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这人话音刚落,所有灾民便开始骚动起来,无论是收拾行囊的速度,还是向驰道这边涌来的速度都迅速了不少。
钟夜白一行顿时紧张了起来,虽说这两百玄甲军能征善战,与灾民不可同日而语,但就凭这个数量级的差距,十几万灾民要是暴动,莫说两百玄甲军,就算是两千玄甲军也必定被生吞活剥了。
不过片刻之后,钟夜白和一众玄甲军士终于还是放下心来,这些灾民虽说是数量众多,但却视驰道为雷池,一步也不敢靠近。
至此,钟夜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了,反倒是为这些灾民揪起心来。
只见这些灾民均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驰道两旁,均是携老扶幼,蹒跚前行,甚是可怜。
而钟夜白更发现在骚动的人群之中,还有一些人依旧躺在地上,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想来应该是永远的躺下,再也起不来了。
旁边可能是他的亲戚或者子女,或跪或站于其身旁,或掩面而泣,或嚎啕大哭,不一而足,好不凄惨。
更有凄惨者,或许是亲戚子女不在身旁,抑或是亲戚子女早已遭遇不幸,独身丧命于此,周围之人见其不能起身,便一哄而上强抢瓜分其遗物,迅速完成这一动作之后,便又更上钟夜白这一队伍,沿着驰道两旁,一路前行。
钟夜白看在眼里,难过在心里,虽然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但亲眼见到如此人间惨剧,还是忍不住心中绞痛。
“两位都尉,我们还有多少干粮?”钟夜白向高坚、高兴问道。
“回禀世子殿下,大概还有十天的量。”高坚赶紧策马到钟夜白身旁,回禀道。
“我们到青州府还要几天?”钟夜白继续问道。
“如若顺利,今天我们先到陈郡歇息一夜,明天便能到青州府。”
钟夜白听如此,心中盘算到,十天的量,减去今天一天,那便是可以余下九天的量,两百零四个人,那便是一千八百三十六个人的一天的口粮,当然,玄甲军的胃口肯定要大一些,如若能够分给那些坚持不住的灾民,说不准能够救下三四千人的性命,让他们能够一同走到青州府去。
到了青州府,说不准他们就有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但如何将这些口粮分配下去呢?这又是一个问题。
很明显,在这些灾民中也有势力划分,而最有实力的势力便是那些年富力强的灾民,如若将口粮直接放入灾民之中,说不准便会引发一番腥风血雨,很多年老体衰的老人妇孺和年纪尚小的孩童,原本是最需要口粮用来续命的群体,说不准便会因为自己发放口粮而沦为腥风血雨的牺牲。
这件事,要做好不容易,但不做,过不去自己的良心。
思索了一番之后,钟夜白向高坚、高兴道,“两位都尉,我现在想做一件事,还得请两位帮忙。”
高坚、高兴闻言,赶紧向钟夜白还礼,战战兢兢道,“世子殿下说的哪里的话,世子殿下想做什么事,直接吩咐便是,哪还有帮忙一说,还请问世子殿下想做何事?”
钟夜白向着高坚、高兴轻轻招了招手,示意让二人靠拢一点。
待二人靠拢之后,钟夜白指了指驰道两旁的灾民,一本正经道,“我看他们实在可怜,有些人怕是要坚持不住饿死了,所以想请二位都尉将我们的口粮分给他们一些。”
“分多少?”高坚吃惊问道。
钟夜白伸出左手向前一递,大拇指,食指,中指往上一揪。
“九个人的口粮?”高兴大吃一惊。
钟夜白摇了摇头,“所有人,九天的口粮!”
高兴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世子殿下,我们可一共就带了十天的口粮啊!再说了,那么多的灾民,就这些口粮我们如何分得过来啊!要是一分口粮,一传十十传百,他们绝对会向我们这边涌过来,万一有饿疯了不怕死的,那可就危险了,就算他们不伤我们,但他们一窝蜂涌来,我们怕是十天半个月也到不了陈郡,更别说青州府了!”
钟夜白知道高坚、高兴领兵严明,这出行的口粮自然也是计划好的,于是赶紧道,“放心,明天就到青州府了,我让青州太守给我们把口粮备足。”
高兴一时语塞,分出口粮,他自然一万个不愿意,但该如何跟世子殿下讲清楚这番道理呢?之前已经有过一次祸从口出,此番高兴已经不敢擅自开口。
就在这时,却听旁边一个声音响起,“不行!”声音斩钉截铁,让高兴忍不住松了口气,但却也让高兴不由得把心揪了起来。
说话的正是哥哥高坚。
“不行,世子殿下,这不是青州府给不给我们配口粮的事,这灾民潮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给他们送口粮事小,世子殿下安危事大,要是此时给他们分配口粮,无异于自己往火坑里跳啊!”高坚摆出一副死谏的阵势,仿佛这事没得商量。
“往火坑里跳?”钟夜白一副颇为玩味的表情。
钟夜白原本以为自己摆出这么一副表情,高坚便会知难而退。钟夜白始终还记得就在前一天的夜里,高坚为了给高兴求情,那可是磕破了脑袋的。谁能保证作为大纨绔的世子殿下不会出尔反尔,新账老账一块算呢?
没想到,这高坚在此事上却是寸步不让,在世子殿下的反问下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然后手指指向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一辆早已没有了马,车也已经没了轮子,顶棚被拆得不像样子的马车。
“世子殿下宅心仁厚,可怜这些灾民,可是世子殿下请看那辆马车,马已经没了,车也早已经废了,可就凭那马车的纹饰就可以判断出,那马车的主人绝对是个大户人家,不敢说钟鸣鼎食,至少也应该算是家庭殷实。”高坚指着马车说道。
钟夜白眉头一瞥,“你想对本世子说什么?”
高坚原本骑着马与世子殿下一路前行,此时却直接调转马头,胆大包天的将世子殿下截停,“世子殿下请看,那辆马车断轴之处,木纹尚新,折断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两天,更可能就是昨天,也就是说,这辆马车的主人遇难的时间大概就是昨天。”
“遇难?”钟夜白再次眉头一瞥。
“马车内空空如也,马车的窗户上,马夫的位置,断去的车轮上均有新鲜的血迹,属下不敢说马车的主人已经罹难,但遇难却是可以肯定的。”
“就不能是别人的血?”
“不会!”
“何以见得?”
“世子殿下请看,除去马车上的血迹,在那个位置,有两个红色肚兜。”高坚伸手一指距离马车二十步的距离,两个红色肚兜凌乱的散落在地上。手机用户看太荒经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62177.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