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的天宫,苍寒和天帝剑拔弩张,天帝一剑横在苍寒面前企图阻止杀红了眼的他再次向他迈出一步,世尧和纪黎忧心忡忡却怎奈什么都做不了,他们被玥子初一剑拦下,再往前走半步就会立刻变成玥子初的剑下亡魂。
“你不觉得我很面熟吗?”苍寒对天帝横在他面前的长剑冷眼扫过,根本不放在心上,但也没有往前再走。
“你不就是九枭宫的宫主吗?这点本帝还是知道的。”天帝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总觉得苍寒抽了什么疯竟然带兵冲破了他的天宫守卫,那群兵力怎么看都不像是苍寒自己的,但战斗力太过于迅猛,不过一刹那让他引以为豪的天兵尽数落败于此,如今,那群黑衣精兵严正以待的将整个天宫团团围住,天帝进退两难。
“难道我不像锦瑟城的郡主吗?”苍寒冷笑着挑眉问道。
一句话,让天帝手中的剑直接怦然落地,他怔在原地,看着苍寒的眉眼间果然像极了那个梦中女子,秋风下站在锦瑟城护城河边艳如海棠的女子,这两人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倘若那记忆中的女子是个男儿身,怕不就是面前苍寒的模样吗?眉眼深邃,英姿面容,恍惚间,放佛就是那个在秋雨朦胧中手执油纸伞如丁香悄然开放在他心间的女子,那个喜欢穿着一袭红衣在城外策马扬鞭的锦瑟城郡主,自百年前一场生死离别后,他的脑海中全都是遍地的烽火狼烟,红衣也灼烧在猎猎火光之中。
“霜儿……”天帝的剑跌落在地上,他有些失神,面前的苍寒已然慢慢变成了他最熟悉的那个女子,那个唯一能够让他即使是登上天帝之位都心惊胆战惴惴不安的女子,他尊为天帝,天不怕地不怕,可唯独最害怕的却是在梦中与那红衣女子再度相见,每次相见都会让他惊了一身的冷汗。
“我是她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你当年狠心抛下我的母亲,不惜让她以身殉城,我忍辱负重隐姓埋名在你身边活了几千年,为的就是今天,怎么样,被人揭开伤疤的痛苦不亚于葬身火海吧?”苍寒始终对天帝冷眼相看,在他浅显的记忆里,那场大火葬送的不仅仅是锦瑟城几千百姓,更有他割舍不断的血脉至亲,母亲就那样壮烈的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的生父竟然高坐马背兵临城下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曾经想过,该是怎样一个男人能做到如此的绝情,直到他慢慢长大,慢慢涉足六族,他才渐渐发现天帝明明深爱着自己的三个孩子,甚至因为星觅的死不惜将冰兮困于天牢强制采用酷刑,他不知道的是,他还有一个儿子就在不远处的九枭宫,漠然的注视着一切。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世尧和纪黎原本就对那个所谓的锦瑟城郡主毫无印象,可当苍寒说出真相的时候,他们都惊呆了,怪不得苍寒的身上时而能够看到天帝曾经骁勇的影子,他们原本以为这个能够脱离六族自己称帝的男子不过是血气方刚浑身戾气了些,原来是因为他骨子里的血脉本就如此,世尧和纪黎愣在那久久无法平息这个事实带来的震撼感,甚至于忘记了四周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黑衣精兵和一剑横在他们眼前的玥子初。
天帝更是被这个真相直接吓懵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苍寒,怪不得会眼熟,怪不得眉眼之间如此相像,原来他是郡主的儿子,还是他从未知晓过的儿子,锦瑟城的郡主不仅隐瞒了苍寒的存在,甚至将他的行踪一并带入了凄惨的茫茫大火之中,他瘫坐在地上,那把失神散落的剑也随意的垂落在一旁,他已经完全提不起任何的天帝气派去面对面前的人,只要提起那个名字,他的心便会隐隐作痛,天帝风范全都被抛之脑后。
“为什么她不告诉我你的存在?难道她真的对我连一丝丝情谊都没了吗?”天帝惨笑着不停地捶打着地板,全然没有了一个天帝的端庄肃穆之态。
