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夏侯四人虽然一心想着干大事,却也不会觉得挣钱是小事。
这些年,他们一直跟着李亢厮混,慢慢也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出来混,光仗义绝对不行,你还得有“财”,只有这样,你才能做那仗义疏财的人!
要商量大事,自然也就没人再提酒的事了,酒能乐人,也能误事。
饭菜很快便上了桌,席搭好了,樊屠夏侯朱邪罗平四人便围着矮几坐了,眼巴巴地望着李亢,有些迫不及待想听他说说即将要干的大事了。
李亢却没有急着上席,先过去把曹曦也拽进了屋来,按在自己身边坐了,这才坐下,一扫众人,缓缓地开了口,“这件事……开头会比较繁琐。”
“呃……”
众人一怔,连忙摇头,“这世上哪有容易的事啊!亢哥,你就直说吧!”
“好吧!”
李亢微微地点了点头,“首先,我们需要一间空房……”
“去俺家!”
李亢话语未落,樊屠便打起了包票,“吃完饭,俺就回去把那间空房收拾出来……以后也不卖肉了,就跟着亢哥干大事!”
“对,”
朱邪连忙附和,“我也不打铁了!”
紧接着,夏侯和罗平就要附和,却被李亢一摆手打断了,“好了,既然房子的事已经定下来了,那就先吃饭。”
说着,李亢抓起了筷子,伸向了一碗猪肉炖豆子,“天儿冷了,饭菜凉得快……”
“亢哥,”
夏侯有些急了,“这……这就商量完了?”
“是啊……”
樊屠朱邪罗平也都没动筷子,只是眼巴巴地望着李亢。
不是要商量大事吗?
咋就找了间房子就结束了?
连要干的大事究竟是啥都没提啊!
“都莫急,”
见状,曹曦温柔地笑笑,“亢哥说得对,饭菜凉得快……先吃饭,吃完再商量。”
“就是嘛!”
李亢笑呵呵地夹起一颗煮得滚圆的豆子,“这事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快吃饭,吃完了我们就去樊屠家……”
的确,家里连张能画图的纸都没有,那些工序、那些需要用到的工具……哪有那么容易讲清楚?
倒不如快点吃完饭,早些开工去!
“好!”
一听说吃完饭就要开干,众人疑虑尽消,连忙拿起筷子就开吃。
囫囵地吃完饭,李亢一行便直奔樊屠家而去。
进了院门就钻进了那间空房,开始收拾了起来,不多时便收拾妥当了。
“这里,”
李亢先指着进门处左边的角落,“我们要搭个灶台,一尺多高就行了,但,要这么大……”
说着,李亢拿着把柴刀就在地上划了四尺见方一片,然后又向里走了三五步,“这里也要搭个大小一样的灶台……”
“嗯,”
夏侯樊屠等人紧紧地跟在李亢身后,仔细地记着。
“这里,”
说着,李亢又往前走了三五步,到了靠墙角处,“我们要砌一个三尺来高的水池子,大概就这么大……”
说着,李亢又划出一块四尺见方的地儿来,然后转身往右侧走去,指着墙角的位置,“这里要切个一样的水池……”
李亢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门口走去,“这里要砌个四尺高的台子……门口要搭个架子……”
一一介绍完,一行人便到了院子里,李亢转过身一望四人,“把这些事搞完就可以开始干事了!”
“好!”
四人连忙答应,跃跃欲试,“那就开始干吧!”
“不急,”
李亢呵呵一笑,“要干,我们就要干仔细,干好……”
说着,李亢的目光落在了罗平身上,”罗平,你负责做桶,要大木桶,三尺高,大小就比着灶台来……”
“莫问题!”
罗平连忙答应。
“好,”
李亢点点头,一扫其他三人,“我们先去找木料,然后就进山找石头……”
硭山方面三百多里,山势巍峨,动植物资源丰富,养活了周围五县数十亭里的百姓。
当然,山中还有着丰富的矿产资源,只是,在这个时代还极少被开采利用。
不过,李亢也没想过要干开矿的事儿,毕竟,那东西对环境的破坏太大,而且,就算整出来了,又卖给谁?
他如今不过就是大丰县治下一个个小小的里正,想出个县境还得跑去县衙开个路引才行呢!
不过,石头和黏土还是要找的,要建个结实的灶台结实的池子离不开水泥。
五个干劲十足的壮小伙,干起事来都很麻利。
下午的时候,木料已经准备齐全,罗平就在院子里忙碌开了。
天色擦黑的时候,李亢四人也把石头和黏土采了回来,灰白色的石灰石和黒褐色的黏土在院角堆成一座小山。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越发的寒冷,但樊屠家的小院里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罗平做木工占去了院子的一角,李亢夏侯烧制水泥占去了院子的另一角,朱邪樊屠在院子中央制砖,曹曦也把蔬菜粮食搬了过来,负责他们的饭食,偶尔也会帮李亢打打下手。
时值严冬,地里没有多少活计,又值先帝大丧,里人也都无所事事,听到樊屠院中动静时不时地便来看看热闹,有人看得有趣还会帮上一阵子忙,有人看个新鲜,看完就走了,在背后赞一声“稀奇”,或者叹一声“亢哥又在瞎整了”!
“狗日的李二愣子!”
