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小树和申小草出去送四叔和小姑,申小花趁机去看了看自己的鸡,鸡生了鸡蛋,就拿了回来。

    进门就看见炕上的母亲在低着头抹眼泪,本来在旁边玩的申小麦可能是也觉着气氛不对,扁着嘴一副随时准备要哭的样子。

    申小花刚刚听了一耳朵,也知道母亲是因为大婶子和三婶子始终没露面的事,就笑着将鸡蛋扬了扬:“爹,娘!你看鸡又下蛋了,每天两个鸡蛋,倒是准的很!”

    申有粮和申陆氏坐在炕上都一动不能动的,申有粮笑着点头:“小花乖。”

    申小树和申小草回来了,两人都坐在炕头,申小花放了鸡蛋,也过来坐在炕边上。

    申小树正看着申有粮的腿小声问:“爹,你这腿……没事吧?”

    “没事,几天就好了。”申有粮笑着在他头上摸了摸。

    申小花就撇嘴:“四叔都说了,前两个月不能下炕!爹,你要是想好好的,就老老实实在炕上躺着养伤,千万别想着几天就下炕干活……娘,你也是!”

    申陆氏本还在低着头难受,听了女儿这小大人一般的话,却又被逗笑了,‘扑哧’笑着抬起头来:“呦!可轮到你小人儿管爹娘了?”

    申小花就一听胸脯:“那是当然!”

    她又瞪圆了眼睛看着申有粮:“爹!你可真的不能几天就下了炕!”

    申有粮也乐了:“知道了,有你这小管家婆看着,爹也不敢下炕。”

    申陆氏也在旁边低声赞同:“是啊孩子他爹,那大夫不是说,你这个严重,闹不好可能会瘸了?你可别不当回事。”

    申有粮只能再三的点头保证自己一定在炕上躺着。

    申小树点头:“爹,娘,你们好好养伤,家里的活我和申小草都能干了,今天中晌的饭还是小花做的呢。”

    申陆氏光听申小麦说中午吃的啥,还以为是申柳氏做的,一听这话惊奇的扬眉:“啥?小花会做饭了?”

    申小花就不好意思的笑:“我下面条,奶拿来的鸡蛋羹……娘你在橱柜放的面条,我都给下了。”

    申有粮已经笑着连连点头:“好!我闺女还是挺厉害的!已经会做饭了!”

    “下面条有啥厉害的,我见过娘做过几百次了,水开了把面条放进去就行了。”申小花笑着道。

    申陆氏听了也笑着点点头,只是脸上的笑容却遮掩不住一丝愁容。

    申小花也知道,她是发愁那点面吃完了咋办。

    自己家的粮食肯定是不够吃的,原本还以为能坚持到明年的二三月,现在看看,可能撑到过年就不错了!

    分家的时候本来还分了两吊钱,但是这一伤,肯定是不但两吊钱进去了,还欠了外债了。

    申陆氏在心里也叹了口气,不能想了,越想越沉重,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只能一步步来。

    擎娅这头因为碍于青芽的吩咐,麦穗她们不能帮着小姐养兔子,但每天也帮忙去拔草,擎娅只需按时喂它们。

    好在那兔子还真的是好养活,买来也有半个来月了,两只兔子全都长大了一圈,从之前的小兔子,已经变成了半大不小的了,毛也长长了。

    说是不许管,可青芽还是请了村里养过兔子的村民来看过,说是再过半个月,就能放在一起养了。

    要是能在腊月之前抱一窝就好了,擎娅想到。

    一想到下小兔子的时间很有可能是最冷的那段时间,擎娅就坐不住了,自己爬下炕去,溜到外面准备找找有没有破棉絮啥的,给兔子窝暖和暖和。

    不过在屋子周围晃荡了一圈也没找到哪怕是一片破布,花婶儿和刘氏她们勤快,屋子周边都是干干净净的,哪有什么破棉絮。

    再远一些去其它村民家就更别想了,这乡下地方,布啊,棉花啊都是很贵的东西,哪能乱扔?

    就是破布破棉絮,都做了鞋垫纳了棉鞋了,谁会乱扔?

    擎娅记得申小花身上穿的因为是哥哥们剩下的棉袄,倒还袖子裤腿长长的,申小树和申小草,那裤腿袖口的都短了半截,他们家肯定很缺棉絮。

    擎娅空着手垂头丧气的从屋后转出来,院里青芽在喊:“擎娅?!”

    她忙答应:“在呢!这就回去!”说着往门里走。

    青芽把一本《三字经》递给她,说道:“别成天在外面疯玩,擎归的《三字经》都能倒背如流了!”

    擎娅认命的接过书,坐到青芽特地给她和擎归定制的小书桌前大声背诵起来。

    青芽坐在躺椅上时不时打断一下,从里面抽出一句让她说明白译意。

    她不求擎娅能考个状元回来,只希望她能识文断字,从中懂些做人的道理。

    好不容易背完,青芽这才放擎娅离开。

    擎娅欢呼一声,一下又蹿没影儿了。

    青芽叹口气,这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申小花正在院里听见远远的有人喊,看了过去,就见擎娅从斜坡上飞一般的往下跑!

    把申小花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那斜坡坡度很陡,申小花到现在自己还上不去呢!

    哪能想到擎娅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岁数,却能这样跑下来!跌了可就是一路滚下来!

    因此等擎娅跑到她跟前,还没喘口气说话,申小花已经劈头说道:“你疯啦?!啥急事跑成那样?那坡那么陡,你不说小心下来,咋还玩命的往下跑?你昨晚上也是这样跑下来的?大天黑的你是不是不要命啦?!跌断了脖子咋办?”

