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城的满城花雨纷繁复杂,坠落遍野。
城主府内,众人屏气凝神的等待着青泠的话,青泠紧紧盯着穿着一身喜服的慕容浣玥道:“那日我按照主子的嘱托来给城主等人送信,临走时,是慕容小姐将一纸信件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上神,上神说信上是苍寒主子约她密林会面的消息,她便准时赴约,可没想到竟遭遇不测,我被奸人所害迷魂在密林中,醒来时主子早已不知去向,好不容易留着一条命回到锦瑟城,却没想到竟然看到苍寒主子如今这副模样……”
青泠怎么都没想过,苍寒会将上神的安慰全然不顾抛之脑后,而是在这里事不关己一样的大办婚礼,十里红妆铺满了整个城主府,却没有一个是铺向暮寒雪山的,她不禁为冰兮感到心寒,即便是告诉自己多次苍寒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可事实摆在面前却无法让人不怀疑。
“我从未写信约过兮儿,慕容小姐,这是什么情况?”苍寒闻言心中大惊,他为了稳定自己的心绪能够顺理成章的接受慕容浣玥,已经克制住自己不去找冰兮了,慕容浣玥又是从哪里搞到了他写的信件,简直就是开玩笑。
“你胡说,谁能证明是本小姐给的,你家主子无端失踪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躲了起来,与我何干?”慕容浣玥慌了,她稳定好心情,走上前轻哼着瞥了眼青泠,完全否定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
“你!”青泠被她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坏了,眼看着就要冲上去给她一剑,好在一旁的姣夏眼疾手快将人迅速拦下,一把扯到身后护在她的面前,看着慕容浣玥得意的模样,轻笑着将一张破损的纸从袖中缓缓拿出,展示在她的面前,问道:“那慕容小姐可知道这是什么?”
慕容浣玥看着姣夏手中的信纸,心中猛地一咯噔,就想上去一把抢过,可苍寒抢先她将纸拿到手中,他看着上面和自己的笔迹如出一辙的字体,就连每个字之间的间隔与练笔都模仿的让人难以辨认,就算是自己也差点误以为真是自己写的,要不是苍寒从没写过这样的信,否则他也会被这些所迷惑,此刻的慕容浣玥的心慌得不行,手紧紧握着袖子,一言不发的看着苍寒的神情愈发凝重,面色越来越沉。
“这封信,是在锦瑟城与碧落海交界处那片人迹罕至的密林里寻到的,不知慕容小姐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姣夏冷笑着看向慕容浣玥此时极为难看的脸,放出的神气一扫而光,咬着嘴唇再说不出一句底气足的话。
“是你干的?”苍寒将信举在慕容浣玥的面前,冷声道,目光就如一计寒刃架在慕容浣玥的脖颈上,让她踹不上起,面前的男子浑身气压极低,无形之中的压迫感让慕容浣玥的心无处安放,一身喜服穿在身上尤为沉重。
“苍寒,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慕容浣玥紧张的汗水不停地往下落,她此时慢慢变的语无伦次,泪水直接从眸子里涌了出来。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苍寒将信件攥在手中,揉成碎纸屑飘散在风中,冷冷的逼问道。
“我……我是在帮你啊,没了冰兮,你不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吗?你就能拿到慕容府的府兵,你我之间再也没有别人的干涉,这样不好吗?”慕容浣玥声音发抖,哽咽的不停地解释道。
“我警告过你,我的一切你都不可以乱动,更何况是她。”苍寒的眸子里充斥着寒气,渐渐覆盖了全身,周身杀气腾腾,语气冰冷不近人情。
“你到底把上神弄到哪里去了?”凤裔看不下去了,直接质问道最关键的问题,他还真没想到这样一个女子竟然如此蛇蝎心肠,不惜将冰兮置于死地。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将她骗到密林……”慕容浣玥慌了,她连忙摇头想要推卸责任。
“谁指使你的?”凤裔继续追问着。
“魔王,是魔王……”慕容浣玥被周围人眼中的杀气吓坏了,全然没有方才骄横的贵小姐模样。
“你知不知道密林里有灵狼群,上神修为大减,若是侥幸活了下来,也逃不过灵狼群的追杀,你怎么这么狠毒,她身上八根噬魂针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若是死于非命,你十条命都不够换的。”姣夏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浣玥,实在是想不到她竟然会和魔王一起设计陷害冰兮,那片密林谁都不会轻易踏足,就连常年生活在碧落海畔的鲛人族都不敢进去,更何况一个外人,甚至是一个连基本的法力都使不出来的外人,慕容浣玥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让冰兮彻底死掉。
“你竟然和魔王有交易?”苍寒听到这番话心彻底凉了,他满脸的不可思议,紧紧盯着慕容浣玥花容失色的脸,问道。
“我都是为了公子和我的未来着想才出此下策,若是没有了那个天族上神,公子便不必有那么多的疑虑,天帝之位早晚便是公子唾手可得的,我做的这一切全部都是为了公子,难道公子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她能够被公子放在心上,我为什么不可以?我同样也是替公子挡剑流血甚至鬼门关走过一趟的人,为什么偏偏你到现在还要为了她而伤害我,难道我在你眼里真的什么都不是吗?”
