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平日里一模一样的容寂汐:眉宇飞扬,笑容恣意,自信昂然,贵气逼人,还带着丝孩子气,顾盼之间不乏淡淡的可爱。.*書荒阁中文网www.shuhuangge .com∶↖没有阴霾,没有恐惧,没有绝望。
她总算放下心来,大石落地的感觉让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梦境果然是和现实相反的。
此时此刻,她也不想去计较这讨厌的小子三番两次地搅她的局了,心底有的只是满满的庆幸,他能平安站在她面前,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冰儿,对不起。”她还未开始数落他,他倒先知先觉地低下头,道起歉来了。
韩冰儿一面点头,一面淡淡道:“好啊,你说说你哪儿做错了。”
“我不该偷偷跑出去。”
“恩。”韩冰儿将手伸到他面前,作势按下了大拇指,“这算一个。”
“我不该求随风,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替我保密。”
韩冰儿眉头翘起,这勾人于无形的三皇子恐怕还不知道,随风那丫头喜欢他吧。想起昨日随风俨然死士一般咬紧牙关绝不多说一个字的那股决绝,她真的是不得不感叹一句:女大不中留,半点不由她啊……
又扣下一根手指,她扬扬下颚,“行,也算,还有呢?”
“我不该下了山以后,还在外头瞎转悠了好久。”容寂汐脑袋压得更低,很深刻地自我反省着。
嗯哼……怪不得了,难怪出动了那么多人上茶山去寻都一无所获,想起昨夜的遭遇,她额角青筋暴跳,下意识地将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地响。
“还有,最最不该的一点,我让冰儿涉了险,你为了找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这个不算。”在他最自责的时候,韩冰儿斜过眼,冷冷地驳回,对上他错愕的目光,她不带丝毫情感地直言,“你不要会错意了,我会去找你,不过因为你的身份罢了。若你只是个家丁或是护卫,你以为,我还会管你的死活吗?”
“冰儿……”
“我们不妨把话挑明。容寂汐,说实话,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无论你做什么,抗旨不遵也好,随我逃亡也罢,甚至于,就算你把全天下的兰花都摆在我面前,我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动。你听懂了么?”
谁也料想不到,外表温婉柔弱,仿佛稍稍用力都会将她碰碎的韩冰儿,冷血残酷起来,无情凌厉起来,竟能那般伤人至深,像是一座千年的寒冰山,用尽千方百计,也无法融化撼动她分毫。
预料之中的沉默接踵而至。韩冰儿绷紧的唇角毫不松懈,她绝不会给他希望,这也是为了他好。
容寂汐的头一直垂着,看不见他任何的神情。少年柔亮的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淡淡的光圈,昂扬着,显出一丝别样的倔强来。
良久之后从低处传来一声……“我知道了。”
本以为一切会就此了结,她讲清楚,同他划清界限。伤心不甘都是他的事,要哭要闹也随他,只要再等上一阵子,他便会彻底放弃自己,然后,再遇上一个容貌品性都胜过自己的绝女子,情伤自然而然地就会痊愈了。
只不过,他竟然还有后话,“冰儿,不喜欢兰花么?”
“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实话实说。
“那你喜欢什么?我去找来给你。”少年的语气分外坚定。
韩冰儿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情绪有些失控:“怎么我说的话你听不懂么?不要白费力气,这世上比我好的女子多了去了!”
“但我只要你一个!”容寂汐将盛开的幽兰扔在地上,花瓣零落纷飞,悲伤中隐着凄美,却敌不过他此刻的眼神,“我绝不会放弃的。你不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我若是会被你仅仅三两句话就逼退,也不会对母皇誓死不从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你一定会爱上我的,一定会!”
空气颤动,似有回声朝四方散开,撞上墙面,跌倒,再爬起,越来越弱,到最后,什么也听不到了。
容寂汐倔强地高高昂着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眸光里的不服输像是永远不会枯竭的泉水,疯狂滋长着,不可抑制的皇家风范尽显,既咄咄逼人,同时又光芒万丈。
韩冰儿好不容易将一口气顺匀,刚准备说些什么驳回他。不料容寂汐脚下生风一般,一下子跑得没了影。
甚至连木门开合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若不是随风在门外殷切地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她还真无法相信他已经甩门而出了。
啊,头疼头疼!小孩子就是麻烦,被宠坏了的小孩更是麻烦之中的大麻烦,不懂得知难而退,非要找罪受!真是够了!
