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车在小区外停下,斯微一蹦一跳地往大门口走,迎面的风来的虽不猛烈,但也没多友好,这一路走得格外艰难。
宋居安开车来这边办事,恰好在外面撞见这一幕,他也没下车,点了根烟咬在唇间。
硬朗的五官隐匿在烟雾中,神情不复以往的冷毅沉静。
他掸了掸烟灰,转眸,就看见路边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的男人,是周琛。
在斯微进入小区后,周琛回到车里,没多久也走了。
隔着车窗,宋居安还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家伙是在担心。
他捻灭烟头,把车里的烟灰缸倒干净,锁好车门跟进去。
深思熟虑后,宋居安还是决定偷偷跟在斯微后面。
每每风吹来时,都能看到后裙摆被带起,看着就冷,而前面的人还在瘸一拐地继续走。
宋居安拧眉,穿成这样又搞得这么狼狈,周琛还一路尾随,究竟做什么去了?
很快就到单元楼下,斯微等了会儿电梯,另一边,宋居安已经走楼梯去了。
在不负重的情况下,作为一名消防员爬到27层,用了不过四十多秒。
反而他到了,斯微才刚上电梯。
于是,在斯微找出钥匙打开门时,她就看到许禾言和宋居安在客厅面对面站着,像在谈事。
许禾言惊讶地看向她:“微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就去走个过场而已。”话里没什么情绪,说完,她扫一眼宋居安,往卧室走。
她背着身,没看到身后那两人交换眼色。
斯微进屋,正关门时,门板一侧忽然附上一双大手,推力受阻,隔着门缝她看到了外面的人。
力气不敌,她也懒得再做无用功,手一松,任由宋居安挤进来。
进来后,他还不忘把门带上。
斯微脱下褂子,在床边坐下来,问:“你不该在队里待着吗?”
宋居安摸摸眉毛:“郑植让我给许禾言带句话,我来这儿处理点事,顺道就过来了。”
说着,他觑了眼斯微的神情,垂着头还是没什么精神,也没有接话的意思。
他转而问:“脚怎么了?”
“崴了一下。”
说罢,她起身往衣柜旁走,还没站起来,就被人按着肩膀压回床边。
不知何时,宋居安已走到她面前,一道黑影笼在头顶,而他正眼色沉沉地盯着自己。
斯微刻意忽略这怪异的氛围,对他强调道:“我真没事。”
话落,她又要起来,却再度被人摁住肩头,沉肃压抑的男声响起:“坐好,我看看。”
男人宽厚粗粝的手掌从两肩移开,落在右脚踝上,心头发痒。
女人细腻的皮肤近在手边,很柔很滑。
二人心猿意马。
宋居安屈膝蹲下,不动声色地脱下她脚上的高跟,轻握住她的脚踝,那里肿起一块。
室内白光照下,那条漂亮的腿上更显白皙,越是这样,红.肿的那块就越刺眼。
宋居安刚用指腹轻触到,斯微便忍不住往后一缩,他更快地固定住她的脚,看着她问:“家里有治跌打损伤的药吗?”
斯微视线落在别处,点头道:“有云南白药喷雾,在那个小箱子里。”
根据她所指的位置,宋居安从箱里取出喷雾,开盖在红.肿处喷了一片。
斯微难免尴尬,喷完快速抽脚,脚踝处跟过了电似的。
宋居安放下喷雾,拉了椅子坐到她面前:“我都亲自给你上药了,还不打算说?”
冷硬的口气,像警官在盘问嫌疑人。
斯微心头微震,默了半刻:“还记得三个多月前,在小区外面和我起争执的女人吗?”
宋居安眯眼回忆,想起来了,毕竟记忆深刻。
他绷紧脸颊,点头。
之后,斯微几句话把今晚的经历道出,平静得连怒气都没有。
宋居安倒希望她能发泄出来,反而这样,连宽解的话都无从开口。
半晌沉默后,斯微开口:“事情我都告诉你了,我没事,你也可以走了。”
宋居安沉脸,丢出一句:“真没事能把脚崴了?难受就吭声,别硬装。”
斯微直视他,心头一抖,透亮的眼睛里闪过失措无助。
看着这样的她,心疼之余,宋居安心底还是有股躁气的,“实在忍不住,靠着我哭会儿也行。”
“你身上有味,我也不会哭的。”斯微一本正经地讲道。
看着她,宋居安不耐烦地顶了顶脸颊,下一瞬伸手扣住斯微的后脑勺,倾身把人按在胸前。
猝不及防被人一按,斯微挣扎两下,手握成拳要捶他胳膊,紧接着头顶便被男人抵住。
她彻底怔住,泛冷的心头感受到暖意。
“都说了,难受别忍着,非得让我动手?”
他垂眸看着身前的人,语气虽冲,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笑得无声又荡漾。
斯微埋头在他胸间,握拳的手慢慢放开,不禁攥紧了他的袖子。
确实,她始终没流泪,全身都绷得紧紧的,好半天才放松下来。
半晌没动静,宋居安一低头,发现她居然睡着了,只能把人平放在床上,再把枕头压.在她脑后,细心地给她盖上被子,关灯离开房间。
许禾言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关门声,赶紧穿鞋跳下去,走到宋居安旁边。
“睡了?”她压低声音问。
宋居安点头。
许禾言放心了,得意地笑:“宋队长,我这戏演得不错吧,还给了你俩单独相处的机会,不表示一下?”
