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又相继毁掉了几处养蛊的地下室。
等到元婆婆发现时，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沈兰的产斯到了，很准时的，孩子也有了动静。
只是沈兰的肚子太大，折腾了大半天。
带来的几个产婆都没有办法。
言御弦守在产房外，一脸的焦急，他无法冲进去，只能在外面不停的走动着。
而这时，远山上，有一处燃起了熊熊大火。
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指挥着产婆接生的元婆婆冲出来时，老脸一青：“该死的！”
她养了多年的蛊，全部毁了。
心疼的滴血了。
“婆婆，怎么了？”言御弦并不喜蛊术，所以这些年来，并没有碰过，反倒是沈兰喜欢，只是没什么天赋，学了这么久，只学会了皮毛。
只能用用情蛊和咒蛊。
还把自己也置身其中。
让他言御弦想杀人时，都是束手束脚的。
至少不敢杀了夏九歌和楚墨箫。
这一次，楚墨笙假死，他把沈兰也送出了言府，还办了丧事。
甚至大秦那边，楚墨箫也得假死，不然，这场戏，就白搭了。
现在的楚墨邪对楚墨笙和夏九歌死在大火里一事，完全不怀疑。
十分相信。
“那些挨千刀的，烧了老婆子的蚕蛊和蛇蛊，完了，完了！”元婆婆气的脸都绿了，咬牙切齿。
眼珠子都是红的。
就那样瞪着远处的大火。
“婆婆，先让兰儿把孩子生下来，蛊虫哪及兰兰重要。”言御弦却不怎么在意，他现在只在意沈兰和孩子。
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不远万里来了苗疆。
要知道，他离开一段时间，这皇城的势力便会完全不一样了。
可他完全不在意，他更在意沈兰。
若没有沈兰，这大楚的天下，他根本没有兴趣。
听到这话，元婆婆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蛊虫被烧之事也抛之脑后了。
脊背生寒。
额头立即沁出了一层冷汗。
元婆子没敢再说什么，拿着粗糙的手帕擦了汗水，然后点了点头：“少爷说的极是，少夫人更重要。”
“她了是你的徒儿！”言御弦又补充了一句。
因为言御弦有些不快了，这婆子竟然在沈兰生产的关键时刻撒手不管，反而去担她的蛊虫。
让他很不爽。
他这么在意沈兰，当然是希望自己的人也将她捧在手心里的。
不应该像元婆子这样。
可此时的元婆子，根本无心接产。
她知道，孩子一定会顺利生下来的，她之前给沈兰用了蛊。
其实这孩子能活下来，完全是在吸着沈兰的血。
沈兰就算生产顺利，也会被这个孩子吸干血而亡。
这样的手段，她之前也是用过的。
也有些不忍。
可当时看沈兰那样子，根本不想保孩子，她才会毫不犹豫的用了蛊。
在她看来，言御弦的骨肉更重要，沈兰根本不算什么。
“婆婆！”接生婆急的不得了，此时喊了几声元婆婆：“孩子太大了，卡住出不来。”
“这……”元婆婆没了主意，她还在想着，如何能让沈兰的死看上去正常一些。
否则她元婆婆的死期就到了。
不过还是灵光一闪：“去，去请夏姑娘过来，她的医术好，一定能让孩子顺利生产的。”
她的面色十分不自然，双手紧紧绞在一处。
此时她是想将一切都推到夏九歌身上。
也只能如此了。
此时夏九歌是一脸的兴奋，看着被烧的远山，十分痛快，至此，这喀村的蛊虫全部被他们给烧掉了。
没了后顾之忧。
当然她也为沈兰担心。
她一直都在担心那个孩子有问题，所以，站在院子外也会时不时的看一眼。
看着接生婆进进出出的，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有些担心。
“夏姑娘！”这时一个接生婆走了过来：“孩子太大，夫人生不出来，现在已经快没有力气了。”
夏九歌拧眉：“言大人可不敢让我去接生。”
言御弦是怕夏九歌动手脚。
不敢相信夏九歌，才会自己带了接生婆。
哪想到，几个婆子这么无用。
“是言大人让奴才来求你的，救救我家夫人。”接生婆也急了：“再这样下去，怕是一尸两命啊。”
听到这话，夏九歌才扯了扯嘴角：“既然如此，我就走一趟吧。”
她是听到一尸两命，才决定出手相助的。
毕竟两条人命，不能轻易葬送。
还有就是沈兰死了，她也完了。
所以，得出手救人才是。
