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海居 > 其他小说 > 岁月是一场遇见 > 第五章 旧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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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舍里,六个人围坐在小圆桌子边上,桌子上放着几样小菜和零食,每人手边摆放着两瓶啤酒。这当然是老周请的,虽然他极不情愿,但是其他几个人能饶得了他么?

    酒还没喝,老周和天使这对冤家就吵起来了。老周提议为宋萧肃喝两杯,说他的大提琴拉的太好了。众人酒杯还没放下,天使就挑他话里的刺,说萧肃那是演奏,这么高雅的乐器一到他的嘴里就变脏了。

    老周干笑一声,也不辩驳,很痛快的要自罚两杯,却被天使识破了他的小伎俩,说他无非是借着认错多喝点酒罢了。

    任凭老周脸皮够厚,也依然被天使说红了脸。

    大家又聊起刚才的晚会,自然而然提起了宋萧肃与郑新桐,还有那首歌。奇怪的是宋萧肃一直避免深聊关于郑新桐的事情,而梁梦伟又不愿过多的纠缠在那首词上,这让大家热切的兴致一时索然。

    还在还有老周和天使,有时候没心没肺,嬉皮笑脸也不错,最起码能活跃气氛缓解尴尬不是?

    其实,即便梁梦伟不细讲,大家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一些所以然来。

    事情还要从刚开学的时候说起。开始的时候,在大家彼此熟悉之前老周还算老实,除了嗓门有点低音炮之外,行为举止一切都规矩的像个邻家大男孩。但是没过几天他就暴露了自己的本质,摇身一变成了隔壁的猥琐大叔,任谁在宿舍里藏点东西,都逃不过他的魔掌,一一都能给你翻出来。

    所以从一开始,老周就让天使恨得牙根发痒,因为他比别人有更多见不得光的东西。连天使这种千年老妖都败在了老周手里,更可怜梁梦伟这种还未开蒙的小妖了,什么前年写的日记啦,去年收到的信件啦,连内裤都被一一摆在书桌上,供大家观瞻评比。

    而且,宿舍里谁也没能逃得脱。

    于是,开学还没多久,他们宿舍几个人就已经开诚布公,坦诚相见了。这也是他们宿舍比其他宿舍要团结的原因,大家早就开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内衣座谈会。

    老周之所以没有成为宿舍公敌,一是因为人比较实在诚恳,我是动你的东西了,可我告诉你了啊,谁让你不藏严实呢。二是我知道什么能看,什么看到了要装作看不到。所以,老周在宿舍里尽管兴风作浪这么久,却没做过一件出格的事情来,大家也就由着他折腾了。

    梁梦伟有一本蓝色的日记本,里面全是自己的随笔感想,虽然没有视若珍宝却也跟了他许多年,平时都收在抽屉里,轻易不肯示人。有一天,梁梦伟回到宿舍看到老周正抱着那个本子看得津津有味,梁梦伟费了好大劲才从老周手里夺过来。还好,日记信件什么他倒没有偷看,看的只是自己随手写下的一些随笔。

    从此以后,但凡梁梦伟写点什么,老周都会向他讨要,反正也藏不住,梁梦伟干脆给了他,以换得耳根清净。宋萧肃也会偶尔的借过去看一看,常常指着其中的某一段问梁梦伟里面的故事。

    在宋萧肃看到《岁月的影子》的时候,他没有问什么,倒是梁梦伟忽然说道,他曾经爱过一个女孩子,最想做的就是为她写一首歌,不为让别人传唱,只想让她知道有些话有些事他是当了真的。

    宋萧肃抬头看了一眼梁梦伟,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他在十一假期的时候说服了郑新桐为这首词谱了曲,所以才有了晚会上的一幕。本以为梁梦伟应是十分惊喜,可或许是自己低估了以前的事和人在梁梦伟心中的地位,他听到这首歌的时候表现的反而有些伤感,这让宋萧肃十分自责,或许在这之前应该征求下他的意见,也不至于让他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毫无防备。

    梁梦伟能看出宋萧肃的自责,他其实挺感激宋萧肃的,只是不知道感谢的话如何说出口而已。

    大家在嬉笑中都有些醉意。天使看着梁梦伟说道:“梦伟,不是哥说你,凭你的才气什么样的女孩子追不到手,干嘛非得在她那棵歪脖树上吊死?要是你实在放不下,把这首歌让她听一听,我敢说她肯定连夜赶来见你,信不信?而且你要是不对她耍流氓,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这么晚了还来千里寻夫。”

