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纹说完就不理他了。
他若心里装着他的兵士,相信自然有决定。
云詹非常高兴,他两眼泛着喜悦的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秋纹的行径无异于一个战场上的女将军了。
一刹间,云詹高兴之外,又觉得失落。
这个女人,始终不是自己的。
她是史溪墨的。
自己不能抢占了强抢了。
那样,也有违自己受到的道德约束。
云詹朝着她点了点头:“很好,很好。”
他连说了几个“好”字。然后吩咐士兵陆续返回军营休息。这云詹带着士兵是去别国了。哪个国家?暂时保密。反正是去商谈事情的。云詹请求一旦云天国发生内乱,朝廷向这个小国求救,请国王保持中立。
也不知云詹许了什么要求,反正这国王答应了,最后还送了云詹许多猪肉。
这个高原小国,主人赠送嘉宾最昂贵的礼物就是猪肉。现在,云詹的马车上堆满了厚厚的猪肉,士兵们的刀鞘上也挂满了肥腻的猪肉,看着又滑稽又可笑。
士兵们会营地休息,阿福等人就要退出来。
那三娘就笑:“阿福,不如你也索性参军得了。你卖菜,卖到死也就是个菜农,可当兵还是不一样的。”
阿福就搔着头皮儿笑道:“咱们是想到一块去了。”
“那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你就参军,我是你的后方,不管啥事都支持你。”三娘还给阿福打气儿。
如此一来。
这统领以及手下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他低着头,现出十分苦恼的神色。
云詹却是饿了,他又询问秋纹:“溪墨回来了吗?”
秋纹摇了摇头。
“我看,也该回来了。”
“我也希望他早点儿回。”
“你可愿意与我一起吃饭?”云詹冷不丁地提了这个问题。
秋纹也很意外。
“大将军,这是何意?”
“就是,一人吃饭没甚意思。你若不愿,那我也不勉强。”
“好。”
只是吃饭。
秋纹决定豪爽一回。
云詹很高兴,当即嘱咐手下,今天这个宴席要预备的丰盛。
秋纹就笑笑:“还有一个人,也可陪大将军您吃饭。”
“谁?”
“他。”
秋纹指了指坐在地上头上汗水冒个不停的敢死队统领。这统领今年四十岁,姓周,家中还有妻儿等着。他心中有牵挂。投降还是抵抗?答案是可见的。
投降了,尚有一线生机。
抵抗了,是定要死的。
可他又不愿苟且偷生,就想命令跟随他的四千敢死队士兵都抹脖子自杀得了。
刺眼的阳光之下。
这周统领对着天空长叹一声,拔出利刃,将眼一闭,就预备抹脖子死了。可他还要号召弟兄们都一起死了,就学那田横五百壮士,士可杀不可辱。
只听那周统领大声说道:“兄弟们,是我无能,决意要来这里,又无能将你们带出去。如今,竟是要死在这里了。不甘,却也没办法!你们有愿意的,就跟着我一起死!有不愿意的,也可将兵器放下了投降,横竖我不干涉!”
这周统领要作表率,要第一个死。死不足惜,唯一放不下家中妻儿。
只是,自古忠义难以两全。
秋纹就大叫一声:“糊涂!”
周统领不听,还是咬着牙闭着眼。
“果然糊涂!”秋纹又大声呵斥,“你要死便死,为何如此轻视别人的生命?何况,你纵死了,也没什么意义。你以为,朝廷会嘉奖你么?你不战而败,浪费了时间精力,只怕被人参了,还要下狱坐牢。你的亲人也会因为你的行径,陷入不利。”
这些话,如当头棒喝,令周统领握着剑,僵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秋纹又道:“若我是你,就不会死。”
“我死我的,与你何干?”这统领心里已生犹豫,只是为面子起见,还在那里死撑。
“是,是与我不相干。但你还是可惜了。自古当兵者,便就立志要出人头地做一番事业的。大将军和昏君比起,当为明主,你弃明投暗,真的不该。”
周统领就道:“各为其主,姑娘且不必劝。我只有一个请求。”
秋纹见总是说不动他,心里纳罕,便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死了后,还请姑娘去一趟我的老家,我这里也积存了一点银子,烦请姑娘去我老家送给他们。”
秋纹就一叹:“好歹你还没死呢。”
“如此说来,姑娘是不愿意了?”这统领不免沮丧。
“不是不愿意,但我觉得你还没死,为何一定要说这种悲伤的丧气话?高高兴兴,投降了宁北王,一家团聚多好?”
