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芽以最快的速度把田地卖了,只留下房子让葛家和申家帮忙照看着,她倒是没说是出去寻夫,只说是带擎归去找有名的儒士学习,其他人到没怀疑。
自从那天以后柳霖瑾再没找过青芽,青芽乐的清净,让刘氏和花婶儿加快速度收拾东西,屁颠屁颠地赶着马车去了京城。
当然青芽走的时候也没忘记收拾李楚氏,让她直接瘫痪在床,她那个受了多年委屈的儿媳妇能饶了她?!
擎苍刚下朝就被兄弟们推着去应酬,说是京城新开了一家“怪味食坊”,里面的食物又新奇又美味,生意好得不得了,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才占了个位儿,就等他去呢!
擎苍其实很想回府睡一觉,刚刚拒绝皇帝的赐婚他已是精疲力尽,但是兄弟们的好意不能拒绝,他还是强撑着精神和他们一起胡闹。
阿大没来想替自家主子拒绝,但是看了他的手势后忍耐下来,转身去把马车牵来。
他知道,这么多年一直不让主子把乡下的青芽夫人接来,主子心里是恨他的,可家国大业,擎家的血海深仇不能牵连到一个女子身上啊!即便主子怨恨他就怨恨吧!
阿大无奈地叹口气,背影佝偻,几年的军旅生活拖垮了他本就不好的身体,可他为了擎家,无怨无悔!
擎苍被簇拥着进了“怪味食坊”,里面的桌椅摆放,装修风格都让他似成相识,心里不由得涌起怪异的感觉。
其中一个人把店里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麦穗客气地问道:“点太多恐吃不完,是不是少点几样?”
“这妮子乱操心,放心吧,我们这些大男人吃得完!”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格外魁梧的男子,看起来就很能吃的样子。
“好的,那我把菜单给后厨。”麦穗公式化的笑,随后把菜单拿给正在后厨做饭的青芽。
“夫人,这是刚刚那一桌要的。”
青芽看也不看说道:“放那儿吧,等我这一锅出来就做。”
三个月前他们来了京城,青芽用手里的钱开了这个“怪味食坊”,花婶儿和刘氏桃子她们在后厨帮忙,麦穗负责点菜,老杜和丰收负责跑堂,生意逐渐好了起来。
而擎归也凭一场考试成功地入了国学大师王济人的眼,而擎娅则一来就钻到市井里去寻摸商机。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青芽来了京城也没有闲着,除了开餐馆之外就是去那将军府蹲点,可蹲了三个月愣是连那个将军的一根毛都没看到。
想到这里,青芽挫败地叹口气,手下麻利地把菜盛到盘子里,准备下一桌菜品。
“客官您的菜。”麦穗推着丰收叔给做的小推车,一一把菜端上桌。
“将军,这菜都是由老板娘做的,而且那老板娘长得贼好看,俺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比那什么公主还好看……”叫阿武的人说道。
“行了,阿武,你少喝点。”擎苍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眉头渐渐皱起。
咽下嘴里的饭菜,擎苍对在一旁侯着的麦穗说道:“可否让老板娘出来见一见在下,这菜太好吃了,让我想起了故人。”
麦穗笑道:“我帮您问一下我们掌柜的意思。”
“你说他要见我?”青芽扯下围裙道。
“是,我看他的表情……嗯……我形容不上来,又像哭又像笑的。”
“那叫哭笑不得。”青芽说道。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夫人,您要不要出去见见?”
青芽在水盆里洗手,拿起帕子来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当然要见,人家上赶着要来夸我,你说我能不见?”
“是谁说要找我……”青芽撩起后厨的门帘笑道。
突然她的脸色僵住了,看着那坐在大厅最显眼位置上的男人破口大骂道:“负心汉!”
“嘿你怎么骂人呢!”和阿武一起的人立马不干了,怎么敢这么说我们老大!
擎苍伸筷子的手陡然顿住,猛地转首望向后厨门口。
而青芽呢?她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眼望着这男人,渐渐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她家那死鬼男人啊!
死鬼男人竟然真的没死!死鬼男人竟然还当了将军?!那个狼将军擎将军真的是他!
她仰望着同样用震惊目光望着自己的擎苍,万千个念头涌上心头。
古往今来升官发财死婆娘,里面不知道多少抛弃糟糠的负心汉!如今这死鬼男人当了将军,而那婉和公主自然是娇艳如花又鲜嫩,他必然是早就看中了要娶进门的。
如此一来,这死鬼男人如今知道自己还活着,说不得打得什么鬼主意,保不齐将自己杀人灭口,再一并灭了自己儿女,从此后自去娶公主,再生一窝好的!
