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十二点四十五分。
舒恬和其他医生一起,成功地做完了一台复杂的外科手术后,第一个走出了手术室,坐在一张靠墙的椅子上喝水休息。这是她和叶承松第三次参加无国界医生的任务,依旧是中非的贫瘠之地,帮助这里的人们解决一些医疗问题。
“怎么不去吃饭?你今天的状态不太对诶,是哪里不舒服吗?”第二个走出来的女医生名叫Coline,分明棕发碧眼,是个纯正的英国人,却因为喜欢中国,不但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对中国的文化也是十分了解。
这些和Coline已经过世的奶奶有很大关系,她的奶奶名叫珍,曾经是舒恬奶奶的好朋友,这当然不是巧合,而是舒灏然刻意的安排。在他打听到珍和乔的后人有在无国界医生组织里做志愿者之后,他就安排了舒恬和他们联系,参加相同的任务,相互照应。
“可能有点感冒,没什么胃口,你去吃吧,待会儿我吃几块饼干就行。”舒恬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对于自己没有及时调整好状态而感到抱歉。
“那我先去吃饭,后面那台手术你别上了,吃点感冒药,去休息室睡一觉。”Coline拍了拍她的肩膀,眼里盛着满满的担心。
“好。”舒恬点头答应,目送Coline走出房间,自己则是原地又坐了一会儿,直等到病人被推出手术室。
“Hi,Bruce.”
这里的医疗条件很差,没有什么所谓重症监护室,术后病人只能被送去摆了十几张床的通铺病房,因此术后感染成了他们最大的敌人,很多时候比手术本身更加令他们感到头疼。舒恬站起来,走过去和两名医护人员聊了几句,他们一个来自美国,一个是当地人,大家都说英语,没有什么沟通障碍,主要是交流了一下手术的情况和之后护理的注意事项。
“Joyce,have a rest.”
在这里他们喊她Joyce,对她尊重有礼,照顾有加,这会儿看她气色不怎么好,都让她赶紧去休息。舒恬没有推脱,顺势跟他们打了招呼,说会暂时占用休息室睡一觉,尽快调整好状态,重新回到队伍里。
“Ok,take it easy.”
三人聊完,舒恬再次目送两人离开,这才转身走向休息室。
这边给他们安排的休息室不大,分为里外两间,中间用布帘隔开,里面一间很小只够摆一张钢丝床,外面稍微大点摆了几把椅子。舒恬吃了几块饼干和两片感冒药,就走进里面一间,把帘子拉好,和衣躺下,眩晕无力的感觉有点严重,闭上眼她却有点睡不着。
【对比他们的困境,我曾经遭遇的那些根本不算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他们第一次参加无国界医生任务已经过了一年半。事实证明,叶承松当初的坚持没有错,来到这里后,她重新穿上白大褂,拿起手术刀,不但找回了初心和自信,更是在一次次生与死的考验面前,变得越来越坚强。
【我们都很忙,但越忙学到的东西就越多。】
她是医疗组的成员,每天大大小小的手术有三四台,因为人力资源的极度匮乏,这些手术往往不分专科类别,像是什么普外科医生做剖腹产手术、脑外科医生做心肺手术这一类的情况屡见不鲜,会的就直接上手,不会的就边学边做,总之让病人活下去比任何事都重要。
而与医疗组的情况相似,叶承松所在的后勤组也是不分门类,几乎除了医疗事项以外的所有事都要做,比如组织安保、物资配送、与当地政府协调、维持秩序、财务会计等等,内容杂乱,强度很高,对个人素质和能力的要求相当苛刻。
叶承松在这个过程中吃了不少苦,像是长途跋涉的运输搬运,四处奔波的协调统筹,还有危机处理和人员保护。这中间让舒恬记忆最深的,莫过于一个产妇的丈夫因为产妇难产时他们选择了优先大人而不是孩子,就直接拖了家里的斧子过来砍人!那天真是惊心动魄,幸亏叶承松提早回来,力挽狂澜地制服了那个男人,不过他自己也因此受了点伤。
“……”
想着想着,兴许是感冒药发挥了效用,舒恬渐渐进入了梦乡。梦里没有紧张的手术,也没有挥着斧子的男人和受伤的叶承松,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宛若云端般安静祥和。倏忽间,耳边传来一阵孩童无忧无虑的笑声,如同风中银铃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循声望去,可以看到几个孩子在云端的彼岸嬉戏打闹,浑然不知烦恼,纯真欢乐……