    擎娅刚冲到她跟前,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急忙的刹住脚,眨巴着眼睛等她骂完,看她眼圈都红了,只能赶紧笑着小声解释:“我不是看你要进去了,着急……”

    “着啥急?!你喊两声不就行了?再说咱两家离的这么近,你了不起慢两步进家门找我就行了,我还能飞了找不见?!你说你急啥?你下次要是再敢跑下来……”申小花声音都哽住了,擎娅要是再有点啥事……她真不敢想。

    “不敢,不敢了……”擎娅歪嘴抹脖子的发誓,这才问正经话:“今天咋样?你爹娘回来了?我听人说已经回来了,不要紧吧?我今天一天被我娘拘在家里看书……”

    申小花呼呼的喘了两口粗气,终于把那气呼出去了,这才缓了口气道:“回来了,没事,就是都伤的挺严重的,要休息几个月。你娘既然不叫你出来,你就别出来了,省的你娘生气。”

    “没事,我学完了才出来的。”说到这里擎娅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你爹娘这一受伤,怕是花了不少钱?你们怎么办?要不我从家里偷点银子出来……”

    申小花立刻正色的道:“你可千万别!不说叫你娘知道了,我和我们家的人在你娘眼里成了啥人了?就算是你娘没发现,我爹娘也不是傻的,平白无故银子哪来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些乡下人对钱敏感,多一两文钱都能知道,再要是以为我去哪儿偷得……小事全都变成了大事!所以,你可千万千万别干这事。”

    擎娅皱着眉头:“我当然也知道,可我娘不是那种人,她脾气可好了,唉?你见过我娘吗?她长得可好看了!……”擎娅满是骄傲道。

    “我当然见过了,和天上的仙女儿似的!”说起这个申小花就一脸的羡慕。

    “小花?”院里申小树看申小花这半天还没有回来,以为跑远了,着急的又喊了一声,跟着人也出来了。

    申小花忙答应了一声,她背对着院门,擎娅先看到出来的申小树,忙喊了一声:“申小树!”

    因为擎娅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愿意亲近申小花,便也和申小树、申小草关系好。

    申小树看到是她便忙跑过来:“擎娅,你来了咋不进门?站在这里说啥?”

    擎娅笑着摆摆手:“没事,我出来玩,看到了小花就过来问问,你爹娘没事就行了,我也该回去了。”

    申小树点点头:“那行,你回去吧。上坡小心点。”

    “小花你们有时间找我来玩啊,我家现在不仅有奶牛还有兔子呢!”擎娅朝他们摆摆手,就转身往坡上走去。

    申小树、申小花兄妹俩看着她上了坡去,这才进院里。

    晚上就吃了翠红做的饭,接着村里人就开始陆陆续续过来看望,很多都是昨天帮着下沟里去抬人的,申有粮和申陆氏坐在炕上一叠声的给人道谢,一再的感谢。

    没别的谢的,也只能是嘴巴上说两句谢谢了。

    青芽提了一篮子鸡蛋给他们补身体,都是邻里邻居的,擎归擎娅和他们家的孩子关系也好,青芽愿意做这个脸面。

    申有粮两人的感激之情,实在没办法形容,等青芽走后,申陆氏把篮子抱过来数了数里面的鸡蛋,足有五十个!

    她心里除了感动之外又有些难过,邻居都能送五十个鸡蛋上门,自家的妯娌来看都没有来看过。

    因为前一天晚上折腾的太晚,白天又忙了一白天,这天晚上申小花就睡得特别香,早上远远近近的鸡打鸣,才把她吵醒了,急忙的起来把棉袄棉裤的穿上,往爹娘的屋里过来。

    刚进屋就看到申陆氏再往炕边挪,申小花马上就瞪眼:“娘你要干啥?!”

    申陆氏被她那小嗓门给吼得一愣,笑了:“娘下去洗洗手……”

    “我给你端盆,你和爹都在炕上洗手洗脸!”申小花说着就去端水。

    申陆氏‘哎哎哎’的把她叫住,顿了顿笑着道:“娘去看看灶膛的火,早上吃啥咧……”

    “吃啥我会做!”申小花大声说了一声。

    正好申小树已经扫完了院子进来了,申小花就大声吩咐:“大哥,你伺候爹娘洗手洗脸,我去做饭!”

    申小树答应一声,和她一起出来到厨房端水,进了厨房申小树才低声问:“小花,你真的会做饭?蒸馍馍和下面条我也会,可咱们不能一直吃干饭,这样下去,那些粮食吃不了两天……”

    申小花点了点头:“我也知道呢,可现在爹娘都受了伤,一定要吃的好,伤才能好得快,不然好不了。还有,我听擎娅说过,冬天的时候,拉一条小口子都不容易好呢!爹娘伤口不定多大呢,所以屋里一定要弄得暖和点,大哥,咱们从今天晚上开始,给爹娘这边把炕烧上吧?”

    申小树听了犹豫:“那麦秆柴火哪经得住?”

    申小花点头:“其实我昨天也想了,确实咱们的粮食和柴火啥的都不够,不过大哥,你想想,就算是咱们省吃俭用着,这些照样还是不够,但要是到处都省,爹娘的伤也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他们在要着急,强撑着下炕,伤势再要是加重了,不是更得不偿失?反正也是不够了,不如年前就好好的吃用,争取年前爹娘的伤能好了,那爹娘也能想办法给咱们全家捯饬吃的。”

    申小树想了想,妹妹这话倒是有道理,便点点头:“也是……那行,就这样。”

    兄妹俩商量好了,便各自忙碌起来。

    虽然说是那么说,却也不能真的顿顿吃干饭,早上申小花就做了个野菜面疙瘩汤,舀了一勺麦穗面出来,用水活了,然后淋进锅里。

    菜放的多多的,锅一开就打了一个鸡蛋花进去。

    等申小花用托盘端着两碗野菜疙瘩面汤到屋里的时候,申有粮和申陆氏都着实的有些吃惊,然后两人脸上都有些不自在。

    自己五六岁,六七岁的孩子在屋里屋外的忙活,自己两个大人却坐在炕上等着吃,他们两人能舒服了吗?申陆氏眼圈又红了。

    申小花忙活活的又跑了两趟,把余下的四碗饭端来,笑嘻嘻的对申陆氏道:“娘,你尝尝我做的咋样?”