    梁梦伟身子轻抖了一下,只是抿嘴笑笑。天使能知道她,显然是老周的功劳。

    王恪光眼神一斜,“哐当”一脚就冲天使踢了过去:“少说一句没人当你是哑巴,你以为谁都跟你这么下流似的。你现在就是一个被交配行为支撑的禽兽。”

    “恪光说的好。”李志超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老韩,你不能一见到女性就先想到性。从人类学角度来说,性行为是基于爱的原则前提下的,如果不能摆脱本能的驱使,那你无异于一只脱了毛的猴子。”

    大家纷纷为李志超拍手叫好。

    天使忽然成了被批斗的对象,颇为不满:“我们这是庆功会还是批斗会?今天的主角是萧肃和梦伟才对,都把矛头对准我干嘛。萧肃,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然后天使挽起衬衫袖子,斜着眼看宋萧肃,一副你要是撒谎我可是会知道的样子。

    “说说你和郑新桐是什么关系?认识这么一位美女不给兄弟们介绍,是不是想一个人独吞呢?”

    宋萧肃被问住了,一时语塞,面上神色变幻。

    “天使,你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男欢女爱上来呢。”梁梦伟看出宋萧肃的难言之隐,帮他打圆场。

    谁知几杯酒下肚,酒精上了头,天使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宋萧肃知道无法躲了,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脸上全是苦涩笑容。

    “我和她是好朋友,或者只能算是朋友吧。”宋萧肃徐徐说道,脸上的笑容散去,平淡的看不出悲喜哀愁,连声音都极力保持平稳,让人听不出情感起伏来。

    “我们从小就认识了,那时候还没来到这个城市,我们从幼儿园一直到大学都是在同一所学校。如果不是为了给那首诗谱上曲子,我也不会去找她,她一直不怎么好说话。”

    宋萧肃说这些话的时候,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天使就说他们俩人算是“青梅竹马”了,思绪一转又去翻这个词的出处,或许真喝多了,一时想不起来。还是老周提醒了他,“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天使忽然两眼放光,脸上神采飞扬:“你们说这小小的年纪怎么会绕‘床’弄青梅,该不会那时的孩子早熟吧?”

    没人回答天使的问题,他又翻回来继续追问宋萧肃的女朋友到底是谁。

    宋萧肃眼神顿时黯淡下来,好久才吐出一句:“我没有女朋友。”

    天使一脸的不信,正要问他墙上贴着的照片里那个女生是谁,隔壁宿舍的魏涛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

    晚会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现在忽然出现,肯定是来打听郑新桐的。

    李志超给老周使了个眼色,不到十分钟魏涛就醉倒在地,给抬到隔壁宿舍睡觉去了,酒量小的实在可怜。

    喝到一半酒没了,天使让老周去看宿舍的光头大爷哪里买箱啤酒。老周哼唧着自己喝醉了怎么也不动弹。

    天使老大不耐烦,掏出红毛爷爷就甩了过去:“不用找了,剩下的自己买杜蕾斯吹气球去吧。”

    老周一把抓在手里,头也不回的下楼去了。

    看宿舍的是一个六十出头的光头大爷,看到谁都会笑呵呵的打声招呼,深受学生们的喜爱。甭管晚上几点回宿舍,只要用力敲三下宿舍的铁门,光头大爷都会穿着一条耷拉到膝盖的三角大裤衩来开门,偶尔还会开个小玩笑,“这么晚了还回宿舍,没有女朋友吧?用不用大爷给你介绍个男的?”

    这个光头大爷很会做生意,经常在自己的值班室卖些小商品,除了了日常的烟酒、矿泉水、瓜子面包等,还在夏天卖西瓜,秋天卖蚊香,冬天卖暖宝宝,但他只卖给自己熟悉的人,不熟的人问起,他就说蚊香是自己用的,西瓜是自己留着吃的。

    梁梦伟他们宿舍早和这个光头大爷打成了一片,天使更是深得老大爷的喜欢,估计是天使的淫荡很对他的胃口吧,反正只要俩人在一起,荤段子层出不穷,还不带重样的。别人买西瓜都是老大爷切成一薄片,一片一块钱,天使去了却是自己提着大爷切瓜用的砍刀刷刷砍下大半个来。