“Joyce,醒醒,出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Coline进来把她喊醒,舒恬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了下手表,下午两点,转眼她竟睡了一小时左右。
“发生什么事了?”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舒恬理了理头发和衣服,掀开布帘走了出去。像这种从休息状态中突然被叫醒的情况很多,舒恬已经习以为常,她尽可能迅速地打起精神,准备迎接一波手术。
“Jason在运送物资的途中,救了个孩子……”Jason就是叶承松,Coline正说着,敞开的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看来是人回来了,于是Coline不再多说,拉着舒恬直接去了屋外。
屋外的院子里站了好几个人,舒恬注意到有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她和Colin走出去的时候,叶承松的车子正好开进来。人们先是让开空出汽车停靠的地方,等到汽车停稳,赶忙又聚拢过去,特别是抬着担架的两个人,冲在了最前面。
舒恬心里一个咯噔,脑子还没想清楚,不安就已经涌向了四肢百骸,所幸下一刻叶承松从驾驶位开门下来,虽然头发和衣服都湿漉漉的,但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
“The child drowned and hit the head on the stone.”
“Ok,Take him to the operating room right away!”
叶承松下车后,直接去了车后方,一边打开平时用来放物资的货柜,一边向身旁的医护人员说明情况。货柜的门打开,有两个当地妇女下来,其中一个怀里抱了个奄奄一息的男孩子,医护人员赶紧把孩子放到担架上,一秒也不耽搁地送去手术室,舒恬也想往手术室的方向跑,却被Coline拦住,让她先去看看叶承松。
“小松哥,你没事吧?”Coline 去了手术室,舒恬走向叶承松,走近了她才看到,叶承松的脸色和唇色都有些发白。
“没事……”叶承松重重喘了口气,毫不避讳地伸手抱了她,“救他的时候,呛了几口不太干净的河水,胃里有点难受。”
“是有点吗?”这个拥抱时间不长,分开后舒恬担心地伸手抵在叶承松的上腹,就知道某人的“有点”,永远没那么简单。
“不要紧,过会儿就会好的。”叶承松轻轻拉开她的手,对于自己这副弱不经风的肠胃,也是无可奈何,“你去忙吧,我洗个澡换套衣服就走,物资还没领回来,救人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
“……好,晚上回来我给你带点胃药。”虽然想让他休息,但物资配送关系重大,舒恬只好点头,惴惴不安地暂时“放下”叶承松,转身走向更加需要她的手术室。
“我没问题的,你别担心。”叶承松朝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看到她没有回头地伸出手,摆了个“OK”的手势后,轻笑着走向临时搭建的简陋浴室。
白驹过隙,日光荏苒。不知不觉间,眼前朝着不同方向迈步的两人,站成了肩并肩的姿态,心头的依赖转化成羁绊,眼底的关心幻化为信任,如百炼钢,如绕指柔。
“Joyce, Are you ok?”
小男孩的手术是临时加进来的,和他同时进行的还有一台剖腹产手术。人手紧张,两台手术几乎是同一组人两边来回跑完成的,所以在一个半小时的高强度作业后,所有医生护士下台时都累得汗流浃背,舒恬更是头重脚轻,路都走不稳当。
“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所幸没发烧。”Coline跟同事们打了招呼,接手照顾舒恬,她把舒恬扶到椅子上,摸了摸她的额头,给她倒了杯水,“我让Bruce先送你回去休息吧,再这样下去,你非昏倒在这里不可。”
“……”舒恬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正在犹豫着是立刻回住处,还是继续留下来一边休息一边做机动后援的时候,有人走到了她们的面前。
那是先前叶承松车上抱着男孩的女人,走过来跟她们说了一大堆当地的桑戈语。舒恬和Coline只听懂了其中一小部分有关感谢的内容,原本以为用桑戈语表达不用谢就完了,结果那个女人继续反复说着她们听不懂的话,她们只好找来了当地的工作人员Keon做翻译。
“You said she wants us to go to her home?”