    申陆氏端起碗来吃了一口,哽着嗓子道:“好吃……”

    申小花就笑:“又咋?娘,你咋成了爱哭包了?”

    申陆氏嗤了一声,又白了她一眼。

    申有粮到底是男人,心里难受了一下,便就自己把自己心情调节过来了,笑着道:“那我就尝尝我闺女做的饭!”

    说着端起来面圪塔汤吃了一口,然后很惊诧:“真好吃!你是咋学的?”

    申小花就眨着眼睛道:“我看娘做过很多遍啊,就是舀一点面,然后用水一搅合,淋到锅里,放野菜啥的……”

    她憨笑:“我就是嘴馋,想吃个鸡蛋,就把青芽婶婶带来的鸡蛋打了一个在里面。”

    申小树一听就抬头看了她一眼。

    “调的也好吃!你都放的啥?”申有粮问道。

    申陆氏扑哧又逗笑了:“我都能尝出来,放了点盐,放了点醋,还有点茱萸?”

    申小花笑嘻嘻的点头:“是啊,我也不知道再放啥。”

    “这有点辣味果然不一样啊,孩儿他娘,我知道了,就是这茱萸放的好!”申有粮笑着道。

    申小树和申小麦是最喜欢吃这样的饭,虽然野菜有点苦味,但是一个鸡蛋花似乎就能将所有的苦味压下去,变成好吃的味道。

    申陆氏嘴巴动了动,被申有粮看了一眼,便无声的叹了口气,点头没说什么,吃起饭来。

    申小花知道娘是心疼鸡蛋,总共也就是五十来个鸡蛋,这些鸡蛋要是在平常,申陆氏肯定就存起来了,要么村里人谁家有喜事去送礼,要么就是存多了去卖掉。

    鸡蛋全给自家吃,估计申陆氏想都没想过。

    全家很明显都是严重的缺乏营养,即便是那么小的申小麦,除了手胖乎乎的以外,整个小人儿都瘦的能摸见肋骨。

    这样下去可不行,一家子身体受不了。有了好身体,才有本钱,想要做什么事情,自己的身体先要强壮起来。

    申小花已经想好了,从现在到过年这段时间,肯定就是她做饭了,她要把家里人的身体养好。

    过年前能进趟城就好了,就再买些鸡仔。

    当然这些都要钱,加上爹娘的伤,自家是没钱的,肯定是要借,如果要借干脆就多借点,买了这些东西,先把第一步的计划实行了。

    债多不压身嘛!

    申小花想到这些,精神都好了点,笑眯眯的吃了饭,端着空碗去洗。

    家里现在果然一切都反了,申小树带着申小草出去想办法找柴火,抗麦秆,申小花在厨房忙,申有粮和申陆氏做炕上陪着申小麦玩。

    老杜看几个半大的孩子每天出去找柴火,一时心软,每次出去砍柴的时候都会给他们留一些碎柴火,太大的柴火他们也扛不走。

    山上已经起了霜,走起来格外的湿滑,老杜怕几个孩子摔了便自己多砍了一些柴送到邻居申家去。

    同样的地方,因为老杜扛的柴火太多,没看清路,脚下一滑,摔进了沟里,和申家夫妻一个地方。

    花婶儿听见动静还以为是丈夫回来了,出门一看没见着人,隐隐听到远处有他呼痛的声音,花婶儿预感不好,往那坡沟走去,果然自家男人在里面,看样子摔得不清。

    花婶儿赶忙找人去把老杜从沟里拉出来,送去县城一看是脚踝扭了,让大夫推拿了一番夹着板子回去了。

    青芽去买个许多大棒骨让花婶儿去灶房熬汤,青芽舍得花钱看病,老杜的伤也养得好。

    就是花婶儿时不时嘟囔几句,显然因为老杜的好心让他摔伤,她的心里颇多怨言。

    青芽觉得房背后的坡沟是个问题,这才几天就有三个人摔里面了,遂出钱找村里人把沟填平,填平了还可以在上面种点菜。

    麦穗才把厨房收拾好了,将两只鸡放到院中,就看见几个人从院门口进来了。

    青芽惊喜的叫着迎了上去,然后就看到一个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青布棉袄的姑娘,手腕子上挎着一个篮子,青芽更是惊喜交加:“翠娥!”

    比起几年前的青涩,现如今的她正是少妇芳华。

    翠娥同样激动地喊了一声:“青芽姐姐!我和远山刚从县里回来就听说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去县城告诉我一声!”

    翠娥的亲娘乔氏去年发了场病,时不时要去县城看病,翠娥两口子便在县城待了一段时间,昨天刚刚回村。

    王远山已经抢上来把擎娅抱起来,也没有如平常一样往半空中扔两个,直接问青芽:“这是你闺女?”

    “是啊,还有个小子在县城念书呢。”青芽笑着说道。

    “龙凤胎啊!”翠娥羡慕道,她嫁给王远山几年都未开怀,幸好家中无公婆,不然这日子不定磋磨成什么样呢!

    “在屋里呢!”而屋里的葛大娘已经听见了,叫:“谁来了?是翠娥吗?”

    “是我们,姑婆!”翠娥答应着已经走进了屋去。

    王远山看到炕上坐的老杜,急忙的就问:“咋样?严重不严重?大夫咋说的?姐夫……你这是骨头折了?”

    青芽不在的这几年常叮嘱让杜叔他们照顾些翠娥他们,一来二去的关系就亲近起来。

    老杜笑着一叠声叫他们坐,又挠头不好意思:“你看,姐夫啥也弄不好,快别提了,背个柴火都能摔沟里去……”

    青芽等人还没说话,花婶儿已经红着眼圈道:“你说这话干啥?!要不是我救你……先前申家那出你又不是没见过!”