青芽越想越后怕,身子一扭嗖地躲回了后厨。
阿武顿了顿,摸着自己的脸问自己的同僚,“我长得就这么可怕?”
同僚看了看阿武神似钟馗的脸,违心地说了句“你生得好生俊俏!”
擎苍看她一见自己就跑,不由得沉下脸了,她这是做什么,怕自己不要她,会害她?!
他推开椅子迈步走向后厨,正巧擎娅拿着一张图纸从外面冲进后厨,对青芽大声道:“娘,你快看我想到了什么!”
青芽躲在后厨捂着脸,心想闺女你还能再大声一点不?
“她是谁?为何叫你娘?”低沉的男声传来,青芽放下手,知道这下瞒不住了。
“你走后,这是我和别人生的!”青芽护住擎娅,直视面前的人说道。
擎苍却看也不看她,径直对擎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擎娅看着面前身量高大的男人,心底不由得生出亲近来,她捂着彭彭跳的心口说道:“我就擎娅。”
“!!!”你可真是娘的好闺女!
擎苍目带压迫的看向青芽,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煞气吓得她腿肚子都软了。
腿肚子你给我争气一点!
“她既是你和别的人生的为何要姓‘擎’?”
“因为这个姓不常见!我乐意行吧!”青芽怒视着面前的男人。
擎苍上前把母女二人束缚在怀里,轻轻在青芽耳旁陈述道:“这是我的种。”
青芽被他的声音迷得软了一下,而后站直身体,强自硬气道:“是又如何,反正你现在也要娶公主了,我们娘俩儿在你眼里都是碍眼的存在……”
“你们不是!”擎苍掰过她的脸,直视着她的双眼,“你们不是!我很开心……很开心,你们能来京城。”
他的眼里泛出些许笑意,这已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开心最畅快的一次!
“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青芽眼神飘忽了一下,“没什么想说的,我一个人拉扯着闺女长大,在村里过不下去了想来京城做个生意……”
青芽话还没说完,门外想起擎归清朗的声音。
“娘,夫子今天交给我一项任务……”擎归撩起门帘,看见一个男人抱着自己的娘亲和妹妹,质问道:“你是谁?做什么抱着我娘亲和妹妹?!”
擎苍看向来人,打量半天后回头眯着眼看着青芽,语气阴森道:“你确定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青芽眼神飘忽不定,说话都拐调,“或许……也许……反正……是吧……”
青芽都忘记自己说了什么,反正回过神来就到了蹲点三个月的将军府,雪崽湿润的舌头一直舔着她的脸,把她从迷茫中唤醒。
“哎呀哎呀,快把我舔秃噜皮了!”青芽回过神来掰开雪崽的狼头。
“它是因为太想你了。”坐在对面的擎苍说道。
青芽低头摸着雪崽顺滑的皮毛,低声说道:“是啊,有的人连畜生都不如。”
“别以为我没听见。”擎苍警告道。
青芽拍拍雪崽的头,她一点都不怕他,抛妻弃子的人可不是她。
“不和他们介绍一下我吗?”擎苍指着屋里另外两个人说道。
青芽顺着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儿子闺女也被带来了。
青芽支吾道:“那是你们爹。”
“原来他就是娘口中那个抛妻弃子狼心狗肺的爹啊!”龙凤胎异口同声道。
“你就是这么和他们说我的?!”擎苍怒道。
“爹,我可以摸摸这只狗吗?”擎娅问道。
“当然可以!”面对自己闺女,擎苍眼神柔和下来,解释道:“其实它是只狼。”
“好的,这狗摸起来真舒服。”擎娅乖巧回答道。
没想到自己闺女这么快就叛变了,青芽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只见擎归一脸怔忡地看着书架上的兵书……
好吧,儿子也靠不住!
青芽不禁悲从中来,自己到底养了这么些年啥玩意儿?!
擎苍摸摸两个孩子的头让他们去找阿大玩,自己和娘有话要说。
两个孩子也懂事,乖乖地出去还把雪崽也带走了。
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擎苍干咳一声,坐到青芽身旁,一只胳膊搂住她。
“这样年你受苦了。”擎苍感叹道。
青芽擦掉自己因为脑补出来的画面而流下的眼角,哽咽道:“不委屈,我这么些年一直以寡妇自居,别人一看我是个寡妇,都挺照顾我的。”
擎苍语气一噎,这事是他气短,可朝廷的争权夺利太危险,他不敢让她涉足险境。
“这事是我的不是,我们重新来过。”
“这么大岁数了重新来过什么啊,凑合过得了。”青芽说道。
擎苍一脸惊喜,“我这就把食坊的人都接过来,以后就在将军府住!”
