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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如此疑惑,我囚禁你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不会伤到你分毫,况且……我们既是敌手,总该拿出点敌手的样子来才是。”
“敌手?”
兰若忽而笑了笑,伸出食指在她惊愕不已的脸颊上轻轻刮擦,被她不悦的闪开后,他才收回手施施然道:“是了,我一向是同郑恒做对的,入宫之前没有人告诉过你么?”
同郑恒作对,便是同独孤夫人作对,儿子同母亲作对,还是事关社稷的大事,天下有这样的道理么?
她越是疑惑,兰若越气定神闲:“这其中的关窍你无须知道,不过是些深宅闲话,知道了也无甚用处。”
盈最是讨厌在自己心急如焚时,旁人却用这样云淡风轻的语气与自己说话,就好像这世上的所有事他都已经看透,乾坤沮手掌中,只是百无聊赖的把玩把玩而已。
她的语气不由冷下了几分:“你这般坦然相告,就不怕我会将你的身份告诉皇上?纵使你和郑恒作对,但你毕竟是杨家的人,据我所知从先帝起就对你们杨家有所怀疑,当今皇上虽然算不得什么明君,却也该明白何为养虎为患,你就不怕他会索性借此事将你们杨家全都诛灭了?”
“你不会告诉他的。”兰若笑容依旧,对着她的恼羞成怒,愈发坦然:“越歌和赋儿也在杨家,如今就宗阿么的那处宅院中,如你所说,杨家被诛灭,覆巢之下又岂会有完卵?”
盈眯起眼睛,猛得站起身来:“你也在用她们来威胁我?”
“不是威胁你。只是让你审时度势罢了。况且你将人看得太简单了,先帝是毋庸置疑的明君,但三个儿子中他偏偏研宇文赟来继承皇位,你以为会是什么原因?”
宇文赟能当上皇帝的原因周盈确实没有仔细想过,当初宇文赟即位的时候,阿么还对此颇有微词,觉得他难担起北周的天下。而她对此事却很是坦然。能不能担起天下她倒没考虑过,只是后世一代代流传下去的史书中都是这么记载的,耳濡目染后早已成了她心中的铁律。若是当日登基的不是宇文赟,想必她才会以为是天下大乱了。
况且她对北周的了解并不多,她一直以为先帝宇文邕是只有宇文赟一个儿子的,此时早就没有了禅让制能者居之一说。若是只有一个儿子,就算是个酒囊饭袋。为了这一脉兴旺,也会将衣钵传给他的。但若如兰若所说,宇文邕有三个儿子,总不见得三个儿子都是一样的货色吧。宇文赟已经奇葩到了极致,难道是那两个连他都不如,所以宇文邕才会从从瞎子里挑了个瞎得轻些的。传了皇位?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连生了三个个顶个都是混蛋。这几率也太低了些。
兰若犹是那副表情,周盈却突然由此联想到一种她从前从未设想过的可能——难道宇文赟的昏庸,是他自己装出来的?
》料上关于宇文赟的描述,多半是与他英明神武的老爹宇文邕比较下来的各种不成气候,以及五后并立的荒唐风流,千年时间里流传下来,真的假的都只剩下几个生硬冷冰的文字,就成了后人瞻仰前人用以参考的所谓历史。
但她似乎忘了一点,历史,也都是由人做记录的,而且多半是由后代人来记录的,一个朝代的衰败必然是被另一个朝代的取而代之,王朝之间的兴盛衰减,后者取代前者,说好听点叫替天行道将天下社稷视为己任,但若说难听点,不过是谋朝篡位而已。…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篡位之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篡位,他们只会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前主昏庸”“天命所受”一类冠冕堂皇的词语来加以解释,就像《封神榜》中对于武王伐纣的举动解释为“纣王昏庸无道,宠幸贱妃,滥用佞臣”,武王是天命所受这才揭旗而反,最终攻入朝哥结束了纣王的无道统治,但在后期的研究中,史学家们却发现了截然不同的成果,那个迷惑了商纣王的狐狸精妲己自然是后人杜撰出的角色,但商超的地位确实比后世想象的要高,纣王的王后甚至还参与到了朝政中来,并非胡乱干涉,而是实实在在的帮辅,听从良言是一个君王维护统治的必由之路,然而后世史料中却将纣王此举归为“听妇人言”,算一宗罪,而商朝人本身的好酒,则又称纣王身上“酒池肉林”的一笔污点。
说到底,前人已死,朝代已灭,如此锲而不舍的抹黑,不过是在混淆视线,让不明真相的后世之人看到所谓的“顺应天意民意取而代之”,而不是谋朝篡位的丑闻。
由商朝之事再看如今的形势,一直对历史深信不疑的周盈也不禁被兰若的那句话动摇了:或许宇文赟本就不是史书上记载的那般昏庸无能,昏庸可能只是他故意装出来麻痹对手的手段,相反他很有可能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而他的早死未必是“纵欲过度”,可能其中还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深宫秘闻,他死后没多久,杨坚披上龙袍摇身变为天子,不仅接管了北周,还一手决定了留给后世之人的史料上对于宇文赟的描述。
宇文赟被写得越昏庸无道,他的篡位之名就越能被洗白一清,成王败寇,便是这样任人宰割的后果。
她之前为什么没有想到呢!
