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铭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家后,他随便吃了几口东西,又用几本书籍和视频打法时间。最后,他终于熬到了深夜。他期待在这一天的劳累之后自己能够倒头便睡,忘记所以这些天发生的事。然而直到现在,他依然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现在已经几点了,但似乎从他躺在床上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今天的经历在他大脑中又过了一遍。沈铭德不期望他自己马上就能找到答案,至少今晚不想。他只想把这些离奇的经历全部抛开,然后睡个好觉。他又转了个身,做了一次深呼吸,他想用古老的,“数绵羊”的方式让自己睡去。那些圆滚滚的,毛绒绒的小动物在他的脑海中奔跑起来,一只羊,两只羊,三只……不知数了多少只,那些动物就变成了跳跃着的,漆黑的,球状编织物,一个接一个地跳进了迷雾张开的大嘴里。
萧静抱着圈起的双膝坐在自己卧室中远离门窗的墙角里。这是她今夜第三次从噩梦中惊醒了。今夜,每一次当她沉沉睡去就会看到那个村民老人的,布满了龟裂皱纹的恐怖面容,每次当她睡去,她就会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黑暗空间。而第三次的梦里,她又能看到一个巨大,恐怖的物体轮廓。梦的内容似乎随着她做梦的次数以及梦的长度而增加。她打开了卧室里所有的灯,却还是无法赶走睡魔的侵袭。她想到浴室去洗一下脸,让自己清醒过来,却始终没有勇气走出这个角落。就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仓鼠,正被笼外的无数双眼睛盯着看。她就是这只仓鼠。她想找个人聊一聊,腾飞他却不在身边,她想打电话给她的朋友们,但又有谁会相信她,理解她的这些经历呢?她想打电话给沈铭德,却在手指将要碰触到屏幕时放弃了。她把手机通讯录的联系人姓名从最上面一直滑倒最下面,一个一个地甄选。最后,她终于鼓起了勇气,拨通了那个号码,然而,对方却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正忙”的提示音。稍顷,她终于再次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她用带着哽咽的声音说到:“喂?妈妈……”
沈铭德被杨广城在半夜里打来的电话解救了出来。他如获大赦一般地迅速起床穿衣,跳上汽车,驶向了市中心医院。深夜清冷的空气让他有种异样的舒心感。杨广城的电话终于让他找到了逃离失眠的借口,同时,杨川的苏醒或许又会让他得到一块谜题中的宝贵拼图。
这一次与杨广城的见面让沈铭德有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从远望去,他那张胡子拉碴的,更显苍老的脸却让沈铭德感觉见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正坐在住院处大厅里的杨广城似乎也有相同的感觉。见到沈铭德从大门口走进来,他便立刻起身迎了上去。在通往杨川病房的路上,杨广城边走边介绍起情况来,直到乘电梯来到五楼后经过拐角处的护士站时,看到护士给他们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杨广城才压低了高亢的声调。
从杨广城的讲诉中得知,原来杨川在几个小时以前就已经苏醒了过来。他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精神基本上恢复到正常水平。医生随即为他做了检查,并简单的进行了精神鉴定。之后认为杨川依然处于恢复期,但从检查的结果来看属于正常。警局负责这项调查的警员小刘在接到通知后立刻来到了医院。在父亲杨广城,警员小刘,还有一位护士的陪同下,杨川回忆起了那天下午他失踪的经过。