她们在这里做医生,上门来表达感谢的当地居民很多,让她们去家里接受感谢的倒是没遇到过。舒恬和Coline对望了一眼,让Keon跟女人说不用那么客气,这是她们的工作,但那个女人相当坚持,说这是家里长辈的心愿,因为年事已高来不了这里,所以非常希望她们能去家里,当面表达感谢。
这样的场面尴尬地僵持了一阵,Keon拉着她们俩到旁边小声做了些解释。原来女人口中的长辈在当地相当有名望,并且备受尊重,据说是古老非洲部落“萨满巫师”的血脉,可以通灵、占卜,知晓过去和未来,许多人慕名而来却不一定能见到,这次坚决要见她们,她们不妨抽空去一下。
舒恬和Coline再次面面相觑,她们尊重当地的文化和信仰,也听说过一些有关非洲古老部落的传说,但作为医生的她们更相信科学,而不是什么占卜和巫术。
“Joyce,你说怎么办?我看那个女人也挺为难的。”
“嗯……不行我们等今天的工作结束,就去一趟吧,老人的心情,其实也可以理解。”
她们不信鬼神论,但从祖孙亲情这些角度出发,觉得年事已高的老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们断然拒绝也有些不太合适。于是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等今天工作结束,叶承松回来后,跟Keon一起去登门拜访。
事情说定,女人双手合十弯腰道谢,之后就去照看术后的男孩了。Coline拉着舒恬去了休息室,两三个医护人员正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喝水休息,看到她们进来,同时指了指小间,让舒恬进去躺着。
“……其实,我现在好点了。”被大家这样关照,舒恬显得有些不好意思,Coline可不管那么多,推着她躺在小床上。
“我们几个休息一下去看其他病人,你就好好睡觉,等Jason回来。”Coline说完,不等舒恬再说其他,放下帘子转身离开。
“……”
舒恬躺在那里,听到外面为了不打扰她休息而刻意压低了声音的交谈,不觉心头发暖,唇边漾起了笑容。来到这里,看似远离了高科技现代化的舒适生活,却其实是洗尽铅华返璞归真,让她看到了许多钢筋混凝土世界里渐渐缺失的真善和真美。
“她怎么会忽然不舒服?”
周公不知何时造访,舒恬又美美地睡了一觉,睡到后面迷迷糊糊像是听到了叶承松的声音,她的心跳节奏一乱,人就跟着醒了过来。
“小松哥,你回来了?”这一觉之后,她感觉舒爽了很多,确定帘子外面是叶承松和Coline在交谈,她赶忙爬起来,走出了小间。
“你醒了?感觉好点没?”叶承松看她出来,担心地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好多了,你呢?你怎么样?”叶承松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看着叶承松,看他脸上的倦色比平时多了不少,也不知道胃痛好点没。
“……”一旁受到“暴击”的“单身狗”Coline习惯性地一边笑着,一边自发地退到门外。此时已经到了傍晚,外面漫天的红霞美不胜收,不过Coline来不及仔细欣赏,一抬头就看到了毕恭毕敬站在那里等候他们的女人和Keon。
真是执着啊,Coline不禁在心里叹息道。
“灵术继承人?”
叶承松再怎么想,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心,竟然救了个这么“珍贵”的人。根据Keon的翻译,那支“萨满巫师”的血脉,神奇地脱离了生物遗传学的理论,每代只会传续给家族里的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被称作“神选之人”。
“哈哈,我觉得,还蛮有意思的~”Coline分明满脸的不信,却又觉得好玩,舒恬拉了拉她的衣袖,在她耳边低声提醒,要她到了人家家里,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至少脸上要摆出敬重的样子。
“明白,我绝对不会失礼的。”Coline大大咧咧地保证,舒恬看着完全没办法放心,叶承松在一旁笑着沉默,他对这些真真假假没多少兴趣,现在只想赶紧拜访完,带舒恬回住处休息。
“Here we are.”所幸路程不算很远,五个人七拐八拐走了约莫十五分钟,眼前出现了一座比旁边房子要大一点的房子,女人说,这就是她的家了。
肉眼所见,这个住着“萨满巫师”后人的房子,要说有什么特别,就真的只是比两边的房子大一点而已。其他装修装饰都是类似的,没有任何特殊,完全不是小说或电影上那种烟雾缭绕,烛光摇曳,黑纱帐幔,光线幽暗,还有什么水晶球、塔罗牌、骷髅头之类的东西更是一样都没见到。
“Wow!lots of pictures!”
