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对自己的箭壶更是了如指掌。当他拿出倒数第三支铁箭时,似乎有些迟疑。但是天生箭手的素质还是让他继续屏住了呼吸。
这一箭,依旧平稳而坚定。嘭的一声,可惜没有出现奇迹,箭身终于还是卡在了白骨面前的念盾上,虽然这一次,铁箭已经迫近白骨不足一尺的距离。
唰~
于此同时,箭雨再近身一尺,几乎就要落到白骨的脚边,箭雨掀起的风浪甚至把白骨挂在脸上的黑色面罩都掀动起来,露出了闭不拢的尖嘴和那条收不住的黏糊糊的细长舌头。
但白骨依然显得镇定,他还有足够的实力和自信,面对这些蝼蚁们最后的手段。
塔克的箭壶,只剩两箭了。
他的手沿着箭壶的边缘划过,这一次,塔克把躺在箭壶角落里最后的两支乌金铁箭,一把全部抽了出来。
塔克,要使出他最后的手段了。
这手绝技的灵感,来自于数月前,在塔尔加的部落里,与那个大夏女箭手的力势天决。
曾经,他并不服气苏苏的数箭同穿靶心。
虽然自己的铁箭不如苏苏的灵羽更精准,但塔克相信,战场杀敌,势大力沉的铁箭穿金破甲,势必会比苏苏的那些华丽的白羽更有杀伤力。
窝别台强压着塔克接受了结果,用第二箭穿过前一箭的箭杆,那是足以让塔尔加的民众更为惊艳的箭术。尤其这样的箭术,来自一个让窝别台眼神难以离开的女箭手。
“箭是用来杀敌的,又不是用来表演的?”塔克还不服气。
窝别台点拨他道,“那你也炼出后箭穿前箭的箭术,再来证明你比她强大吧。”
对于北荒第一箭手,塔克家族的神箭传人,良木哈的最信任的侍卫,塔克放不下这场箭术之争的结论。私下里,真的开始研究铁箭相穿之术。
无数次的研习,塔克依旧不能像苏苏那样,百发百中的以后箭穿前箭。但是,直到今天对战白骨,塔克终于明白这种箭术的意义了。
事到如今,只能冒险一试。两支铁箭在手,塔克将最后一箭也架上弓弧,便于能迅速击发。
第二十二支铁箭破弦而出后,塔克手臂复位,同时弓弧上的最后一箭,也已经满月在弦。
成败在此一举,塔克屏息凝神,盯着已经飞在空中的那根铁箭,嗖的一声,最后一箭顺势发出。
这样的追箭,并不是全靠瞄准,更多的,却是靠感觉。塔克二十三箭一出,仿佛整个人都累得脱了力气,一下跪倒在雪地里,沉重的膝盖一直插入到面前的雪窝之中。
他的眼神,却死死的盯住飞在空中的两箭残影,还好,后箭紧接着前箭的轨迹,两道飞箭,竟然只划出一道残影。
白骨虽然并不把这些蝼蚁的飞箭放在眼中,但是持续的飞蝗箭雨,外加塔克的穿甲铁箭,挡起来并不轻松。
尤其是塔克的铁箭,不仅势大力沉,平射的轨迹更是让铁箭来势汹汹,需要耗费更多的念力,才能抵挡。
生死存亡之际,白骨原本胸前合十的双掌猛然狠狠的插入面前雪地之中,一声爆喝,罩在身上的黑袍被他周身激发的罡气都给充了起来,
塔克的追箭,已经逼出了白骨的极限,他下意识的大喊一声,所有的念力收缩到身体一尺之内,原本虚无缥缈的念力,竟然凝聚成一个肉眼看见的护盅,把白骨整个身子罩在其中。
哗~
这一次,箭雨也没有滑落地面,而是全都钉入护罩,密集的箭矢,瞬间把白骨的护盅扎成密密麻麻的刺猬。
而塔克的二十二箭,乌金箭头甚至已经穿透了护盅的内层。
当~
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塔克的二十三箭已至,箭头不偏不倚的正中二十二箭的箭杆,原本已经被护盅卡住的箭杆,在这后箭的撞击下,猛地前冲,箭头再进半尺。
白骨顿感胸口一热,护盅上的二十二箭终于刺入到了他的胸口之上。
噗~,箭伤之处,飞溅出来的不是殷红的鲜血,反而是一道墨绿色的腥臭液体,白骨一把握住刺入身体的铁箭,原本黑黢黢的脸庞,甚至显露出一丝惊慌之色。
整个战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依旧肆谑的狂风咆哮,但围攻的箭雨,连射二十三箭的塔克,还有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箭雨围杀的白骨,全都定住了。
仿佛就连天地,也在等待一个最终的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小山包上的白骨终于晃动一下身体。
“咳咳~”,白骨捂住胸口,缓缓的站起身来,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塔克第一次,在这具如同枯尸般干瘦高挑的身躯里看到了虚弱,但是随即又心往下一沉,
“完了!”
“呵呵~”
白骨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冷笑,仿佛看穿了塔克的心思,
“你们完了,虽然你可能只差一点就能彻底击破我的护体罡气。我也很意外你一介武夫,靠着你的铁箭,竟然能给我造成如此大的危险。”
白骨说着,一手按压住胸口,一手猛地拔出了塔克的那那支铁箭,带着点欣赏的意味,端详着还沾着他的绿血的乌金箭头。
“不错,不错。这回到我了吧!”
