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张家祖坟离老瘸子家很近,只有个二里地罢了。老瘸子这会儿把双拐放在一旁,手里不停往火堆递去黄纸,燃烧殆尽再接着烧,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姐夫啊!你倒好,一走了之,啥事儿也不用管了,可我就惨喽。”
张木流走过去也从怀里掏出黄纸,自己在一旁另外起了一堆火,烧了几张后便跪下磕了三个头。也不理会那喃喃不休的老瘸子,拿着剩余的黄纸去每个坟头儿都点几张。这是家乡习俗,从小上坟都是这样,给自家先人焚香烧纸之后,每处坟包都要去点几张纸。张木流小时候常常想这样做是为什么,那时得出一个结论,给先人的邻居也烧点儿纸,起码死去的家人跟邻居能和睦些。
显然此刻张木流并不是真身在此,可所在之地却是实实在在。老瘸子不晓得用了什么古怪神通,将自己“带回”小竹山,自然不是白白回乡看一眼这么简单。
青年在老夫子坟前,也就是那土地庙时,就重新换做一身青衫,此刻他站在河畔,凉风吹起,一身青衫随风后摆。看着那依旧在对着坟包说话的老家伙,没来由想要喝酒。
老瘸子忽然传音过来,听着是在笑,可言语中的悲伤却是难以掩饰,“臭小子,这么多路走过来,你对小竹山多少有些了解了吧?”
张木流点了点头,答道:“一趟瞻部洲之行,多多少少知道了些。”
只是张木流并不想在这个话题深谈,而是问道:“那本书是我的心魔显化还是你当真有那本事知道我隐藏最深之事?”
远处坟头的老瘸子消失不见,再出现时便在河边的一处大石头上。他笑着说道:“卦师都没本事算出来别人心中在想什么,你太爷爷我哪儿来的这本事?”
张木流皱眉道:“老家伙别换着法儿占便宜,咱俩几乎扯不上什么关系,就那绕来绕去的血脉关系,街坊辈儿都不如。”
老家伙这次没有打人,只是轻声说道:“积沙镇名字的确是我起的,可那份机缘当真与我没什么关系。点化那只黄鼠狼最初就是想让它得到那份机缘,有些事我们毕竟不方便出面。可谁知那家伙胆子那么小,好端端的一份大道机缘,硬生生给一对儿凡俗夫妻拿去。而且,那黄芪夫妻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回去之后自己慢慢看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张木流问道。
老瘸子思量片刻后说道:“是一只葫芦。”
张木流面色古怪,葫芦?好个黄昏啊,是巧合还是藏的深?
有一首曲子与这黄昏真是十分相配。
“休笑鸠巢计拙,葫芦提一向装呆。”
那只葫芦其中肯定是装了不少金银财宝的,若不然黄昏不至于直到自己被陷害入狱才“清醒”过来,那间被拆走的老宅子,估计就是个障眼法。背后之人一直留着黄昏,就是为了找那只葫芦吧?
老瘸子笑道:“不错啊!你这聪明劲儿不亚于我当年,真不愧是重孙子。”
张木流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这条明明在北地,却算是江水支流的小竹溪。青年咧起嘴,笑的十分开心,下次真正回乡时,会带着好几个丫头回来的,到时候就能跟那几个家伙炫耀,“瞧瞧,老子连闺女都有了!”
又与老瘸子说了一番紧要事,之后张木流回到小竹山,走到一处红砖砌成的小房子旁,远远看了一眼太奶奶,之后紧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便回到了漕县西郊,身边有个柳知允,还有个嬉皮笑脸的黄鼠狼。
黄大仙儿鼻涕眼泪一大把直往来蹭,张木流黑着脸一脚就将其踹飞到稻田里。
仔细打量了一番周围后,张木流还是没忍住心中感叹。老家伙真是厉害,看样子外面也只不过过去一小会儿而已。
那个咒术师半死不活躺在地上,张木流挥手弹去一缕火苗,后者便鬼哭狼嚎起来。在地上不停打滚儿,一个劲儿喊着“我说,我说!”
柳知允毕竟是个书生,将衙门口的夹板跟杀威棒与这手段比起来,真是一点儿都不吓人。
黄鼠狼本来已经要从稻田跑回来了,结果听见那一通鬼哭狼嚎之后便慢悠悠蹲下去,藏在一片儿稻谷后面不出来。
这只黄大仙已经暗自许下了一道誓言,以后哪怕得罪大罗神仙都不会去惹这家伙。好家伙又心狠手辣又爱装蒜的,好歹是个用剑的,怎的这样子啊?
张木流虚探手掌,那咒术师瞬间便被一道巨力吸扯过来,“躲在背后的人都不愿出手救你,你说你活着有什么劲儿?”