慕容浣玥一把抹掉泪水,声嘶力竭的质问着苍寒,她对他可谓是掏心掏肺,甚至将一条命都摆在他的面前,她原以为就算是石头做的心也能有一天被她捂热,可是苍寒的心哪里是石头,简直就是玄冰,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替代不了,她想要成为苍寒心中的唯一,可总是也替代不了冰兮的位置,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死,难道她连基本的得到爱情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你当真以为我喜欢上你了吗?你以为我为的是什么?”苍寒闻言心中不起一丝波澜,他冷笑着举起手中的令牌,挑眉问道,他的目的早就已经达成了,他没想到慕容浣玥能够如此放下戒心急切的将慕容府的府兵全权交给自己,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就想和她彻底断绝关系,令牌举起的那一刻,四周开始涌动人影,无数的慕容府府兵身穿黑衣将城主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苍寒的袖中寒剑蓄势待发,直接朝着不远处的慕容大人袭去,冰冷的剑刃架在他的脖颈上,只要微微一动,鲜血便会立刻喷涌而出。
“苍寒……不要,是我的错,我不该把心思放在冰兮的身上,你不要杀我爹爹,他什么都不知道……”被眼前这个场景吓住的慕容浣玥慌了神,她紧紧抓住苍寒的衣袖,看着爹爹一言不发的被寒剑扼住喉咙,眼中满是着急与后怕,她错了,她不该将所有的杀心都放在冰兮的身上,更不该用苍寒对自己的情谊做赌注,可惜,她输得一败涂地,慕容府的精兵暗卫早就被她心急的尽数交给苍寒,现在她真的是被苍寒完全利用完了。
苍寒甩袖将衣袖从慕容浣玥的手中抽出,慕容浣玥心下一惊,双脚没有站稳跌倒在地上,火红的嫁衣瞬间散落一地,她抬头怔怔的看着苍寒,说不出一句话。
“你们用我母亲的死压制我,束缚我,不过就是让我娶你罢了,可你们太天真了,真的以为一纸婚约就能将我和慕容府拴在一起吗?你曾经做过什么说过什么,我都可以忍,但是这次,你千不该万不该用冰兮的命来赌你的命。”苍寒高高在上的冷眼看着狼狈不堪跌倒在地的慕容浣玥,从袖中拿出那纸婚约,直接在慕容浣玥的面前撕个粉碎,随手散落在她的面前,看着满地无法复原的婚约,慕容浣玥的心也如这一地碎纸一般被苍寒撕个粉碎,而后苍寒手腕翻转,寒剑直接划过慕容大人的喉咙,夺目的鲜血喷涌而出,慕容大人一脸惊恐,紧紧捂住伤口,一番话阻挡在喉咙中到死也没能说出来,便直接倒在地上。
“爹爹!”慕容浣玥大惊,连滚带爬的来到慕容大人的身边,鲜红的血液瞬间和嫁衣融为一体,她泣不成声,声音越来越沙哑,都是自己一时被冲昏了头才变成如今这般可怜的模样,她不停地摇动着慕容大人的身体,可即便如此,慕容大人也还是死死睁着惊恐的眸子鲜血不停地涌出,一入黄泉,死不瞑目。
“从今日开始,慕容府亡。”
苍寒举起令牌,瞬间无数的府兵将慕容浣玥和倒在血泊中的慕容大人围在一起,直接将人带了下去,慕容浣玥凄惨的哭声此起彼伏传入众人的耳中,极为悲怆,一时间,慕容浣玥彻底失去了所有,那个宠爱她放纵她的父亲也一声不吭的死在苍寒的剑下,慕容府几万精兵暗卫也尽数被别人收入囊中,慕容浣玥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她若是聪明些,便知道不能将心思动在冰兮的身上,就算是她整日在苍寒身上下计谋都好过让冰兮失踪甚至死亡。
