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有个弟弟,年纪三十出头,吃苦耐劳,对皇上也是忠心耿耿,只是为人耿直一直没有遇到什么机遇,老夫认为去调查卓爷为国除害这样的事情,需要他那样耿直,不会说谎的人去做。”
甯晟听这话差点破功笑出声,憋了许久才把笑意压下去,万幸窦大人一直都规规矩矩的低着头,否则肯定能看到甯晟憋笑憋的满脸通红。
一直没听到甯晟的回音,窦大人以为甯晟有所犹豫,但甯晟并未像前面那样一口否决,说明还有机会,跪叩在地:
“皇上,老夫绝无私心,能为皇上出力是家弟多年来的心愿,只是性格耿直,是非分明,得罪了不少人,请皇上给家弟一个机会。”
甯晟压下笑意,平稳了心神,才缓缓开口:
“好,朕相信窦大人,同样也相信窦大人的家弟,这件事就交给窦大人的家弟办吧。”
窦大人从皇宫出来后,一溜烟的跑去找窦箫,虽然甯晟没有给他许诺什么,但,“皇上”这个名头就是一个许诺,只要能办成,还能少得了他们兄弟的?
窦箫听后,下午便进宫见甯晟。
甯晟见到窦箫,感觉很不好,窦大人或许是因为上了年纪,脸上肌肉松弛,看着还好点,可这个窦箫尖嘴猴腮不说,长的还跟面条一样,真的是个书生,手无束鸡之力,甯晟突然有些担心,这么瘦弱的人,不会还没到东边关便颠散架了吧。
尽管窦箫有所收敛,装出耿直、诚实的样子,但他那双咕噜噜转的精光小眼睛,还是落入了甯晟的眼里:
这样的人能收拾掉泫了吧。
窦箫收拾好东西,第二天一大早便起程了,居然没坐马车是骑马走的,这下连郝公公都有些担心,这根面条会不会半路就被颠成面粉。
转身随甯晟去了后宫的书房,但甯晟没有看书,而是摸着当年泫来看书时活动印记,脸上是满满的怀念,嘴角挂着微笑,眼睛里闪着宠溺的神采,郝公公弄不明白了,甯晟到底唱的是哪出?
郝公公扶着甯晟到了推梯上,甯晟摸了摸被泫靠掉漆的地方:
“还记得那次昤发现泫会认字时的情景吗?”
郝公公看了甯晟一眼,低头答道:
“记得,泫很是慌乱,被奕王吓坏了。”
甯晟笑道:
“是啊,其实我早就怀疑她会认字,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隐藏,那天看到她慌乱的样子,差点笑出声,你说她傻不傻?什么书能让她看那么入迷。”
郝公公想了想说:
“泫突然来到皇宫里,对周围任何事物都不信任,防备心强也是在所难免,而且皇上宠爱她,她更得防着嫔妃们使阴招。”
甯晟点点头,转头看着书架上的各种书:
“脑袋里有那么多东西的人,居然要靠装傻来自保,她到底是聪明还是不聪明呢?”
“泫脑袋里东西虽多,但没心计,玩不过……”偷眼看了看甯晟,改口到“玩不过嫔妃们的阴招,只能用装傻来远离她们,若不是仁惠皇后步步紧逼,泫肯定还在后宫里装疯卖傻呢。”
甯晟长叹了口气:
“是啊,倒还真希望她就那么一直傻下去。”
嘴上说着,手下来回摸着被泫蹭掉漆的地方。
郝公公仔细观察了下,又说:
“不过,如果没有泫的那些点子,不知、不知我们能不能这么太平。”
话音刚落,甯晟眼中的温情瞬间消散,又是帝王的理智、绝狠、清冷,郝公公暗中叫苦,本想为泫说点好话的。
果然,甯晟冷哼一声,带着些怒气从推梯上下去出了书房。
房间里扒在一堆地图中间的泫,突然看到乌铁蛋边喊叫着,边冲了进来:
“卓爷!卓爷!不好了,皇上又派来个副监军,叫窦箫!”
听到名字泫一下从地图上抬起了头:
“窦骁!你确定是叫窦骁?!”
乌铁蛋不明白泫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有些无措的搓搓脑袋:
“唔,是窦箫。”
话音刚落,泫已经一阵风的冲了出去。
一路上都有些激动:
真的是窦骁吗?难道他也穿了?要不要找他签个名呢?如果真的是他,我是不是多了个帮手?嗯——如果他愿意,取代我都没问题,让我去四处溜达溜达多好的,呀呀,这太自私了!不过真的是窦骁吗?是不是终于有同类了?!
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越想越激动,心都不受控的颤抖着。
疾步向窦箫处走,但远远看清窦箫时,不由张口骂道:
“大爷的!这老爷爷的是来逗笑的吗?!”
