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lliam原本鼻青脸肿的脸就已经够让人倒胃口的了,此刻惊恐攀上他的眼鼻,缠上懦弱和惧怕的阴影,让丑恶更加显著。
“是啊,让你失望了,我没死成。”
“不可能!不、不可能!我明明、明明还放了药将你迷晕过去了才扔下海,那种情况下,你绝对不能活的……”
听了他的话,Doris夫人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滔天的恨意其实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至少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为当年之事血液倒流,哪怕只是皱一皱眉,都不应当。
可真的再从他嘴里听到当年他到底有多想置她于死地的真相时,她无名指的指节,还是不由得颤了颤。
“难怪呢,你一点都不记得Dora这个人了。原来你早当她死了呀。不过如何是好呢?Dora死了,可我还活着!”
“你、你不是她!你肯定不是她!”William仍旧抵死不认,不知是真觉得她不是,还是只是不承认。
“怎么?你怕了?”Doris夫人走近他,芳香魅惑的气息从他的头顶倾泻而下,可他却更加颤抖。“你不信,那好,我便把当年的事,细细讲给你听。”
“说真的,时间太久,也是因为当时我的情况特殊,所以你究竟是如何开始的,如何对我下的手,我根本连记忆都没有。但我联系前后进行猜想,你来听听,我到底猜得对不对?”
“我刚生下孩子,体能损耗巨大,但我当时没晕,因为我知道若是那时晕了过去,可能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你是不会让我醒过来的。我清楚的知道,所以我撑着,咬着牙,不断用指甲在臂弯里掐着,掐到它流血,我的内心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可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我还是慢慢的晕过去了,原来是你叫人给我下了药啊。”
“是那个医生吧?”回忆再痛,Doris夫人的嘴角仍旧向上翘着,勾出玫瑰般艳丽的笑容,讲起血淋淋的往事,竟给她更添了几分妖冶。
“我就知道是那个医生。我当时忙着掐自己,虽然没注意,不过针头扎进肉里的痛感还是挺明显的。只不过时间太短暂,就一瞬,后面的事情,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到再一次醒来,我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荒芜的沙子上面。我满身的泥沙,手脚钻心的痛,我想爬起来,可全身上下一丝力气都没有。那时候我看着西落的太阳,光那么亮,我还以为自己死了,可手脚上的痛又是真的……”
“然后我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的手腕,手腕上有让人心惊的血痕,除了那血痕,其他地方又雪白异常,浮肿异常,若不是我在呼吸,恐怕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一具浮尸。”
“过了不久,我竟在荒芜的沙滩上看到一个男人,他慢慢走到我身边,喂给我了一口淡水,并跟我讲述了捡到我的经过。”
“说‘捡’其实并不合适,该说是他救了我才对。”
“他说他本来在海里抓鱼的,不过鱼还没抓到,却突然有人开船驶近了这座小岛,惊走了好多鱼虾。自然,也惊走了他。船没有靠岸,他也没有真的走掉,而是躲在一块大礁石后面,看看那船上的人究竟想做什么。”
“不一会儿,海面发出‘咚’的一声,水花四溅,他没看清是个什么东西,一下就被船上的人仍在了海里,然后船就开口了,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他从礁石后面出来,爬了上去,站在上面观望了好一会儿,想说看看那被船上的人扔下去的东西会不会浮起来,可等了好久都没有。他本来当时还高兴来着,以为是真什么金银珠宝,不然怎么会沉底呢?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跳进海里,鱼一样地游了过去。”
“可惜,最终他费了好大力气,从海底捞起来的,不过是我这样一个假死人而已。他当时看到我气得要死,说憋了差点儿淹死在海里的劲儿,好不容易解开绑在我四肢以及腰身上的五块大石头,结果解开麻袋一看,竟然是个人!”
“他本来以为我死了的,本来也想将我扔得远远,谁知道我回光返照似地睁了一下眼,他良心不安,便将我拖上了岸。又把我放在太阳底下晒了两个小时,没想到还真醒了。”
“然后我就活了,直到后来跟他一起离开,我活到了现在。”
“说真的,我都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顽强,身心俱疲,体力完全消耗干净了的状态下,被你下了药扔进海里都没死成。大概是不甘心吧,不甘心被你这样的人渣就此了结。”
“但其实本来只是这样我并不恨你的,因为万事皆有因果,当初是我算计你在先,是我贪图你的钱财,是我自作自受,自作孽不可活,所以被你折磨,哪怕是受孕期间都被你折磨得死去活来,但我并不怪你,因为是我自己种的恶果,我活该!”
“可是,我没想到你连孩子都不放过!那孩子,我刚把他生下来,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连他的哭声都没来得及听见你就把他抱走了!”
Doris夫人讲了那么久,宴会大厅万籁俱寂,只剩穹顶不知何处蹿出的冷气,“呼啦呼啦”的。此刻再加上她一再克制却仍旧颤抖的声音,让在场观众,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承认,我的孩子来到这世界上的方式确实卑鄙,可你要的所有报应不都落在我身上了吗?你为何还是不肯放过他!哪怕我再不堪,可他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心!忍心就那样将他扼杀!”
“早知你要杀他,你为何不干脆将他跟我绑在一起,一同把我们扔进海底!这样,哪怕是死我也瞑目!”
哪怕是死,我也还可以保护我的孩子一秒、一分钟……
“如果是那样,哪怕是死,我这一生,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Doris夫人的眼泪流得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仿佛她的眼睛和嘴巴不是同一个人的器官,一张嘴平静地揭开最痛的伤疤,一双眼睛安静地流下最灼热的清泪。手机用户看我瞻前,你顾后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61254.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