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子还不错，交通方便又有学区，环境和物业的口碑都是上乘。”
“我看中的还有房子在我爸妈家和这里的中间，以后我和恬恬到哪边都很方便。”
“嗯，就是价格不便宜。”
“价格方面虽然有点贵，但因为面积不大，所以总价还能接受，而且商家给了折扣。”
“首付有困难吗？”
“还好，我自己的积蓄付了一部分，剩下的部分是我爸妈付的。这次家里人给了我很多支持，头三个月还贷他们也会帮我垫付，我留了一部分钱做装修。”
“……那工作呢？面试怎么样了？”
“前三个面试都没过，第四个在等结果，不出意外应该能成。”
忙忙碌碌，日子转眼又过了半个月，叶承松按着自己订下的计划，每天都在努力着，但并不是每件事都那么顺风顺水。看房过程中的波折，面试过程中的艰辛，虽然谈不上什么血泪史，但也让人累得够呛。与此同时，他还顾着秦宽复健，陪着舒恬就医，每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吃饭睡觉，他真的就跟个陀螺似的，不停地在这里那里一个劲地转着。
而在这一个半月的日子里，舒灏然一直“冷眼旁观”，没有给予他任何帮助，不管凌慕安和舒恬跟他说了几次，他都只是笑着摇头，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帮你吗？”
“……大概知道。”
“嗯，可能比你想的还要稍许复杂一些。”
“复杂？”
舒灏然说到这里没有接着说，而是停顿下来喝了口茶。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犹犹豫豫优柔寡断了，自从舒易辰死后，他在商场上雷厉风行杀伐决断，分分钟就拍板一个上千万的投资或者一个企业的生死。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吞吞吐吐，对着个晚辈，说话说得拐弯抹角，词不达意。
“……你有没有想过安然以后要做什么？”
“想过，我想让她先接受治疗，在家休息一阵，等风头过去，再想办法让她继续做医生。”
“你这样想么？可安然说她打算去做别的工作，不再做医生了。”
“嗯，我知道，她也跟我说了……但我觉得不行。”
“不行？为什么不行？”
“具体我说不好，只是觉得做医生治病救人在某种程度上，是治愈恬恬的必要因素。”
[第一个救你的，是你的父亲和金毛犬，第二个‘救’你的，是这个医生。]
[他不但在手术台上救下了你的父亲，给你们全家带来了希望，也在手术室外面摸着你的脑袋，‘救’了你的心。]
他们给舒恬换了医生，比起周晗，江医生稍许有些刻板教条，少了几分亲切感，但这不影响他的专业水准和治疗效果。随着治疗的层层推进，用语言描述的过去，从家里到十字路口，到救护车上，再延展到医院，到手术室……舒恬可以说重新经历了很多事。叶承松陪在一旁，也“看”到了许多曾经年少时“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当年救了舒灏然的那个医生。
那个医生对于舒恬来说，无疑是相当重要的，他就好像一道破开黑暗的曙光，在舒恬最无助的时候，照亮了她的整个人生。而那个医生无意间在舒恬心里埋下的那颗名为“治病救人”的种子，如今已经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想要忽视它的存在谈何容易？
叶承松记得，舒灏然跟他提过，说有些人当医生是为了工作体面，有些人当医生是因为兴趣爱好，而舒恬当医生，是一种自我救赎，通过救别人，来救自己。所以，如果舒恬从此选择不再做医生，无异于等同选择了看着那棵大树一天天枯死，而那棵大树是她最真实、最强烈的本愿。
“我的想法跟你一样。”舒灏然笑了笑，轻轻呼出一口胸腔里的郁结，“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托人找关系，希望她可以继续做医生。他们给我的答复大多是继续造假，伪造一些身份信息、档案之类的，甚至有人让我给安然做些简单的整容，简直疯了。”
“……”叶承松微微有些愕然，这是他没怎么见过的舒灏然，不再那么四平八稳，显出几分焦躁，但细看之下，这不正是一个父亲面对女儿问题时该有的神色么？
“我不想再造假，假的真不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了前车之鉴，同样的错误不该发生两次。”舒灏然侧过身，从一旁的手提包里，拿了几张订好的纸出来，“如果除了造假，其他努力都不行，那么摆在安然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了，一条是从此放弃做医生，另一条……是去做‘无国界医生’。”
“无国界医生？”叶承松接过舒灏然拿出来的资料看了看，里面主要是对“无国界医生”组织的介绍和一些招募信息，加上两张《自我评估测试表》。