那天,也就是17日上午,杨川随同周腾飞一起到那个一直被周腾飞称之为“西坡湖”的地方进行实地考察。进入山林之后的经历基本上与沈铭德还有杨广城他们相同,杨川也看到了密密麻麻挂满了树梢的“蝈蝈笼子”。而周腾飞却很轻松的对他解释到:“别在意那些东西,吓唬人的”。然后又教给他在枝叶繁茂的树林里,不能只用眼睛来辨别方向,用心去听也是很重要的之类的事情。杨川跟着周腾飞走了一段时间,学着周腾飞的样子,非常用心地去听,他好像也能听见山间溪水流淌的声音。他们俩东转西拐地在那片山林里走了一段路。杨川便感到四周开始起雾了,却还是没有看到西坡湖。那大雾变得越来越浓,杨川的心里有些恐惧,他想转身离开。但周腾飞却不以为意地嘲笑起他,说到:“叫你平时别看那么多怪谈故事和灵异视频,现在起作用了吧”。片刻,绕过几棵大树之后,周腾飞就显得非常怪异,他轻拍了杨川一下,就说到:“你看,那湖不就在前面?“然后,他就径直向前走去。那大雾就像又生命一样,一口就把周腾飞给吞了。当时,在周腾飞走进大雾之前,杨川还想拉住他问个明白,然而他伸出的手却抓了个空。
杨川以自己身边的大树为中心,在不远处查看了一圈,又徒劳无功地回到原地。他呼唤起周腾飞的名字,然而,一直也不见周腾飞的回应。迷雾,树林和那些悬挂着的,诡异的东西让他恐惧到了极点。而突如其来的,他感觉自己被看不见的人或是某种力量拉住向一个方向拖拽,成了他崩溃了最后一根稻草。他疯狂地挣扎着,扭打着,但那似乎那股力量极大。在扭打的过程中,他好像碰触到了衣服和人类皮肉的触感。然而当时,在慌乱之中,他完全没有在意。他就像个疯子一样咆哮奔跑,对着前方的迷雾奋力挥拳,直到他猛然扑进了水中。在惊恐之余,杨川感到自己落水后一位自己要被淹死了。他紧闭双眼,在水中挣扎,还呛了好几口水。等到他筋疲力尽时才缓缓地从水中站了一起。原来他就浸泡在那个他们要找的湖水里,而刚才他挣扎了半天想要摆脱的湖水只是抹过他的大腿。
此时,他听见了远处的人声,本以为是有人来救助落水之人,便往人声传来的方向慢跑过去。然而,随着声音渐进,他听出那是一连串的愤怒吼叫声,咒骂声,还有喊打声。杨川转身跑开,之后找在山林里找到一个树洞就躲在里面。那些喊叫声似乎并不见远,就在他听力范围内徘徊着。他感觉那些声音像是在搜索什么,他感觉应该是在搜索他。他害怕极了,蜷缩在树洞里一动也不敢动。声音逐渐消停下来,安静与疲劳混合而成的困倦格外美味。当杨川再次睁眼时,似乎太阳正在收回最后一抹余晖,他爬出树洞,感觉身体更加疲劳,酸痛。那种疼痛感犹如旋风一般冲上他的头顶,使本来就昏沉的头脑更加麻木。他如同行尸走肉似的晃过了几棵树,便在一片落叶之中沉沉睡去。杨川再次醒来是因为寒冷,他的牙齿打着颤,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着,即使他把身体卷成一团也无法抑制这种恶寒。杨川知道,自己是在高烧。在他意识尚存时,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回到来时的公路上求助。然而,他的意志力没有坚强到让他有勇气爬出至少残留着一丝温度的落叶堆。
后来,杨川被送到医院的经过沈铭德都已经知道了。警员小刘结束了询问,还安慰着他们,说那片林子的确有些吓人,有几个人就在那里迷了路,幸好林子不算深,又靠近公路。杨广城送走了小刘,给沈铭德打了电话,然后再次回到病房陪儿子聊了一会儿。他说杨川这次真是被吓坏了,直到刚才还是噩梦不断。杨广城现在有些担心儿子会不会受到什么刺激,于是喃喃地讲起了杨川跟他说过的梦来。那些梦很离奇,而且好像还遵循着某种逻辑顺序。开始时,杨川感觉被置身于一个扭曲的,广阔的空间里,随着做梦的时间长了就像看电影似的能够看见更多东西。后来他看到了巨大恐怖的物体,他甚至不能用语言描述出来。杨川发誓,那是他在任何影视作品中都没见过的,在任何怪异猎奇的书籍中都不曾读到过的形象。更令他感到恐惧的是,那个东西正在盯着他看,虽然他看不见那庞然大物长着眼睛,但就是能感觉到那东西在注视他。刚才,正当他清醒时,他居然也能感觉得到那样的视线在观察着他。
“哎?这两天你去哪儿啦?好几天没有你们俩的消息。”杨广城忽然止住了话头儿,质问起沈铭德来。
于是,沈铭德就将他和萧静重返榆树沟村还有戏校里的离奇遭遇跟杨广城讲诉了一遍。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没有提起今天拜访那个搬家女孩的事,甚至就连将今天的事告知杨广城的想法都没有。
杨广城却十分兴奋地说到:“你们被那个活尸追杀时候的那个电话,那是我打的。”
沈铭德满脸狐疑地问:“那么晚,打电话?”