她所幻想的也不过是夫妻举案齐眉的美好未来,可这一切全都被她一时的嫉妒心切冲昏了头脑,和魔王的交易本就是不公平的,也许她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即使不死,同样也会生不如死,就像曾经的云漫瑶和星觅,哪一个不是死的无比凄惨,甚至魂飞魄散万世不入轮回道,慕容浣玥是聪明的,她会毫无怨言的等,等苍寒回到锦瑟城和她履行婚约,但是越到最后她月急不可耐,甚至妄图一飞冲天,但她忘记提前探查前方的路到底好不好走,由此可见,前方是荆棘丛生而非一马平川。
玥子初心中瞬间五味杂陈,苍寒雷厉风行,若不是动了他的软肋,他又怎会这般浑身杀气,周围的人和他一眼看呆了,冰兮在他心中的地位就连一个谎言都不能进行,虽然他劝苍寒和慕容浣玥履行婚约属实是无奈之举,但没想到他能将事情做得如此决绝甚至狠厉。
“姣夏公主,麻烦你再多找找兮儿,我办完最后一件事就和你们汇合。”苍寒紧紧握住手中的令牌,说道。
姣夏双唇紧抿,她不过是想来讨个说法,可没想到苍寒竟然将整个慕容府赶尽杀绝,听到这句话,她眉头紧皱的点点头,此时的苍寒浑身杀气,让人无法接近。
“我和你一起去。”凤裔率先要求和姣夏同行,苍寒自有自己的打算,他无法参与,但是冰兮的事情他义不容辞。
“苍寒公子保重。”姣夏冲着凤裔点点头,便对苍寒说了最后一句话骑上海马带着世尧绝尘而去,凤裔灵犀和青泠也骑上玥子初安排的马匹紧跟其后,冰兮一日没找到他们便一日无法心安。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玥子初上前试探性的询问道,此时苍寒浑身的气息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狠厉,冷冽,满身煞气。
“天宫。”苍寒冷冷看着前方,挥手将一身喜服褪去,下面是一身无痕玄衣,他翻身上了白马,带着万千府兵朝着天宫的方向进发,他目标明确,甚至胜券在握,玥子初也连忙跟在他的身后,他没想到这件事能来的如此快速,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天宫进发,令牌在手的苍寒高坐白马之上,意气风发。
苍寒领着一群精兵暗卫从天宫大门直接杀了进入,此时的天帝还在大殿之上悠闲的喝茶听曲,前往匆匆传来的消息让他不由得心一颤,迅速派出将军布置好防御措施,但敌人来的十分凶猛,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就已经杀到了他的面前,瞬间,天宫上乱作一团,飞剑残血,刀光剑影间看不清敌人的真面目甚至连数量天帝都无法拿捏,他指挥着一排排天兵举着坚硬的盾牌挡在他的面前,果盘茶盏碎了一地都无心顾虑,那些弹琴唱曲之人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战争吓得四处逃窜,断裂的琴弦,摔碎的灯盏狼狈的散落在地上。
“苍寒,你要做什么?”天帝看着此时杀红了眼的苍寒正手执长剑,一步步朝他走来,不禁有些心慌。
苍寒并没有回答天帝的问题,而是寒剑一横,一股剑气从剑中祭出,紧紧握住盾牌守在天帝面前的天兵眼看着那股子剑气就要朝着自己袭来,却躲也不是守也不是,便被剑气生生攻击,而后如天女散花一般跌倒在各个地方,瞬间严正以待神情肃穆的天兵成了四仰八叉的滑稽模样,一个个哀嚎痛哭着,虽说只是剑气,却足以在一瞬间震碎他们的五脏六腑,苍寒冷眼旁观着遍地哀鸿,一步步走向天帝,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天帝,谁能想到,这个人竟然是他的生父,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实。
“苍寒,你若再往前一步,休怪本帝不客气了!”天帝被这股压迫气息震慑住了,他匆忙拿出自己的长剑,一把挡在苍寒的面前,此刻天帝的周围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护他周全。