五个人安安静静地走过不大的院落,走进房间的正厅,刚一进门,就听到Coline一声惊叹,突兀地打破了四周的静谧。
“……照片墙?”虽然一进门立刻就失礼了,但也不能全怪Coline,进门后那面墙上的照片数量,确实让人叹为观止。
“这么多人相信占卜的吗?”舒恬和叶承松转头看到照片墙的时候,Coline已经凑到墙边打量,这些照片应该是前来通灵占卜的人和“萨满巫师”后人的合影,什么样肤色、年纪、性别的人,可以说应有尽有,而始终坐在中间满脸皱纹的干瘪老人,必须很仔细地看,才能看出并不完全是同一个人。
“Coline,别看了,我们继续往里……”
“等一下,Joyce,你快过来看,这个好像是我奶奶!”
他们来这里不是观光的,舒恬和叶承松的想法一样,希望可以早点结束回到住处休息,于是喊了Coline继续往里走,但Coline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再次叫唤起来。
“你看这张,这个绝对是我奶奶,旁边这个,是不是你奶奶?”
“……真的,是我奶奶!”
被Coline强行拉过去的舒恬,跟着仔细端详Coline手指着的那张照片,确实是她奶奶没错,她爸爸以前给她看过她奶奶的自传,那里面有很多奶奶年轻时候的照片,绝对错不了!
所以说,她们俩的奶奶年轻时候也来这里……占卜过?
“……”
“诶?”
一直没说话的女人,这时走到了她们身边,抬手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照片从墙上取了下来,却没有交给她们俩,而是自己拿着,做了个继续跟她往里走的姿势。
“见到长辈再说吧。”叶承松看着有些发愣的两人,出声提醒,舒恬和Coline点了点头,带着满心疑惑,跟着女人往里屋走,走过第三扇门后,终于见到了那位继承“萨满巫师”血脉的后人。
这间屋子大概就是通灵占卜的屋子,整体四四方方大约六七平米,几盏橘色的灯照着左右两边墙壁上挂着的人物画像,看着应该是历代的“神选之人”。老者端坐在一个依墙搭建的半圆形高台上,台面离地面大约半米高,由三级平窄的石阶连接。在老者的正前方、高台下面,并排摆了几块圆形的垫子,女人带着他们走进屋子后,就让他们照着她的样子跪坐在垫子上,向老者俯身行礼。
此时的气氛已经和刚刚大不一样,四周环境的肃穆和老者身上散发的威严,让他们不自觉地就有了种正在“朝圣”的感觉。
“Joyce,是那张照片……”
行礼完毕后,女人抬手示意他们原地不动,自己则是起身走上了高台,把先前取下的照片交到老者手上,然后双手合十于胸前,弯着腰一步步倒退着回到原来的位置。Coline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女人,当她看到女人把照片递给老者的时候,忍不住在舒恬耳边小声地低估了一句。
“……”舒恬没有说话,她的视线也落在老者手里的照片上,如果说进门前她和Coline还想着接受感谢的事,那么到了这会儿,感谢什么的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她们一心只想知道照片里的故事,想知道她们的奶奶来这里都占卜了什么,等价交换了什么。
盘腿坐在高台上的老者,似乎是感受到了她们热切的眼神,于是不再沉默,说起了桑戈语。第一句是感谢,他们听过不少次,所以听得懂,接下去的字句他们听不懂了,但有Keon在,并没造成什么困扰。
“They came for the wellbeing and health of their families……”
她们为了家人的平安和健康慕名而来,却占卜出了不太好的结果,伟大的母亲不曾犹豫,选择了“交换”,给予孩子不必说出口的爱和关怀。
【你的奶奶虽然喜爱探险,经常不在家里,但我一直知道,她非常非常地爱我。】
【如果可以,真希望她可以参加我和你妈妈的婚礼,可以见证你的出生,可以看到我们全家人在一起,幸福美满的样子。】
舒恬记得,每次父亲跟她说起奶奶,都是满脸的遗憾,那遗憾源于奶奶的早逝,也源于奶奶去世前他还一身的缺点,没有长大成人。那感受舒恬再清楚不过,因为只差一点点,她也要背负那样的遗憾:还是个熊孩子,还没有变得优秀出色,就永远失去了被最在乎的人表扬的机会……
“恬恬,让你上去一下。”
舒恬微微走神,叶承松在旁提醒,老者向她伸出了手,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小松哥……”
“去吧,没事的。”
舒恬有些犹豫地站起来,慢慢走上高台,走到老者的面前。
老者没有说话,用肢体语言示意她跪坐在自己面前,然后伸出枯瘦的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做完这些,老者把照片交给她,她看着照片里奶奶的笑容,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像是有光影来到她的身边,伸手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喃:你们的幸福,我都看到了。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Joyce,你信吗?”