呸了声,怒气冲天的往回走,跟在她身后的乌铁蛋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甯晟派窦箫来这里,除了让他监视泫外,并没有给他什么其他权利,因为甯晟了解这兄弟俩,这样的人要是给点权利,恐怕某天他们就能把这点权利发展为推翻他的能力,但,在边关这,毕竟窦箫的名头是副监军,兵士们不了解,羊舌炀他们可是了解窦箫的性格,所以,都避着他。泫对他也爱答不理,想看看他能怎么做,能做到什么程度。
对于窦箫来说,他认为自己是皇上钦点的,虽然没对外宣,但好歹自己也是有甯晟来撑腰,加之这里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便有种“咸鱼大翻身”的豪迈,背着手迈着四方步,不再像在京城时那样缩着了。
某天,羊舌炀怒气冲天的从议事厅出来,正好看到泫悠哉悠哉的在不远处晃荡,心里更是恼怒,一阵风的冲到泫面前吼道:
“不明白为什么让你来边关吗?最好能有点自知!”
说完又怒气冲天的走了。
泫在原地纳闷,好端端的冲来给她说这句话什么意思?转头向他来的方向看去,见正副统领、一些将军以及窦箫从议事厅鱼贯而出,众人脸色都不好,看到泫都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唯独窦箫得意扬扬,看泫如同看死人般。
这幅场景泫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吗?又看向羊舌炀离开的方向:
看来羊舌并非恶人啊。
又看看走路都飘的窦箫,将目光移向京城方向:
不知又给哥哥乱说了什么。
想到“哥哥”这个称呼,愣了下,随即泛起一片凄凉,脸上扬起嘲讽的苦笑,然后继续自己的悠哉悠哉。
果如泫所料,窦箫给甯晟说泫与拓跋什翼键有书信往来,是叛国、投敌什么的,义正辞严的写了一堆,甯晟看都没看完便不耐烦的扔到一边。
泫与拓跋什翼键有书信往来他是知道的,不单她,连江毋也有,但每次他们走的都是官方渠道,即使泫去了边关,与什翼犍的书信依然走的是官方渠道,所以,两人之间的书信往来,甯晟比窦箫知道的更清楚,如果利用这个能把泫杀了,还用等现在吗?
甯晟拿起一同发回来的另一封信,信里都是弹劾其他官员的,甯晟看了开头一句话,便气愤的扔到地上:
“让他去是盯着泫的,他还真把自己当监军了?!”问郝公公“我是不是应该换个人去?”
郝公公心想:
最该换的是皇上的心思啊。
可他嘴上不敢这么说:
“皇上问老奴这么深奥的问题,可是难住老奴了,老奴只懂伺候皇上。”
甯晟哼了声,重新靠进椅背里,想来想去貌似也只有窦箫合适,小人就适合用在这种地方。
窦箫信心满满的等了两三个月不见动静,不但对泫的处分没下来,对其他官员的处分也没下来,有些心灰意冷,给窦大人写信说了此事,窦大人鼓励他不要灰心,要拿出更有力的东西。
泫把黑灰洗掉,带着花米和遥儿转街,转累了找个小吃摊连休息带吃饭。
大概从小受环境影响,给遥儿说出来叫泫老爷,遥儿也毫不别口叫泫老爷,叫花米爷爷,不但没有觉得不乐意,反倒觉得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因为可以看到平日那些点头哈腰人的另一副嘴脸,觉得这样很好玩。
三人边吃边聊,突听远处传来一声:
“窦监军出行!都躲开!躲开!”
话音还未落,两边的摊贩、行人匆匆避让,随即感觉到脚下震动,几个骑马的人影带着一片飞扬的黄土疾驰而过。
泫和花米不由一惊,定是出了什么事窦箫才会这么赶路。
正准备回去时,突听摊主骂道:
“每天都这么来回几趟,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看看!看看!他们一过去不管什么东西上都落一层黄土!赶去投胎呢!”
一个食客低头看看护在怀里的吃食,象征性的赶了灰尘,又放在桌子上吃:
“快别说了,让窦监军听去可有你好瞧,看看对面老赵的铺子,赶紧闭嘴。”
老板抬头看看对面贴上封条的铺面,叹口气清洗东西。
泫脸色一片阴沉,尽管她在这里比较受欢迎,可是并不是统帅,也并不是高官,就算是边关,她一个三品官依然不会特别突显,加之泫不管事,所以并不知道窦箫居然能嚣张到如此地步。
遥儿看着土落下去,才从怀里把吃食拿出来,爬碗上仔细闻了闻味,确定没坏掉才开始吃,吃完看泫和花米脸色都不好,便把碗先放凳子上,然后自己爬下去,再拿着碗到老板那里,奶声奶气的说:
“爷爷,好吃,我还要。”
摊主心情有些沉重,百姓讨活不容易,在等级鲜明的古代更不容易,碰到这么个作妖的官员,他们这些百姓可怎么活。
突听遥儿的声音,心里一下软软的,低头看去是个粉嘟嘟的孩子,尽管穿着粗布麻衣但气质不同于普通人,蹲下身问道:
“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遥儿指着花米说:
“我爷爷在那面。”手机用户看砸进纷乱中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58991.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