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康写信给宋远洋,希望能通过宋家的一些关系,为定国找到最好的治疗方法,无论定国是不是他的儿子,他都希望这个无辜的孩子能够康复起来,过正常人的生活,他不愿大哥瑞安的悲剧再次重演,那实在是太残忍了。
他暂时放下了对若君母子的牵挂,放下了与嘉琪婚姻的裂痕,专心在治疗定国的事情上,每天他抱着定国在房里,单独的手把手教他说话,教他认识各种东西。
“定国,看着爹,看着爹,听爹爹说,爹一定要治好你,一定会治好你。” 瑞康捧着定国圆圆的小脸,他吃了很多药,脸上有点浮肿,瑞康很心疼:“都是爹爹不好,是爹爹对不起你。爹爹不是个好爹爹。”
定国只是呆呆的,愣愣的看着瑞康,瑞康抱紧他小小的身躯,眼角滚出一颗热泪。
周老爷在进进出出了几次医院后,终于因为年事已高,也支撑不住了,医院几次下达病危通知书,瑞康和嘉琪只能守在病床前,一步也不敢离开。
病房里,周瑞康独自一人守在父亲身边陪夜,周老爷已经昏迷了两天了,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子,手上插着输液管子,他握着父亲的手,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到了半夜,周老爷缓缓的醒转过来,他的精神突然好起来,微微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儿子,含含糊糊的轻唤道:“瑞康……瑞康……”
瑞康朦朦胧胧的被唤醒,一睁眼看到父亲正睁着眼睛唤自己,喜出望外,赶紧揉了揉双眼,说道:“爹,您醒啦,我去叫医生给您检查一下。”
刚要站起来,周老爷摇摇头,拉住他的手,说道:“不,不要,爹想和你好好聊几句。”
瑞康点点头,又坐回到椅子上。
周老爷抬起手来,伸手摸着儿子那英俊而憔悴的脸庞,心疼的问道:“是不是很累?”
瑞康挤出个笑容宽慰父亲道:“还好,不累。”
周老爷摇摇头:“爹知道你很累。”
瑞康心中一阵强烈的酸楚,太久,太久没人关心过他的内心了,所有人爱他,想要依靠他,却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累不累,疼不疼,苦不苦。
鼻腔中一阵酸涩,眼眶随即发热。
“你和你大哥都是好孩子,只是你大哥一生不幸,所以我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你身上。自然对你严格许多。”
“我知道。”
“你没有让爹失望,你是爹的而骄傲。”
周老爷沉默了一阵,紧紧拉住瑞康的手说:“瑞康,爹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
“什么?”瑞康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其实……我早就知道若君母子在北平了。那次念安被人绑架……”
“绑架?念安被绑架?什么时候的事?”瑞康猛的一个惊颤。
“你别急,他没事,后来舒志拿回来二百两黄金还给我们,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回到了北平,而且……若君为了救念安,来向嘉琪借钱。舒志很生气的来还钱,问嘉琪拿回了若君签下的借据。我那时才知道原来若君母子早就回到了北平,而且,嘉琪早就知道。”
“什么?借钱,借据?”瑞康脑袋“嗡”的一声:“嘉琪为什么要若君写借据,为什么?二百两黄金,她要怎么还?况且,念安是我的儿子啊,为什么要借?”瑞康无法置信的摇头道:“嘉琪不告诉我若君的下落我可以理解,但是她竟然逼若君写借据?天......”
周老爷皱着眉摇摇头,拍着瑞康的手说道:“我想嘉琪也是一时心结未开。你不要怪她,你离她而去,整整七个年头,她无怨无悔的等着你,照顾着我,我想她心中是有气的。”
瑞康皱着眉,心痛的犹如针扎似的,虽然他明白嘉琪对自己的怨恨,但是她怎么可以在那么危急的时候刁难若君?借据……呵呵,自己的钱要救自己的孩子竟然还得写借据……他不敢相信嘉琪会做出这样刻薄的事,可是她做了,她做了……
“瑞康,告诉爹,你确认念安是你的儿子吗?”周老爷紧紧拉着瑞康的手问,眼睛睁的大大的。
“当然。虽然我没有看清过他的长相,但是我知道他是的,而且若君不会骗我。”
周老爷点点头:“可是若君写过一张有关念安身世的澄清书,她亲笔承认,念安是丁晓辉的儿子,和你无关。”
简直是当头一闷棍,瑞康被敲懵了,问道:“什么?身世澄清书?若君亲笔写的?”
“是的,嘉琪给我看过。我觉得这事也并非不可能啊。当年她和丁晓辉走的很近,而且后来还结婚了,瑞康,你可以不能做冤大头啊。”
瑞康的心脏像被人用锥子狠狠的凿了一个洞一般,疼的痉挛起来:“不,不可能,若君不会骗我,不会的。再说,若君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写澄清书?”