    见翠娥和王远山面露不解,青芽抬头对翠娥他们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申家分家了,二房就在旁边住着,是申陆氏先扭了脚,往沟里滑了两步,那申有粮为了把我拉上来,结果不小心就都掉下去了,掉下去的时候,还垫女的下面,媳妇没事,把他腿给砸断了,这老杜就是可怜那几个孩子出去捡柴火,想去给他们送去些,这才摔……”

    老杜被夫人当着小辈人的面说这些,格外的不好意思,黑脸都有点红起来,涨红了道:“你看你说这些干啥!赶紧,快坐呀!媳妇,去给他们倒水。”

    花婶儿答应着,急忙去厨房倒水,等端着碗提着壶来到正房的时候,翠娥他们都已经坐下了,正在听青芽说怎么跌沟里的经过。

    “那你这脚腕子是咋样?单单扭了的话,不能这么包着吧?”王远山问道。

    “划了个大口子。”老杜比划了一下:“脚腕子上倒是没有流多少血,不过说是差点划到了筋,还是挺吓人的。”

    翠娥光是听着都吓了一跳,嘱咐道:“一定要好好养着!这样的伤可真不好说,要是养不好……反正千万别乱动。”

    老杜点头:“这伤了之后全都是说这话了,就是申家那些孩子们……唉,孩子们都懂事,也难为他们了。”

    周围人都知道杜叔和花婶儿为何流浪到这儿的原因,一时无话。

    翠娥这才想起李氏他们,问道:“青芽姐,刘嫂子他们呢?”

    “他们去沟里把落下的柴火拾了……放心!丰收叔不会领着刘氏去沟里的,就在沟边找找!”青芽看自己刚说了一句,杜叔脸上已经露出了急色,忙解释道。

    老杜还是不放心,慌得忙对王远山道:“远山,你快去找找,千万别叫去沟边……”

    远山忙答应着,“我去找!”

    刚走到院门,突然王远山大叫了一声:“哎呦!”

    把屋里人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的老杜吓得就一迭声的问:“咋了,咋回事?”

    擎娅也跑到门口看,也大叫了一声:“丰收叔扛了一棵树回来!”便跑了出去。

    183

    丰收今天早上天一亮就去了沟里,走的最深沟里,找了一颗歪倒已经死了的树,豁出去的连搬带扛带拖,从沟底弄了上来。

    此时丰收身上全都是烂树叶灰土,再加上树枝把脸上划的几道划痕,瞧着狼狈不堪的,但是这一棵树足够自家用一冬天了,因此丰收的嘴巴就一直没合拢,笑的看不见眼睛只看见白牙齿。

    王远山急忙的上去帮他将树抬进来,先扔在墙边。

    擎娅和桃子跟在后面,一人怀里还抱着沿途掉落的树枝。

    “这下不用担心了!扛了一棵树回来!”翠娥早已经把情况给炕上坐的杜叔说了。

    丰收先去厨房洗了手脸,这才笑着跟着众人进屋。

    他一进屋,刘氏就急忙站了起来,过来站在门边。“快坐下,喝点水。”

    王远山赶紧把自己那杯水给他,笑着道:“我们今天本来是打算给弄柴火啥的,你倒是快。”

    丰收喝一口气把水喝干了,笑着擦擦嘴:“这下就不用担心了!省的老杜养伤都养的不安心,其他的也不用操心,一会儿我给申家他们送过去些柴火。”

    花婶儿一个劲的点头。

    老杜跟丰收就没什么好客气的,点点头,又问道:“你咋弄倒的树?”

    “是已经倒了死了的树,我走到最里面找到了,本想着看看沟深处到底有没有啥东西,结果看到这棵树,就赶紧给弄回来了。”丰收说道。

    老杜点点头,他们在屋里说着,青芽最先出来,王远山和翠娥两个使了个眼色,就出来了。

    他们夫妻昨晚上才听见消息的,今天赶来就是为了给青芽姐姐家把柴火啥的都整好,没想到人家丰收已经给把柴找到了,他们不能啥也不干,于是王远山便动手开始劈开树。

    王远山一开始干活,屋里的丰收他们坐不住了,赶紧的出来,劈柴的劈柴,跟着去扛麦秆的扛麦秆。

    丰收把一部分柴火扛到申家去,让他们自己整理去,擎娅非要跟着一起,丰收拿她没法,让她乖一点。

    申柳氏和翠红提着吃的篮子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干的热火朝天的景象,申柳氏原本凝重到黑沉沉的脸也一下子亮了起来,高声的和丰收打招呼,又笑着招呼他们来吃饭。

    申柳氏那边还保持着一天两顿饭,但是青芽这边是一天三顿饭,早饭已经吃过了,午饭还不到时间,丰收说家里还有事先走了,擎娅倒是没离开,和申小树他们玩着。

    丰收刚出申家的门就看到申陆氏的兄弟们过来,不过都不熟,所以只是点点头了离开。

    申陆氏看见自家兄弟十分高兴,正好他们都没吃饭,便又拿来几个碗,申小麦是个不知道饿的,看到好吃的就馋,一家人坐下就有开始吃了起来。

    申柳氏当着申陆氏的面掏出来一块青布手巾,打开了里面是一小块碎银子,交到申陆氏手里道:“这是二两银子,你们吃药换药的钱!”

    申陆氏吓了一跳,也没想到申柳氏能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脸涨得通红,忙忙的往申柳氏手里回塞:“娘!真的不用了,我们去城里看伤,花的钱看病抓药的,全是爹掏的,花了四两多银子呢!现在都已经回来了,真不要了!”

