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弦拄着剑,远远望着那飘扬的大纛,如释重负般的笑了起来。
“成功了。”
身边的将士死伤大半,数千兵力如今仅剩四百人不到,硝烟弥漫之下,放眼望去,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他擦了擦脸上的灰尘与血污,看起来已经十分疲累了。
“咚”的一声,堵塞的城门被撞开,士兵们若如潮水一般涌入城中。
“杀!!”随着一声大喝,整个军队都是竭力的呼喊,挺起手中的兵刃,围歼城内那些敌军部队。
很快,因为人数的支援,本就损失惨重的敌军攻城部队士气大降,在联军的夹击之下更是兵败如山倒,溃不成军朝南城门逃去。
南城门外,滚滚沙尘之下,那支释放元力炮的部队已经是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自此,通往云中的关键道路已是落在了联军的手中。
他们,胜利了!
星莩拿着手中的金丹,面色凝重的喂给怀中的阿蒙。
昏迷的阿蒙重重咳了两声,喷出两口黑血,虚弱的睁开了眼睛。
星莩见状松了一口气。
阿蒙不过淬体,又不像星莩冲破了淬体后期元力封锁的桎梏,被一重炼元修者全力一锤击中腰部,若不及时疗伤,不死也是瘫痪,可是如今处在战场,时间紧迫,莫说疗伤了,便是一点点伤势处理的物资现在都没有。
也许是上天眷顾,就在星莩焦急万分的时候,一枚丹药递上前来
任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名被自己救下的老者,竟是当年一名得了军功的老兵,被赐下十二枚疗伤金丹,如今还余有一颗。
“多谢老人家。”星莩朝那老者深深鞠躬道。
那老者连忙起身:“可不敢啊,大人,您二位身为魔族元者却舍命救老朽和这苦命的孩子,老朽已是感激涕零,金丹只是老朽略尽绵力罢了。”
星莩也不再多言。
这时,那边的哭嚎声吸引了星莩的注意。
“老人家,麻烦您先照顾我朋友。”
“请大人放心。”老者恭敬的拱手道。
星莩走近定睛一看,看到那熟悉的银发鹿角,顿时心中一紧。
“路大哥!”星莩连忙奔上前去。
路彻不住的哭泣着,他的怀中还有一个人,一动不动。
星莩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他连忙大步朝前跑去,走到路彻的身边,定睛一看,顿时如遭雷殛般怔在了原地。
躺在路彻怀中一动不动的,是他们的朋友,步鸦。
星莩瞪大了双眼,不停的摇着头,似是难以相信这一幕。
“不可能,不可能!”星莩望着路彻怀中那一动不动的身形,那熟悉的面容,无力的跪倒在地。
“小莩……小莩,步鸦,步鸦他……”路彻鼻子一酸,再也无法抑制,眼泪夺眶而出。
星莩放下佩剑,摘下头盔,早已湿润的眼睛望着步鸦。
数年前,那个青草尚沾雨露的春日,那个急躁的男孩挺身而出,身前是持械凶恶的韦宽等人,身后,是领着整个若剧团的自己。
星莩深吸一口气,右手颤抖着伸上前去,轻轻放在步鸦那早已没了神采的眼睛上。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们。”星莩叹息道。
“不,小莩,这不怪你。”路彻抽泣着说道,“你已经尽力了,要怪,就怪这场该死的战争!”
星莩默然,只是站起身来,右手抚胸,朝着步鸦行了一个恭敬的军礼。
残阳如血,乌鸦盘旋在天空,发出凄厉的叫声。
经过这场惨烈的守城战,联军成功占据了云中的要道,但是城池也几近成了一片废墟。
源心之地——大营
星莩胸前别着白百合,自己独自坐在营外,望着那冰冷的圆月。
琛坐在他的旁边,依靠着他的肩膀。
“步鸦和其他死亡的将士已经一起下葬了。”琛轻轻的说道,“莩哥,我有些担心和害怕。”
“没事,路大哥,胖子,小染,我会让他们平安回去的。”星莩安慰她说道。
可是这句话星莩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自己的能力也就那些,让一些基层军官减少他们的上阵次数,跟随在他们身边,给他们守护咒符。
可是再减少次数他们终究也得出征,再保护他们自己也是力有未逮,守护咒符也会用完。
自己还是低估了战争,在这连续不断的战争当中,死,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充满希望的笑容,可能转眼间就永远的消逝在了纷纷战火之中。
战争当中,死人是正常的,对于将领们来说,步鸦也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战士,一个阵亡名单上的数字,和其他死去的战士一样,英勇,坚强,但生命也随时都会凋零。
他只是对自己,对若剧团重要,是啊,他是他们的亲人。
“我会努力保护好他们,我会的。”星莩睁开眼睛,血红的双眼,多了一份坚毅。
阿蒙在星莩和琛的照料下,倒是安然无恙,且伤势恢复的很快,这也是目前唯一令他们感到一丝安慰的事情了。
说起这个星莩也更是后怕,好在还有那一颗金丹,那一天,自己竟然差点同时失去两名重要的人。
但到底,还是失去了一个朋友。
“你去看看阿蒙吧。”星莩对身旁的琛说道,“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琛点了点头。
“呼”胸前的白百合轻轻晃动着,星莩轻轻的叹出一口气。
西联军军纪严明,侵扰民生、私拿脂膏者尽皆斩首示众,竟是因此成了人心所向,再加上攻下的据点守住了半数以上,战果颇丰,士气大振,云州已有十数座城池请降。
“哈哈哈,这可真是民心所向,胜之所往。”看着云汶等人送来的军报,长孙靖拍手叫好道。
卫政点了点头,面带笑意。
“如此,我们就可直指云中了。”卫政道,“东联军那边怎么样?”