周统领又一沉默。
云詹就道:“这位是我们军营的秋纹姑娘。我看她的提议甚好。你总要吃饭。就算一心想死。行,我成全你的节气。但死之前,还是要吃顿好的,以免到黄泉底下当个饿死鬼。”
“好。”这一次,周统领倒是答得爽快,“我这些弟兄和手下,也得吃顿有饱饭。”
“这个简单。”
“酒菜都是现成的。”一名厨子过来了,过来请地上坐着的敢死队士兵去那一边吃饭,“饭菜都摆上了。你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都是可怜见的。”
的确,此时军营处处都飘散着酒肉香气。
昨日,秋纹唱着空城计,叫人煮了许多的猪肉。这会儿,自然也没吃完。
敢死队的士兵上了酒桌,禁不住酒菜香气吸引,也就拿着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上了。如果真要死,那死之前,还真得吃饱了。
云詹就请周统领里头吃饭。
“我随你去。只是,吃归吃,其他的话一律不要讲。就算我跟了昏君,那也是我的命。”
席间,秋纹只是陪客。
不,倒也不是陪客,她已经充当了劝降的主要说客。
此时的云詹,已经对秋纹改了看法,认为她是一个可造之材。日后可大用。
周统领吃饭很快,像是故意赌气一般。
云詹就慢慢地道:“我知道,你是被张宰相遣了来的。他让你先行,根本不是出于信任,正是拿你不当回事。先行的人,就是探路的人,就是危险最多的。你这军队又叫敢死队,可见在张宰相心里,就是拿你当试验品的。”
此话,却也戳中了周统领的去处。
的确如此。
“这又如何?究竟是我愿意的。”
“是啊,你愿意。但眼前你没路可走了。你可以死,但别人的命也同样宝贵。你四十多了,可他们才二十岁十几岁,人生才刚开始。不能因为你的一时意气就断送了生命和前程。”
云詹亲自给周统领倒酒。
周统领慌忙站了起身,连声说道:“不敢不敢。”
他是真的不敢。
不管宁北王云詹干什么,他还是这天云国的尊贵王爷。天家之子。
“我看你死都敢,有什么不敢的呢?赶紧干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史溪墨恰好风尘仆仆地带着钱小五和芸豆儿一行赶来了。溪墨回燕山,还在柳剑染和桑云的前头。
话说,这钱小五自以为得了新的路子,得了新的前程,出发动身的路上,精气神儿好得不行,白天笑个不停,晚上也不睡觉,自告奋勇地说帮着守夜。说完“守夜”这二字,钱小五又觉晦气,自言自语地道:“只有对着死了的人,活着的才说守夜。如今我却是要多读书,不然到了燕山,真的要闹笑话。”
此话被溪墨听见了。
他便过来道:“可见,你是了悟了。确实要读书。读书种没坏处。”
钱小五就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叫你记下的,你可都记下了?”溪墨再问。他仍有一点担心,担心钱小五带着手下,到了燕山,言行之间,仍暴露出悍匪的习气。那就不妙了。
钱小五就搔搔头皮,说道:“史大爷,我都记在心里呢。”
夜里多风。
溪墨就在一个火堆旁升起篝火。
他的心里,一直牵挂秋纹。起身到了一个僻静处,他对着前方,咕咕叫了两声,树林里即刻飞来两只白鸽。溪墨想写信。一摸怀里,发现笔墨遗留在半道上了。
罢了。
反正明天日就到了。且再煎熬一日。
话说,云詹和秋纹正一心劝降周统领,溪墨得知消息,也就推门进了来。这一路,溪墨也发现了不对劲。人工壕沟有被掀翻的痕迹,打开一看,果然下面躺着一百多个哎哟叫唤的人。溪墨寻了梯子,将他们救上来。得知身份,还是一一地用绳索扣了,排成一排。那领头儿的重伤不治,熬不住,已然没了性命。
溪墨便命人挖一个好点的墓穴,将他埋进去。
看来,这些人只是残余的余部。其他人等应该已经进了燕山。到底前方是凶是吉?溪墨也不知道。
那钱小五就自告奋勇说前去一探。
溪墨应了。
不多时,钱小五回来,面上带了喜色,对着溪墨,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溪墨就明白了。
云詹已经回来。
那些敢死队都被控制住了。
此番是大吉。
“咱们继续走。放心无碍地走。”
溪墨到了燕山,先着人将钱小五夫妇安顿了屋舍,又将他的手下编入贰营,以报云詹。手机用户看一品丫鬟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53912.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