    申柳氏绷着脸:“为啥不要?!药还是要吃着,伤口还要换药,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都是要花钱的,给你你就拿着,就是为了叫你安心!不能为了省点钱,把伤拖下去。”

    “可也用不了这么多……”申陆氏说了一句,转身推申有粮:“你倒是说话呀,爹娘存点钱不容易……”

    申有粮便点点头:“是啊娘,用不了这么多,上的药人家说隔半个月在换一次就行。吃的药只是吃三天的,当时就已经抓齐了。”

    申柳氏急忙道:“那还有你们吃饭的钱!”说到这里不容置疑的将银子塞进了申陆氏的手里,语气缓和了一点道:“你拿着,就算是为了叫你安心,也且拿着!粮食不够我和你爹心里清楚的很!拿着这些钱,你们也有了底,实在是没饭吃了,就用钱买粮食吃,如果用不着,就当是给我和你爹存的!”

    申陆氏知道,申柳氏这是为了叫他们放心,不用总想着断粮,便只能拿了,点着头哽咽的道:“娘……”

    申陆氏兄弟互相的看了一眼,他们这次来也是带了钱的,但是本没想着要当人面给,甚至都不想当着申有粮的面,就怕他没完没了的感谢……

    可申柳氏这样的老一辈人,做事和年轻人不大一样,这种事情当面做,其实也不是为了那两句感谢的话,可能就是为了叫陆家的人安心,也为了叫申陆氏的娘家人看看,自己这个当婆婆的,虽说分了家了,并不是就干脆不管了。

    这和性格为人有关,陆满仓想了一下,琢磨着现在这个气氛,大约申柳氏也想看看自己兄弟带了什么。

    既然你兄弟几个大张旗鼓的来了,肯定是带东西了呀,不能空着手吧!这会儿自己要是不拿出来,倒显得没理了!

    于是只好也从身上拿出来了两吊钱:“婶子,姐姐,姐夫,这是我们带来的……婶子说的对,姐,姐夫,你们不用担心,这亲戚朋友的,没有说能看着不管的,所以,尤其是姐姐,你把心放宽了。”说着将两吊钱放在了炕边。

    申陆氏看着那两吊钱,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娘家穷,这两吊钱说不定是娘家为过年准备的……

    这就需要申有粮说话了,他急忙的道:“你说大舅子你们这是干啥?我们也不是过不下去了,只是一个月半个月不能下炕而已,好了就照样能干活吃饭,咋还都这样,拿这些钱干啥?!”

    陆满仓笑着道:“拿着吧,婶子说的对,哪怕是为了心里踏实一点!”

    申有粮就叹了口气。

    申柳氏一看是两吊钱 ,那也就是二两银子,和自己拿的差不多,心里也舒坦,觉着亲家这几个孩子做事很有分寸和眼力界。

    厨房这边,虽说是亲家,却也都是些大小伙子,翠红就不好往跟前去,在厨房这边忙活,申小花也在厨房帮忙。

    “小姑,刚我进去听奶说,花了四两多银子呢?!是借了村里人的了,还是全都是爷奶出的?”申小花问道。

    翠红嗤的一下就笑了,伸手就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你小娃人不大,操心的事还不少!你管花了多少钱,又不用你还!”

    申小花忙道:“那我也是家里的人,也要操心啊!”

    翠红笑着擎娅问:“我听说你养了两只兔子,在哪儿呢?”

    擎娅忙道:“在在我家里呢!我领你去看看?”

    翠红笑着点头,又伸手拉了小花出来。

    反正饭是家里做好了端来的,这边厨房本就没活,两个半大的姑娘跟着擎娅从厨房出来,来到了养兔子的小屋,猫腰进去看看。

    翠红已经过了喜欢小动物的年纪,小花和擎娅二人倒是叽叽喳喳聊到的热火朝天,翠红出来干脆就进了青芽的屋里坐下说话。

    “听说是你跟着去的?你嫂子都是你背进背出的?。”一坐下,青芽就对翠红说道。

    翠红叹了口气:“没啥,这事我娘也气的要命……不过我那两嫂子是啥样人,全村都知道,跟二嫂为人没关系。”

    青芽叹气道:“说到底也是妯娌,这需要的时候没一个妯娌出面帮忙,你嫂子脸上过不去,心里肯定也过不去。”叹着气,从怀里掏出来两样东西:“我很喜欢你的性子,这是我绣的,送给你的,你别嫌弃。”

    翠红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两方雪白的手绢,还是绸缎的,一方手绢上面绣了个傲雪的梅花,一方绣的并蒂莲花,翠红就吃了一惊赶紧往她手里回塞:“呦呦!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青芽忙给她往回推:“这算是啥贵重的!你就拿着吧!”

    翠红忙从自己怀里拿出一方丝绢帕子说道:“那我也送姐姐。”

    从养兔子屋里出来的申小花眼尖,一把就从两人推来推去的手里将手绢给抢了过来,展开了边看边吃惊的问:“小姑!你手艺这么好呢?!这是哪来的丝绢啊?”

    青芽其实也纳闷,闻言就点头:“是啊,你这是自己绣的?”

    翠红涨红了脸点点头:“是我自己绣的,我娘他们村有个南方嫁过来的媳妇,就和我关系好,这绣花的手艺就教给我了,以前我绣了几块青布手绢去县城试着卖,结果被城里的一户大宅门看中了,就指定我和那媳妇给他们绣手绢,他们府里每季度都换呢!一季度要十打手绢呢,我和那南方媳妇一人做五打,丝绢也是他们给的……”说到这里翠红脸红了红,笑着压低声音:“他们给丝绢是叫我绣手绢的,不过总有多出来的绢布,我就自己绣了几方自己留着。”

    申小花听了满脸的艳慕。

    青芽低头看那绣花,果然是和村里那些媳妇姑娘绣的不同,精致很多。

    青芽是有见识的,知道这绣活在后世已经是很多的地方绣艺,名气大的有蜀绣、苏绣、顾绣等等的,发展快的,自然还是江南那边。

    麦穗也拿过去一方手绢看着,满眼的喜欢和羡慕:“真是不一样啊!你说说,南方那边的人咋就琢磨出来的这样的绣艺?咱们这边人咋琢磨不出来?这简直和活的一样!”