宋居安瞥她,干脆利落:“下周日,等我消息。”
“一言为定!”许禾言要和他击掌。
幼稚!
宋居安掠过她,开门走了。
许禾言顺势把手叉在腰上,得意哼声,关电视回房睡觉。
昨晚上过药,周一这天,斯微的脚伤有所缓解,上地铁挤了一路,终于到公司。
周琛没主动提昨天的事,正常分配工作。
一切正如斯微所希望的那样,平淡无常。
相比她这边,许禾言一大早就收到来自宋居安的情报。
凌晨时分,消防队接警去救一名开车坠湖的司机,最后人救上来了,但他和郑植都负了伤。
看完信息,许禾言火急火燎地往医院赶,等她赶到,两个男人已经处理完伤口了。
“我出外面等你。”宋居安留下句话,大步上了电梯。
郑植算看明白了,这女人的架势就是奔他来的,还是被队友给出卖的。
“伤哪了,我看看?”许禾言边问,边作势要扒他衣服。
郑植退后避开,肃声警告:“你是个麻醉医生,这又是医院,注意点形象。”
许禾言看看周围,确实有来往的小护士向他们这边看。
可她不在意,甚至还能若无其事地打声招呼。
郑植扶额,“今天还有训练,先走了。”
“别啊!”许禾言拦住他,“宋队长的意思你不明白?聊聊嘛,不会耽误太久。”
郑植盯着她看,沉吟几秒:“找个人少的地方。”
许禾言嘿嘿一笑,拉着他走去安全通道,门一关黑漆漆一片,氛围有了。
她转身面向他:“以后在医院见面,你要是有话不好意思说,就来这说。”
“……”
“你是有话要问吧,现在可以说了。”许禾言满眼期待。
郑植皱眉,“为什么喜欢我?”
许禾言似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我第一次见你,是你在楼上如天神下凡一般救人,起初我只是单纯对这个职业有好感,后来在营地遇见你,觉得你有意思,特别是严肃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想侵犯。”
听到这,郑植眉目一沉。
许禾言并没被他吓到,继续说着:“渐渐的,追求你成了我的一种习惯,我喜欢看你刚毅严肃的一面,也喜欢你奋战一线英勇救人的每一刻,这就好像在精神上的某种不谋而合。”
从火灾现场、消防节目到酒店废墟,一步步到现在的不可自拔。
郑植的心不受控地微滞了一下,他选择默不作声。
停顿了几秒,许禾言很认真地问:“我对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能相信我的真心吗?”
郑植轻咳了声,“那为什么不选择医生,相同的职业拥有更多共同话题,甚至比我优秀的,大有人在。”
“他们啊……”许禾言眼珠转了几圈,笑吟吟地回:“他们适合更好的,而我是最好的,只属于你。”
郑植沉默不语,在心里暗骂自己,就不该指望她能正经超过三句!
三天后,深城迎来了初雪,这场雪并不大,却纷纷扬扬地下了两天,整座城市变成灰白色,透出一种苍茫的风调。
咖啡馆内,沈淑宜和周琛隔着桌子,相对而坐。
服务生将咖啡端上桌,分别摆好,礼貌退下。
周琛露出公式化的微笑:“您在电话里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着急,有个问题我想先问周副总。”沈淑宜捏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你对斯微,是认真的吗?”
周琛放在桌上的手轻捻了捻,直言说是。
只见,沈淑宜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放在桌上推到对面,“看看吧,你会感兴趣的。”
周琛拆开取出,看到页眉上的“诊断书”三字时,他抬头去看对面的人。
沈淑宜悠悠地喝咖啡,眼神示意他看下去。
单子上有两幅打印的脑部ct图,再往下是一段诊断结论,患者颞叶和枕骨脑叶都有损伤,判定为面孔遗忘症。
“周副总可能觉得,斯微在工作中表现得很正常,可事实上,她就是脸盲。”沈淑宜优雅地坐在那,观察着周琛的表情。
周琛十指交叉压在诊断书上,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沈淑宜笑了:“当然是…我可以靠这个帮你。”
——
地铁站外,斯微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望着街口上方的红灯,光下依稀还能看到雪花飘落。
细小的雪花随着风,在空中飞舞几圈,沿着奇怪又美丽的弧度落于地面。
地上积雪并不深,看着十秒倒计时的红灯,斯微还是有点犯头疼。
脚尖磨了磨边上的雪,脚腕隐隐吃痛。
红灯跳至绿灯,身边的人纷纷朝对面走。
斯微还没动,视线扫到了正对面渐渐靠近的一个高大身影。
她不自觉地定身,凝神看去。
车灯交汇,刺眼的光线下无法辨清他的五官特征,只能通过走姿、身形确认。
待他走近,斯微后退一步,免得让人站路边。
四目凝视片刻,斯微问:“你又来这有事?”
淡淡的口气显然是暗讽他。
宋居安没立刻答她,不疾不徐地点根烟,深吸一口朝旁边吐出烟圈,轻烟薄雾瞬间被冷风吹散。
他将烟松垮地咬在唇间,黑眸凝着她的脸,轻描淡写地表示:“等你下班。”手机用户看他自烟火凡尘来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55125.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