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全部收拾好没多久,果然下雨了。
大早上就看不见太阳,现在更是阴云密布,雨丝密集,一点点打在泥土之中。
“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会儿下,真是日了狗了。”诗酒不想参与虞幸和卡洛斯直接诡异的比试,早早站到门边,对着老天发脾气。
她站了没一会儿,天上轰隆一声,竟然开始打雷,雨势骤然滂沱。
“靠。”诗酒翻了个白眼,插着兜走回来,一屁股坐下了:“得,等着吧。”
小队有伞,可是在危险重重的山林里,伞只适合在队伍停下时挡挡雨,如果要行进,打伞太累赘,而且雨天视线被遮挡,太不安全。
山中的雨有规律,又没有规矩,有时候下几小时,有时候连着下几天,只有常年住在山脚的人才能推测出时间。
重阴山显然没有长驻人口,所以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只有少数人能说得准。
好在,队伍里就有那么几位“少数人”。
“林,你不是学地理的吗,看看环境,推测推测?”尤妮卡佛系地靠在行李堆上,姿态慵懒,用手梳理着金色的卷发。
她腹部的绷带已经换过一遍,看起来十分精神,就跟不疼似的。
一向冷性子的林看见尤妮卡,居然稍微有点脸红,他偏开目光,才道:“重阴山地形太复杂,我没做过测量,也没有数据,算不出来的。”
尤妮卡“喔”了一声,又看向另一个中年男人:“那威尔呢?占卜一下?”
威尔就是小队里的占卜师,他五官深邃,鼻梁高挺,头发是自然的深棕色,长得人高马大。
威尔对尤妮卡不太感冒,他望着天上的乌云,听着哗啦啦的雨声,觉得还挺轻松。
这几天气压低,人也透不过气,这场雨一下,后面就会轻松很多了。
他道:“可以占卜出来,但是打雷了,估计是阵雨,等我占卜出结果,说不定雨都停了。”
“经常占卜的人就算不专门去占,预感也很准。”卡洛斯从后面走过来接上话,笑道,“我相信威尔说的会应验。我们可以再等一会儿,雨一停就出发。”
“正好,趁这个时间,可不可以帮我补一补信息?”刚才才嘲笑过卡洛斯的虞幸也跟了上来,表情正常,仿佛是个正经人。
就算没有这场雨,他也会在路上,趁所有人都清醒的时候把墓宫的信息拿到,不然等到了活尾巴湖,他就要带人下水了,总觉得少了一个筹码。
“san还不知道这些吗?”尤妮卡神色慵懒,把玩着发尾,尾调上挑,颇为诱人,可惜队里的人早就习惯了她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的诱惑力,免疫力已经很强了,而新人虞幸则更不会把她当回事。
虞幸朝她笑了笑,他随意听八卦也知道这女人是个交际花,在队内的男性当中人气很高,还十分开放地和五六个人发生过超越友谊的关系,却又不是任何人的女朋友。
她就是传说中只享受快乐,不需要别人负责的那种人,这种处世方式不太好评价,也不能说错,只要不勾搭上有家室有女朋友的人就没有什么问题。
虞幸知道这个女人现在八成准备对他试探一下,他反正对她没什么兴趣,也不打算搞些乱七八糟的。
“是啊这位姐姐,我对你们之前在各个祠堂周围的经历很好奇,既然我已经受邀加入团队了,也不用防着我了吧?”他可比尤妮卡好看多了,相信尤妮卡自己也不会太过自信,知道他没这心思,以后就不要跟他扭扭捏捏说话。
“当然了,我承诺过你会和你分享信息。”卡洛斯拍拍自己袖口的灰尘,朝队友们看了一圈,没人露出反对的神色。
他之前提出有个参与过棺村事件的朋友很强,他想将其拉入队伍的时候,还有人不同意,认为这样太过轻易地相信和接纳外人,只会导致队内不稳定因素增加,而且彼此之间默契不足,遇到危机时可能会坏事。
但是卡洛斯很坚持,利用自己的口才说服了大多数人,这次虞幸对他的提醒原本很隐晦,全靠卡洛斯自己悟性高,但在队里,他也将功劳全部放在了虞幸头上,这下最后的反对声音也没了。