    “嗯,灵秀地。”擎娅说了一句。

    倒把翠红和小花给逗笑了。

    青芽笑着道:“你来的时候我就想给你带点东西,想来想去没什么好送你的,就只有这手绢还拿得出手,偏花婶他们说,那轻飘飘的东西,在咱们农家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只有我才正经当个东西送人!”说着对翠红笑着道:“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翠红其实喜欢的很,都是女孩儿,谁不喜欢这种东西?虽然在乡下人眼里却是不中用,但她还是很喜欢,而且青芽给的那绣帕明显比自己的精致多了,听了就红着脸道:“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青芽笑着点头:“这才对嘛,说什么厚脸皮。”

    她们低声说笑,擎娅在这边翻来覆去的看那手绢,又问:“十打手绢是多少张?”

    “一打十张,十打就是一百张,我自己做五十张。”

    “那翠红你一个季度要做五十张?一天能绣几张手绢出来?”

    “以前是两三天一张,基本上是这一茬才送走,就开始做下一茬,家里其他什么活都干不了了,现在好点了,我买了个大的绣花架子,一次能同时绣五张,不用总换线,这样快多了,五张手绢,基本上两三天就修好了。”

    麦穗听得很是佩服:“哟,你这不是成了手艺了?”她的绣工不如荞麦,时常被嫌弃,因此很羡慕手巧的人。

    翠红笑着摇头:“我哪算得上!差得远呢,那媳妇才算呢。”

    “五十张手绢,手工给你多少钱?”擎娅又问。

    青芽笑着嗔了一句:“你咋啥都问?!”

    翠红笑了:“没事,跟你们还有啥瞒的?一个季的手工钱是二两银子。”

    麦穗吃了一惊:“呦,一个季二两,这不少钱呢。”

    青芽就道:“还要花钱吧?不是还有绣花架子?”

    麦穗马上就恍然了一下。

    翠红笑着点头:“是啊,是还要花钱,不过这算是长久的活,况且不用我抛头露面,说起来是强多了的。”

    “绣花架子也得好几两银子吧?”擎娅又问。

    这一下连青芽都忍不住了,两人一起‘扑哧’笑了起来。

    青芽笑道:“敢情你这丫头一定要把人家挣了多少钱算出来?”

    翠红笑着道:“我也做了一年多了,挣了有十几两银子,不过绣花架子一个就三两多,绣线和料子不用我出,但是绣针我得自己准备,说起来,买绣针也花了一两多银子了,算下来给家里挣了也就五六两银子。”

    “哎呦!这可很不错了!比我可强多了!”麦穗羡慕的道:“你还比我小一岁呢!”

    翠红就道:“原本我有了这活,也想着教给了你,一起挣这钱,不过到底不是我……”

    麦穗当然知道,所以再羡慕也没提过。

    青芽连连点头道:“当然不行了,人家那南方媳妇教给你是因为和你关系好,你在教给别人,那就不合适了!况且这活两个人分着干和三四个人分着干,完全就不是一回事了!”

    翠红就是这个意思,点了点头:“就是啊,所以……”

    擎娅笑着问翠红:“那大户人家是哪家啊?”

    “就是县城的姓方的人家,老爷是做生意的,听说他们家的生意在京城都有呢!”

    米穗听了咋舌。

    该问的都问了,擎娅就在这边不说话了,只研究那手绢,心里飞快的琢磨着什么。

    青芽表面上在和翠红说话,其实偷偷的观察擎娅,觉得她不可能随随便便问别人问题,肯定是心里有啥想法。

    这点挺随她的。

    这一天陆家兄弟就没走,兄弟又去扛了几剁麦秆回来,翠红跟着下沟去摘了些鸡吃的草,到时候和麦糠活起来就是鸡食。

    把家里的能干的活都干了,兄弟四个这才回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申小花连饭都不用做,因为翠红走的时候就已经蒸好了馍馍,还擀了面条,基本上吃的都已经是半成品,热热就行。

    几天之后,申有粮跟申陆氏都已经习惯了在炕上养伤,申陆氏就拿出之前去集上买的棉布,给申小树和申小草续棉裤,好在这活就坐炕上就能干了,倒也比闲着强。、

    正巧老杜也伤了腿,便经常和申有粮一起唠嗑,只是苦了丰收,每天都的把人背过来再背回去。

    青芽有时过来看看,看到老杜和申有粮就急的什么似得,扭来扭去的想找活干,想了想就叫老杜和申有粮给自己做几个小盒子。

    很小很小,能抱在怀里的那种。

    申有粮还奇怪:“你做这小玩意儿干啥?”

    青芽笑着说:“还没想好呢,不过总有用处。”

    老杜和申有粮闲着也是闲着,能干点活最好,因此就兴致盎然的给青芽打小盒子。

    就看到两人一个坐在炕西一个坐在炕东,各忙各的。

    青芽便去教申陆氏和小花她们打络子。

    擎娅的那两只兔子也飞速的长大起来, 一个月就已经完全长成大兔子了,而且兔子毛也随着它们的身体生长也快速的生长。

    兔子吃的特别多,很快的,青芽家门前的那一片草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冬天也不大长,变成了平突突的一片。

    “好在这条河长,沿河都是苜蓿草,还有些奶浆草、蒲公英啥的兔子也吃,就是现在越来越少了,得想想办法。”申小花这天在擎娅家,边打络子边和擎娅商量,青芽不在屋里。

    擎娅皱着眉头道:“小花,你们家种不种萝卜?”

    申小花一愣:“萝卜?”她一下子想了起来,无论是萝卜叶子还是萝卜本身,兔子都爱吃啊!