方才那一缕小小的火焰,进入这谢顶老头儿体内便会不断灼烧其五脏六腑,不会死,但绝对比死了要难受千万倍。
咒术师大汗长流,哆嗦说道:“二十年前苍生河上游来了一头异兽,身怀金土两种真意,是它让我帮着胡知县陷害那一家人。它最低也有合道境界了,它为什么不自己动手我也不知道。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了……饶我一命!”
一袭青衫手腕一转,咒术师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那缕火焰会将这谢顶老头儿的魂魄燃烧殆尽,想要去地府都是不可能的。
柳知允见那咒术师一下被拧断了脖子,一时间跺脚不停,哀声叹气道:“先生你怎么给他弄死了?很多事儿还没有问出来呢!”
张木流先是瞪了一边的稻田一眼,一个小道童哭丧着脸从里面慢悠悠出来。接着才缓缓看向柳知允,笑着说:“都到这份儿上了,他还是只说个稀里糊涂,避重就轻去说了些轻易就能知道的事儿,还留他何用?”
并不是那咒术师愿意帮背后人藏些什么,而是他想留着些重要的来当做筹码罢了。
柳知允无奈道:“那我们怎么去查?”
张木流笑道:“查个屁!查案是你的事儿,我只管知道个前因后果,断个善恶就行。之后便提剑去砍人。”
黄鼠狼腹诽道:“这他娘的才像个剑修嘛!”
……
少年刘工独自往脊背山山去,一路上可谓是提心吊胆。为了不引人注目,他特意穿了一身干干净净的衣裳,连同那个从来不愿提起脚后跟的鞋子都换了。买衣服时这个少年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照着张木流的青衫买了一身儿。刘工在往脊背山的路上其实还在想,万一给师傅知道自己在学他,会不会被打死?
不管张木流有没有承认他这个徒弟,可他一口一个师傅,打死也是不会改的。
一天夜里,刘工终于走到了铸渠河畔,心说顺着这条铸渠一路跑,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到脊背山了。怀里抱着个价值连城的大魔心脏,这个豆腐渣似的筑基修士难免心中不安。
其实这少年不知道,游方一直化作芥子跟随在他身后,若是遇到了分神之上的修士,张木流瞬间便会赶至。
之所以让游方跟在这家伙身后,并不是怕他抱着一颗大魔心脏跑了,张木流所担心的是,因为这颗心脏,给刘工惹出麻烦。所以这也算是张木流给刘工的一次考验吧。
游方是先天之剑,在混沌中孕育出来的,本身就生有一些灵智,又是浑然一体,所以是决计没法儿衍生出剑灵的。
小孩儿心性的一柄古剑,一天到晚跟在个如同蚂蚁爬似的赶路少年身后,自然有些不高兴。于是游方时不时会去逗一逗这少年。
这夜游方又不安生了,趁着刘工面对铸渠发呆之际悄悄潜入极远处的河水中。猛然间顺着一条铸渠往刘工冲去,河水激荡。少年吓了一跳,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反正看情形不是自己能打的就是了。于是他喊了一声“娘咧!”撒腿就跑,眼见还是跑不过那东西,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把泥巴币,也顾不得心疼,直接抛去给了那柄“吃钱”飞剑,紧接着一个筑基期的少年,脚踩着一把二手飞剑,一边抹眼泪一边往脊背山冲去。
花钱时没心疼,事后便想剁了自己的手。
一个时辰便冲到了脊背山山门,少年缓了一口气转头看去,那铸渠中的不知什么物件儿,还在紧追不舍。
于是一个终于不再邋遢的少年哭丧着脸几步跑去山门,大喊道:“前辈救命啊!我是来替我师傅送信的。”
守在山门口的自然还是老秦,这位境界深不可测的老人家早就注意到铸渠动静儿了,只是上次见过游方,老人认得这柄剑。于是古怪一笑,再没有理会。
今日拜山之人极多,都是这天下各方跑来求山上的炼器大师开炉铸兵。没有一个小门小户,大多都是山头钱多的烧着的,来求几柄神兵,放在宗门充库,都是给天赋好的弟子留的。
一伙儿人站在那衡门之外,瞧着慌慌张张跑来这处,又嘴里胡说八道不停的少年。
喊救命?脑子有病吧!这脊背山脚下,有人敢做什么伤人之事儿?要知道脊背山极早就有一条铁律,哪怕在外面有杀父之仇,在我脊背山碰到了,也得收敛。
一众人的怪异眼神让刘工后知后觉想到了什么,果然,转头再去看铸渠,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来就没有了吧。
少年不再多想,而是朝着老秦喊道:“这位是秦前辈吧?我是受我师傅差遣,来此送一封信与一样东西,顺便取走一柄剑。”
老秦故意没去搭理少年,于是便有一帮等待过门的修士哈哈大笑。
虽是无人出言嘲讽,可那笑声少年瞬间便涨红了脸。
刘工硬着头皮又问了一句:“我师傅姓张,这封信是给贵宗主的。”
又是一通大笑,这次也终于有人出言嘲讽:“我说小家伙,你一个筑基修士,你师傅是金丹?与脊背山的宗主有书信来往?想编个说法儿早点儿上山?这话谁听了都不会相信,还是好好去后面排着,咱一个个来。”
不等那人继续讥讽,老秦看向刘工,开口说道:“去边儿上等着。”
少年苦笑一声,只好走到一旁,轻轻蹲下后掏出烟斗开始抽烟。
其实少年人此刻心里把那个说话之人骂了不知有多少遍了,刘工甚至在想:“若是我师傅在此的话,几剑将你们这些龟儿子全戳趴下!笑话我?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老子包袱里有一颗大魔心脏知道吗?知道大魔是什么境界不?”
