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隆闻言勃然大怒道:“韩统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本相说话。你口中的陛下,是哪个陛下,要造反不成?”说着扫旁边的韩尚齐一眼
韩尚齐怒喝道:“孽子,还不退下?”
韩洛神情冷漠拒不遵从。却在此时,苍老而平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李左丞口中且有两个陛下不成?”
所有人将目光落在正殿门口,一名老臣缓步而进,不少人认得他正是御史台御史方鹤信。方鹤信一身麻衣孝服,比之李沅隆和韩尚齐头上仅扎白布更显肃穆庄重,很多人心中一沉,这应预示着皇帝驾崩。但皇宫至今未发丧,百官皆已到此,于大礼不合。方鹤信与李沅隆本为一党,李沅隆为御史尚为方鹤信所荐,李沅隆升任左丞后与方鹤信过从甚密,此等情况着实出人预料。
李沅隆怒目相向:“尔不过小小御史,敢口出狂言!御林军何在,将方御史拿下!”话语气势虽足,但话音落却无任何人听命上前拿人,李沅隆扫视当场众人,但见方鹤信孑然而立大有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气度。方鹤信于江陵一战后回朝颇受皇帝青睐,私下都曾揣度将来都御史的职位非方鹤信莫属,眼前方鹤信便以谏官不屈傲骨而立,李沅隆无计可施。
方鹤信道:“礼部尚书何在?”
从百官中走出身形消瘦的老臣,是礼部尚书景胥,恭敬道:“方御史可有赐教?”
方鹤信道:“敢问景尚书,按武靖朝典制若遇国丧,该由何人主持治丧大礼之事?”
“这……”景胥心头惊愕,天子驾崩作为礼部尚书竟未收到任何风声,他只能照本宣科,“由先皇委命,或由新皇委派治丧大臣。”
方鹤信道:“本官乃新皇钦命治丧大臣,百官听令!”
方鹤信昂首举起一道御旨,在场百官不明就里皆都不跪。李沅隆突然大笑道:“如此荒唐,陛下临终废赵济太子位立建王为太子,如今太子尚未登基,何来新皇?”
“本官且有新皇委命御旨,李左丞口称先皇废太子,可有遗诏?”
李沅隆一惊,他虽列于五名顾命大臣之列,但位列其四,赵康玥遗诏是交给周兴保管的。可在之前李沅隆急于将赵邵宁扶上大位以正视听,顺带也是想趁乱打压周兴令其做不成首辅大臣,便擅作主张调兵入城,根本未与周兴有过任何商议。李沅隆望向周兴,却在此时一个婀娜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来,喝道:“李沅隆大逆不道,假传先帝御旨,将其拿下!”正是身为长陵君的长公主赵苑瑜,而周兴立于赵苑瑜身前,根本没有给他遗诏的意思。
李沅隆原本还是气定神闲以为不过是几个狂妄之辈想搅乱局势,到此时他才感觉到危机降临,眼下他虽有东城大营和城防人马,可远水解不了近渴,皇宫戍卫毕竟为韩洛所把持,而之前他将李贵妃母子交给韩洛护送,他已经意识到二人可能已为韩洛所转移别处。李沅隆有些慌张看了在场的亲信大臣一眼,没一人敢上前为他说话,就连韩尚齐同样哑口无言,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李沅隆身上。
“太子驾到!”随着门外太监的长喝,鼓噪的大殿登时鸦雀无声。在李沅隆惊异目光中,原本应该身处在城外被定为叛逆的太子赵济,一身孝服走进殿门,跟在赵济身后的除了御林军将士,尚有楚军主帅何崇喜及朝中一众老将。
百官皆都俯首,而作为眼前一切事情主导的我,则好像局外人冷眼旁观缓缓步入大殿之内。赵苑瑜便好像护驾者一样挡在我身前,高声道:“新皇驾临,何人敢有不从?”
方鹤信作为先露面的治丧大臣,先行叩拜,口称“天子”。百官多有犹豫,但在见到御林军统领单膝跪地行礼后,有许多看清楚形势的大臣下拜,从零星至多。我走上前,看着仍旧立着的丰乐侯周兴,伸出手在他面前,一脸温和之色道:“国舅为先皇委命顾命大臣,无须大礼,却不知国舅是否愿拨乱反正,为朕扫清奸佞?”