“……我会把这些原原本本地告诉爸爸。”
回去的路上,Coline反复说着不可思议,叶承松看得出舒恬也很震撼,只是没像Coline那样直接地表达出来。后来,他们和Coline、Keon分开,走进属于他们俩的房间,关上门,舒恬才长长呼了一口气,抱着他问,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和巫术存在?
“不管那些是否存在,照片是真的,她说的一些之后发生的事,也都对上了。”
“我在想,后来发生的那些事,会不会是有人告诉她的?她找我们去,是不是预先计划好的?她说的所谓凡事有始有末,我们是受到冥冥之中的牵引去‘还愿’的那句,我觉得实在是太玄乎了。”
“我倒不在意这中间的真假,只在意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最后那句话?”
“嗯,她说我们还了愿,不会再受你奶奶许愿时所付代价的影响,可以放心地迎接新生命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新生命?”
“新生命?我以为她说的是新生活……不对,等等!如果是说新生命,难道……?!”
她以为生理期推迟是到这里后水土不服的原因,而头晕乏力是工作强度过大所以生病了的原因……如果这两个原因都不对,那这些症状是说:她可能怀宝宝了?!
“你说什么?安然怀孕了?!”
“对对对,申请终止任务回来是对的,这种特殊情况……”
凌慕安语无伦次地接着电话,满脸的笑容都要堆不下了。
“什么?!我要做小叔了?!哈哈哈,这回是真的做小叔了吧?孩子他妈不会教坏小孩子,还是不认我吧?”
“给我,把电话给我。小松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你一定要照顾好安然,别有什么闪失,回来之后我们……”
秦家沸腾了,这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命,让他们激动万分。
“小松哥……”
“手续都办好了,我们明天中午的飞机回去。”
“嗯,下次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管什么时候,我现在已经有点相信冥冥中自有它的安排了。”
夹在书里的那张旧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了,照片里那个神采奕奕的女子,原本只是带着好奇来拜访这个神秘的部落后人,却不料得知了儿子所要经历的变故和三十岁的死劫。
[Yan,你真的信吗?竟然选择自己折寿换灏然安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信不信,不过别人那样说灏然,我总要为他做点什么。]
[唉,早知道就不拉你来了,感觉很晦气。]
[不会啊,我感觉好像获得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力量,可以保佑灏然平平安安。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到时候真如巫师说的我不在了,你和乔可要好好照顾我儿子啊~]
[我可去你的吧!这种话也敢说,当心我打你哦!赶紧给我收回去!收回去!]
人与人之间,事与事之间,其实都有着微妙的联系。
生死交叠着推进,没有规律可循,所以不必强求长命百岁,只求活着的时候,无畏、无愧、无悔、无憾,便就足矣。
“小松哥,孩子要取什么名字呢?”
“我想过了,女孩的话叫秦嫣,男孩的话叫秦岩。”
“Yan吗?”
“嗯,Yan,就让它来还曾祖母这个平平安安的心愿吧。”
(end)手机用户看重生之五行缺爱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6303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