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派道人滥杀无辜,你身为掌教,有失察之过,此其一。其二,这老龙潭底下囚禁的乃是贫道友人,你们将她囚禁十余载,是否该给贫道个解释?”徐慎之挑眉发问,转而挥手发出灵气,将孙福泉所召请青龙打散。
打散青龙有两个用意,一是他不想残杀三清同道,二是有意展露自己的实力,便是致虚真人也不能这么轻易就将青龙打散。
守静子也是人精了,知道他是故意而为之,但知道了不代表有应对之策,故此面带惊恐,不知如何应答。
“自废修为,留你性命。”徐慎之双目微闭,双手互拢袖中。
守静子登时骇得亡魂大冒,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狠,灵气修为对修行中人而言比命还重要。
守静子犯难,徐慎之也不催促,此人名不符实,道号守静,内心一点儿都不守静,门下弟子多有败类。
皱眉半晌,守静子还是下不了决心,见徐慎之双目紧闭,心中恶念顿生,提掌聚气,直攻徐慎之六阳魁首。
徐慎之也未曾料到他竟敢冲自己发起突袭,不由冷笑出声,起脚直踹守静子气海。
“噗通!”守静子倒飞坠河,水中泛起了几圈涟漪之后便没了动静。
“另选掌教吧。”徐慎之冲那一干骇得魂不附体的太上派道人说道。
此语一出,众人尽皆哗然,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守静子已经死了。
致虚真人乃人间巅峰,竟然在天仙面前撑不住一脚!
天地之差,云泥之别。
片刻过后,众道人回过神来,不敢久留,立马转身离开此地。
徐慎之瞬移入水,只见水下趴伏着一头体长十丈的巨龟,那巨龟四肢无法移动,只能伸出头来,捕食过往的小鱼。
巨龟不能移动是因为在其背上有一道镇压类的石符,徐慎之拿掉了石符,随即出水,片刻过后,巨龟缓缓浮出了水面。
“娘!”看到巨龟出水,邓婵玉终于不再淡定,大哭出声。
那巨龟闻声变成一名妇人,爬上船来,正是刘轻舞。
刘轻舞的身子很是削瘦,爬在船头难以站起,河底的鱼虾数量稀少,因此这十多年来她吃得东西太少了,太过虚弱。
“娘!”邓婵玉哭扑倒,抱住了刘轻舞。
刘轻舞闻言有了些许精神,语带颤音道,“你是……婵玉?”
“是我,娘,是我!”邓婵玉哭得更加厉害。
刘轻舞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因为太过虚弱,没能说出来,她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黯然落泪。
母女重逢,喜极而泣是在所难免,众人皆不曾打扰。
哭过多时,徐慎之插言道,“你娘许久不曾进食,身虚体弱,先离开这里,带她去吃点东西。”
邓婵玉闻言这才止住哭声,徐慎之释放灵气,托起众人飞离此处,去与孔宣回合,随后回返镇戎军城内,找了家客栈。
龟类的消化系统不比人类,且刘轻舞多年来饮食不多,不能叫她多吃,故此只进食了些米粥。
吃饭的时候,邓婵玉一直在耐心喂刘轻舞。
徐慎之一直打量着那个不知名的男子,他总觉得此人很像某一个人,但具体像谁他也想不起来。
此外,这男子先前对战使用的法宝他认识,那是左千秋的斩仙飞刀,当年他就是汴京城外碰到了左千秋,与之斗得两败俱伤之后才被金人俘虏的。
左千秋的斩仙飞刀如何会在陆压手中?徐慎之有些好奇,虽然好奇,却没有多问。
他打量那男子的同时,那男子也打量了他一眼,不过没有多看,很快就低下了头。
如此令徐慎之更加疑惑,此人好似认识自己,其眼神里方才有一缕杀机隐现。
吃过之后,邓婵玉要背母亲去休息,孙福泉见状主动请缨,邓婵玉婉言谢绝,那名不知名姓的男子也提出帮忙,邓婵玉没有拒绝。
孙福泉微感失望,徐慎之见状叫他出门,到得无人处带他升空。
“师父……”孙福泉低下了头,面带沮丧。
徐慎之没有说话,他知道孙福泉因何沮丧,方才邓婵玉拒绝了他的帮助,却接受了那个不知名男子的援手,一是考虑到孙福泉个头太矮,二是间接的拒绝他的感情。
直到此时,孙福泉仿佛又变回了小时候初见他时的样子,低着头一言不发。
孙福泉先天性残疾,较邓婵玉要矮上一个头,相貌气质较那名不知名男子也要差上许多,邓婵玉对他无有男女情感也在情理之中。
“孙伯可还安好?”徐慎之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孙福泉闻言面带哀色,“当年我们回了徐州,在徐州老家住了三年,爷爷就去世了。”
徐慎之点了点头,虽然面色平静,但心中却很是内疚,他们爷儿孙当年离开的时候孙福泉才十一岁,孙伯逝世的时候他也不过十四岁,他很难想象这些年孙福泉是怎么过来的。
想及此处,徐慎之内心便感到自责,毕竟是他当年让他们爷儿孙离开的。
