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受到巨大的雪块砸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瞬间,奎安真的以为自己要挂了,如今再巴得尔的相助之下得以重见天日,他闭着眼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就怕再也呼吸不到这样新鲜的空气。可在奎安睁眼的那一瞬间,他看到就在脱落的雪块山壁上,似有一个人影闪过。
但奎安还来不及细想,巴得尔急忙推了推他:“快,快点想办法将其他人都救出来,否则他们就要被雪活活埋死了!”
奎安意识到情况紧急,急忙同巴得尔一起投入了救援工作之中。但想要凭靠人力将埋在雪地的众人都挖出来,实在太耗时间,根本等不及。奎安只好拿出他的那柄大刀墨煞天,以刀风斩开雪面,虽有伤及无辜的可能性,但让同伴们受点伤总好过直接让他们被雪给埋死。
巴得尔则迅速在雪地上画了一个简单的阵法图,随后施法将眼前的积雪一出一出炸开,倘若被炸开的雪下有人,便能借着这个机会自主逃生。
在他二人共同努力的配合下,那些本被埋藏于积雪之下的人迅速抓住了自救的最后一丝机会,“嘭!嘭!”先后两处积雪炸开,丘处机与真悟都各凭本事成功打开了压覆在身上的厚重积雪,借着轻功飞跃了出来。
“师父!二师兄!”奎安激动唤道,但脚下厚重且松软的雪地阻止了他想要跑上前去的冲动。
丘处机与真悟这两下动静,将原本待在他二人周围的三两士兵也成功救了出来,士兵们在缓过气之后,迅速加入了搜救的工作当中。随后不久,差点昏厥的巴图也成功得救。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巴图这样幸运。他们整整一百多人的队伍,在事发之后虽已进行了快速的抢救,但一个人就算再能憋气,也不可能坚持太久。这也就意味着一旦超过了一定时间,那些没能从雪堆中爬出来的人就彻底丧失了生还的机会。
就连昨天他们刚救下的罗英纳也不例外,再次被埋在了这片雪地之下,仿佛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他最终的命运,而中间的插曲,或许是上天多给他一点时间,让他给丘处机他们带信。
当活着的人从雪地中挖出来的同伴都已经失去了生命,他们便麻木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知道剩余还被埋在雪地中的弟兄们已经离开。
奎安颓丧地坐着,整个人都深陷在松软的雪堆中,想到此刻自己的脚下,埋葬着同胞们的尸体,他不由感到一阵心痛与无奈,被埋在雪地中无法呼吸的那股窒息感再度涌上心头。
可事已至此,他们还能做什么?真悟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们只能踩着同胞们的尸体,继续前进……
“都怪我,我应该早点发现才是,都怪我!”巴得尔很是自责,他觉得自己应该更早预测到会有这样的意外,才不至于让这么多弟兄们白白牺牲在此。
他猛地一拳捶在雪地上,这一拳头明明出了那么大的力,却像砸在了棉花上一样,让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
听到巴得尔这么说,奎安突然回忆起他在得救的那一瞬间,曾在山壁之上看见过一个人影,或许,这不是一场可以预测的意外?
奎安猛然抬头:“不,这不是你的错,是有人故意这么做,就是为了阻止我们上山!”
奎安的话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在如此严寒的环境下,丘处机喘着气,一字一顿向奎安质问道:“奎安,此话何意?”
虽然当时的画面只是一闪而过,奎安的状况也不是特别好,他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过自己看到的画面,但是就算是假象,他觉得也有必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毕竟如果是真的,那么对他们下狠手的对象,必然是山上的那群人,也就是巴得尔的族人们!
他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全盘托出,也讲清楚了自己的猜测,巴得尔原本就被寒风吹的煞白的脸色,这下变得更加难看了。虽然奎安说可能是自己眼花看错,但巴得尔知道,比起看错的可能性,不如直接去质疑他的族人们来得更加可靠,尤其是已经知道族中发生变故的情况下。
但现下不是照顾巴得尔情绪的时候,丘处机踩着足以改过膝盖的脚印,在雪地中向巴得尔艰难挪动着走来,正色道:“巴得尔,你要做好准备,如果真的是大长老命人做的这件事情,那也就意味着想要和平谈判几乎是痴人说梦。贫道本就不想将这么多人牵扯到这件事上来,因为做这件事情,显而易见要付出牺牲很多,但这些士兵们都是无辜的,他们抱着崇高的觉悟而来,贫道不想让他们去送死,但他们更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巴得尔深知丘处机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因为他对这一切也感同身受,他也不希望这些士兵们就这样往死于此。
巴得尔仰起头,正视丘处机的双眼,认真道:“丘道长,我知道不论说什么都无法挽回他们的性命,你放心,该怎么做我心中自有分寸,决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真悟:“弟兄们的死不是巴得尔的错。师父,徒儿明白您的心痛,既然要算账,就要找对的人算。大长老在族中德高望重,定会有许多人盲目听从他的指挥和领导。”
丘处机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动过怒,稍微平复情绪之后,他终于重新站起身来:“巴图,你清点一下现在的人数,拾掇一下,我们继续上山!”