    光头大爷切西瓜的刀足有半米长,拿在手中寒光闪闪,让人看一眼就心慌手软。天使曾问过他,不就切个西瓜么,至于弄一把这么吓人的家伙么,也不怕学校把刀给查封喽。

    那光头大爷听后,很得意的扬起那把刀,还威风凛凛的比划了几下,“我这刀不光切西瓜,还切你们这帮小崽子的脑袋。”

    大家龇着牙,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是看宿舍的,分明是一个短路劫财的强盗嘛。

    但是光头大爷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大家放心了,再也不担心哪天会被他偷偷做掉。“曾经有一帮小崽子,呃,好像是两年前吧,足足有二十几个小混混来我们宿舍闹事。大爷我仗着这把刀全把他们干趴下了。”

    他唾沫横飞,说得激情豪迈,让天使他们佩服不已。一个归隐的末路英雄,一把被封印的嗜血宝刀,就这样一人一刀面对着敌人的冲杀而屹立不倒,想想都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其实他们后来才了解到真实的情况,光头大爷只是拎着这把刀死死堵住了楼道门,那些人不敢太过放肆冲进来而已,眼看坚持不住的时候,保卫科的人及时赶了过来,才把他给救了下来。

    但这丝毫不影响大家对他的敬佩,唤作旁人,谁会为了保护学生而只身面对一群亡命之徒?

    老周将啤酒搬回宿舍,从裤兜里掏出一根又粗又长的火腿,递到天使跟前:“大爷说喝酒不能没有下酒菜,他送你一根他的大肉肠。”

    “呸!”天使接过来征用牙齿咬外面的肠衣,听到老周这句话赶紧松开了嘴,“老周你小子会不会说话,什么大肉肠,还他的,你让兄弟怎么下嘴,听着都臊气。”

    王恪光不管那么多,抓过来就咬了一口。

    六个人重新坐定,商量起周末的行程来。

    老周提议去爬山,他知道后山有个小门可以钻进去,自己还进去过,里面没人查票。

    大家思考了下,一直通过。老周定好了时间和路线,包括万一逃票被抓,怎么逃跑,然后在哪里集合都列了详细计划。

    睡觉的时候,大家都喝醉了。

    梁梦伟躺在床上,醉眼朦胧,含糊不清的问宋萧肃:“萧肃,我那个本子呢?”

    “忘记拿了,还在新桐那儿。”宋萧肃揉着额头,只觉得眼皮发沉,想睁都睁不开了。

    梁梦伟闭着眼,眼前仿佛一道白衣身影闪过,就那么一闪而逝,他还没看清面容就睡着了。

    老周挣扎着往床上爬的时候没抓稳扶手,从梯子上跌落下来,一屁股蹲在地上,另一个兜里的火腿肠长了腿似的蹦了出来。

    天使打了个酒嗝,眯着眼睛捡起来,凑到眼前一看,嘀咕道:“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大爷送的肉肠吗,刚才不是吃完了么?”

    老周摇晃着站起来伸手就抢,却是失了准星,没有抢到。“什么他的,那是老子的,老子还有一根你要不要尝一下。”说着就将裤子脱了,内裤前面印着一个亮黄色的派大星。

    天使酒劲上头,眼前一阵恍惚,没有理会老周,却是随手将那根火腿甩到老周床上,自己爬到床铺上倒头就睡。

    老周也是摇晃着脑袋往床上爬,屁股后面的海绵宝宝正一脸笑容的举着一把叉子。

    刚躺下蚊子就开始进攻。天使细皮嫩肉最招蚊子喜欢,不一会就给咬醒了。他与老周顶着头睡,抬手就给老周一嘴巴把他打醒了。

    “老周,蚊子咬我。”

    “那你咬他。”老周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声音含糊:“刚也咬我了,被我一巴掌打死了。”

    “老周,把蚊子赶出去。”

    “嗯!滚!”老周喊了一嗓子,声音渐渐小下去,“我给蚊子说了,让它们滚出去……”

    老周一翻身,又睡死过去,不一会鼾声大起。天使终究熬不过困意,也沉沉睡去。

    喧嚣了一天的时间终于安静下来,宿舍窗子依旧半开,微风从窗子吹进来,轻轻拂过他们的身体,一直吹进了他们的梦里。

    晚安,这个世界。

    <b>说:</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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