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里。
昏暗到发黑的光线让人的视觉很受影响，可对孟成来说无异，一方面是因为他在里面呆了快四天的时间，已经习惯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曾在里面呆过更长的时间，适应起来，比一般犯人也要快上许多。
大概是觉得他穷凶恶极，属于十分诡变又难以控制的犯人，所以他不止手上被上了镣铐，就连脚上也有。
孟成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脚，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天知道他现在其实一点儿凶恶的念头都没有。可那又如何，他曾经是一个凶恶的人，那他就永远都是一个凶恶的人。
刚想深叹一口气，结果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突然钻入鼻孔，混着牢狱中独有的阴冷潮湿，让他差点恶心得吐出来。
于是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在终于望到门口的亮光时，又嘲笑自己道：矫情个什么劲儿，以后呆在里面的时间可长了。
然而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一定，说不定也不用呆很久。毕竟以他罪行的恶劣情节来看，他这样十恶不赦的人，这个世界留着他要做什么？
“进去吧”有人对他说：“4号窗口，总共30分钟。”
昨天是3号窗口来着。孟成默默想着，昨天花了10分钟，那今天呢？
大概要比昨天长久一些吧，毕竟这是老主顾，而且，他有求于她。
“谢谢。”他对那人微微鞠躬，然后跨过门槛，伴着手脚上叮叮铛铛的清脆声响，往4号窗口去了。
“楚夫人。”他拿起手边的电话，看着玻璃窗另外一边的楚艺珍，对方对他点头示意。
不过几天不见，楚艺珍的变化很大，从前俾睨众生、趾高气昂的轻蔑淡了许多，略显暗黄的肤色也昭示着她这几天过得并不舒心。
“在里面过得可还好？”
“还好。”
孟成的语气，一如既往，如果不是环境不对，楚艺珍都觉得他身上其实并没有发生任何事。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至少说明了他还没有叛变，也不会轻易叛变。
于是楚艺珍眉梢轻轻一挑，抬眼看他：“昨天许光铭来找过你了？”
虽说是问，可孟成却没从她的话里听出任何迟疑。
“来了。”
“他说了什么？”楚艺珍问：“他许了你什么承诺，开了什么条件给你？”
倒是直接，孟成在心里笑了笑。
“我没接受，”他道：“许先生的条件，不符合我的需求。”
这下，楚艺珍的眉眼都笑开了。
她就知道，他活该是个囚犯，永远的囚犯。
“说吧，你想我怎么做？”
“放妍妍走。”
他说完，楚艺珍愣了一下，随后才放下上挑的眼皮，笑意慢慢渗开，绽放得有些古怪。
“我以为你会想让她稳坐楚家继承人的位置。”
“可我只想让她快乐一点。”
“身在我楚家不快乐吗？”一股无法遏制的怒气拔起而起，楚艺珍也不知道那情绪从何而来，但此刻就是压都压不住。
“那夫人你快乐吗？”
“快乐！非常快乐！”
“夫人快乐就好。”看着窗外女人不善的眼神，孟成的嘴角却仍旧带着笑意，甚至还多了些许怜悯。
“我不会放她走的！”他那多余的温和与善意刺痛了楚艺珍，因为她就是一个怪物，越是得到同情与谅解，就越是想要置人于死地：“我可以保你不死。”
“不，夫人。”孟成很温和，却也很坚决：“放了妍妍，是我唯一的要求。”
“要求？”楚艺珍冷笑：“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提要求？”
“原本是没有的，可现在有了不是吗？”
“哼！”楚艺珍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今天是来求你的？”
“不，你是来威胁我的。”
“那么你还要跟我提要求？”
“提的。”孟成温和的眸子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以前都是夫人您单方面威胁我，但今天不一样，我也可以威胁夫人您，您说对吗？”
楚艺珍浑身气息变冷，眸光如刀的看着他：“你以为你可以威胁得到我？若你敢威胁我，我保证，定会让你的妍妍生不如死！”
本以为这样，孟成肯定会神色大变，愤怒不已。
可是他没有，他淡定得就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夫人你并不爱妍妍不是吗？你从头到尾也没打算让她好过不是吗？所以你又何必假装友善？”
“你说以后会让她生不如死，可你早就让她生不如死了不是吗？她在英国过得好好的，你却故意让她的生母出现，羞辱她，打击她，咒骂她。只为了让她回国，心甘情愿做你的傀儡，去接触顾厚，爱上顾厚，继而又让她离开顾厚，为了利益，你又准备让她另做他人妇，未果之后，又让她重回顾厚身边，结果也只是为了羞辱顾厚，顺便也羞辱她。”
“夫人，这样难道还不够生不如死吗？”孟成述说得平静，可是却红了眼眶。
“那又怎样？”哪怕是面对他声声泣血的控诉，楚艺珍依旧骄傲得理所当然：“我让她活下来了不是吗？”
孟成终于有些气馁，握着电话的另一只手垂了下来，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道：“夫人，你果然没有心。”
“你才知道啊。”楚艺珍笑了起来。
孟成等她笑完，也笑看着她说：“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才感谢许先生来找我。”
“你什么意思？你背叛我！”
“哪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说法。夫人救我，不过是为了利用我，而我也十分听之任之的被你利用着，我们之间从来都是合作关系。而如今，许先生也看到了我的可利用性，也想跟我达成合作关系。我先前说过，我没接受他的条件，但既然我有利用价值，那我就可以向他提出我所需要的条件，夫人说是不是？”
“你！”楚艺珍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夫人考虑清楚了吗？究竟要不要放了妍妍？”
……
探视结束得比孟成想象的要早，他本以为今天该是一场硬仗，需要他百般祈求。
但他忽略了楚艺珍这个人的残忍程度，早该想到了，她不会心软的。
好在他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便立马改变了策略，打开天窗说亮话。
成也好，败也好，这都是他力所能及的，能为妍妍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明亮世界的光又一次消失，监牢的门再一次锁住，孟成终于安心地躺进了黑暗里，嘴角扬起了轻松的笑。
他知道，楚艺珍会放妍妍走的。
不止是因为许光铭，还因为她输不起。
楚艺珍一直都是个输不起的女人，否则她不会过这样悲惨的一生。手机用户看我瞻前，你顾后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61254.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