巴图迅速反应过来,急忙应道:“是!”
他们很快清点了余下的幸存者们,可惜活下来的士兵只剩下了十八人,加上丘处机他们,原本百来人的队伍,只剩下了有二十一人。没有多余的时间为死者们诵念经文来超度他们的亡魂,他们必须尽快找到拜火教的族人们,向大长老质问他做这一切的缘由。
真悟对巴得尔的处境感到同情,或许这就是命运的捉弄,他们谁都没有更好的选择,在明确目标的那一刻,只有闷头走到底,最终才能知晓自己所选择的这条路,到底通往何方。
既然余下的人不多,且原本清扫过的道路已经,在发生过雪崩之后一切都化为无用功。而厚重的积雪不便行走,他们若一直被困在雪堆中,早晚会被冻死。既然如此,巴得尔便打算直接用炼金术在山壁上造出一道天梯,通过天梯直接攀登至山腰之上。
他在雪地中画出阵法图,成功在山壁之上造出了这条天梯,随后这二十一个人,便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在丘处机一行人发生重大变故的同时,成吉思汗带着余下的将近四千人的军队,来到了他们曾短暂过夜的那座荒芜的小村庄。
丘处机他们所留宿过的痕迹,与曾经在这片村庄此生活过的痕迹化成了一体,成吉思汗的人无从判断。而原本攀爬过的山道,也因为雪崩的发生,变得无迹可寻。成吉思汗的手下们一时之间摸不清门路,却在次日清晨找到了一对拜火教男女的尸体。
这一切的变故,都发生在丘处机这二十一位勇士们攀上山腰的那一夜……
造成雪崩的原因自然不是天意,而是人为。而奎安所看到的那道人影,已经迅速赶往族中向大长老汇报,巴得尔等人得以生还的消息。大长老得知后只是点了点头,他脸上浓密的胡须与格外修长的眉毛遮挡了他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但不得不说,大长老在看到巴得尔与丘处机等人平安归来的那一刻,内心的情绪是万分复杂的。巴得尔既然回来了,也就意味着他顺利完成了他的任务,但可惜,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大长老:“活了多少人?”
“十几二十来人吧,我没有细数,就怕被巴得尔发现。”汇报的这位青年与巴得尔虽不是亲密的关系,但怎么也是老熟人了,若不是大长老吩咐,他也不忍心对巴得尔下如此狠手。说句实在话,当他看到巴得尔成功逃生的那一刻,内心是松了一口气的。
大长老颔首,巴得尔是个正直的好孩子,这一点他从不怀疑,但正是因为他太过正直,且此次事件还牵扯到他最疼爱的妹妹宁骨朵,所以大长老毫不怀疑巴得尔一定会阻止自己的计划和行动。当初定下这个计划的时候,大长老的心头又何尝不是滴着鲜血,但正因为是艰难之下做出的决定,所以他格外坚定,一定要将这个计划执行到底!
大长老:“他们现在何处?”
“巴得尔在山壁上直接造了阶梯,此刻正在往这里来。”
大长老微微停顿了片刻,终于道:“该来的迟早会来,那就敞开大门,好好迎接他们吧。”
因为大长老的这个决定,当丘处机等人逆着寒风,艰难得攀上山崖之上的时候,没有预想中的埋伏与偷袭在此发生。
巴得尔走在最前,为他们带路,向着记忆中走了无数遍的那条隐蔽的山路走去。真悟与丘处机上一回去往拜火教的时候,还被巴得尔的族人们以黑布遮蔽了双眼,为的就是防止被他们发现这条山道,但如今的情况不同,暴露族人居住地这点事情,在巴得尔心中根本谈不上是什么大事。
然而巴得尔一行人还未正式走入那天隐秘的山道,所有人都已经看到,在山腰一处平地上驻扎着一处临时居住点,虽然简陋但巴得尔一眼认出,那写用于搭建简陋房屋的布帐和各种用物,都是来自他的族人们。虽然距离他们尚有一段距离,但他们清晰可见就在那堆简陋的帐篷周围,陆续有拜火教的巫师们正在走动。
真悟:“看来你们族人又失去了之前居住的地方,这回连周围的结界都懒得设置了。”手机用户看西行平妖记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52702.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