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在网络上购买的针孔摄像头,对于监视周一希来说必不可少。这种民用的无线针孔摄像头常常被用作医学上的胃部和肛门检测。陈子圆稍加改良,改良了其镜头的曲率,令其摄像的范围增大。
今天晚上,如果事件发展没有出现太大的波动的话,那么周一希依然会在逃跑之后被追捕者中的一人所追上。陈子圆行走在老屋与老屋之间的青砖小道上,眼睛看着四周,寻找可以别进针孔摄像头的地方。心目中理想的缝隙和空洞还真的被她找到了几处。
尔后,她来到了此行的终点,也是周一希今晚逃跑的起点——那幢破旧不堪的青屋。刚刚推开木门,陈子圆本能地抖了一下。青屋中黑沉沉地一片,中间天井上斜照下来阳光截断在屋子外的边缘。炽热的阳光衰退大半,照出了房间中绰绰站立着的那些影子。粗粗一看,就好像是许多人的尸体被晾在了房屋中的木柱上。当陈子圆走近看时,才发现那是一个个等身大小的玩偶,毫无生气地靠在柱子上,一对人造的眼珠子满是灰尘。
其实周一希将这里当做自己的仓库,将那些已经制作完成的玩偶放在这里。陈子圆心想。
青屋并不止这么一个房间。这是一个江南水乡似的木制排楼。青屋东侧,一条狭长的青花石走廊上布满了湿气,来到走廊尽头,陈子圆发现了一条通往楼上的木制楼梯。她低头一看,又发现了新的端倪。楼梯虽然古老,却没有灰尘。踩着楼梯走上去,她的脚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像是青屋静谧的呼吸声。
楼上别有洞天,当陈子圆站在二层的厢房中时,心中关于周一希的想法又被刷新了。她比自己所想象地更加疯狂和不可捉摸。
这是一个神龛,供奉着一个更加古老的神。陈子圆庞杂的知识体系中,有关于这个神以及其信仰者宗教的零碎知识。直到亲眼所见,她才真切地体会到这个宗教的怪异。
这一次,这些绰绰的影子是真的。这些尸体被倒立的木桩钉在地面上,风干许久,只剩下了干瘪的皮囊包着骨头。地上画着倒置的五芒星,星星的角与角之间还扭曲着奇怪的符号。
不可直视我的眼,不可亵渎我的名。
不可以善良和真实之物称颂我的力量。
我是旧日的支配者。
我是恐惧其本源。
汝等皆是我的血与肉。
当我沉眠之时。
献上汝等卑微的灵魂。
陈子圆发现自己竟然能读出那些符号。这句诗说的是这么一个邪神的故事。它的身躯沉眠了许久,需要人类的鲜血来唤醒。它是不可直视的,一旦如此做,观察者便会陷入到疯狂之中。
神像前放着一本笔记,好奇之下,陈子圆上前取了下来,一页一页地翻着。她很熟悉周一希的字迹,以至于在翻看时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过去,那段和周一希共处一室的时光,也不知道是平淡还是恐怖。
周一希娟秀的字体却透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癫狂与邪恶。她极尽世间最极端恶毒的词汇称颂着她。像是在笔记中的一页,她写到“克苏鲁,我鲜血的本源,最恐怖的尸像骸画为你而绘。”“克苏鲁哟,尽情地吸干他们的血吧!”诸如此类。
陈子圆心烦意乱地合上书,视线的焦点无意间和神像的双瞳所交汇。她忽然感到胸闷无比,一口气憋在肺中,怎么也吐不出来。心脏也在此刻停止了跳动。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那尊墨绿色石像的眼睛是红色的,好像闪光的红宝石一样。有些惊恐的她一转头,却隐约在空气中看到了神像的残像。
祂似乎还在盯着我?陈子圆僵在了原地,双脚如灌铅怎么也迈不开。
从青屋回到藏匿的地点之后,陈子圆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好像被掏空了一样。似有似无之间,她总觉得有什么在盯着自己。不过她也没想太多,抓紧时间调试好了监视器终端。当十多个被分割开来的屏幕传来古老楼宇的画面之后,监控就算正式开始了。
过了不多久,她在画面中看到了周一希的身影。
周一希爬上阁楼,兴致冲冲地抓过神像前的笔记本。她靠近神像时,眼睛全然是闭着的。邪神的教诲是不可凝视,她谨记在心。只是凭着感觉摸到了,尔后背过身去,掏出笔刺破了自己的拇指,蘸着鲜血写下了她自认为韵味十足的新诗。
尔后,她的脚步在魔法阵的五角星之间跳动几步,像是在进行着某场仪式。最后又闭着眼将笔记本重新放回到神像之前。
青屋外出现了新的人影,陈子圆目瞪口呆,那个人正是几天前卖给她武器的军火商。针孔摄像头最后捕捉到她的影子时,她推开青屋的门,业已消失在暗影中。
这时周一希正把自己的血球放到一具人偶中。当木门无端地打开时,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下意识地看向大门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
“罗琳……”她轻声说着,干脆放下了玩偶。
“我知道你进来了,尽管我看不到。”周一希夸张地用鼻子嗅了嗅,“我都能闻到你的味道。”
昏暗中的凸显出的那个高挑的影子,如果不细加分辨,和周一希的玩偶一模一样。不过周一希很明白自己的玩偶,她并没有吧玩偶放在那个地方。那个影子——被周一希称为罗琳开口说道:“周一希,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周一希晃动着手中的雕刻刀,说道:“你的出现本身就是个坏消息。”
“是的,克苏鲁神教决定将你除名。你从此之后已经不属于神教了。”
“能给我一个解释吗?”周一希陡然间愣住了,这个消息比任何消息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你杀死了一个不该杀死的人,并将其献祭给克苏鲁。”罗琳顿了顿,说道,“有罪之人的鲜血,对于克苏鲁来说是肮脏的。”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们要将我除名?”周一希挥舞着刻刀,“到底什么才是有罪,什么才是无罪?”
“你自己最清楚。”罗琳平淡地说道。
“不,我不清楚!”周一希反驳说道,“这全是由你们定的吗?我周一希是克苏鲁教中最虔诚的信徒。甚至为了主教的计划,我在99结社中藏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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