说起东联军,长孙靖的笑容逐渐从脸上消失。
“嗬,东联军,让我说我们就不该对他们报以希望。”长孙靖忿忿道,“君上者心怀鬼胎,互相猜忌,为下者懈怠惫懒。军纪废弛,武力不举,除了一开始夺了几个城池,后面都是被栾军压着打,丢盔卸甲,落荒而逃。然而烧杀淫掠,欺压百姓却都是一把好手,各显神通!”
卫政只是听着长孙靖的愤怒不满,什么也没有说。
“东联军那边,百姓已经是怨声载道,再这样下去,恐怕变乱顷刻而发。”长孙靖说道。
“报!”这时,一名士兵持着一份卷轴进入营帐。
“启禀二位大人,有情报传来。”那名士兵跪下禀道。
卫政接过卷轴,打开细细读了一番,眉头蹙紧,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了,卫大人?”长孙靖发觉卫政的脸色不对,连忙问道。
“我们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卫政道,“主界大陆西部,百姓谋反变乱,揭竿而起,十数万人浩浩汤汤,攻城拔国。”
“什么?”长孙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不仅如此,主大陆纵洋之外,自从二十年前那位大人死去,一直累积的汹涌暗潮也于今日爆发,其下属同室操戈,军阀割据对峙,大小诸侯们趁乱脱离,分崩离析,天下已是一片乱象。”
“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长孙靖说道。
“长孙,自从那次大战过后,这不是意料之中吗?”卫政说道,“话说回来,若是零大公还活着,事情不至于此。”
“哼,若非昏君当时优柔寡断,岂会如此!零大公忠君一世,却落的一个身死道消,妻离子散,后裔不知所踪的下场!”
“住口!不得辱及君上!”卫政呵斥道。
望着卫政的眼神示意,长孙靖叹了口气:“好,不说这个了,目前我们先计划一下攻打云中吧,殷羽镇守,必然是一场硬仗!”
此时——云中城
“啪”的一声,银杯碎成了数片,一众臣工慌忙的跪了下去。
殷羽一袭白衣,持着剑缓缓走下台阶,怒视着跪在阶下的臣工。
臣僚们尽皆惶恐的颤抖着,谁也不敢抬头或是言语。
“西联军竟然已经打到了云中的门前!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殷羽怒吼道,“谁负责的要道据点!”
臣僚们面面相觑,一名将军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下臣。”
说完,便慌忙的底下了头。
还未等其反应过来,一道银光闪过,顿时鲜血喷涌,染红了殷羽的袍子。
一个圆形的东西滚落到臣工的中央,那些臣工见状顿时吓的魂不附体,差点失声叫出来。
那是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此刻那名将军脖颈处鲜血喷涌,随即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那沉闷的声响让臣工们顿时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中,一名臣工不住的颤抖,甚至吓的下袍浸湿。
一旁坐着的顾然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望向了那名臣工。
“余卿,在城主面前失状,来人,拉下去,杖毙!”顾然轻描淡写的说道。
“饶命啊!顾大人,下臣再也不敢了,不!不!下臣家中尚有老母,饶命啊!”那臣工惊慌失措,不停地呼喊,但是无济于事,很快被两名侍卫拖了出去。
殷羽阴鸷的眼睛扫视了一番这些臣僚,说道:“你们的脑袋先搁在你们的脖子上,但是此次战斗失利的人,据点失守的人,立即处死!”
说着,殷羽袍袖一甩,朝着帐幕后走去。
“退下吧!”
听到这一句话,已经是惊恐万状的诸臣宛如听到了大赦一般,连忙退出了房间。
顾然瞥向了殷羽。
“西联军已经到云中门前了,该当如何!”
“哼,一群鼠雀之辈,乌合之众,不足挂齿!”殷羽不屑道。
“其它人倒是不足为惧,殷大人,卫政是一个麻烦,他可是,北州的剑鬼,且诡计多端!”顾然说道。
“剑鬼?哼!兴许年轻时还尚惧他,此间不过一个老迈腐朽之人,又有何惧!”
“卫政的身体自从二十年前一战确实每况愈下,但,到底是看见过神路的人,不可小觑!”顾然说道,“殷羽,守住云中是重中之重,要是稍有差池,即便你和栾大人关系不一般,也无法逃脱罪责!其中利害,你可要明白!”
殷羽沉默了一番,望向了顾然。
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吧,就由你。”说着,他走向了内室,“这次战斗计划,由你来制定,我,听你的!”
“多谢殷大人抬举!”顾然拱手道。
风吹过殿堂,卷起顾然的黑袍,他那阴鸷的眼睛望向了窗外,依然是面无表情,但是,却给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手机用户看业莲传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60065.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