周兴脸色怪异,想来在他进宫之前是不会料到我出现在此,眼下雍城内兵荒马乱,楚军兵临城下,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城外楚军之时,我却瞒天过海出现在皇宫内,除了令李沅隆所作付诸东流,连周兴调兵入城稳定大局的计划也不能奏效。周兴手摸到怀中赵康玥废太子立建王的诏书之上,迟疑半晌,我的脸色比他想象的更要冷毅,若他不肯将遗诏相与,眼前的御林军将士会将他连同李沅隆一并拿下。我已宣称他为赵康玥所委派顾命大臣,与他名与贵,他是要继续我行我素还是与我相安无事,全在他一念之间。
周兴无奈闭目叹息,将怀中遗诏拿出举过头顶,跪地行礼道:“臣拜见陛下。”
当我拿到于我登上皇位最大阻力的传位诏书时,心头大石总算稍微放下,但我还不能放松警惕,虽然周兴迫于形势屈服于我,但眼前雍城之内我所能控制的只有皇宫。我已下令让韩洛将皇宫各宫门紧闭,早先入城的东城大营人马还有城门各处的城防人马随时都会杀奔皇宫,相比而言周兴从北城门调入城内的景惠营人马威胁更大,毕竟东城大营的人马仅在南城城郭,要杀奔皇宫尚要过内城城门关口。得周兴相助,或可免去一场兵灾。
“国舅请起,朕虽得父皇遗命继承大统,但国舅为三朝老臣,将来还须国舅指点。”我很礼重将周兴扶起来,周兴脸上并无感激隆恩之色,反倒有种无奈的苍凉。他之前所算计的都是跟李沅隆争夺首席顾命大臣权位,要遵从遗诏辅佐少主赵邵宁,却偏偏忽略了被隔离在皇宫权力争斗之外的我,如此失策且非他之过,量他老谋深算又岂会料到我会放着大军在城外,冒着重重危险进城到皇宫里来,夺皇室正统之名?
李沅隆见大势已去,紧忙叫嚣道:“韩大将军,你乃是陛下钦命殿前都指挥使兼顾命大臣,眼前奸邪篡位,还不领兵勤王?”
眼前的韩尚齐沉浸在被儿子背叛的恍惚中,且他只有空头殿前都指挥使的名头而无实际兵权,眼前皇宫戍卫皆都在韩洛之手,他又能有何作为?
我环视当场,除了少数李沅隆的嫡系之外,其余连同早前投靠了左丞府的将官也都俯首,我已没必要再对李沅隆客气。我喝道:“左丞李沅隆,罔顾先皇恩典,于先皇宾天后秘不发丧企图篡位,实乃大逆不道。来人,将此贼拿下于殿前问斩!”
李沅隆没想到我在控制局势后会马上痛下杀手,他原本还奢望我以往所标榜的仁慈暂且放过他一命,令事态有所转机。就算我心中不愿造杀戮,但眼前城中兵祸未除,留他就是要留有后患,岂能容他存活于世。李沅隆身单力孤,连身边的韩尚齐都帮不了他分毫,他本还想夺侍卫的长剑上前来跟我拼命,却被韩洛一剑刺穿了脖颈,血洒宫廷。
李沅隆在地上抽搐着,很快因为失血过多休克而死,在场李沅隆的亲信早就吓的六魂无主,御林军士兵上前全数拿下,没有一人敢有反抗。等最后,我才看着跪在地上却是抬头带着欣喜看着我的赵苑瑜,上前相扶:“皇姐请起。”
“多谢陛下。”赵苑瑜站起身来,显得很高傲和自负,原本她都不对我登基抱有奢望。刚才正因她的出言质询,令周兴迟疑,否则被李沅隆先行一步拿到周兴手中的遗诏,仍旧不利于为我登基正名。
我在御林军统领韩洛的护送之下,缓缓走上玉阶,到龙椅之前缓缓落座,百官再行叩首,齐宣道:“参见新皇陛下。”
我抬手,初次以帝王之名口宣:“众卿平身!”手机用户看我做皇帝那些年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533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