青芽笑笑不做回答。
你说她原谅擎苍了?
笑话!她这么小肚鸡肠的人能原谅这种事情?只不过是因为孩子他爹现在发达了,身为直系孩子,擎归擎娅当然有权利享受他的一切,不然平白给了别人?
至于擎苍本人,青芽眼里射出一道寒光,有的是时间收拾他!
吃饭的时候,桌上摆满了菜,看得出人特意吩咐过的。
青芽看到桌上有一盘烤乳鸽,想起以前的日子。
那时擎苍刚从山上下了,扛着一个大野猪,顺手还拎了只乳鸽。
青芽拿去给他烤了,让他垫垫肚子,哪怕擎苍让她吃,她也说不吃。于是在那明暗灶火的跳动中,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给炉灶添火,他就在旁边默默地吃着烤好的乳鸽。
当他吃的时候,她会从旁看着,看着他的下巴随着咀嚼的动作而一动一动的。
她借着低头去烧火的功夫,会赶紧咽一下口水,然后嗅着那不住钻进鼻子的肉香,在脑子里想象着那乳鸽的美味。
他有时候会问她要不要吃,她会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嫌弃地皱眉,说我才不爱吃呢!
他有时候会问她要不要吃,她会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嫌弃地皱眉,说我才不爱吃呢!
此时此刻的青芽,回忆着那过往种种,凝视着眼前这个位高权重成熟刚毅的男子侧颜,却是恍惚间觉得仿佛回到了几年前。
山脚下,茅屋里,灶膛前,听着外面的虎啸狼嚎,两个人坐在石墩子上的光阴。
多年不见再次重逢,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千山万水,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军,而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市井妇人,唯独生得好看了一点儿,彼此不知道多少生分,口中喊一声将军,客气地笑一笑,便是夫妻,亦不过如此而已。
各怀心思地吃过饭后,青芽想先回食坊收拾收拾东西,刚收拾到一半就听见门口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等不过是粗鄙妇人,如今竟能有幸拜见公主殿下,实在是我等之幸。”
“公主殿下,真是犹如天人下凡呢,看得我等眼都不够使了。”
那声音极尽恭维谄媚之辞,几乎把婉和公主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青芽正纳闷,就见门被推开了,擎娅走了进来。“娘,那位婉和公主来咱家了,好多人围着她一个劲儿地恭维呢!”
青芽听了,略一沉吟,便道:“她贵为当今公主,来了自然有人跑过来奉承巴结,这也是人之常情。以后我等也是将军的家眷,自然也有人来巴结你我呢。倒不如现在我们过去看看,学一下这婉和公主怎么应对,以后也算是心里有底。”
擎娅自然是觉得好,几个人带了丫鬟,跑过去旁观。
却听得那几个妇人都站在公主下首,正好一番阿谀奉承,甚至有一个道:“民妇听说,擎将军生得形貌魁梧,在朝中权大势大,已经与公主定下姻缘,这真是郎才女貌,天大的好事儿呢!”
“说的是呢,谁人不知,这位将军率领三军,驱逐旧朝大军,威震四方,那可真是响当当的人物呢!”
婉和公主是听说了那擎苍的发妻带着孩子找上门了,本来还特别生气,但现在被人吹捧着当下不免心中又有些意动,一时想起当初第一次见擎苍时,擎苍身披战甲指挥三军的雄姿,可真真是盖世英雄,满京城里,又怎么可能再找出第二个擎苍呢!
当下心中一番纠结,便想着,他就是认了糟糠之妻又如何,大不了回京之后,设法让将军将那愚妇休弃了。
至于那几个儿女,左右不过是市井无知之徒,以后自己再生几胎,擎苍心里岂能有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女?
想到此间,她也是笑了,只任凭那些妇人误会下去。
本来青芽带着闺女是来取取经,看看人家到底怎么应对这官场女人间的排场,谁知道越听越不对味,再听下去,那婉和公主真是俨然以擎苍家眷自居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青芽现在决定不再忍。
旁边的擎娅也是受不了:“我呸,真是个没廉耻的,亏她还是个公主呢,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竟然一口一个爹的名儿,这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过门了呢!”