    她惊喜的道:“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不过继而又苦了脸:“可是我不会,我家那点地,我爹肯定舍不得种菜,肯定是要种粮食的。再说了,眼前兔子的吃得就已经很紧张了,等不到明年。”

    擎娅摇头:“种地的事你真的是什么都不懂!还不如我呢。不用专门去种到你们田里,你们现在这个院子大,后院到处都是荒草,叫你哥在屋子后头开一片地出来就行,种冬萝卜现在正是时候,我们家就有种子。不过就算是现在种下,也不可能很快的收成,兔子要想吃着萝卜,也得等明年,到时候我从你家买萝卜,肯定不让你家吃亏。”

    申小花听得心中一动,已经笑道:“那也行啊!草吃着暂时还能维持,当然是眼光要放长远一点!”

    擎娅笑着点头:“那就这样,我们家的菜地在种冬萝卜,种子我抓了一把,走的时候你带上,叫你哥翻地去种,你爹肯定懂!”

    这天从擎娅家出来,申小花手里就拿着冬萝卜的种子,还有一颗苹果树苗。

    这苹果树苗是擎娅跟着青芽去玩的时候要的。

    须知,苹果树苗并不是那么好弄到的,就算青芽家有苹果树,但是这树苗都是有数的,要是往外卖,一颗也要八百文到一吊钱。

    擎娅就算是本家小姐,也不可能随便就去地里养的苹果树苗去拔去。

    这一棵树苗还是长得不好的,园丁觉着应该是养不活,打算扔了,擎娅于是给要了来,青芽觉得让她试试也无妨,便给了她,叫申小花家养养试试。

    看到申小花拿回家的东西,申有粮还大吃了一惊:“这些是哪来的?你哪有钱买这些东西?”

    申小花说是擎娅给的:“苹果树苗是不好的,他们家雇的人都准备扔了,擎娅又给捡回来,本想自己种,可是又犯懒,就说送个大哥,叫大哥种。”

    申小树凑过来把种子和苹果树苗认真的瞅着,道:“爹,就像小花说的,在屋后头种,我觉着能行!冬萝卜我记着你以前种过。”

    申有粮想了想点点头:“是种过,现在也确实是时候,不过,”他看了看儿子:“翻地可是累人的很!”

    申小树忙道:“我不怕累!我能干了。”

    申小草也赶紧凑过来:“我也能干,我和哥一块儿!”

    申陆氏看着俩孩子就眼圈红了,如今她受了伤,什么都干不了,反把以前那利落的性子给扔了,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不过她也知道,她这样完全是因为她现在动不了,估计等能下炕的时候,自己肯定又是风风火火利利索索的。

    这边申有粮和申小树、申小草说了怎么翻地刨坑,怎么下种等等的事情,申小树和申小草当天就去屋后面翻地去了。

    他们这边房子大,屋后面一大片的空地,申小树画出来一块四方地,兄弟俩就开始翻地。

    申小花去看了一会儿,就感觉自己还是想的简单了。

    这边的地又干又黏,就算是春天翻地都很费劲,更别说这大冬天里的了,那地瓷实的简直和石头一样,不一会儿的功夫,申小树和申小草手上虎口位置,全都起了水泡。

    那地却根本没翻起来多少,况这样浅也不行,要深翻。

    申小花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她又不好意思去青芽家借,人家已经帮了太多了,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求助四叔,因为这一阵子事多,四叔也没出去干活。

    一家子人,那些对她不好的申小花记在心里,对他们好的申小花也记在心里,等自己有能力的时候,一一报答。

    这样想着,就找了个借口,说是去问问四叔咋中苹果树苗,这个申有粮也不懂,倒是申有油去年的时候,过年前是在一家苹果园打零工的,因此应该懂一点。

    申有粮和申陆氏当然是点头,只是叫她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申小花就往老屋这边走来。

    老屋院门开着,院里却竟然没人,那两只猪大约是吃饱了,在槽里哼哼唧唧的躺着不动。

    申小花走到爷和奶的屋门口,正要喊一声,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声音:“凭啥不能说!凭啥不能说?!已经分了家了,爹和娘却给那边贴补了七八两银子!我凭啥不能说?我就要吃了这个亏,忍了这个气?!”赫然是石氏的声音!

    申小花大吃了一惊站住了。

    屋里传来了申有田的怒喝:“你给我闭上嘴!挨打还没挨够?!”

    申柳氏声音也不小:“你自己也说分了家了!我的钱我爱贴给谁贴给谁!你管得着吗?天底下有这样的事?儿媳妇反过来教训公婆该咋做人做事?!”

    申有油的声音大声嚷嚷:“大嫂你别不讲理!那天村里无亲无故的人都能去搭把手,你当亲婶子的却连面都没露!你咋就那么脸大?!”

    “你才闭上嘴!我再咋样是你大嫂!你眼里还有没有你大哥?你把我当啥人?!”

    石氏还在冷笑连连,声音越吼越大:“分家的时候明明说只有十吊钱,算上爹娘一家子,每家分两吊!可这事咋回事?这一转眼才分家,马上就凭空多出来六七两银子!还全都贴补了老二家!这银子是哪来的?哪来的!不行,今天要把话说清楚!要是分家的时候你二老不公,我也就不客气了,咱们把村长找来说清楚!”

    “别吵了!”申老汉喊了一声:“吵吵啥?分了家还没完没了吵吵啥?!”

    申老汉一嗓子,石氏就不敢嚎了,声音小了很多。

    “老大媳妇,今天把话说清楚,我和你娘不找你算账,你这么大人了,怎么做人你自己有数!要是觉着自己这样做人没错,那就继续这样下去,看看到时候谁吃亏!我们不找你的事,你也别找我们的事。家已经分了,我爱贴补谁就贴补谁,轮不着你一个儿媳妇指手画脚大喊大叫!再敢啰嗦,老大,给我打出去!”