“若是告诉你了,葬身火海的岂是只有我母亲一个人?那么今日我还如何找你索命?你当年将我母亲逼下城墙的时候就没想过你是否还对她有一丝丝的眷恋吗?不知道过去的几千年天帝是否时常噩梦缠身,梦里我的母亲是不是对你怨恨至极无法原谅?”苍寒冷笑着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天帝,一字一句就如从地狱而来讨伐人心的恶魔,不停地化成利剑直入天帝的心头。
“是本帝对不起她,你想怎样?”天帝是个明白人,郡主之所以会隐藏苍寒的存在,无非就是担心他会沦落到和自己一样的惨痛结局,苍寒被她心软的留下,也是为天帝今后的道路埋下了一个定时炸弹,字里行间天帝都能明白苍寒对自己的痛恨无以言表,就算他是自己的父亲那又如何,在苍寒的心中,他的父亲早就随着母亲身后的那场火海一并化为灰烬。
“一命换一命,很公平。”苍寒利剑一横,寒光乍现,直接将剑架在了天帝的脖颈处,紧紧的贴着不断涌动鲜血的脉络位置,他只需轻轻一划,锋利的寒剑立刻就会饮满鲜血。
“苍寒,当年若是没有你的母亲,便没有今日的我,我承认,是我逼死了她,这件事就像是梦魇常常困扰着我,我对她无以为报,但我希望能够将对她未完成的心愿放在你的身上,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父亲,难道你真的要杀死我吗?”天帝心中一惊,这种紧要关头苍寒就像是杀红了眼的凶兽,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对天帝鲜血和性命的索取,但天帝还是想要以真情动容苍寒的心。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她起死回生吗?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苍寒冷哼道,手中的剑再一次近了近天帝的喉咙,远处的世尧和纪黎才渐渐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天帝和苍寒还有这份恩怨,他们从没想过,那个印象中大气庄严的父王竟然还是个负心汉。
天帝总算是明白了苍寒的意思,对他来说,任何话都没有行动重要,在苍寒眼中,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弃他们母子于不顾且逼死心上人的杀人凶手,任何话语都不会让苍寒改变半分天帝在他心中的形象与看法,天帝缓缓的站起身子,人死不能复生,不管怎么说,他的罪过不单单是以命换命就能够补偿的,苍寒的剑从喉咙间划落在他的心脏位置,苍寒眉头紧皱的看着天帝面色无声的站起身,将他的剑紧紧靠近他的心脏,透过剑刃,他都能够感受到此时此刻天帝的心跳声如此猛烈。
“既然你想要,我便给你,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也是时候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天帝突然变的云淡风轻起来,有一种看透万物的淡然,他对准苍寒的剑,稍稍往前走着,寒剑直接冲破华服直入心脏,可天帝并没有停止脚步,他不停地往前走,苍寒执着剑的手愣在了原地,他渐渐松开了握住剑的手,不可置信的看着天帝竟然做出这样的举动,眼看着剑从他的后背沾满鲜血的再次出来,天帝走到苍寒面前这才停住了脚步,他艰难的抬手在触碰到苍寒脸颊的那一刻,嘴角绽出一丝欣慰的笑意,随即便生生倒在血泊之中。
“父王!”世尧和纪黎被这个场景吓坏了,连忙趁着玥子初还在愣神的瞬间直接冲了上去,接住了即将坠落在地的天帝,一时间哭的撕心裂肺。
“我对不起你们兄弟三人……我便先去一步,这天下,就交给你们了……”天帝嘴角流出鲜血,他并没有任何的痛苦,反倒是满眼的安详与解脱,恍惚间,阳光碎裂在他的面前,一袭红衣的女子从天而降拉其他的手带他飞入云端,天帝心满意足的笑笑,缓缓闭上了双眼,他终日被这件事所困扰,从未想过该如何补偿对他们的亏钱,他一直都想做一个好帝王,但他却不是一个好父亲,在成为丈夫和父亲的这条路上,他伤痕累累,失败的太过明显,不仅是苍寒的母亲没能成为他承诺里的天后,就连世尧和纪黎的母亲也早早的离开了人世,他一直觉得也许就是霜儿给他的惩罚,让他即使成为了天帝也没有一个钟情女子陪伴在他的身边,这个心魔最终在今日被他自己亲手解决,他看到了霜儿的身影,看到了她一颦一笑邀请他与她相伴一生的面容,心里的那个疙瘩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揭开,他无怨无悔。