麦穗性子虽然软,可是此时也觉得不是味儿:“总不该让人误会下去,到时候万一传扬出去,只说老爷要纳她进门,却到底没纳,岂不是败坏了老爷名声?”
青芽自然也是深以为然,当下低哼一声:“这贼婊子,还没过门,便拿起了给人当小的乔儿,现如今倒是要她知道,谁才是擎苍的正妻!”
说着间,青芽已经有了主意,便带着闺女和麦穗悄悄退出来,又让她们俯首过来,好生一番吩咐。
两个人暗暗点头,之后自然按照青芽说得去办了。
青芽对着镜子换了身衣裳,略施粉黛,满意地出了门。
青芽上前行礼:“公主,也是巧了,正有个事要和你商量呢。昨日擎苍和我提起,说是想再纳一房妾,我心里想着,多一个人伺候他也是好的。只是若真是要纳一个,总该找个脾性好的,姐妹也好相处,擎苍那里也省心,你说是也不是?”
婉和公主听得这话,分明是要自己去给擎苍当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大胆,你竟敢如此辱没于本宫?你可知道,辱没本宫,便是辱没皇室?”
青芽也跟着一个冷笑,呵呵地道:“公主说哪里话,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个寻常妇人,不过是想唠唠家常,说说家里纳一房妾的事儿,哪里敢辱没公主呢?”
左右她如果不想进擎家门,反正说的话和她也没关系!若是她觉得自己的话辱没了她,那就是心存觊觎,想要进她擎家门了。
婉和公主原本觉得自己占了十成十的上风,如今被青芽这么一说,竟被噎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好恨道:“你,你,你这个刁妇!”
一时众人不免疑惑,想来这正是将军的原配发妻了?
如此一来,那公主呢?那岂不是……给人做小?堂堂一国公主竟给将军做小?
众人想到这,不免震惊不已,当下仿佛勘破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也不敢再多言,只是一径地上前:“我等不知道是擎夫人在此,有眼不识泰山,倒是慢待了夫人,还请恕罪则个。”
青芽听闻,大方地一笑,却是道:“不知者不罪,这原算不得什么,我素日在家打理家事,照料子女,不跟随在将军身边,寻常人等,自然极少见到我。”
这话说起来,全是大实话,可是听在那些夫人耳中,只当是这位夫人在家掌管将军府中馈,以及教导子女,是以不怎么出来交际应酬。
她们一个个就动了心思,想着公主是公主,那是高不可攀的,便是今日在跟前奉承几句,明日你再想找人家,那是比登天还难!最关键的是没有实权。
可是将军夫人不同啊,如今好歹混个面熟,以后有什么事,说不得她对将军吹个枕边风,就能把事儿办了呢?
当下众人纷纷上前,笑着奉承说:“夫人真是贤惠淑德,相夫教子,为我等楷模,只是不知道家中子女几个?”
恰巧这是麦穗把擎归和擎娅都带了来,身后还跟着擎苍,青芽趁机道:“如今得了一子一女,俱都已经长大成人,眼前这两位便是我的儿。”
婉和公主看看在场这一众男女,心中实在是酸涩得不知如何是好,原本是爱上擎苍威武果敢权势滔天,便是比自己大了十几岁,可是他家中并无妻儿也无妾室,实在是个难得一见的好郎君,是以死活央求了哥哥赐婚。
可谁曾想,才一转眼功夫,人家正妻有了,儿子有了,女儿也有了,说不得过几日就冒出来几个孙子呢!
婉和公主此时心中说苦不是苦,说酸不是酸,真是五味杂陈,悲从心来。
说不过这个人便罢了,长得也没有这个乡村野妇美,婉和公主快要呕死了!
她悲声一叹,却是忍下心中种种,咬牙对擎苍道:“将军,依本宫看,还是先回宫去吧,总是要皇帝哥哥做个了断!”说完这个,理也没理旁人,转身而去了,空留下擎家一众人等。
青芽看看那飘然而去的婉和公主,再瞧瞧旁边的自家夫君,真是分外尴尬,当下不由得笑了声,上前歉声道:“这个实在是我的不好。我不过是个市井愚妇,原不懂得什么道理,也不知道公主的威风,如今,倒是把你在外面的娇娘子给气跑了,我,我——”她为难地摇头:“要不然我赶紧跑过去,给她赔礼道歉,求她回来!”
