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周平真便上前来,欠了欠身,道:“皇上,诸位小主,公子已在外头候着了。”
皇帝道了“宣”,众人便依次入了暖阁,林贵妃,云贵人同张美人三人皆行了万福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唯有薛楚一人,不过拱手道:“见过皇上,皇后。”
难为皇上竟也不计较,只抬了抬手:“你们都起来吧。”
四人无一人赐座,皇上问郭执:“你瞧瞧吧,这四人身上,你可能看出点什么来?”
郭执拱手称是,接着上前,一甩拂尘,绕着这四人转了两圈,捻着手指,口中还念念有词,只是谁也听不懂他念的究竟是什么,想来是什么命理佛学一类的,寻常人是难以听懂的。
过了一会儿,郭执终于在薛楚身侧站住脚,拱手欠身,恭敬地说:“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依草民拙见,此公子命格不祥,那股黑气便是从这位公子宫中升出,实在是祸国的命相,不祥之身...此公子留存一日,大卫势必亡国啊!”
“一派胡言!”皇帝狠狠将茶盏摔在郭执面前的地面上,厉声喝道:“你若再妖言惑众,朕便要了你的脑袋!”
“皇上息怒,”皇后忙轻声安抚皇帝,亦是厉声对郭执道:“郭先生,此话关系重大,你可不要信口雌黄!你可当真么?!”
郭执惊慌失措,“扑通”一声,跪在暖阁的青金砖地面上:“皇上明察,草民便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欺瞒皇上啊!此公子命格同皇上相克,实在是不祥至极,不祥至极啊!”
皇帝怒气更胜,厉声道:“你可有证据?!”
郭执忙连声道:“有,有。依草民所见,这位公子命中带煞,同这位公子亲近的人,都不得善终,又是亡国的命数,这便是最好的凭证了。”他转向薛楚,道:“还请问公子,公子生母是否早亡?”
薛楚似笑非笑地盯着皇帝变幻莫测的神情:“是。”
“皇上您看!”郭执额前滚落了一滴豆大的汗珠,偷偷摸摸地用眼瞧了瞧皇后,见皇后神色果决,冲他微微颔首,便大着胆子道:“公子生母早亡,怕也是因为公子天煞孤星的命数。恕奴才直言,皇上若要康健,大卫若要安宁,必要牺牲公子,以求得万全。否则,皇上的身子怕是要一日坏似一日啊!”
皇帝的神色微微软了一下,有些怀疑地盯着郭执,又抬眼迟疑地望了一眼薛楚眸,中微微有些不舍。
薛楚怎么不知道皇帝心里的想法?皇帝心里虽不尽信,可这术士说的却句句直戳皇帝心坎儿,又句句都是事实,皇帝再怎么样,也委实不敢拿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卫国江山做赌注,从他那份犹豫便可以瞧出一二来。
“牺牲...”皇帝终于开了口,迟疑道:“朕瞧着倒也不必。只要朕让阿楚住到江南行宫去就是了。”
薛楚那张眉目如画的绝美面容上微微露出一抹讥讽的笑,皇后看着实在厌恶,见皇帝略有松动,忙劝道:“臣妾知道皇上心里舍不得薛公子,可皇上万万不能拿大卫江山做赌啊!郭先生曾为京中诸多达官显贵相过面,无一差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皇后冲着林贵妃递了个眼色,林氏因着就朝辞公主一女,公主一旦出嫁,自己年岁又日益见长,难免失了圣宠,是以牢牢贴附皇后,不敢有违,此时忙随着皇后规劝道:“皇上,臣妾觉得皇后娘娘所言有理,若是薛公子不是,那自然是好。可若是薛公子当真命格同大卫气数相悖,皇上难道要拿整个大卫江山打赌么?”
薛楚唇畔微扬,讥讽地看着皇帝,似乎在等他的决断。
“朕再想想,再想想。”皇帝看出了薛楚的神色,目光有些不自然地移开,“阿楚,你作何想?”
薛楚上前一步,微微拱手,唇畔笑意盎然,那一双凤眸却着实冷到极处:“阿楚但凭皇上做主。”
皇帝越发迟疑犹豫起来,冲薛楚伸出一只手,薛楚淡淡地笑着,将手搭在皇帝手掌上。
“阿楚,朕是不信这术士的话的...”
他的话尚未说完,皇后便起身,整个人竟是直直地跪在皇帝面前,决然道:“皇上心里不舍公子,臣妾明白。只是臣妾不得不为皇上的江山考虑,请皇上三思。”
皇后此番实在是郑重,是抱了必除薛楚的心来的,一个头重重的磕下去,令皇上实在难以决断。
其余三位妃嫔见皇后跪了,以林贵妃为首,也都跪了下去,叩首齐声道:“请皇上三思。”
皇帝还要说的话便生生咽在喉咙里,眉心渐渐拧了起来,甩袖怒道:“你们这是在逼朕!都给朕退下!”
皇后倔强地平视着皇帝,果决地道:“臣妾身为皇后,不得不为皇上龙体和江山社稷着想,请皇上为我大卫江山三思,为黎民百姓三思!”
皇后之父官拜户部尚书,皇帝向来同她相敬如宾,此时恼怒至此,却也不愿斥责她。更何况,皇帝心里也正犹豫不决,既舍不下薛楚,又不敢不信郭执的话,又焦又燥,烦躁不堪。
恰在此时,有一小太监匆匆进来,悄声附在周平真耳边说了什么。
周平真上前躬身恭敬地道:“皇上,朝辞公主求见。”
皇帝正是烦着的时候,一甩袖子,不耐烦地说:“这个时候,这丫头来凑什么热闹,不见。”
周平真又道:“公主带了另一术士求见,说是知道皇上最近身子总是不好,带术士给皇上瞧瞧身子。”
皇帝眼前一亮:“快让她进来。”
皇后眸光一闪,微微有些懊恼,转而望向薛楚,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唇角一挑,露出一个冰冷的嘲讽的笑,心里蓦地一惊,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她侧眸瞪了一眼林贵妃,见林贵妃也是一脸茫然,只能将这些情绪按下不发,起身在皇上身侧的软榻上坐下,勉强笑道:“既是如此,郭先生的话也不可尽信,再叫一人来瞧瞧,也好。”
郭执的脸刹那间变得惨白。手机用户看云深不知处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4437.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