白骨话锋一转,原本金色的双瞳顿时变得血红,已经涨起的黑袍猛地陷了下去,那是他把自己的念力全部激发。
只见围在他四周的那些游骑羽箭,从雪地上一根根拔地而起,唰~的一声,又化身一场箭雨,只是这次箭雨,集合了之前所有的飞箭,比数轮齐射更加密集,反扑向曾经射出箭雨的弓弦。
项北不由的大惊,“怎么,这白骨竟然道行精进如此,明明在离境中,他的御物之术,应该不足以把箭矢激发到如此的距离。”
不怪他意外,这段时间,白骨拼命吸噬那些从大夏虏来的少女之血,的确妖力大增。能被逼到如此的境地,也只有项北设计的陷阱和塔克天衣无缝的配合才能做到。
但无情的箭雨在白骨的嚎叫中自半空落下,那些已经有些精疲力竭的游骑箭手,抱着脑袋却无处躲闪,哀嚎着,纷纷中箭倒下。
白骨似乎有意炫耀实力上的差异,分出了数支箭矢,径直飞向了倒在地上的塔克,嗖嗖嗖~,一排飞蝗整齐的落在塔克的面前。
塔克两眼失神,似乎是被这种实力上的差距给彻底震慑住了。
但,项北似乎并未彻底绝望,他终于从隐身的地方现出身形,冲着塔克大喊,“铁箭,不要放弃,别忘了,还有一箭!”
这声呐喊穿透风雪,穿透弓手们的哀嚎,让跪倒在雪地上的塔克身体一震,“还有一箭?对,还有一箭!可他又怎么知道?”
还有一箭,自然是那一支乌金王箭。塔克心中一惊,除了大王、李贤,怎么现在就连大夏那小子,也知道了王箭的存在。
“不对,就连李贤也不知道自己手上的这一支王箭……”塔克顾不得继续深想下去,转身从身后的皮袍下面,抽出一根细长的皮套。
皮套里,就是塔克一直精心守护的神秘王箭。
白骨的箭雨还在肆虐,回过神儿来的塔克猛地站起身形。迎面又有一批飞蝗在白骨的操纵下飞向自己,但是塔克没有丝毫的犹豫,铁弓满月,愤而出击,那支神秘的王箭,再次离弦,飞向位于山包上的白骨上师。
白骨忘了,上次偷袭自己的乌金铁箭,最后被脱脱交给塔克去调查铁箭的来源。现在他正在享受驾驭飞蝗,肆意屠杀的快感,还有意嘲讽塔克面对实力上的差异时的绝望。
没想到,突的又是一支铁箭破雨而来,而且这支铁箭划出的残影,竟然泛着一道明艳的金光。
白骨不敢大意,再次聚拢起周身的念力金罡,倾尽全力去阻止这支泛着金光的铁箭。但数道拦截,皆被铁箭一穿而过。
大概是消耗太多的念力,或者也是受胸口箭伤的影响吧,眼见着金箭再次击穿了自己的念盾,白骨无意就范,而是把一条手臂架在了自己的胸前。
噗~一声闷响,金箭穿肉刺骨,直接刺穿了白骨的手臂。但也因此,终于停在了白骨的面前。
嘶,剧烈的疼痛让白骨忍不住一把扯掉了自己的黑面罩,倒抽冷气,露出了面目狰狞,原本就丑陋可怖的面孔,此刻变得更加扭曲。
他不解的看了看手臂上的金箭,“嗯,没错,正是上次在追杀窝别台时偷袭自己的金箭。”
最后,白骨咬牙一把把铁箭从自己的手臂上扯了出来,又是一股绿血,喷溅而出。
呲,呲,白骨的叫声已经不再像人声,疼痛和愤怒让他发出了水蜥的嘶吼,这一次,他不再留情,所有的箭雨化成一支粗大的长矛,径直朝着塔克射了过去。
塔克已经耗尽了体力,迈不动双腿,面前的世界被那支箭雨汇成的长矛渐渐遮蔽。
无力逃跑,也无法逃脱。塔克只得闭上了双眼,耳边那支箭雨之矛撕裂空气的嗡声越来越大,头发也开始被箭雨搅动的狂风撩拨得晃动起来。
一切,都将结束。
就连远远观战的窝别台,也于心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塔克,准备好了。但命运,似乎并未这样安排。就在他认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那支来袭的箭雨之矛突然在空中一顿,随即又化作万千飞羽,坠落在了无边的雪地原之上。
就连白骨,也被面前的异状搞得困惑不已,他发觉自己的念力瞬间消散无形,再一发力,噗,胸口的箭伤猛地喷溅出绿血,只是这一次的喷溅,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白骨低头看去,眼前的一幕让他真正感受到了恐惧,原本的伤口那里,竟然也冒出了一个乌金箭头,另一只乌金王箭,在他专注于抵挡塔克的金箭时,从他的后背穿心而过。
原来,被金箭刺穿的感觉是这样的……
白骨回过味儿来,一切都已晚了。最后,不可一世的水蜥大妖,一头栽入被伏击的山包之上。
可是,除了塔克的那二十三支乌金箭外,怎么又多出了两支金色的王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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