“父王!”世尧和纪黎不停地呼唤着天帝,可并没有人回应,天帝死的并不痛苦,对他而言,这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沉睡才是他几千年来最心安的一次。
世尧从悲痛中渐渐清醒,他慢慢起身来到了苍寒的身边,他不恨他,一点也不恨,若是换成那个自幼丧母的人是自己,他也会向自己的生父讨要这种生死代价,他看着苍寒眉头紧皱,面色沉重,也许天帝的所作所为也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苍寒的目的很明确,是天帝之位,他身为天族太子,天帝死后的第一顺位,却不知该如何对苍寒说任何一个关于天帝位子的话:“苍寒宫主……”
苍寒看了眼世尧,又来看了眼血泊中嘴边挂着笑意的天帝,淡淡道:“天帝之位还是太子留着吧,此事到此结束。”说完他便转身离开,玥子初和黑衣精兵连忙跟在身后。
世尧听到这番话,心中突然觉得有一些安心,他失去了父亲,却无缘无故多出来一个兄弟,他在天帝死亡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将天帝之位拱手相让的准备,可苍寒却并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上面,他只是想来讨要一个说法罢了,他也没有杀死天帝,其实,这就像是一场无端的闹剧,天帝用几千年的时间就埋下了祸患,时至今日,他都无法相信自己德高望重的父王竟然是这样一个男子,为了天帝之位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甚至逼死了最心爱的女子,曾经有过一段时间,世尧也被权力冲昏了头脑与心智,但他始终觉得,只有姣夏的存在他的人生才能完整,天帝之位不过是个明晃晃的金子,得到了固然是好,但终有一日,那个让人挤得头破血流的位子会亮瞎上位者的眼,他缓缓转过身子,看着天帝的尸体,心中暗暗觉得自己绝不应该成为那样一个天帝,绝不。
出了天宫,玥子初才将埋藏在内心的疑惑问了出来:“为何不直接将天帝之位收入囊中呢?”他纳闷,苍寒费尽心思得到了慕容府的精兵暗卫,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天帝死了就完事了?那他忍辱负重的那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玥子初想不明白,若是他,他甚至连那个天族太子都一并杀掉。
“我本就无心天帝之位,都是慕容大人将自己的心意强加在我的身上,我想要的不过是个说法罢了,如今天帝已死,我也无心争论下去,相比而言,世尧太子比天帝更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他谦恭温良,心思慎密,即使有过一段不堪的残暴过往,但好在即使回头是岸,人间有个说法,浪子回头金不换。眼下有比天帝之位还要重要的事情。”苍寒语气平淡,身上的戾气也减少了半分,他对天帝的位置自始自终都没有任何的兴趣,但是天帝那个人却是他唯一的目标,慕容大人经常说让他夺得天帝之位,他没有纠正这个说法,若是他及时反对,可能这千万的精兵暗卫都到不了自己的手,天帝死的安详平和,毫无怨言,也许他已经用他的死还清了他对母亲的罪孽,眼下,苍寒最需要做的便是找到冰兮。
玥子初在一旁点点头,觉得说的有些道理,便快马加鞭的跟上了苍寒的脚步,苍寒的性子他也略知一二,若是他真夺得了天帝之位,反倒是更出乎他的意料,但好在,苍寒并没有这样做。
锦瑟城与碧落海之间的那片密林,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姣夏和凤裔灵犀不停地搜查着,任何一个细微的角落都不愿意放过,突然,灵犀看到了土地上的痕迹,她眉头一蹙,低下身子仔细观察着那个印记,凤裔看到了她的异常,也凑了过来,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你看,这个脚印,这是老虎的脚印,这旁边还有些血迹。”灵犀观察着印记,是老虎的足印,不深不浅,但也不至于被人遗忘,她又看到印记旁边的血迹,伸手轻轻捏了起来凑在鼻子旁边细细嗅着,眸子一闪,说道:“这是人血!”
