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摸了摸下巴，又补了句：“不过，你跟了这么久，还没被丧尸给啃了，就已经是种奇迹了，嗯，这点上给你赞一个！”
男生气得满脸涨红，嘴皮子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硬是没说出来，只瞪大那双泛红的眼睛，狠狠的瞪着顾晏。
“那么。”顾晏停顿片刻，看了眼地上杨哥的尸体，又看向男生：“现在他已经死了，你打算怎么办。”
男生恨恨的看了眼杨哥的尸体，看了片刻，转开头，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缓和，似是解脱、满足、叹惜、不甘，重重复杂的神情闪过，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怎么，只是因为他已经死了，你就不用报仇了！”顾晏睨了男生一眼，语气平平的说。
男生诧异的看向顾晏，不明白顾晏的意思，以为顾晏是在戏弄他，愤愤的说：“他已经死在你手上了，我要怎么报仇，难不成你还能让他活过来让我再杀一次？”
顾晏并未生气，反而是带上了莫名的笑意，说：“为何死了就不能报仇了，你报仇的目的难道只是让他死？那你又何必报仇，安安稳稳等个几十年，哦不，或许这世道还用不着那么久，你便可以自然而然的报了仇。”
男生愣了愣，随即愤而反驳道：“胡说！那怎么能一样！”
“那又怎么不一样？结果不都是一样的。”顾晏问道。
“可是……”男生揉着乱糟糟的短发，可是了半天，却就是没接出后面的话。
顾晏浅笑了笑，说：“难道你追了他们这么久，说文明点，不就是想让他们得到应有的下场？”
“啊……对！我要他们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男生咬牙切齿的说。
顾晏摊开手，歪了下头，似笑非笑道：“那，你为何不做呢？”
男生一怔，看了眼周围残缺的尸体，若有所思的看了片刻，旋即反应过来，眼神慢慢透出丝阴狠，认真的朝顾晏点了点头，抓起手上的菜刀，面无表情的朝那几句尸体走了过去。
在杨哥的尸体旁弯下腰，仔细的盯着杨哥与脖颈分家的头颅看了片刻，那张脸上的骇然被凝固在没有生机的头颅上，透出几分诡异阴森。
男生定定的看着杨哥的脸，手里的菜刀缓缓举起。
“当初，你就是凭着这张嘴，才哄得我父母将你们这帮畜生救了进来！”
手起刀落，狠狠砍在头颅得嘴上，男生下了十分的力道，刀刃终是深深的嵌了进去，将之一分为二。
“当初，是你这双手，拿着凶器，砍在救了你们的恩人身上！”
沿着腋窝，将整只手臂完整的砍下。
“当初，是你这双脚，追得我大哥，被逼以身体挡在刀口上，换得我活命得机会！”
男生的手臂已经有些虚力了，微微发颤了一下，仍是坚定的砍了下去，大片的血液喷溅在身体上，浓厚的血腥味弥漫在这片空气中，就像是浴血而出的一个血人，使人看得心头发寒，宛若凶鬼出世。
男生用力过度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刀子从手中无力的脱落掉在地上，发出“哐”的声响，男生垂手撑在地上，低着头，嘴里断断续续的发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嘶哑声音。
顾晏也没过去说什么，只是平静的等着。
良久，低着头的男生才用力的抹了抹脸上的血迹，支起身来，走到顾晏面前，直直的看着顾晏，随后，微微低头，嘴里沉沉的说了声：“谢谢！”
顾晏看了看男生，丢了两瓶矿泉水和湿纸巾过去，指着杨哥一行人的车，说：“上去，把血清理干净，从他们包里找件衣服换上。”
男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接过东西便转身走上了车，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男生才打开车们走了过来。
男生换了套深色迷彩的衣服，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了干净，连同之前沾满的尘土，露出一张有些稚嫩却阳光的面容，手里握着把在车上找到的匕首，沾了血迹的头发割得似是被狗啃了似的坑坑洼洼，之前全身散发出的浓浓的血腥味，到底是淡去了很多。
顾晏将手里一个重重的背包递了过去，是她在男生清理血迹的时候，去后面那辆车上，找了些能够饱腹又高热量的食物装了进去，又塞了几瓶水进去。
食物不多，但也足够男生吃个五、六天了，也足够他去恢复，然后去适应了，不是她想装好人又小气，食物给多了，他必定是保不住的，甚至可能会为他带来杀机。
若是给多了，依赖性强了，失了那股靠自己活下去的坚韧信念，那她就是送了他一份慢性自杀的毒药。
既如此，她又何必还帮他，人，总归只能靠自己，其他，都是虚妄。
男生接过沉重的背包，低头沉沉的看着，抓着背包的手也紧了紧，然后才抬头看向顾晏，眼睛已是泛红，闪烁着激动、感激。
男生紧紧抿着唇，面上神色有些纠结，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说道：“我……能不能跟着你，你放心，我不是贪图些什么，我不会拖累你的，我只是想……想跟在你身边……我想报答你……”
顾晏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男生，沉默了片刻，才沉声说道：“去基地吧，军方建立的基地，等我将这里的事办完后，我也会去，到时候，如果你的想法还是没变，那么我就答应你。”
她为什么帮他，其实是模糊的，他仅仅是个陌生人，其实她跟他不像，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他们的遭遇并不相同，并不能引起共鸣，但是有一点他们却是像的，在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
弱小，却又不甘屈服。
如果，当他自己独身切实的经历过这个世道的规则，浸淫过这个世道的人性，他最后还能够保有自己本身的底线，自己原有的坚持，那么，她才敢在他身上投资信任，她才能认同他，成为她的伙伴。
男生定定的看着顾晏，眼睛透着坚毅，重重的点了点头，答到：“好！我会等你！我会证明！”
男生背上背包，拾起尸体旁掉落的长砍刀，出声道：“我叫……”
男生还没说出口，顾晏就摆手打断了他，说：“等那时，你再正式的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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