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鬼君来到奈何桥边。
数十万天兵天将将鬼界围了个水泄不通。
乌云蔽日，阴森寂寥。
祥云之上，天君手持苍龙剑立于众天兵之前。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周身散发着上位者该有的威严。
“鬼君，交出魔女本君可留你一条生路！”
天君的眼眸深不见底，说这话时不自觉地散发出强大的力量震撼了下面的小鬼。
“铲除魔女，匡扶正道！”
“铲除魔女，匡扶正道！”
“……”
“铲除魔女，匡扶正道！”
无数的声音在鬼界上方盘旋，震撼人心。
鬼君微愣，继而冷笑一声，挥袖使出强大的法力与天兵天将的声音相抗衡。
他抬起眼眸，目光死死盯着天君。他几乎用了全身的力量开口道：“魔女？正道？你这般道貌岸然，午夜梦回的时候真的不会被噩梦惊醒吗！”
天君？
呵，不过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伪君子罢了！
“鬼君，你堕入鬼界，正邪不分，午夜梦回被惊醒的恐怕是你吧？”天君用苍龙剑指着鬼君，道：“十万年前本君以为墨翎那个魔女已经死了，未曾想她还残留一抹魂魄在鬼界。鬼君，这次是像上次一样由你亲手杀了她，还是本君送你们一起灰飞烟灭？”
“那也要试试，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罢，鬼君和天君均使出全力一击……
……
这一仗，神鬼两界打了数万年。
这几万年里，日月失色，乾坤颠倒。
人界鲜花不再绽放，鬼界鬼魂不再轮回，就连天界……也不再有祥云瑞气之象。
“鬼君，你可知罪？”
佛祖座下，鬼君虽然跪着，身子依旧挺直。“弟子无罪。”
“你为了一个女人，挑起神鬼两界大战，致使生灵涂炭，万物衰败。如此，还不是罪？”
鬼君摇了摇头，“我已经错了一次。这一次，她才是我的信仰。”
管它是正是邪，管它是对是错。
只要能好好保护她，毁了三界又何妨。
更何况……她哪是什么魔女？她何错之有？
凭什么，凭什么要她受那么多的苦？
“你爱她吗？”
“自然。”
“那你可知这份爱于你于她都是祸患？因为你，十万年前她灰飞烟灭仅存一缕残影于世间。又因为你，十万年后她眼睁睁看着无数生命葬送而无可奈何。鬼君，她不快乐。”
鬼君微愣，继而眸中现出狠厉之色。“都是因为他，我去杀了天君，如此一切便都结束了！”
“他已经死了。”
“什么？”
“死于天劫，躲不了逃不开。”
他死了……
鬼君不觉得开心，只觉得有些恍惚，有些累。
这一切结束了吗？似乎并没有。
于是鬼君重重地在佛祖座下磕了三个头。“求佛祖指点迷津，弟子到底如何才能与灵儿在一起。”
佛祖轻笑，而后道：“真正的爱是和解，与这个世界和解。”
“您的意思是……”
“放下一切执念，与自己和解，与对方和解，与世界和解。爱，应该是柔和的，是温润的，是让人感到如沐春风十分舒服的……”
“弟子……明白了……”
……
数万年后。
南岳山下一间木屋旁，不断地传来笛子悠扬的声音。
“夫君。”叶瑶走进木屋，将一封信递给了鬼君。
“这是什么？”
叶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在树下做了个梦。梦醒了，手里便握了这封信。”
鬼君沉默了一会儿，扬手使出法力毁了那封信。
叶瑶惊讶：“你这是做什么？”
鬼君一把抱起叶瑶，唇角扯出一丝笑意：“你我隐居于南岳山，从不与人往来。既如此，还管那信做什么。”
眼下的日子如闲云流水，他稀罕还来不及，怎愿让什么莫名的书信干扰。
叶瑶眉眼弯弯，眸中只有他。
做鬼君时，他总是穿着深色的衣衫。
如今二人隐居，叶瑶发觉他总穿着一身白衣。
嗯，像谪仙。
这么想着，叶瑶又觉得不对。他……本来就是神仙呀。为了墨翎公主堕仙，如今又为了她选择归隐。
不得不说，鬼君爱一个人时确是毫无保留得付出。只是，他爱墨翎公主，那对她的感情又是如何？
“小灵儿在想什么？”鬼君刮了叶瑶的鼻子，宠溺的意味溢于言表。
叶瑶嘟了嘟嘴，目光移向别处。“我在想，你到底爱不爱我啊。”
“小灵儿又在胡思乱想，我自然是爱你的。”
“真的吗？”叶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大概是因为有一丢丢的不确定，大概是因为曾经鬼君和墨翎公主的那段过往太过动人吧。
鬼君将叶瑶放到床上，从她的眉眼开始吻，到嘴巴，到柔软的桃儿，再到平坦白皙的小腹。
他吻遍叶瑶的全身，很快便勾起了她的渴望。
“小灵儿不用胡思乱想的，有胡思乱想的时间，倒不如给我添个小娃娃，可好？”
叶瑶双眼迷离，身子微微颤动。“你、你想要孩子？”
“我想过了，一家三口也挺好的。”
孩子是爱的结晶呀。
……
又过了数万年，鬼君和叶瑶终于有了自己的女儿。
那是她们唯一的孩子，取名禾禾。
“我希望她这一生和和美美，像棵小禾苗般茁壮成长。”
“更重要的是，她象征着我们与这个世界的和解。”
温和，是捍卫一切的力量。
生下禾禾后，鬼君和叶瑶依旧隐居在山里。
禾禾稍微长大些后，便迈着小短腿在山里瞎转悠。抓蝴蝶，看小白兔。
叶瑶每天傍晚都得上山把小禾禾提溜回来。
“你也不管管她，若是遇到危险可怎么好？”
面对叶瑶的嗔怪，鬼君只是宠溺一笑。“哪有什么危险，再说她出去玩也好，省得惹你操心。”
时光转眼即逝，禾禾十五岁那年，在山上遇到了一个少年郎。
叶瑶问鬼君：“那是禾禾的良人吗？”
鬼君摇头，半晌才道：“其实姻缘石上并没有禾禾的名字。”
“是因为我是墨翎公主的残影，正邪不两立，所以我们的孩子……”
鬼君嗯了一声，“不过灵儿也不必担心，既然那个少年能得到禾禾的芳心，想必是有缘分的。既如此，那便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她的背后，还有我们呢……”
“也对。”
叶瑶终于放下心来。
缘来缘去，情深情浅。只要两人真心相待，就一定会有好结果的吧。
愿天下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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