沈兰的力气的确已经抽尽了，不过让夏九歌疑惑的是，明明前两天还红光满面精神十足的沈兰，此时却是面黄肌肉，整张脸都塌下去了。
这变化也太大了。
只是生产时用些力气，怎么会这样？
身为医者，一时间也想不通了。
“姑娘，快想想办法啊。”元婆婆最焦急。
外面的言御弦也沉声说道：“长姐，只要能保他们母子平安，我用一生来报达。”
他要杀的，是楚墨笙。
倒是不会动夏九歌。
此时也是说的十分认真，诚意十足。
夏九歌给沈兰号脉，又看了看宫口，摸了一下肚子，大致了解了孩子的情况。
可眼下看来，沈兰怕是不行了。
只能对着言御弦说道：“只能保住一个。”
“保兰兰。”言御弦毫不犹豫的说着，孩子还可以再有，他的兰兰只有一个。
绝对不能让沈兰有事。
这话让夏九歌有些为难。
从脉像上来看，沈兰已经是油尽灯枯，活不下来了。
她也想到了元婆婆给沈兰服下的保胎药。
应该是这个保胎药的问题了。
这时也有些无奈。
“只能保住孩子。”夏九歌又哑着嗓子说道。
随着沈兰的身体变弱，夏九歌也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抽尽。
她知道，沈兰一死，自己也必死无疑了。
可这个时候，也无法让元婆子解蛊。
所以她也有些绝望了。
心口压着巨石一般，呼吸渐渐沉重。
言御弦整个人如置冰窟，不顾一切的冲了进来，他没管其他人，直接冲到了床边，当他看到沈兰的样子时，也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言御弦不是傻子，他知道，沈兰这样一定是有问题。
瞪着夏九歌：“到底是怎么回事？兰兰怎么了？她这是怎么了？”
然后又恶狠狠的说道：“夏九歌，你要知道，你与兰兰中了子母蛊，她死了，你也活不成。”
夏九歌抬手捂着心口，瞪了一眼言御弦：“白痴！”
然后又对着接生婆说道：“大人不行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保住孩子，实在不行，抛腹取子！”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言御弦也看出了夏九歌勉强支撑的样子，拧了眉头，看向元婆婆：“婆婆，快，解蛊，解蛊。”
他觉得只要夏九无事，定能救活沈兰。
现在眼看着沈兰和孩子都快不行了。
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元婆婆却摇了摇头：“不是婆子不解蛊，是他们烧了伢蛊，我，我没有法子可想了。”
“这……”言御弦也懵了，脸色苍白，却咬了咬牙：“婆婆，想着办法，救兰兰啊！”
此时此刻，他觉得生不如死。
更觉得自己无用。
夏九歌的大脑也是嗡嗡作响，怎么也没想到烧了那些蛊虫，会影响自己的咒蛊。
不过她也看明白了，这个元婆子是有意的，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给她和沈兰解蛊吧。
而且此时看沈兰快要没气的样子，完全不急。
应该是早就打算弃掉了。
毕竟这元婆子是元家的人。
沈兰对言御弦如此，元家定不会留下她的。
眼下来看，元家也是想让言御弦夺这大楚的天下。
而沈兰一边系着楚墨箫，怕是会毁了言御弦的计划。
而且杀了沈兰，连同夏九歌和楚墨箫都一并解决掉了。
一箭三雕！
多么好的计划。
“元婆婆，你从开始就没想到救沈兰吧。”夏九歌强行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语气很冷。
她有意如此问，因为她知道言御弦在意沈兰。
元婆婆还是不断的出着冷汗，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言御弦也猛的瞪向元婆婆，手中的剑直接指了过去：“是不是？”
吓得元婆婆后退了一步，忙跪了下去：“少爷明鉴！老奴不敢！”
言御弦要杀她，她根本不敢反抗。
可她不想死。
“救兰兰，若是兰兰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陪葬！”言御弦咬牙切齿的说着，手中的剑已经抵到了兰婆婆的脖子上：“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凶神恶煞。
十分可怕。