这一消息立刻引来了姣夏,她看着那老虎的足印以及零散的血痕,观察着周围丛生的灌木丛,突然看到一抹白色在草丛之中若隐若现,她立刻将那团白色找了出来,是一块破布,她的心微微颤动着说道:“这是上神衣物的布料,会不会她就在这周围?”
众人立刻以这里为中心,四散着向周围找去,即使是低矮的草丛也被搜查了好几遍,众人在不远处的一处山洞发现了一些认为生活过的痕迹,这里的老虎脚印更加的密集甚至复杂,凤裔看着已经没有了火气的柴火堆,一旁还散落着鱼骨,这里的白色布料甚至更多,一时间他们好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但老虎的脚印到这里就断了,白色布料在远处也再也没有出现。
此时,苍寒和玥子初匆匆赶到,在一片错综复杂的枝杈间和姣夏等人顺利汇合,苍寒急切的询问着搜查的进度:“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你看,这里全都是老虎脚印,甚至还有从上神衣服上撕下的布料。”凤裔将所有零散的布料收集起来交给苍寒,指着显而易见的老虎脚印说道。
苍寒听到说是老虎脚印,眉头微蹙,低下身子观察着,这熟悉的轮廓让他悬在喉咙里的心稍稍有了些放松,他说道:“这是净蓝虎的痕迹。”
“也就是说上神被净蓝虎救了。”凤裔听到这个结论心下一喜,如果真是这样,那上神一定捡回了一条命,就太令人高兴了。
“也许她们已经回到暮寒雪山了。”一侧的玥子初惊喜的说道。
话罢,一行人就朝着暮寒雪山进发,虽然姣夏之前也去过,但空无一人,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稍微有些变化也说不定,况且净蓝虎的足迹已经被他们发现了,冰兮的行踪一定也就在面前,走着走着他们又发现了更明显的痕迹,从这些稍微秩序的足迹可以看出,净蓝虎奔跑的方向正是暮寒雪山,这下更加确定众人心中的猜测,马不停蹄的朝着那座极寒雪山奔去。
此时的天宫,天帝薨的消息终究还是传遍了整个六族,冰兮站在雪山之巅静静看着一束明白色的烟火从天宫发出,这是天帝死亡的象征,她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她对天帝的恨意一点也不必苍寒少,但终究这个人死了,还是她不太愿意面对的事实,也罢,人终有一死,到了天帝这里不过是死亡来的迅速了些,曾经她还想象着天帝死在自己的冰凌剑下,但如今,这个愿望破灭了,但也实现了,寒风拂过树梢,冰兮紧了紧身上的衣物,离开暮寒雪山多日,终日沦陷在锦瑟城温润和讯的春风之中,如今这寒风乍起,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魔宫的深处有一个无人知晓的暗室。
那里游荡着一缕暗绿色的幽魂,那魂魄围绕着一把闪闪发亮的簪子不停地绕着圈子,簪子上,清雅别致却艳丽不俗的海棠花悄然盛放,海棠花里的血液隐隐闪着光亮,在昏暗的烛火下,摇曳着血色无痕,魂魄渐渐的拂过海棠花的花瓣,里面鲜红的血慢慢从花瓣中飞升到空中,被魂魄一点点的吞噬而进,渐渐地,海棠花中的血液彻底被吸收干净,那缕魂魄也开始散发着墨绿色的光晕,在一声轻微的异动中,黑雾乍起,墨绿消失,慢慢的从黑雾中走出一个男子,他皮肤苍白,眉眼间却透着邪性,他动了动被封印许久的筋骨与关节,看了看属于自己的肉身,满意的扯出一抹笑意,在惺忪的烛火下显得异常诡异。手机用户看乱天变:风华宫主有点甜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67251.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