杨广城说到:“是呀。你看你,你都忘啦。头一天,你们要去榆树沟。我不是打算留在市内陪儿子嘛。后来你就让我去查一下那个叫高山杏的身份。正好那天,我查到点儿信息,刚回到医院,就打电话给你。你当时把电话给挂断了。我就琢磨着,你那边一定有事儿,所以我就一直没联系你。等着你再打电话过来。”
沈铭德垂下头,用食指和拇指按压按摩着自己的鼻梁。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真是太多,他感觉刚才杨广城说的都已经是去年发生的事情了。
杨广城看着一脸疲倦的沈铭德无力地点了点头,他便接着说:“那个高山杏不是凤阳艺术学院的学生。哎,你别激动,听我说完。高山杏啊,她在凤阳艺术学院上学,但不算学院的学生。你听我给你从头解释一下。我那天去了凤阳学院,就问这个事儿。可是管理学生的老师一口否认高山杏是他们学校的学生。还查了电脑里的资料。后来她的意思我明白了。近几年的确没有高山杏这个学生,如果这个学生毕业了好多年,那她也没法帮我查。后来,在走廊里,有位男老师叫住了我。这位男老师认识高山杏。他刚才也坐在那个办公室里,我的话他都听见了。从他嘴里我才知道,高山杏这个学生有点特殊。她不是正经考进那所学院的。而是某个大人物把她放进那所学院的。就以高山杏那种文化课的成绩,根本考不进任何大学。好在,这姑娘舞跳得好。既然还有背景,所以学院就收下了这个学生。其实呀,让她进学院的那个人和学院方面也不打算给高山杏什么学历,学籍之类,甚至都不用她毕业。就是把高山杏养在学院里。这都得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难怪高山杏说自己是大学二年级学生。原来她一直没毕业。”沈铭德嘟哝道。
“别急,还又更有意思的事儿呢。”杨广城接着讲到:“就是到大学二年级的时候,高山杏就失踪了。那个老师给我讲完这些,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和这个老师约了,晚上一起喝点酒,再聊聊。没想到,他也挺感兴趣。就这样那天晚上,我喝到半夜才给你打那个电话。那个老师叫什么‘斌’来着。他不太愿意留下自己名字,但他对高山杏这件事儿挺感兴趣,一直想找人说道说道。他曾经也是凤阳学院的学生,和高山杏就算同年级。高山杏一直都很神秘。据说,学校还单独给她准备了一间宿舍。听一些女生说,她的宿舍就在女寝四楼西侧的紧里面。因为学校那几年没招到那么多学生,所以四楼西侧的女生宿舍一直空着。那地方阴森森的,天一黑,那一侧连灯都不开。其实,大多数同学也见不到高山杏。就算见到也就是一走一过的事儿。别说跟她说个话,连召呼都不会打。有一天夜里,很晚的时候,住在四楼东侧的两个小姑娘从走廊上的厕所出来,正好看见高山杏从西侧楼梯口上楼回屋。后来,各种传闻就在学校里传开了。有人说高山杏是不是做了陪酒女之类的。可是很多人都表示不太可能。高山杏那时候留着齐耳短发和齐刘海,露出的脖子都能看清凸起的脊椎骨。她似乎身上没有脂肪,被皮肤包裹在里面的肌肉棱角分明。用那老师的话,她看起来就像‘火柴人’似的大头娃娃。谁要是找她陪酒,那这为的口味还真是特殊。高山杏总是独来独往,经常深夜独自在练功房里跳舞。偶尔去上课,也就是在教室最后一排坐一会儿就会消失。二年级时她交到了一个男朋友。大家都说这世界上果然有人会喜欢另类的骨感类型。从那之后,高山杏似乎改变了一些。虽然还是那么阴郁,但在服装上就不太一样了。记得一次上课时,老师看到高山杏穿着一件白色和粉绿色的横条纹t恤,还有牛仔短裤。偶尔还会看到她带上一个亮闪闪,像王冠一样的发卡,或者有卡通装饰图案的发卡。
就在二年级的那个秋天,老师被邀请加入了一个小组。这个小组说是要去找一个看不见的湖。你明白嘛?就是那个湖啊。老师惊奇地发现高山杏和她男朋友也在这个小组中。他们准备了大概一个星期左右。老师在那期间也是第一次与高山杏说话。现在他回想起来,高山杏这个人不仅行为神秘,相貌古怪,而且说出话来还挺吓人。说是准备一个星期之后出发,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他们就是每天要阅读一些关于那个湖的传说,夜里还围在一起讲鬼故事什么的。老师估计就是为了这次探险营造气氛的把戏。一周之后他们出发了。高山杏就是小组的向导。她还不时地给大家讲一些某头没脑的恐怖故事,吓得其他两个女孩嗷嗷乱叫。什么?你问我高山杏讲了什么故事?这事儿我也问过啦,但是老师记不住了。他好像没怎么听,也没信什么鬼故事的。后来,在那片山林里,他们经历的事情就和我们差不多。有几个人还走散了。等到放假回到学校,老师才发现,小组里有三个人没回学校。据说,其中两个人那天被吓疯了,之后就没有他们的消息了。高山杏的男朋友倒是回来了,可是不久就办了停学手续。老师和另外两名同学还好好地学院里上学。但是从那以后,谁都没再看见过高山杏。老师本来成绩就很好,人缘也不错,有在高山杏的男朋友的帮助下,毕业之后就直接留在学院里工作了。你知道高山杏的男朋友是谁嘛?”
见沈铭德凝思苦想之后摇头,杨广城得意洋洋地说到:“陈怀志。”手机用户看山弥罗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6990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