“这……我就不知道了。”
瑞康摇摇头,飞快的思考着,明白过来:“又是嘉琪给您看的吧,呵呵,爹,这是嘉琪刁难若君,用二百两黄金为饵逼她写的。爹,若君或许不是您心目中理想的媳妇,但是她不会说谎。如果孩子是丁晓辉的,丁晓辉还来找我做什么?如果若君爱的是丁晓辉,又何必多此一举和我结秦晋之好?不,我不相信。”
“你就那么相信她?”周老爷惊讶的看着儿子。
“是的,我相信她。”
周老爷转过头去,急急喘了几口气,哑声道:“好吧。咳……”
周老爷只觉胸闷,眼前模糊起来,瑞康看到父亲神色不对,赶紧跑出门口大喊医生。
医生来了,护士来了,一阵急救之后,周老爷的情况似乎又稳定了下来,医生轻轻拍了下瑞康的手臂,瑞康会意,跟着医生走出了病房。
医生叹了口气说道:“老人家毕竟年事已高,脏器功能都有衰竭的现象,随时都会有过去的可能,如果他想出院,和家人团聚,也是可以考虑的。你们商量一下。”
瑞康紧蹙和眉头点点头。
就这样,周老爷出院回到家中,但是三天后,情况再次恶化,弥留之际,他看了一眼床榻边的瑞康,定邦,定国,嘉琪,胡小芬,心中却有重重的牵挂,尤其盯着定邦的脸良久,两条已经稀疏发白的眉毛紧紧的绞在了一块,用尽自己的力气,断断续续的说:“瑞……瑞康……我……要单独……和你谈谈……”
嘉琪带着定邦,胡小芬抱着定国,垂着泪走出房去,关上了门。
瑞康跪在父亲的病榻前,痛苦的,紧紧的握着父亲的干枯的手。
“告诉我……定邦……是不是你的?”周老爷梗着脖子,强撑起身子,死死盯着儿子的脸。
瑞康流着眼泪,双眉紧锁,五味杂陈的看着父亲,原来父亲早就在怀疑定邦的身世了,他无法在这生死诀别之际再对父亲说谎。
紧紧呡了下双唇,哽咽着摇摇头,一个埋藏多年的秘密终于吐露了出来:“不是。定邦是我和嘉琪收养的孩子。当年嘉琪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导致她不能生育了,所以我才会和她结婚。”
“啊~~~~!”周老爷突然仰天长叹一声,倒回了枕头上,双眼外突着,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发愣,一瞬间,瑞康还以为周老爷已经气绝,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探了探父亲鼻息。
周老爷轻轻摇头,突然轻笑了一下,用沙哑微弱的声音说着:“原来从一开始就已是天意注定了。呵呵……”
说着,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把钥匙,指了指床头柜那个锁着的柜子。
瑞康拿着钥匙打开了柜子,里面只有一个黑色沉木雕花的首饰盒,瑞康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捧到父亲跟前。
周老爷颤抖着手伸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细小的钥匙交给瑞康。
“打开。”
瑞康疑惑的用钥匙打开了小首饰盒,跃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副晶莹剔透,毫无瑕疵的白玉手镯静静的躺在那红色丝绒夹层里。
瑞康当然是认识自己家的传家之宝的,大吃一惊,不由自主的惊呼:“月玲珑!”
这是若君进门后,周太太亲手给她戴上的。后来若君不知什么时候就褪了下来,之后谁也不知道这副名贵手镯的去向。
周老爷断断续续的说道:“你和若君离家后 ……你娘就命人从若君房里把‘月玲珑’收了回来,她……不再认这个媳妇……就把‘月玲珑’收在了怡兰小筑……密室里的墙缝里……日本人没找到…...”
“我……原本想把‘月玲珑’交给嘉琪保管……可是……我看你对她的态度,咳……我知道你的性子的……心中总是隐隐的觉得你两……不会走到最后……想等你回来后交给你自己处置。”
周老爷顿了顿,扯了两口气,瑞康给他顺了两下,周老爷紧紧抓着床单,他必须把自己的话说完,凸着眼睛,憋着气说道:
“‘月玲珑’是我们家的祖传之宝……由周家长媳往下传,你大哥不在了,你已经……是周家的当家人,只有你的媳妇才能佩带……”
说到这,周老爷抬眼意味深长的看着瑞康几秒道:“你......爱给谁......就给谁吧。”
瑞康一时间没明白父亲的意思,愣了一会,突然会意,眼睛一亮,嘴角缓缓漾起笑容:“爹……您……您是说……我可以?给她?”手机用户看战火情天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64356.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