某个实际年龄三百来岁的老女人,皱着柳眉,无奈地摇了摇头。
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发现还真的是有些烫,大概是昨儿个夜里受了凉,染上了风寒吧。
说起来,水冽喂给她的真不愧是灵丹妙药,伤处的肌肤不仅愈合得又快又好,且比从前还要柔嫩滑腻。内伤也好了七成,受损的心肺几乎与往常无异,内息顺了不少。而且,似乎这副身子天生的虚弱也被改变了,一下子有力厚实了许多,区区的小风寒,已经是无法奈何得住她了。
正在此时,脑中忽地灵光一闪,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动,一些被她忽视的细节迅速凑在一起,各自串连着:陆珩之…年轻有为…金伯…老弱多病…茶庄的账目…明目张胆的陷阱…
韩冰儿的眼睛猛地睁大,迸射出锐利的光,“随风!”她又急又响地朝外唤了一声。
“小姐有何吩咐?”随风快步赶来。
“大夫是不是在茶室候着?”
见她点头,韩冰儿直接掠过她诧异的神情,接着又问道,“他此刻在做什么?那位大夫的医术如何?我身子不适,他若是没什么本事,你就去替我另请一个!”
“回小姐,张大夫是县上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了,从医几十年,仁心仁德。金爷和陆管家都极力推崇他,现正和他在茶室品茗谈心呢。听说,茶庄里的人只要有一个头疼脑热的,都会去请他的。”
果然,一切与她所想并未相差太远。看起来那位张姓的大夫,十有八、九是金伯的私人医生,应该知晓不少内情。
韩冰儿满意地笑了笑,颔首道,“那去请他过来。我心口发闷,难受得很。”
“对了,将茶几上的药端过来。”
那可是重隐亲手弄凉的,她不能白白糟蹋了他的心意。“我自己喝就行,你且照我的吩咐去做。”
随风轻巧地关好门走了出去。韩冰儿这才低下头,苦着张脸凝视着浓黑黏稠的药汁,恐怕会很苦……她这样想着,反射性地扁了扁嘴,眉毛眼睛鼻子都快皱到一块去了。
算了,为了重隐,拼了!豪气干云地在心底呐喊了一声,她仰起头,闭上眼睛,视死如归一般决绝地将药一滴未漏地灌了下去。
后事如何,便也不在此繁书累记了。只记得那日的鸟儿啼鸣得分外雀跃。经过大小姐卧房门口的丫鬟家丁们,无一不听见了从里头传来的“好苦好苦”的声响,不绝如缕。只是没人将那奇怪的动静放在心上,权当是一阵清风,吹了便过。
时间爬的很快,几轮日出日落之后,一年一度的花灯节赫然已在眼前。
三月十五,听起来虽不似元月十五那般热闹喜庆,也不似八月十五那般温暖团圆。但春意盎然同样值得张灯结彩来庆贺,今夜的月也照样圆得通透,离人终归家,把酒尽言欢。
栖霞县的特色也正在于此:草长莺飞,一年之计在于春。县里的人大清早的便忙碌了起来,集市上满满当当的人群,吆喝声叫卖声你来我往。年轻的姑娘小伙们笑容熠熠,顾盼生姿,期待着华灯初上之时的盛会。
放花灯,猜灯谜,遥送祝福,照亮苍穹的彻夜不眠的盛大焰火……一一想来,通通都是非要经历不可的美事。
韩冰儿仿佛也被这美好的氛围感染,走出房门,舒畅地伸了个懒腰,阳光温软和煦,真真是惬意非常!
正巧有个丫鬟迎面而来,她本想唤住她,传早膳过来。却不料那丫鬟朝她匆匆行了个礼,将一封薄薄的短笺递到她手中,撂下一句“水公子托我交给您的”,便赶着逃命一般地跑走了。
“喂!”韩冰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握着那张笺纸,晃了两晃,回头想叫住她,后方却空空如也,连半个人影都觅不见了。
打开纸,上书六个清秀的小字,工整的小楷,得体而又养眼……“花灯节,我等你。”
心头像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所有关于水冽的记忆一涌而上,满满胀胀的,到最后,再也装不下。
她将短笺细细收好,放入衣襟中,深深地吸了口气。低下头,笑容抑制不住地浮上脸颊。水冽给她的感觉好似醇厚的佳酿,轻啜一口,会觉烈酒烧喉。但你偏偏断不了,理所当然地被他吸引着。越饮,越品,便会越深深陷入甘美浓香之中,无法自拔。
不过……在和他见面之前,她也是时候去会会茶庄的大老板……金伯了。
连日来她不眠不休地核对完了所有的账目,是谁搞得鬼,她心里已经十分清楚了。韩冰儿不傻,自然不会单刀赴会,她早就和重隐商量好了,让他暗中跟着自己,一有不对,直接动手也无妨!
一想到要办正事,她也不觉得饿了。穿过石子铺就的精致小路,她在茶庄平日里议事的偏厅外头站定,有礼地轻叩门环。
“金伯,是我。”手机用户看女尊:六夫难缠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313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