少年人心中的牢骚在老秦耳中可是响如惊雷,这个守了不知多少年山门的老人家,觉得有趣极了。
也不知为何,自从那个少年来到此地,老秦就有些对那些笑过的人爱搭不理的,刘工在一边儿蹲了多久,那些先前笑过的人便跟着等了多久。
足足过去三个时辰,已经快要天光大亮了。那些人也后知后觉发现了些什么,于是个个儿皱着眉头瞪向刘工。
刘工哪儿管你这个,随随便便躺在一边儿,只是抽烟不停。其实他心想着:“随随便便就说别人,你们知道个屁!现在还不是和我一样?我刘某人长这么大,无论什么事儿,在我没知晓个前因后果之前,绝对不会去乱说。”
老秦微微一笑,往山头儿传音一句。不多时便有个板着脸的女子现身在山门口,瞪了一眼老秦。后者讪讪一笑,指着刘工说道:“就是他,说是那小子的徒弟。”
谢芸儿走过去刘工身旁,皱着眉头问道:“他人呢?”
刘工面色古怪,心说这怎么闻着味儿不对啊?只是他还是照实说:“师傅送师娘回乡了,说是他不敢来。”
那女账房闻言后脸色更黑,直接破口大骂,也不传音:“那个王八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怕我吃了他?”
老秦捂住了额头,山门前等待的那些“大户人家”个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工只好苦笑着传音道:“我估计他不怕谢姐姐吃了他,他把师娘打死他。”
一声谢姐姐,这位又是一宗少主,又是管着一座偌大脊背山钱财的财神娘娘这才开心起来。
“小家伙真会说话,来跟姐姐上山。”谢芸儿却未曾传音回复,而是大大咧咧故意让这些人都听见。
老秦面色古怪,心说:“这鬼丫头,真是越来越精,这下儿那小子又欠了脊背山一个人情。”
那些久久未曾登山的人,此刻皆是沉默。各自心中都在盘算着什么,估摸着回去宗门就会打听一个姓张的修士。
……
黄昏与李无才于不止二人在监牢苦中作乐,时间虽是不长,可那两位衙役已经有些不愿再出去了。
于不止笑着与看守的狱卒聊天儿,“兄弟,你说我怎么以前没发现,这监牢是个这么好的去处啊?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除了撒尿拉屎不方便,这他娘的就是仙界啊!”
狱卒无奈说道:“于哥,你也就能跟我这儿贫嘴了,咱这漕县上下谁不知你们二位的为人?柳大人没来之前,也就你们老二位愿意帮衬着我们一些,愿意给那些没有靠山的乡亲们撑一把腰。若是你们蒙难了,在这监里过得不舒坦,我们以后哪儿还有脸出门。”
李无才斜躺在草席上,插嘴道:“我们能撑个什么腰,混了十几年了,还是个看门儿的。”
那狱卒却不这么认为,“新来的柳大人年轻有抱负,肯定不会让你们只做看门儿的,放心吧!”
又有一个狱卒急匆匆跑来,小声说:“于哥李哥,你们赶紧串一下词儿,柳大人一睁眼便说要来提审你们,估摸着小半个时辰就来了。”
两个狱卒朝着监牢内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黄昏靠在墙角,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对不住。
两人正疑惑呢,黄昏又说道:“一直张不开嘴对两位大哥说句谢谢,今天不光要谢谢两位,我还得把事实真相告诉你们。”
于不止凑过去摸了摸黄昏额头,说没发烧啊,怎么就说胡话了?