擎苍拉住她,“不用,我早就把婚给拒了。”
青芽听了心里欢喜,任谁也不会喜欢惦记别人家丈夫的女人。
“这……这可真是……”青芽听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不过看着擎苍那满目凄凉的样子,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好长叹一声,假模假样地道:“其实我早说过,我原也不是不能容人的小性儿,你若真能纳个这样门第的,也能有个人帮衬着我些,真是巴不得呢,实在不行,让她做大,我做小就是了。这可是皇家的金枝玉叶的,又是皇上金口玉言,怎么也不该退婚啊!你说这……要不然我现在去找她……”说着她作势就要起身。
本来这个时候,她是想着擎苍过来拦一拦的。
可是谁知道,擎苍却只侧首望着她,屁股竟然是连都不动一下。
她这要走的架势顿时卡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
最后没办法,她只好干笑了声:“你要是喜欢,我就真去找了?”
阳光之下,看不太清楚面目的冷硬男人在盯着她看,那眼神是自打他们重逢后再也没有的认真。
只是一道魁梧健壮的影子,就那么闷不吭声地立在那里,沉默地望着青芽。
青芽嘴巴张开,舌头动了几动,愣是没发出半点声响。
想说什么,其实又觉得可笑。他如今是什么身份,又是怎么样的见识,自己呢,不过是徐娘半老罢了。
曾经山下的少年夫妻,如今已经是云泥之别。
依他的身份,尚公主娶郡主,且都是娇滴滴的年轻女子,哪里看得上自己这样的,在古代女人家到了二十二岁,便是底子再好,也终究老了。
夫妻二人隔着丈许罢了,可是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八年的光阴,去审视她,打量她,看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又变成了什么样的性情。
八年的时间,把原本最亲近的两个人变得疏远客气,初见面时竟都是防备,狐疑,算计……
他无声地盯着她看,一点点地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身上去寻找曾经他熟悉的那个人儿。
她就那么在他的目光中慢慢收起了笑,变得无措起来,变得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在哪里。
她不自在地笑了下:“这,这是怎么了?”
擎苍终于收回了目光,抬手,轻轻一扯,示意她坐下。
“要午睡吗?”
他身形极高,比寻常男人要高,是以如今站起来,顿时遮住了阳光,像一座高耸的小山般。
青芽想起他刚说得话,顿时一个激灵,明白过来了。
要,要睡觉了啊……
她小心地抬起眼看他:“睡,睡觉吧,那……怎么睡?”
“什么怎么睡?”他低头锁着她的双眸,淡声问道。
“我,我的意思是说,你在哪屋睡啊?”青芽连忙干笑一声,不知道怎么,面皮竟有些发烫,胸口泛起莫名的惧怕。
“你……”擎苍清晰地捕捉到了青芽面上的薄红,略一停顿,继续问道:“你打算?”
“我……我这些年习惯了,习惯了一个人睡,我看你睡正房,我就睡耳房吧!”青芽连忙道。
“不必。”擎苍果断地道:“你睡正房吧,我去睡耳房。”
“别啊,你是将军,怎么可以去睡耳房呢,还是我去吧。”青芽连忙殷勤地笑了笑:“我随便睡哪里都……”
“我说了,我睡耳房。”
擎苍忽然粗暴地打断了青芽的话,一字一字地道。
青芽顿时没声了。小心地望着擎苍:“行……我睡正房,你,你睡耳房吧……”睡哪里不是睡……正房就正房!好好的,发什么脾气……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擎苍问道。
“嗯,是啊……没有没有。”
擎苍叹口气把她拉入自己怀里,“等我把郭钊正的证据都找出来,我们就归隐乡林好不好?”
青芽把头从男人怀里抽出来,掏出一个册子问道:“是这个吗?”
擎苍将信将疑地拿过来翻看几页而后惊讶道:“你手里怎么会有这个?”
青芽不自在地摸了摸头上的木簪说道:“这是村里的柳家人给我的,你不认识,那人说我可能会认识需要这个的人,让我把这个交给对方,报杀父之仇。”
“好好好!”擎苍连说了三个好字,大掌一合对青芽说道:“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非要从军吗?”
重点来了重点来了!!!
“为什么?”青芽强自冷静道。
然后青芽便听到擎苍诉说起自己家族的历史。
原本擎家世代忠良,守护着边疆,是皇帝手上最锋利的一把刀,但功高盖主,皇帝忌惮擎家的势力,盖了个谋逆叛国的重罪被满门抄斩。
害他一家的便是奸佞小人郭钊正!
