身后寂静一片,连呼吸声都听不见,韩冰儿的笑容出现得快,消失得也快。.+∶→書荒阁中文网www.shu huang ge .com↑√只因她清楚地知道,重隐是在用这种死一般的沉寂来提醒她别吊儿郎当……“怎么?他真要动手了?”
“不无可能。”四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字字千钧,顿时压得她有些气息不畅。
因她背对着他,韩冰儿看不见此刻重隐的神情,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杀意笼罩着他英挺而俊美的脸庞,他透亮的眼眸落在眼前人如墨的青丝上,愣愣地出神。
她根本一无所知,不知晓家族的黑暗,不知晓有多少势力想要她的命,也不知晓她会死于何时、何地。重隐冷冷地想着。
毕竟不是从前那堪比小白兔般懦弱又胆怯的性子了,韩冰儿垂下头百无聊赖地拨弄修长秀美的手指,整个人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淡慵懒。就仿佛重隐带给她的消息不过是东街的寡妇领养了个胖小子,或者是西坊又新开了一家药铺,不过是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小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重隐以为她是太过害怕而无法出声的时候,韩冰儿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到底是哪里惹人生厌,让他们这么容不下我?”她慢慢地扭过头,视线撞进重隐的眼里,浓密的羽睫就像蝴蝶的残翅,一碰便会破碎。
重隐并未回避,只是静静地回望她。她话中的问意不知对着谁,又或者,她根本没有想知道答案的念头。这似乎就是一种苍白的自嘲,一种无助的自问,但并不脆弱,从她明媚的双眸中,他瞧不出一丝的犹豫和茫然。
韩冰儿无奈地摇摇头,叹息了一声,然后才往点子上问去:“那你是如何打算的?照你的意思,这次的踏青一定会生出些事端来,我暂且将之视为你作为杀手的直觉来相信。”话中之意便是她不愿深究,也不愿去怀疑他什么了。
她的弦外之音,换来的依旧是重隐那巍然如山般的沉默。她不甚在意地微微一笑,偏了偏头,又接下去道,“只是,以我对二爹的了解,他断然不会这般鲁莽。你要知道,霜儿是与我同行的,不管他想用什么方式杀我,霜儿必然是个掣肘。二爹老谋深算,自然……”
重隐没待她说完,竟自顾自下了马,身姿矫健地落了地,尘土都没扬起来分毫。
韩冰儿愣愣地看着他随意地立在马旁,一时间也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猛然顿住了。
她完全摸不准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所欲为何。他不耐烦了?嫌她胡说八道?还是和她同乘一骑让他不自在了?那何必拉她上来呢?
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得重隐缓缓问道:“要扶?”
只两个字,但韩冰儿分明嗅出了一股看轻嘲讽的味道,她看着他线条刚硬的下颏往上扬了扬,心下更是又肯定了三分。
他还真当自己是被养在深闺里足不出户的大小姐了!一时气不过,她咬了咬唇,翻身下马,虽不如重隐那般飘然轻巧,但不用旁人帮衬还能如此稳健,已比那些娇贵的女子好了不知多少倍了。
韩冰儿得意地朝重隐扬了扬眉,唇角漾起来,添了一丝活泼,那神情活脱脱就是在传达……“让你小瞧我,知道我厉害了吧”。
而重隐还是只应她两个字:“跟上。”简直惜字如金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韩冰儿忍住跺脚的冲动,却还是忍不住攥了攥拳头,想了想又松开了,最终,她还是乖乖地走在他身侧。
“我是你的护卫,到时一定随你们一道,只是我大概没办法近身护你。”重隐的眉峰一蹙,神色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凝重了,“你说韩霜儿是掣肘?”他冷哼一声,“她和你可不一样……”
韩冰儿脑中瞬间闪过韩霜儿与重隐对打时的场面,脸上一僵,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是啊,她那个妹妹,确实是个狠角色。要对付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姐姐,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只是,她内心深处还是……还是无法相信。血浓于水,至亲姐妹,真要兵戎相见?这也未免太荒唐可笑了!