黄昏猛然间双膝跪地,沉声说道:“两位大哥先听我说完。有个事儿我一直瞒着你们,我其实不傻,爹娘对外说我九岁以后几乎没有长大,就一直是九岁得心智。事实上我一直都很正常。我也知道,我爹娘陡然而富却为富不仁,大家都不待见我们一家人。我输光家财,甚至将老宅的金银财宝给他们夺去,其实都是故意的,为的只是保命而已。”
李无才皱眉道:“所以说你一直知道害你爹娘和偷走那些财宝的人是谁?”
黄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的确知道,可那不是人。我爹娘得了仙家机缘,奈何他们只是凡夫俗子,就只能得到财富罢了,但那桩机缘却是实实在在令仙人动心的。苍生河上游有一只异兽在我出生之时便来过,爹娘仗着有那法宝,妖怪不敢近身,死活不肯交出机缘法宝。于是才惹得它在背后谋划二十余年。之所以我还能活着与二位说话,或许就是因为它这人世间只有我一人知道法宝在何处。”
李无才又问道:“那你为何不交出去,换自己一命?”
黄昏苦笑不停:“可我是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到哪儿去了。事实上这么些年我想通了很多事情,那头妖物也来寻过我不止一次。即便我没有法宝护身,它也没有伤我。”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只有心静下来,才能想通许多事。我猜测那个妖怪也只是想逼的我父母过不下去,将那法宝交出去,于是才让胡知县为难我们一家。可人心总是贪欲不断,胡知县知道了我家有那么些财宝,便去找老秃子,与其一同设计我家。”
最后这位被叫了二十多年傻子,事实上却从来不傻的年轻人,苦笑着说:“走到这一步,其实也是我一家人咎由自取。早先我也怀疑那位神仙是冲着法宝来的,可见过一面之后,我总觉得他不会是有心夺宝之人。”
一袭青衫忽然现身,笑着说道:“这么愿意把我当成好人?万一感觉错了呢?”
于不止一脸笑意,缓缓凑上去:“我说神仙老爷,能不能别把我们弄出去?在这监牢挺好的,管吃管住的。”
柳知允黑着脸从远处走来,“愿意待着就待着吧,本官管吃管住养你一辈子,你们两个老死在这监舍都没问题。”
一听柳知允的声音,这二位老油条麻溜站直了身子。李无才讪讪道:“老于就是跟神仙老爷逗着玩儿呢,咱还要为国效力,怎么能老死在牢里呢?”说着推了推于不止,后者忙点头。
说来也奇怪,这两人明知张木流是手段通天的修行中人,可其实没多怕,原因很简单,张木流再厉害,也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而柳知允就不一样了,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也是一县之长,管着他们三班衙役呢。
一身官服的知县柳知允,斜眼瞪了那一胖一瘦两个“老油条”,转而看向黄昏,皱眉问道:“方才所言属实?”
黄昏依旧跪着的,低头说道:“句句属实,黄昏虽然昏头昏脑十几年,可背地里也是没少看圣贤书的。这位神仙老爷现身之时,我就猜测他会去斩妖除魔,可那只妖怪,的的确确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这位其实不傻的傻子,抬起头来眼睛通红,与柳知允说道:
“伤天害理的,是人心。”
张木流问道:“葫芦在何处?就是你所说的法宝。”
“葫芦?你说葫芦是法宝?”黄昏明显十分惊愕。
仔细看了一圈儿,也不见那一袭青衫有半点玩笑之意,黄昏便无奈道:“转来转去原来那葫芦就是法宝。”
说着从脖领子里摘下一个小拇指差不多大小的葫芦,“这是我从小挂在脖子上的,从没人告诉我这便是那法宝。”
张木流接过那只小葫芦,之后皱眉不停。
恍惚间居然在这小葫芦上感觉到一丝熟悉气息,与雷泽有几分像。
片刻后张木流叹气道:“怪不得都没发现你这坠子便是法宝,葫芦自身灵气已经十不存一,若不是拿在手中,我都感觉不到这居然是一只仙葫芦。”
说罢便递回给黄昏,可是后者死活不愿接过。
“我要是知道这玩意儿就是那法宝,早交给那妖怪了。葫芦你拿去吧,我一介凡夫俗子,拿不住。”
张木流一笑,便真的收下葫芦,与黄昏轻声说道:“拿人的手软,因果我替你挡。”
一袭青衫一闪而逝,化作一缕青烟疾速往苍生河上游去。
才到一半而已,忽然一道金光斩来,张木流侧身躲过后下坠到苍生河岸。
正对面一个白衣女子,头生一对犄角,体内金属性与土属性真意激荡。
这位“妖怪”牙关紧咬,死死盯着张木流说道:“你杀了麒兽?”
张木流叹了一口气,老瘸子真他娘的能算计。
一身青衫的年轻人此刻很想仰天长啸,对那个跑去麒麟冢的家伙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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