阿大就是那个时候把擎苍从罪犯里偷偷抱出来的,只是逃到乡下小镇里还是被官兵追上。
阿大把擎苍放在一户农家,自己引开官兵,从此二人便再没见过面。
稍大一点时擎苍无意间救了父亲的副将柳将军,因为擎苍与父亲生得极像,所以柳将军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并给了他一个木簪当信物。
说着擎苍从怀里拿出一根木簪,和青芽头上戴着的一模一样,只是在花蕊处有区别。
而那柳家也因为擎家的关系一直被郭钊正视为眼中钉,柳岩川为了保存家族,辞官去了乡下,但是昔日的擎家少爷早已变得不修边幅,成了村里人口中的怪物。
擎苍也知道欠柳家良多,遂没去找过他。
而他要参军打仗,也是为了要报仇雪恨,这是每个擎家人的使命!
阖府三百多条人命啊!手起刀落间便没了!
听完所有后,青芽半天缓不过神来。
“那你现在要如何做?”青芽问道。
“皇帝耳根子软,属于墙头草,被郭钊正当做傀儡,实在不堪大任,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另扶一位皇帝上台!”
“那需要我做什么?”青芽兴致勃勃地问道?
“需要你给擎家的人口添砖加瓦……”
“唔……”
因为有了青芽手里的册子,再加上擎苍手里有兵权,篡位的事情比预想的还快。
等青芽被查出有两个月身孕的时候,雍朝换了瑞王皇帝的消息传来。
而郭钊正以他这么多年来的恶行五马分尸都不为过,事实上也确实被五马分尸,之前的皇帝被封了个忠国公,虽然封号刺耳,但日子还算好过。
听闻那婉和公主又来找了擎苍几次,只不过擎苍一次都没见她。
“等这胎安稳下来,我就罢了官,咱们就回村里养着吧,擎归和擎娅他们都不用咱们操心,我好多年没回去了。”擎苍摸着青芽还未显怀的肚子说道。
因为孕期的缘故,青芽情绪不稳定,每次都是冷嘲热讽:“哎呀要不是有我这个糟糠妻,大将军就能娶公主了,那可是金枝玉叶,带回家供起来就能光耀门楣呢,你后悔不后悔啊?”
“夫人,我一点都不后悔,我已经睡了两天的地板了……”擎苍装可怜道。
“别以为你做这些我就会心软……”青芽冷哼道。
“你最近总是这般阴阳怪气。”擎苍无奈道。
青芽高贵冷艳地看了他一眼,慢悠悠说道:“我这可是把当年咱两刚见面时你说话的模样学的十成十呢!”
擎苍尴尬地摸摸鼻子,“我这不凶一点,你也不会留下来当我媳妇不是?”
“媳妇,再让我摸摸它。”
“摸什么摸还没显怀呢,滚远点儿,看见你就来气!”
“哎!好嘞……媳妇你看这个距离行吗?”
正在商讨生意的擎归和擎娅彼此对视一眼,眼里皆是为人子女被迫秀一脸恩爱的无奈。
等胎坐稳后,青芽和擎苍只带了几个小丫鬟回了村,值得一提的是麦穗和阿武看对了眼,正准备待嫁的事跟着没法回来。
青芽带着擎苍回了村,这让许多人都不可思议,纷纷前来恭喜道贺。
好不容易送走他们后,擎苍正准备关门让媳妇好好睡一觉,就看到远远一辆马车驶过来,下来一位男子,直直朝青芽这边走来。
“青芽,我还是那句话,我想八抬大轿娶你进门!”这是柳霖瑾的声音。
“他是谁?”擎苍质问道。
青芽眼神飘忽,“嗯……就那个你爹副将的儿子……”
两个男人都面露不善地看着对方。
“青芽我终于找到你了!”
“青芽!”
两道不同的男声传来,青芽望去只觉脑壳疼。
“林如海,周非瑾你们怎么来了?”
擎苍强势且带有占有欲地搂住青芽的腰,凑到耳边问道:“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青芽满脸尴尬,“呵呵,说了你可能不信,你不在的日子里,我真的挺守妇道的……”
“在京城一个婉和公主你就醋到现在了,我数数现在……一二三个,你说我得醋到什么时候?”
擎苍觉得这情敌都追到家门口了,作为正室不表明一番态度实在是憋得太酸了!
青芽:……她觉得自己翻身做主人的好日子结束了。手机用户看种田文里的野猪今天也在艰难求生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46471.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