这,大概就是独属于重隐的安慰吧……
远山并不是一座孤山,而是一条群山的连体。其纵横南北,起起伏伏,连绵蜿蜒,气势磅礴,算得上是出云国最长最大的山脉。
踏青,选得如此人间仙境,只可用四字形容……“不枉此生”。
韩冰儿打从一醒来,就感觉自己全身处于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之中,从乌黑色的头发丝到亮红色的绣鞋尖,无一不充满着活力。
她对着铜镜忙活了老半天,梳了个回心髻,多余的长发散下来,被拢在一起勾在左肩上,远远看去,就像她围着一段又长又柔软的上好丝巾。难得有闲暇心情来打理这些,她还特地挑了两根白玉簪,绕进发髻里,光洁的额头显出来,两叶眉又弯又秀挺,如花的容颜跃然镜上。韩冰儿满意地抿了抿唇,然后她收好首饰,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她很看重今日的外出踏青游玩。怎么说也是她进入这个身子之后第一次有机会出远门,而且去的还是风景如画盛名远播的远山,心潮澎湃喜形于色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种种激动与难耐,在她碰上花镜夜的那一刻,瞬间风化成灰了,应该说,连灰都没剩下。她觉得足尖一烫,猛地收住了脚步,不敢上前,却也不敢贸然离开。她站在水榭一隅,静静望着背对着自己的花镜夜。
心底不自禁地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她希望能隐在他的身后,哪怕只是一缕空气、一颗尘埃,至少这样,陪在他的身边,不至令他反感生厌。
五颜六色的游鱼纷纷穿过假山和水草,向着吃食聚拢,争先恐后地探出鱼嘴吞一口,一挤二挤的,水声点点,水花也给溅了起来。
韩冰儿看得魂儿都出了窍。几乎每一次,她都会被那个男子轻易地夺去注意力,甚至是神智。等她清醒过来,花镜夜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身,又长又媚的凤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眉心那红到刺眼的朱砂,艳丽得仿佛刚刚涂抹上泣下的血泪。
她的心悬在半空颠簸了两下,脚下不自觉地后退半步,话堵在喉头没法出口。
韩冰儿自嘲地挑起唇角。
原来她还是不曾忘却那一日,在四面漏风的长廊上,他重重扇自己的那一耳光,还有那一句伤人的……滚出我的视线。只要一想起来,脸还是会刺啦啦地烧,心依旧会不争气地痛。
这时,只听花镜夜淡淡地问道:“还疼么?”
池中的鱼儿抢完了饵食,退开了些,都摆起鱼尾懒懒地游开,慢慢隐入深水处。片刻之后,水面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但是韩冰儿此时的心境,用波涛汹涌来形容并不为过。
花镜夜的指尖长着薄茧,仿佛还带着潮湿的雾气,柔软的、温润的,美好而又干净的。他的手指又细又长,指骨匀称分明,一看便是天生弹琴的好料子。
韩冰儿感觉他正捧着自己的右脸颊,食指轻轻地摩挲了两下,她抬起眼眸去看他的模样,庄重中含着虔诚,冷漠中蕴着情深,很像他对着钟爱的古琴时的神色,那是一种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的小心翼翼。
“还疼不疼?”他又问了一次,声音出奇的好听。
视线舍不得离开他,韩冰儿摇头。她心里淡淡地想,你就是给我一刀,恐怕我也不会觉着疼。那些能愈合,会复原的伤,怎么会让人觉得真正的痛呢?
韩冰儿捂住胸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却已施施然地开口了:“你忘记换气了。”
一经点拨,韩冰儿立刻后知后觉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暧昧残留,她的脸上浮起一丝羞怯,花镜夜刚才的语气,赤、果果地是在嘲笑她的不知情事。
她抬头去看他依旧平淡无波的侧颜,俊美得如神似仙。凭什么?韩冰儿不服气了:这明明是两个人的事,凭什么她狼狈至此,他却能淡然如斯?
韩冰儿咬咬牙,却又被他抢了话茬,她总觉得,今日的花镜夜,淡漠中似乎多了一分焦躁。
“那****在偏殿请旨,我打了你,只是想让你知道,”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语调又沉了三分,“我是你的丈夫,而你是我的妻主,这是命中注定。无论是谁,都不可撼动。”
他停了停,才道,“你也不行。”
一字一顿,直击韩冰儿的心口。手机用户看女尊:六夫难缠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313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