卡洛斯当然不是什么大好人,他只是效率至上,有虞幸在的存活几率比没有虞幸要更高,所以他必须把虞幸拉过来,若是成为对手,那可真是够他喝一壶的。
不过是一个新队友,以前大家分开下墓的时候还会雇佣完全不认识的帮手呢,想通了也就好了。
张叔在这里最大,平时决策都要问过他的意见,卡洛斯这么说过之后,张叔第一个开了口。
在哗哗的雨声里,张叔的声音有一点失真,听在耳朵里仿佛带着点回忆和怀念的味道:“我们的队伍是在半年前集结起来的,也就是卡洛斯和你经历过棺村事件之后——准确的说,我们之中有些人已经认识多年,只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有了共同目标才一起组成了固定的团队,关于这一点,我还是很感激这个墓宫的,让我和很多年轻时候就分开的老友重逢。”
他说的老友正是盗墓世家里的两位,一个是眼镜男人,一个是没怎么和虞幸接触过的,有一点颓废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笑了一声,声音沧桑却有力:“可不是嘛,现在的张呈远多难请啊,那价格高的,我都出不起,哪敢再来找你。”
眼镜男人拍了他一下:“瞎扯,之前明明是你不敢去见他。”
虞幸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诗酒可没有陪他们打哑谜的兴趣,在场的都有过命交情,谁都清楚谁,她直接挑明:“李爷和张叔年轻时候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争了好几年,后来那女人选择了李爷,张叔就离开了。谁知道,李爷和那女人在一起没多久就发现她就是找个接盘的,气不过,分手了。”
李爷就是颓废男人,李爷李治明在这个世界的北部地区赫赫有名,他看上去比张叔小了几岁。
诗酒看着现在两位叔叔辈毫不在乎的神色,窃笑一声:“李爷觉得丢脸,和好兄弟争了几年就争了这么个玩意儿,差点还闹出大矛盾。他也没脸去找张叔,还嘴硬说是现在请张叔下墓贵了。”
李爷咳嗽一声:“十九,你说这么多干嘛,走题了。”
诗酒白了他一眼,亲自将话题重新拉回来,对虞幸道:“你们棺村那件事被爆出来之后,李爷那边察觉到了家族历史里记载过的一个墓,就实地考察了一波,他们发现了林中的祠堂,确认不是记录里那个墓,当时尤妮卡也从国外赶来凑热闹,发现了祠堂真正的用途,也推测出这样的祠堂不止一座,她和李爷的队伍撞上,双方探讨了一下,达成了初步合作。”
“那个祠堂我曾经在另一座墓宫的壁画上看过,那位墓主人是妖道的粉丝,他自己设计的墓地致敬了妖道,里面有很多花、虫、鸟尸元素,这些都是传说中妖道最喜欢的东西。”尤妮卡是最初的队员,最开始的部分理应由她来解释,“我看到棺村的祠堂,又了解了一下棺村中死人复活一般的景象,已经猜到和大名鼎鼎的妖道有关了。”
“要是能顺藤摸瓜找到大墓,一定能使我对那段时期的历史研究进度飞速进展,我可不想错过。”尤妮卡勾唇一笑,看向卡洛斯,“所以,在和李爷达成合作之后,我就找到了卡洛斯,原本只想采访一下受害者,没想到卡洛斯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卡洛斯转过身,用只有推演者能懂的方式说道:“我就是那个时候开始跟进这件事的,期间没做别的事了,一心扑在这上面,感觉时间都过得飞快。”
他语气随意,其他人察觉不到什么异常。
传到虞幸耳朵里,就是——卡洛斯在棺村之后,几乎都泡在调查员类推演里,几乎没有参加过别的类型的推演游戏。而这边的时间流速比现实世界快,虞幸上次来也不过一两个月前,而这个世界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