    “知道了爹!”申有田还答应了一声。

    申小花着实的吃惊!原来石氏竟然还不满意!自己爹娘受伤了,爷奶给钱看病,她居然还不满意!

    正想着,又听见石氏嚎哭了起来:“哎呦,我可命苦啊!我这一辈子图啥?!你还要把我打出去,你就不知道我为了啥?!那老三现在在城里寻宅子呢!两口子想要搬到县城里去住!把爹娘都撂在这里等着我孝敬……”

    “大嫂,你要是因为这个,你就趁早别吵吵了,爹娘今后我孝敬,不吃你一粒粮食一口肉!你要是有本事,也搬到县城去住,我们谁也不眼红!”申有油道。

    申老汉道:“老大媳妇,你为啥闹我和你娘心里清楚的很!今天先把话说清楚,老大,你也听着!你们谁爱搬到县城去住就搬去,有本事的搬到京城去跟皇帝老子当邻居,我也不管!不过有句话要说清楚,谁要是敢把地卖了,我可要打断谁的腿!”

    申有田道:“爹!你说的这是啥话,就算我们要搬到县城,也一定会把您二老一起接去的!”

    “哼,我享不了那个福,也不想去天天听你媳妇吵吵。”

    石氏叫:“爹娘我们孝敬你们是应该的!但是你们当老人的也要把心放正了!太偏心的……”话没说完,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大约是石氏挨了一巴掌,于是嚎哭声更尖利起来:“打!你把我往死里打!今天你不打死我,就别出这门!”

    屋里一阵丁零当啷的响声,一会儿申有田拖着石氏出来了,石氏还在嘶嚎:“我不管!给了老二家银子,就要给我一份!”然后一切声音在看到院里站的目瞪口呆的申小花的时候,就突然静了一下。

    申小花就看到石氏那脸上红一条紫一条的,嘴角部位还肿着,还是紫色,显然是之前打的。

    石氏看到她愣了一下,接着就继续嚎起来了:“打!你今天就当着老二家小崽子的面打我!把我打死!”说着双手扬起,呈扇耳光的样子往申小花这边扑!

    ‘啪’的一声!不等她扑出去,申有田又是一巴掌,把石氏打的在地上乱滚。

    屋里翠红和申有油已经跑了出来,申有油一把就把申小花抱了起来,大步匆匆的往外走去。

    一直走了很远听不见石氏的嚎哭声了,申有油才问了一句:“小花,你来干啥?”

    “擎娅给了我一棵快要死了的苹果树苗,可是我想把它种活了,这才来找四叔的……”申小花被刚刚石氏那一扑吓得脸色发白,着实有点害怕,自己这小脸蛋可受不了她那蒲扇一样的巴掌。

    申有油点了点头:“行,四叔现在就跟你去。”

    申小花忙问道:“四叔,大婶子刚刚说的是真的?三叔和三婶子要搬到县城里去住?”

    申有油皱紧了眉头:“不用理他们!最好搬到天边去住去!”

    申小花又问:“大婶子是不是也想搬到县城去住?这才找爷和奶撕破脸要钱的?”

    申有油万没有想到她全都听见了,还能联想到石氏的用心,惊奇的看了她一眼,站住了脚严肃的道:“小花,今天的事回去了别和你爹娘说,他们养伤,不能糟心。况且要是叫你爹知道了,说不定在炕上呆不住了。”

    申小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四叔。”心里却对石氏着实的恨了起来,自己要搬到县城,却去找已经分家的爷奶要钱!真不要脸!

    “四叔,爷和奶给我爹娘看病的钱,我一定会还给爷和奶的,加倍还!以后我长大了,也一定孝敬爷和奶!”

    申有油本来皱紧了眉头,听了这话终于笑了,伸手在她鼻尖上按了按:“你可记着你说的话!”

    申小花又问:“四叔,爷和奶是不是也没钱了?你也没钱了?分家的时候每家两吊钱,那爷和奶给我爹娘看病拿出来的那四两银子,一定是你和爷奶两家的钱了?还有爷和奶自己能存多少,最多也就一两吊钱,最后也全都给我娘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申有油是彻底被逗乐了:“你说你咋这么重的心思?!小人儿不大,心眼儿不少!谁教你算数的?”

    申小花撇嘴:“二加二等于四,四加二等于六!这连三岁小娃都知道!”

    申有油就在她鼻子上按了一下,笑道:“谁家小娃都不会知道!三岁算不来数的娃多得很!就你聪明。”说到这里竟然很高兴,嘿嘿嘿笑着抱着申小花进了院门。

    “哼,这都是擎娅教我的,她娘什么都会。”

    窗户开着,申陆氏性子比较急,就在窗户边坐着,看到申有油进来就忙叫:“他四叔来了?”

    申有油就赶紧的答应了一声,笑着进屋先跟申有粮和申陆氏打了声招呼,这才去后院帮着看那棵苹果树苗。

    申有油看了半天也摇头:“恐怕是难活。”

    不过乡下人不糟践东西,嘴里这样说着,依然是挖了个坑小心的把苹果树种了进去。

    那坑刨了有几十厘米深,还是在后院比较宽敞的地方,因为树要是能活,那根部会长得很大很广。

    果不其然,申有油看到申小树申小草两兄弟满头大汗的翻地,只挖了浅浅的一层,兄弟俩却已经手磨出泡了,二话不说叫他们去一边去,自己用铁锨开始翻地。

    大人的劲就是不一样,在申小树申小草脚下结实的好像是石头一样的地,到了申有油脚下就好像是沙地一样的松软,也就半个时辰过去,申有油已经把那片地翻好了。

    先这样放着,等明年申小树在翻一遍,就可以挖坑种了。

    翻松了就没什么难的了,申小树点头答应了,申小花早已经去厨房做饭,叫申有油留在家里吃饭,申有油到底还是惦记家里,摆手回去了。手机用户看种田文里的野猪今天也在艰难求生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46471.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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