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重又走在了寒冷潮湿的通道里,楼梯一层一层地下行,像是永无尽头,像是某种轮回。
龙血猛犬们的吠声在通道里反复折射,听起来时远时近,它们追下来了,不达地狱誓不罢休。
客人们或轻或重地受了伤,而且疲惫,安娜打开了枪下悬挂的手电照亮,对于这个曲折复杂的空间她也是迷惑不已。
“只有狗,没有人。”楚子航低声说。“是。”路明非点点头。
非常奇怪,他们只是在一开始遭遇了格鲁乌战士,之后追踪者就换成了龙血猛犬,原理上说这些猛犬是有人控制的,而且在如此强烈的磁场中,控制的距离不可能很远,但控制者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铁链摩擦地面的哗哗声越来越清晰了,跟前一次不同,这一次黑蛇显得躁动不安,应该是磁场对它也造成了影响,这家伙的脑部已经严重萎缩,但还残存着部分的脑组织,那些脑细胞的深处可能还藏着些令它也会不安的记忆。
幻觉从未离开路明非,四面八方都是脚步声,像是孩子欢快地追逐着,又像是穿着军靴的人大步经过;而对其他客人来说,他们都回到了人生中最荣华和最重要的时间,有的脸上流露出为国献身的坚毅神情,有的则流露出缱绻和甜蜜。还能保持冷静和战斗力的人不过三五个了,安娜和马克西姆算是其中的中坚力量,大概是好不容易拍来的血清提振了他们的精神。
“我亲爱的马克西姆,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太惊讶。”布宁低声说,“听我的指令行动。”
“很荣幸能参观您的收藏,布宁先生,希望它能让我们大吃一惊。”马克西姆把最后的几发子弹填入步枪。
这个时候,路明非踏上了最底层的地面,黑蛇在深槽中不安地吼叫着,吼声在防空洞中引发共鸣,像是四面八方无数古老的灵魂在合唱。
“天呐!”马克西姆和安娜都呆住了。***
这个时候苏恩曦正蹑手蹑脚地在地下会议室里摸索。
不知为何布宁对于服务人员的防备并不森严,也可能是他需要的服务人员太多,来不及一一审核,苏恩曦这种细查起来浑身漏洞的家伙也有机会踏进了这座建筑,只是不被允许进入最终会场。毕竟也是在莫斯科金融圈混过的人,她说得一口颇为流利的俄语,就端着酒走来走去,四处听人说话。因为有几分美貌,还被一位客人骚扰了,黑金天鹅算了一下,觉得对方无论身家还是才貌都不够泡自己,就把他引入角落里的休息室,用高压电击枪把他给放倒了。
意外发生的时候,客人们只顾自救,根本来不及管那些服务人员。调酒师和料理师傅这些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人立刻就被冲进来的格鲁乌战士就地枪决了,那些想必是间谍学校招募来的、美貌冷酷的女孩们有过短暂的反抗,可她们的武器被强大的电磁场缴械,根本无法跟穿着屏蔽衣的格鲁乌战士们对抗,很快就纷纷倒在血泊中。
苏恩曦没参加,她第一时间就拿起番茄酱挤了自己一身然后找个角落里躺倒,死人演得极其逼真。
事实上一般情况下扮死人并不那么容易在屠杀中幸存,因为但凡是屠杀总要有个检查尸体的环节,或者不检查,每具尸体的脑袋上补一枪,但苏恩曦对路明非和楚子航的能力很有信心,知道这俩家伙不会让入侵者太好过。果不其然,很快就听到了枪声和爆炸声,应该是客人们跟入侵者交上火了,正要检查尸体的格鲁乌战士们立刻前往支援。
苏恩曦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金酒,喝下去定了定神。想要逃出去并非易事,鬼知道有多少格鲁乌战士在周围晃悠,而她委实是个文职干部。跑去跟零汇合也不算一个很好的选择,那等于自己跑去了战场的正中央。不过她倒也不担心零的安全,即使妹子的心智不太稳定,两条杀胚守着,应该没有太大危险。她自己也受了点磁场的影响,总是不自觉地回想起自己的老板来,喝着酒就觉得又回到了丽晶酒店的顶楼,那个半身浴血的人举着透明的玻璃杯子,血沿着手腕滴进杯中。他喝着血红色的酒眺望远方的海浪,又安静又孤单的模样。“真是迷惑人啊。”苏恩曦叹了口气。在对老板的态度上,她跟酒德麻衣和零都不一样,既不是为老板效死的忍者也不是老板的贴身小棉袄,她觉得自己跟老板之间是合作的关系,简单地说她是来打工的,她和老板之间是互相需要的关系,某一天契约完成,她立马就拎包单飞。只是卷进老板的事情里太久了,想到有一天单飞了孤零零的,又有点舍不得。这个世界就是那么孤单,有时候你宁可跟一群你认可的家伙当亡命天涯的混蛋,也不愿寂寞而安全。