卡洛斯手指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扑克牌,他一边闲不住似的玩着牌,一边道:“听说是个大墓,我也很感兴趣,就加入了队伍。李爷找到了林来推算第二座祠堂的位置,一开始信息太少,林花了一个多月才找到个大概。我和李爷的队伍,还有尤妮卡和林一起去了,在那座祠堂周围也发生了类似死人复活的恐怖事件。”
“说来听听?”虞幸问。
“那儿本来是个小镇的远郊,没什么人在,结果市政规划打算开发郊区,施工队一路开过去,到了祠堂附近直接消失了。”
“后来那儿一直有人失踪,镇民都在传是施工队惊醒了祠堂里牌位上的人,我们赶过去之后,在祠堂不远处发现一片多出来的乱葬岗,一到晚上就能看见乱葬岗里的尸体从坟里爬出来四处游荡。”
“施工队的人就在其中,还有很多近期失踪人口,他们晚上会点燃不知从哪里得到的蜡烛,游荡一整夜,遇到活人就杀。而且到了晚上,乱葬岗会出现鬼打墙,我们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卡洛斯回忆着,他心态贼好,就像棺村时他能翻山去小镇上把周庆海绑回来一样,他把乱葬岗里莫名其妙的守墓人的信息查了一遍,在乱葬岗中寻找相应特征,一通挖坟。
“当然了,最后我们成功得到线索离开的时候,又发现乱葬岗从来没有存在过,那片地方只有守墓人一个人的坟,而且是被我挖开的状态,和棺村一样,无法分辨哪些是真实,哪些是幻觉。”
虞幸若有所思:“施工队的人呢?”
“他们被埋在守墓人坟底下,埋得很深,挤成了一堆。”卡洛斯笑了一声,“我们帮他们报了警,李爷有门路,把我们的目的掩盖过去了,还封锁了关于幻觉和游荡尸体的消息。”
“去那一趟十分凶险,有很多人受伤了,也有兄弟死了。”眼镜男人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着了含在嘴里,“所以我们还是去找了张爷,嚯,你们爱叫他张叔,反正有他在,我们心定些。”
卡洛斯点头:“尤妮卡推荐了威尔,加上张叔,我们又去了林测算出来的第三座祠堂,这次又威尔帮忙占卜,范围缩小了很多。具体内容就不和你说了,还是围绕着复生这种理念酿造出的悲剧,这次又折了几个身手一般的人,所以我们雇佣了两个雇佣兵,一个编号十,一个编号十九。”
到这里现在所有在场成员就集齐了,家中出事出卖消息的是李爷那边的人,现在已经走了。
卡洛斯说,祠堂一共七座,呈一个不太规则的拱形,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山脉中,众星捧月一般。
每次灵异事件的产生都不是在祠堂里,而是在一定距离外,祠堂反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同一个守护在附近的旁观者。
由此,李爷推测祠堂起到的就是在周围护卫的作用。
既然祠堂是星星,那么“月亮”的位置,一定就是指向妖道的墓宫了。
林花了半个月,确定了墓宫所在地——重阴山。
重阴山这片山脉其实都是野山,没有名字,唯独重阴山这座峰头能查到带名字的传说,自古以来,重阴山传闻从未间断,只是古时候好像还有些人能进入重阴山,现在则是踏入者死。
尤妮卡仔细考证,认定重阴山原本就特殊,它最初的传闻远在妖道诞生之前。
妖道正是看上了这种特殊,才会选择把墓地建在这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虞幸本能的感觉到一股不认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事情产生一种潜在的印象,诞生时间没什么问题,就是挑选地点的动机……
重阴山肯定有些什么东西,导致山中出现许多异变物种,到妖道真的是因为得知这种特殊才来的吗?
虞幸心思一动,他向来不会忽略自己意识里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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