李亢那位岳父——曹老扣自然也听说了,还特意跑到樊屠家院子外瞄了一眼,回去就当着他婆娘抱怨了起来,“也不知道曦儿看上他啥了,一天游手好闲,还尽瞎整……”
李亢他岳母——曹老扣婆娘不过四十来岁,却已经是个两鬓斑白满脸沧桑的老太太了。
“哦,”
曹老太太正端着过小簸箕往院子里走,闻言连忙停下了脚步,“他们又在整啥?”
“呃……”
曹老一滞,有些羞恼地一摆大手,“天晓得!反正就是在瞎整!”
见状,曹老太太不敢再搭腔,默默走到摆在院角的篱笆前,仔细地挑选了起来。
“不争气的死丫头!”
见老太太不理会自己,曹老抠“嘭”地一脚将立在台阶前的扫帚踢得老远,愤愤地骂着,“放着好好的富家媳妇儿不当,偏偏要跟那个浪荡子混在一起……这是真想把老子气死啊!”
曹老太太没有搭腔,嘴角却轻轻地抽了抽……还不是你造的孽!
“爹……娘……”
正在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小胖子跑进了院子,笑嘻嘻地叫了一声,得意地扬了扬满是泥污的双手,“我帮姐夫干活儿了……姐夫真厉害,那些白石头被他一整就烧成黑乎乎的灰了……”
“金儿,”
曹老太太抬头瞪了他一眼,“快去把手洗了……”
“呃……”
小胖子笑容一僵,白白胖胖的小脸顿时晴转多云,就要开始下雨。
“你个死老婆子!”
曹老抠一看就火了,狠狠地骂了曹老太太一句,三两步便冲到了小胖子面前,满脸堆笑,“金儿呐,莫理她,爹帮你洗手,洗完了就带你出去玩……还有,以后不要往那曹屠夫家里跑,那都是一群油壶浪荡的小子,跟他们凑得近了准莫好事……”
说着,曹老抠抱起小胖子就往灶房去了,就像抱着个小祖宗,“金儿饿不饿?爹早上还留了两个煮鸡蛋……”
“唉……”
听得曹老抠略带谄媚的声音进了灶房,曹老太太悠悠地叹了口气,神色落寞,“苦命的曦儿呐……”
“沙……沙……沙……”
曹老太太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篱笆上的豆子,待到曹老抠抱着儿子出了院门走得远了,这才一咬牙,跟着出了院门,小心翼翼地朝樊屠家的小院去了。
新丰里就那么大,从西都到动也不过七八百步,曹家距离樊屠家也就三五百步,曹老太太走出不远便望见了樊屠家冲天而起的浓烟,好似着了火一般。
唉……
曹老太太暗自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好好劝劝曦儿……她那么能干,说不定能劝住李亢。
“亢哥,这灰真能变得比石头还硬……”
“罗平,你做这么大的木桶用来汤猪啊……”
“樊屠,你看俺弄的这个砖坯咋样啊……”
……
曹老太太走得近了,小院里嘈杂的人声便涌进了耳中,听得她暗叹不已,还真是一帮浪荡子……也不知道愁!
曹老太太刚走到院门前,就看到曹曦挑着两只木桶出来了。
“娘,”
曹老太太一愣,刚要开口,曹曦已经连忙迎了上来,“你咋来了?爹……你快回去,他知道了又该发脾气了……”
曹曦不怕曹老抠,可是,她怕曹老抠欺负她娘啊!
“莫事,”
老太太定定地望着曹曦,嘴角爬上了笑意,眼圈却有些红了,“他出去了,娘跟你说几句话就回去。”
说着,曹老太太轻轻地拉起了曹曦的手,“曦儿呐,你们究竟在做啥?你爹说……他又在瞎胡闹……”
“娘,”
曹曦连忙打断了曹老太太,“你莫听爹瞎说,他懂个啥!”
说着,曹曦微微一笑,拉起曹老太太的手就往曹家的方向去了,声音温柔,“娘,你在家好好的就是了,不用操心女儿,女儿早就长大了,冻不着也饿不着……等到了冬至,爹的气也该消了,女儿就回去看你。”
“曦儿呐……”
曹老太太欲言又止,最终却化作了一声轻叹。
“你老叹啥气啊!”
曹曦停下了脚步,有些娇嗔地望着曹老太太那张沧桑的脸,“老叹气……容易长皱纹呢!”
“呃……”
曹老太太一怔,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啊……”
“好了,”
曹曦嘻嘻一笑,放开了曹老太太的手,“你先回去,我去挑水了,他们还等着吃饭呢!”
话音刚落,曹曦已经掉头走了,脚步轻快,两个木桶随着她的步伐晃呀晃呀,好似在低吟浅唱一般。
此刻,李亢忙得脚不沾地,自然不会知道曹来太太来过……他甚至连曹老太太的面都还没有见过。
来到新丰里已经半个多月了,他就去过曹家一回,还被曹老扣挡在门外好一通骂,就因为那事,曹曦和曹老头彻底闹翻了,再也没回去过。
李亢不清楚自己那位岳父和“以前那个李亢”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只得暗自揣测:可能他嫌我莫得蔡家有钱吧!
所以,李亢此时只想挣钱,挣大钱。
李亢想:等我有了钱再多去走动走动,曹曦她爹对我的态度应该就会好些吧。
其实,天下大多数对的女婿都会有这个想法!
时间再一天天溜走,樊屠的小院里热闹依旧,当水泥灶台、水泥池子、水泥台子一一建成,前来看热闹的里人突然就觉得:说不准,这事儿还真就能成呢!手机用户看苍茫大地龙蛇舞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44545.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