“苍寒!你在干什么!”姗姗来迟的世尧和纪黎在天宫外碰了面,一同匆匆赶到大殿,世尧的到来全都是因为姣夏的提醒,姣夏觉得苍寒有些不太对劲,后来又想到苍寒极有可能今日就去刺杀天帝,姣夏立即让世尧马不停蹄的赶往天宫一探究竟,没想到,他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遍地的天兵已然变成了一群废物。
纪黎是有人来报,说有刺客他才匆忙赶来,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刺客竟然是苍寒,前几天他们还在一起围剿魔王,今日他的长剑就直指天宫直逼天帝,他从未想过那个传说中不问世事的九枭宫宫主如今竟然会杀入天宫大殿,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要想方设法阻止,为的就是不想让苍寒一步错步步错,更为了保住天帝之位上自己的父王。
等到两人赶到时,苍寒已经和天帝进入了僵持的对峙,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不过是一剑之差,倘若是谁动剑了,对方定然魂飞魄散,苍寒听到了两人的声音和阻止,微微侧目,玥子初抢先一步将一把细长的剑拦在两人面前,直接横在他们的脖颈位置,他们若是再往前一步,这剑便会直接割断喉咙,血染天宫。
“玥城主?”纪黎不可置信的看着玥子初满脸冷漠的对他们出手,甚至还想要杀掉他们。
“二位皇子,失礼了。”玥子初红衣猎猎,天宫的风中伴随着好像来自暮寒雪山的冰冷,他一言不发的将剑原地不动,甚至还往他们喉咙位置又近了三分,世尧和纪黎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远远地看着高位上僵持不下的苍寒和天帝,天帝一把剑直指苍寒,眸子里满是愤怒与警告,一时间周遭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静默无声。
远处的暮寒雪山,风雪飘摇,冰兮和净蓝虎站在雪山之巅的绯寒樱下,这株樱花开放着冰白色的花瓣,是暮寒雪山独有的樱花,终日盛放在冰天雪地之中,随着雪落而开,雪化而落,今日的绯寒樱开的如此茂盛繁杂,伴随着寒风零零散散下成了一场锦绣花雨。
一人一虎站在花树下,朦朦胧胧的花雨与风雪稍稍掩盖了她们的身形,净蓝虎寸步不离的跟在冰兮身侧,冰兮遥遥的看着沉浸在一片青云之中的天宫,将所有的景象都看入眼中,她轻轻捋顺着净蓝虎的毛发,淡笑道:“该来的总会来的。”一袭白衣如寒月无暇,轻灵曼妙,自从她回到暮寒雪山,便日日泡在冰窖的寒冰池中,渐渐的,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愈合,修为法力也伴随着清风慢慢弥补了身体种的缺陷,肌肤通透似无瑕白玉,明眸皓齿仙姿佚貌,那个绝世风华的冰凉再次盛放于雪山之巅。
她静静看着远处天宫的异动,在这好像都能闻到一丝丝天兵的血腥味道,倒是让这漫山遍野的绯寒樱染上了些世俗气息,净蓝虎极为乖巧的站在一侧,时而扑一扑落下的花瓣,冰兮知道这是苍寒来到了天宫,那个让她憎恨不已的天帝如今即将得到应有的惩罚,可她却并不心切,更不想冲过去将所有的愤恨倾泻在天帝身上,有些恩怨,她不解决,自有人替她解决。
茫茫六族,她的归途不算多,曾经引以为傲的碧渊宫却成了一座破败宅邸,满目荒凉,渐渐地,似乎锦瑟城也会成为她另一个家,但是得失就在一瞬间,后来,她一度以为自己的一生都要沉默在静谧的碧落海底,只可惜造化弄人,让她迷失在密林,遇到了净蓝虎,现在她才最终找到最让人安心的家还是无人踏足的暮寒雪山。手机用户看乱天变:风华宫主有点甜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67251.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