周盈突然有些后怕:那个一直被她当做没有脑子好糊弄的皇帝,其实一直是在用一副“昏君”的面孔来麻痹世人,她以为自己用些小把戏来糊弄住了他,其实落在他眼中,说不定早就是她被禁足在此的累累罪状。
真是她大意了,如兰若所说那般,她将人看得太简单了。
先前那股无名火早已熄灭。周盈深吸一口冷气,重新坐下身来。
兰若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只小香炉,投了两颗香饵进去,点燃。
袅袅香气似乎带着抚慰人心的魔力,周盈有些不安的心情在这香气中渐渐平静下来。
兰若笑笑:“这香饵的功效很是不一般,只消一闻便能让人宽心无忧,这宫中忧心之人不在少数。若能得了这样的宝贝。必然会欢喜无比的。回头我多送你些,你拿去送人,做个人情再妥当不过。”
周盈瞥了一眼那炉中明明灭灭的香料。突然想起了什么,下意思的往后靠了靠,离那白烟远些。
“这里面,不会下着什么毒吧。”
“别人的会有。留给你的不会。”
兰若承认得很是自然,倒让她无话可说了。
周盈突然萌生出些许破罐子破摔的颓废想法。她本就不算什么聪明人,无非就是靠着点小聪明立世,这里的人比她聪明缜密的不知有多少,论心机她玩不过。原本以为还有“知晓未来”已做傍身,如今也被证实可能只是后人歪曲,让她突然有种前路茫茫的感觉。
香饵燃了快一半。兰若才站起身来,像是要走了。周盈也没有送他的意思,任由他自己走到门口,门开了半指,他却又折返回来,居高临下的立在她面前。…
她依旧坐在那里,几乎整个人都被笼在他的阴影之中,这样的场景倒像极了他们如今的局面。
“禁足之事你不必担心,你入宫的目的不过是保护皇后的安危,皇后稳妥,宫外的人就不会有事。宇文赟不会再打皇后的主意,你只管高枕无忧便是,至于其他的……”说到这里他轻生笑了笑,没有往下说。
周盈却有一种被人轻视的愤怒。
他的意思,是说她不必插手,也插手不上么?
她不由有些气结。好好好,这天下是你们这些聪明人的,将人玩弄于鼓掌中就像把玩物件那么简单,那就由着你们去折腾好了!
“我晓得了,你们的那些破事,就是求着我我也不愿意掺和,你走吧!”说道最后她语气很是不好,几乎是在驱赶。
兰若也不恼,只是淡笑着看她薄怒的神情,末了伸手指了指挂在她身后墙上的一副字画:“这副字不错,我看着很是喜欢,明日青城帝姬走了就让人挪到西偏殿里去吧。”
那副字是周盈自己闲着没事写的,挂在内室中玩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物件,他既然要就让他摘走算了。
“明日就挂上,你快些走吧,别留在这里碍我的眼。”
真是恼了?
兰若唇边笑意愈发清晰,看着她盛怒时愈发晶亮的眸子,忍不住又施施然留下一句让她抓狂的话。
“今日我便先告辞了,咱们来日方长。”
如兰若说得那般,第二日一早福宫人就来紫微宫中传了圣旨,宇文晴规规矩矩的接了旨,那厢福宫人笑得分外亲切:“天兴宫那里已经收拾妥当,帝姬还是住原先的那个寝殿,皇上特意吩咐奴才带来几个宫人帮着帝姬移宫,早膳过后帝姬正好动身。”
早膳两人都用得心不在焉,一墙之隔的西寝殿里乒乒乓乓的响动不绝于耳,宇文晴发泄似得的虐待着手里的馒头,将它捏得面目全非,那厢素晓从外面走进来,刚开口叫了一声:“帝姬……”紧接着眼前一花,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擦着她的鼻尖飞出去,吓得她往后连退了好几步,脚下突然猜到了什么软绵的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半个变形的莲花枣馒头。
周盈拉住突然从案台前站起身的宇文晴,一边吩咐吓傻了的素晓:“有什么东西你们自己收拾就是,装置妥当,别弄丢了就成,快下去吧。”
宇文晴挣了好几下都没挣开她的手,只得恨恨道:“你快松开我,我倒要去问问陛下,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对我们这样,禁足了不说,竟然还要移宫……究竟是谁在背后说了我们什么坏话,宇文盈你松开我,难道你要救这样任由陛下误会下去了?”
周盈闻言果然松开了宇文晴,一脸严肃神情看得宇文晴一愣,气势明显矮下去半截。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再开口时俨然没了先前的气焰,反而有些底气不足。
周盈索性坐会到案台前,继续喝方才没喝完的那碗粥,连喝了大半碗才开口问她:“你怎么还不走,难不成还等我送你去正阳宫?咱们虽说素日里关系不错,但这种送死的事儿还是不必拉着我一起去了吧,我可不想跟你做垫背。”(未完待续)xh211手机用户看千金帝姬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5864.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