“我想安然应该跟你提过，有段时间她很迷这个，后来工作，当了急诊室的医生，整天忙忙碌碌的，就没再关注了。”舒灏然的目光也落在那些资料上，神色复杂。
“对，她确实跟我说过不少。”叶承松对“无国界医生”并不陌生，舒灏然说的“有段时间”，是舒恬上大学的时候。那次舒恬的学校组织活动，请来了几位无国界医生，跟他们交流心得体会，舒恬感触很大，就跟他“普及”了很多相关知识，还拉着他泡图书馆看那方面的书籍，之后又找了几部相关的电影，让他印象深刻。
“安然可以作为医生参加，而你可以作为后勤人员跟着一起去这样的想法，我一直很犹豫。”舒灏然垂下眼，看着茶几上剩着的半杯茶，“我刚刚说的复杂，主要是指这个。”
舒恬心里的那棵树，舒灏然看得很清楚，他不希望那棵树枯萎，不希望女儿的笑容里永远带着一份无法消除的遗憾，但同时他也不希望女儿远走他乡，去到战乱或者疾病肆虐的地方与死神“搏斗”。所以他绞尽脑汁、费尽人力物力，想要让舒恬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里，可到了最后，现实跟他说不行。
“你们回来的时候，我还没有用尽最后的资源，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安然还有机会做回医生。”
“正因为那丝希望，我没有阻止你辛苦地奔波，找工作、看房子，但也因为那丝希望过于渺茫，我考虑到你们未来有可能离开这里，所以没有帮你，甚至让亦枫也不要帮你，去促成你的工作。”
“并不是什么老丈人对女婿的考验，我们对你早就不需要考验什么，只是在舒恬这件事上，我有些纠结，好像又回到了年轻时那会儿，没了冷静和思考判断能力。”
所谓复杂，并不是事情复杂，而是感情复杂。
太爱一个人，总会不由自主地为他\/她去想很多，而想的多了，自然就不容易判断和选择。叶承松看着舒灏然，看他说出口的在乎和没有说出口的托付，心底一片清明，眼底一片深邃。
“当有些事左右为难，没办法分清利弊的时候，我们可以选择顺其自然。”没有资源的叶承松，在这一刻反而轻松客观，更能看到事物的本质，“恬恬的去留让她自己决定，如果可以，请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舒灏然抬眼看向叶承松，沉默稍许后，轻笑着点了点头。
“你是……”
“舒医生，有阵子没见了。”
差不多的时间，舒恬在秦宽所住的医院里偶遇了方珏。彼时她和孙虹从食堂打饭回来，走进住院部大楼的时候听到有人喊她，回头一看，看到了方珏。
“是朋友吗？”孙虹问她。
“……是以前的同事。”舒恬不禁有些尴尬，她和方珏实在算不上朋友。
“舒医生，能不能聊几句？”方珏脸上也带着几分尴尬，好在舒恬略微犹豫后答应了。
孙虹拿着午饭坐电梯上楼，阿磷留下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守着舒恬，舒恬和方珏没有去其他地方，只是在住院部大楼靠落地窗的一隅，有些拘谨地展开了对话。
“舒医生最近还好吗？我们现在被叫去急诊室会诊，看不到舒医生真是挺不习惯的。啊对了，小赵离开我们医院去别家医院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看到她的朋友圈有发，但没有回复。”
“是么，你离开，她是最难过的一个，有机会的话，给她点个赞吧。”
“好，我会的。”
几句寒暄后，两人陷入了窘迫的沉默。方珏看了看大厅里走来走去的人，又看了看窗外有些阴沉的天空，酝酿了一会儿后，才鼓足了勇气，对舒恬说道：“舒医生，其实……其实我……”
“我知道，你是要跟我说韩医生的事，对吗？”舒恬看他吞吞吐吐，于是抢了白，直接挑明了“韩琛”这个话题。
“诶，你怎么知道我要跟你说他的事？”方珏一愣，反而被舒恬毫不避讳的神情弄得有点发懵。
“我们俩的主要交集，不就是他么？”方珏到底是“韩琛”的朋友，还是“曹魏”的朋友，舒恬不得而知，也不想深究，她只是心里还有点在意韩琛的事，才答应留下。
“好吧，那我就照实说了。阿琛临死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他在电话里拜托我，让你登陆社区，说他发了私信给你，并且不许我告诉第四个人。我之前一直联系不上你，所以拖到今天才说。”
“……”
“我知道，他做了很多错事，但这个遗愿，希望你可以……”
“我会去看的。”
不等方珏更多地恳求，舒恬再次抢白，一口答应。她不知道韩琛最后发了什么给她，但直觉告诉她，这封私信也许可以给整件事划上最后的句号。手机用户看重生之五行缺爱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6303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