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衙出来,宁尧也没有再提刚才发生的事。
而李阳春也沉默着走着他前面,也不像之前那么活跃,看上去心情有些沉重。
其实从心而论,宁尧虽然有点烦李阳春这种小手段,但在罪州的时候,什么样的人他都见过……这种情况也司空见惯。
所以宁尧也并未放在心上,对李阳春更谈不上多反感,也不存在会报复之类的。
只不过李阳春可能会因为觉得自己得罪了宁尧,惶惶不安很久。
……
宁尧对栾城县不熟,但以前也算听说过。
天元府在大魏皇城天安城脚下,算是大魏的中心重府,天元府尹甚至拥有和京兆府尹等同的权力,但栾城县却十分不争气的恰好位于天元府与北邙山最偏僻的交界线,不够繁华,来往的客商也不多。
而且常有北邙山里的盗匪来往。
居住在栾城县的豪绅们,通常在府中豢养一帮打手护院,通常在二三十人以上,而听说栾城县最大的大户平远伯爷府上,单单披甲府兵就有五十人,还不带自己花钱请的悍勇家奴。
在栾城县,连衙门的正规武力,可能都没有平远伯一家私府强。
“栾城县的黄四郎呗!”宁尧想着来之前,某个老鬼告诫自己的话,暗自嘀咕了一声:“可惜我不是张麻子,身边也没跟个汤师爷……”
李阳春神经一直紧绷着,听到宁尧小声的嘀咕,扭头问道:“怎……怎么了?”
“没事。”宁尧摆了摆手,心道我学过如来神掌这件事,肯定是不能告诉你……
李阳春不明所以,但也没敢多问。
最近几天栾城县特别热闹,听说有一批外地来的杂耍班子要在乞巧节庙会这天在栾城县搭台,名头很大,早早就放出了消息,提前赶来定位子的闲人们将栾城县大街都挤得有些水泄不通。
宁尧趁着在大街上走着的功夫,也顺便见识了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街道上熙熙攘攘,热闹的宛若过年一般。
“冰糖葫芦……”
“精雕笔筒,文房四宝!小官人,您看看……”
四周的摊位传来伙计们卖力的吆喝声。
宁尧此时的感觉很新奇。
跟罪州比起来,这里的环境真是好到没影了。
安详,稳定!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虽然比不上曾经生活的那个红旗下的国度,但总比混乱无度的罪州要好多了,最起码这里的人们不用担心走着走着,会因为半袋苦麦子被饿鬼们一刀捅死在街头。
罪州,确实不是人待的地方。
在那里住的越久,宁尧就觉得自己越不像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
和李阳春在牙行请了名掮客,宁尧在栾城县足足转了一个晌午,走了好几处地方,不是地方太过偏僻,就是价格不太合适。
时至中午,天气炎炎,几人都有些口干舌燥。
“要不先吃点东西,歇一歇?”宁尧十分虚伪的客套了一句。
“那多不好意思啊……麻烦公子了。”掮客也不作假,特别不要脸的点了点头。
操你大爷!
你倒是推脱两句啊?职业道德呢?
宁尧看了一眼路边的酒楼,摸了摸腰包,又是一阵肉疼。
他以前在罪州虽然攒了点小钱,但大部分都花在买身份、买差事上了,而刨除之前给老长史搭桥的那十两银子,他现在浑身上下,也就剩下四十七八两。
租间宅子,再买点家具用品,估计也就见底了。
而路边的这些酒楼,短时间内,宁尧应该是消费不起的……
“那有啥麻烦的……不麻烦,你进去吃吧,我俩在这儿等会你就行。”宁尧意识到自己这个逼装的有点漏的意思,顿时恬着脸笑眯眯的冲着掮客说了一句。
掮客一愣,脸顿时憋的通红:“那……还是算了吧,我也不怎么饿,正好前面就是下一处宅子,先看过之后再说吧!”
“嗯,也行,毕竟找宅子重要嘛!”宁尧脸皮厚的像城墙,毫不变色,完全没有半分尴尬。
开玩笑,没这点功夫,能在罪州混?
掮客满脸黑线,这名差爷办事忒不讲究,长的一张好面皮,办起事来真特么贼!
完全没有年轻人那打肿脸充胖子的高傲气嘛……
盏茶的功夫之后,宁尧已经在掮客的带领下,来到了他所说的那间宅子。
位置有点偏。
很安静。
宁尧扫了一眼,只见大门口上的牌匾都已经落了灰,显然是良久都没有住过人了。
而李阳春看到这间宅子,脸色明显变了变,皱着眉看了掮客一眼:“怎么是这栋宅子?”
“按照宁差爷的要求,这是最符合的一间了。”掮客耸了耸肩膀,心里暗自嘀咕你特么扣门的要死,能找到这间都不错了!
“新竹……这间宅子不太好,我们别看了。”李阳春脸色有点凝重,扭头冲着宁尧说道。
“怎么了?”宁尧不解。
“这里闹东西……”李阳春并没有闭着掮客,只是压低了声音在宁尧耳边说道,似乎是怕自己惊动到了宅子里面的玩意儿。
闹东西?
宁尧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闹鬼?”
掮客笑了笑,掏出铜钥匙捅开大锁推开大门,解释道:“那都是些痴愚妇人茶余饭后的闲扯……没鬼,也让她们聊出鬼来了!”
吱呀!
哗啦啦……
大门推开,一阵灰尘落了下来。
“呸!呸!……呼,”掮客眯着眼睛,用手拍打着飞灰,“好久没人住了……这位差爷,成不成您先进去看看再说?”
宁尧倒是不害怕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说实话,他对人的恐惧倒是更甚于鬼物……
顺着大门看了进去,宁尧笑了笑,这间宅子应该是自己今天看过的最好的房子了。
院墙高大,院子很宽敞,走进大门分为前后两院,装饰的很不错,许久没人住,那檐角上蹲的檐兽身上的漆依然光亮如新,没有半分开裂脱落。
院子的角落里有口水井,或许是怕水中进了污物,上面用一块大木板盖着,还压着一尊残破的石佛。
而在水井的旁边,还耸立着一颗高大的古槐,风一吹,沙沙作响。
“那东西是……”宁尧指了指井盖上的石佛。
“哦……是怕井盖被风吹跑了,又找不到其他重物压着,就把后院的佛像搬过来了。”掮客笑着说道。
“不会是压着什么东西的吧?”李阳春似乎是想弥补一下自己在宁尧心中的形象,所以抢先把话问了出来。
“差爷真会开玩笑!”掮客走到水井旁,用力挪动石佛,掀开井盖:“您看,这下面能有什么东西?”
宁尧走到井边往下看了一眼,下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手机用户看大魏青衣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53878.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