“这道疤怎么来的?”徐慎之指着他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发问。
“爷爷去世后,我去临安找你,途中遇到一伙儿谋财害命强人,便想给他们给教训,那会儿法术还不精湛,被一人砍了一刀。”孙福泉依旧低着头。
徐慎之闻言心中一颤,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千里迢迢自徐州前往临安,途中会遇到多少波折他无法想象,但他能想象的到当孙福泉发现到临安后,发现徐府已经人去楼空之后会有多么失望。
孙福泉那时只有十四岁,他在失去了最亲近的爷爷之后,首先想到的是师父……
“你可曾怪过为师?”徐慎之问道。
孙福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起初怨恨过师父,后来就明白了,师父要去给师娘报仇,不放心福泉和爷爷的安危。”
“人间将现浩劫,你可愿随为师回去?咱们再回临安。”徐慎之和声说道。
孙福泉摇头道,“福泉还不想回去。”
“痴儿。”徐慎之苦笑摇头,孙福泉不想回去自然是因为还放不下邓婵玉。
苦笑过后,画写感应符一道递与孙福泉,道,“也罢,什么时候想家了就焚化此符,为师前去接你。”
人总是会变的,孙福泉内心深处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但他在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却是只身一人,这么多年下来已经养成了不依赖他人的习惯。
孙福泉接过感应符,“嗯”了一声。
“此处无人,给为师说说你这些年怎么过的。”徐慎之笑道。
见他问起,孙福泉便从他当年返回临安后说起,那时候他年纪还小,且修为不高,吃饭是最基本的问题,也是他难以解决的问题,为了生活,他沿街乞讨,回返徐州,也做过梁上君子。
直到后来碰到了一个老皮匠,那老皮匠膝下无子,又见他可怜,便收他做了义子,他这才有了口饭吃。
后来老皮匠死了,那个时候他也长大了,便开始四处流浪,帮人捉鬼降妖,也能换取温饱,直到两年前遇到了邓婵玉,当时邓婵玉一直在追查她母亲的下落,他打小就喜欢邓婵玉,便帮她一起追查,直到半个月前得到了消息。
道门严戒偷盗,但徐慎之并未怪罪孙福泉偷盗,因为他那个时候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人有趋吉避凶的本能,为了生存下去偷窃并不算多大的过错,他能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不滥用法术,已然十分难得。
孙福泉说得很是简单,徐慎之却听得很深,他能想象到他这些年过得多么辛苦,因为他只说了沿街乞讨和入世偷盗,却没说乞讨时所遭受的白眼,以及行窃失败后付出的代价。
孙福泉之所以不说这些,也只是为了不让他太过内疚,老实人不一定就是蠢笨之人,孙福泉也有自己的想法,只不过他不会往坏的一面去发展。
“为师要回去了,记得,想家了就焚化符咒。”徐慎之再次向他强调“家”这个字。
说罢敛气下落,回到客栈,叫上孔宣动身离开。
孔宣跟着走到门外,见孙福泉没有动静,止步回头,“福泉你不回去?”
孙福泉看着他面露疑惑,并未答话。
“不认识孔叔了?”孔宣笑着抖了抖双臂,孙福泉不曾见过他变化人形的样子,不认识也在情理之中。
见他抖动双臂,孙福泉恍然大悟,随即点头应答,“我暂时先不回去。”
“成,啥时候想家了就回来。”孔宣点了点头,随即跟着徐慎之离开。
二人升空之后,孔宣问道,“真人,你咋不带他走呢?”
“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他既然不想回来,我也不好勉强。”徐慎之摇头说道。
“真人,你有没觉得那小子像一个人?”孔宣转移了话题。
“谁?”徐慎之疑惑发问,孔宣说的是那个不知名的男子,他也觉得那男子像谁,但就是想不起来。
“陆元丰。”孔宣低声答道。
徐慎之闻言微微皱眉,经孔宣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想起来了,陆元丰有个儿子,名字叫陆压,得叫他一声姑父。
如果那人真是陆压,那就解释得通他方才看自己的眼神为何不善了。
他当年为了换回宋虎臣的尸骸和妻儿,曾用陆压威胁过陆家上下,此外,陆家人一直以为陆家三兄弟是他所害,故此,在陆压的记忆中,自己是他的杀父仇人……手机用户看人间鬼市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43368.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