她忽然想起奥金涅兹来,受伤的奥金涅兹脖子上吸了个水蛭,被送进了地下拍卖场。撤离的时候大家都把他给忘了,现在去正好把他身上那枚水蛭收了,看看水蛭里的血清到底是什么成分。印象中除了卡塞尔学院的尼伯龙根计划,还没有其他组织掌握了纯化血清的技术,在黑暗年代,龙血都是被直接使用,接受者通常忍不了毒性原地爆炸或者直接变成怪物,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能活下来成为后天混血种。
苏恩曦觉得自己有必要多了解一下这场拍卖会幕后的秘密。
事发突然来不及关闭通道,格鲁乌战士也曾进入地下会议室,跟外面的情况差不多,驻守在这里的随从在短暂的反抗后被杀,子弹从脖根出射入,血喷得到处都是。
苏恩曦在周围转了转,没有发现什么值得留意的情报,这间会议室还是当年的陈设,连书架上的资料都是当年的,关于如何在西伯利亚建成世界上第一个核聚变工厂的宏伟计划。会议室旁边有几间小办公室,其中一间里有一部电话,布宁应该就是通过这部电话跟幕后的卖家联系的。没有什么加工血清的地下实验室,这意味着血清很有可能不是在023号城市生产的,可黑蛇又在这里。也有可能布宁纯粹是抽取黑蛇的血液供给幕后的卖家,卖家负责提纯,其实算是个技术支持。
不得不说这是一次令人沮丧的探索,尤其是当她推开最后一扇门,看到奥金涅兹的时候。
这家伙赤身裸体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垂着头。水蛭还吸在脖子上,应该是没来得及起死回生就被格鲁乌战士发现了,胸口多了好几个弹孔,血流下来染红了两条毛腿。
随从们大概是为了给他缝合伤口所以把他被扒光了,但这个死相真是令苏恩曦不忍直视。她从旁边的沙发上抓了个靠垫丢在奥金涅兹的胯部,以免自己有非礼之视,这才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摘下了那只水蛭。水蛭还是肥硕饱满的,但是已经僵死了,这东西和奥金涅兹进行了血液交换,已经完成了自己作为一枚注射器的功能,然后就死了。由此可见那种血清确实有着神奇的效果,当它保存在这水蛭体内时,它就始终生机盎然。
苏恩曦在旁边的架子上找到一个装糖豆的玻璃罐子,拿来把糖豆倒空了,把水蛭的尸体丢了进去。再想还是应该取一些奥金涅兹的血样,正好旁边就有医疗箱,在里面找到了注射器。
注射器正要奥金涅兹的颈动脉,她忽然觉得背后有人在看自己,她吓得猛转身,门口竟然真的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金发苍白的男孩,赤身裸体,血正从他那修长的右手上往下流淌,看起来有几分像椅子上死去的奥金涅兹。
苏恩曦揉了揉眼睛,不敢确定那是真实还是幻觉,但等她揉完眼睛,孩子已经不见了。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推着注射器进入奥金涅兹的颈动脉,忽然意识到这具尸体是那么地薄和干瘪,这在她第一眼看到奥金涅兹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这个温雅的年轻人看起来衰老和皱缩,像是一个泄了气的充气娃娃。她本以为这是血清交换导致的,但随着她加力,奥金涅兹像是随时都会坍塌。
她惊恐地后退几步,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再看居然是两名格鲁乌战士的尸体被藏在了沙发后,胸口各有一个空洞。
像是有人用极其锋利的爪子,在瞬间摘走了他们的心脏!
真相几乎是呼之欲出了,苏恩曦上前一脚踹翻奥金涅兹所坐的椅子,奥金涅兹的躯壳翻了过来,后背从肩胛骨一下到臀部,一道巨大的裂口,里面空空如也。
那种神秘的血清竟然让奥金涅兹蜕皮了,恰如一条脱皮的蛇,只不过他脱下来的蜕厚而且韧,所以还能暂时维持人形。而那蜕壳而出的东西——很难说他还是不是奥金涅兹了——一出手就杀掉了两名格鲁乌战士,空手摘取心脏,现在这里只剩下她一个文职干部,和一个刚刚蜕壳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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