这才让夏九歌的情绪缓和了几分。
她知道，只要言御弦下了狠心，兰婆子定会想出办法的。
不过，沈兰已经快没有气息了。
这样下去，怕是会胎死腹中。
所以，她又喊了一声：“先救下孩子。”
“爷，奴才们已经尽力了，夫人一点力气也用不上，这孩子根本生不出来。”产婆也急坏了。
眼下这情况，若是沈兰母子出事，他们这几个产婆也估计活不成了。
所以，此时此刻，得争取一下。
“给我解蛊。”夏九歌咬了一下舌头，不让自己昏过去。
她得争取先让自己活下来。
当然，此时言御弦也明白，只有夏九歌能保住沈兰和孩子了。
他不能让他们剖腹取子。
那样沈兰就必死无疑了。
“给她解蛊，快些。”言御弦的剑已经划破了元婆子的脖子，有血滴落下来。
就算元婆子待他再好，他也不会手软。
因为这婆子动了他最在意的人。
兰婆婆忙用力点头：“好好，我解，我解！”
她也吓坏了。
不过眼珠却转了转。
她是不敢违逆言御弦，可她更听解柔的。
解柔来消息说，一定要弄死夏九歌和沈兰。
所以，她才会一开始就对沈兰下手了。
只要沈兰死了，夏九歌这边根本不用动手。
一举两得。
可兰婆子怎么也没想到，言御弦亲自来了。
这才是要她的老命啊。
兰婆子回房间拿了蛊伢，在夏九歌的手心处放了，不多时一个黄豆粒大小的小虫子从夏九歌的手心钻了出来。
有一点点的痛意。
被蚊子叮了一下的感觉。
随即兰婆婆又洒了一把盐巴。
那圆滚滚的小虫子就化成了血水。
夏九歌也感觉到了身上的力气缓和了过来。
忙不顾一切的冲到了沈兰面前。
此时此刻，沈兰的脸都瘦的脱了形，有些吓人。
双眼紧紧闭着。
随时都可能会断气身亡。
“兰婆婆，你给沈兰吊着命。”夏九歌将手术刀，止血钳等手术器具一一拿了出来：“其他人都退出去。”
“我不走！”言御弦却一脸的坚持。
“那你守在这里吧，我不管了。”夏九歌摆了摆手，起身就走。
“我要兰兰和孩子都平安无事的活着。”言御弦知道夏九歌说一不二。
根本没有讲条件的余地。
此时也只能如此说了。
不然，他也没有什么能威胁住夏九歌的。
“沈兰的命不是我能保的，这得看她的师傅要不要保她！”夏九歌头也不抬的说道：“我现在只能保孩子的命。”
这时元婆婆更为难了。
犹豫了一下，拉着言御弦的袖子：“少爷，老奴有些话要说。”
她不想让夏九歌听到。
言御弦犹豫了一下，正要准备出去。
“是皇后不让留我和沈兰的命吧。”夏九歌有些生气的说着，脸色铁青。
她这也是在试探言御弦。
言御弦本来是准备走出房间的，正背对着夏九歌。
听到她的话，身形僵了一下，有些不可思的回头看向夏九歌：“你都知道了！”
夏九歌没接他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沈兰坚持不住了。”
这时言御弦才甩开元婆婆的手：“快，救人，否则，别怪我不讲这么多年来的情份。”
他当然不能让沈兰有事。
兰婆婆也吓到了，没敢再说什么，立即走到沈兰身边，拿了一颗药丸，塞进了沈兰的嘴里。
“好了，让折青进来一下。”夏九歌握着手术刀，其实她也有些紧张，这条件真的太有限了，现在为了救孩子不能讲究太多。
之后的缝合和消毒都是问题。
一旦滋生细菌，沈兰也怕活不成。
不眼下沈兰这情形，连麻沸散都用不着了。
直接就能手术。
言御弦，和兰婆婆和几个产婆都相继出去了，折青随后走了进来。
“把门关好。”夏九歌头也不抬，在沈兰的肚肚子比量着。
“墨笙和蓝少主在门外。”折青点头，他也知道，今天很关键，若是沈兰死了，夏九歌也活不成。
所以，必须救人。
没有任何异议。
“嗯，好！”夏九歌知道他们不会不管的。
要是真的有事，楚墨笙一定能平了这喀村。
更能直接宰了言御弦，让他没有命回去。
楚墨笙可是什么事都做出来。
甚至他没有底线。
这才是真正的可怕之人。
夏九歌将沈兰的肚皮一层层的划开，动作很是小心翼翼。
孩子已经卡了一阵子，动作不能太慢。
折青看着，一边递工具，一边在心下默默的记下来。
夏九歌给他讲过很多理论知识，此时倒是不觉得震惊。
反而让他能更理解夏九歌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他就知道，这个师傅拜的非常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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