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晴回到将军府,拜别了何少文,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的回了小院儿。√↑书荒阁中文网www.shu huang ge.com↑→
此时月黑风高,小院儿里又许久没有人气,微弱的月光下,绿树红墙刺得人心里有些发毛。
好在她是死过一次的人,神经又粗,胆子倒是比常人大些,就这么摸着黑进了卧房。
摸到房里的灯柱,寻来火折子燃起了蜡烛,原本有些适应了黑暗的一双眼睛,乍见到摇曳的烛火,微眯着眨了几下。
收好了火折,转身往床边走过去,赫然发现床上有个环膝而坐的人影,那人低垂着头长发披散,环在膝上的十指纤纤,指尖的蔻丹殷红似血,惊得她险些叫出声来。
许是感应到了屋内亮起的烛光,原本垂在膝间的头轻轻动了下,呢喃间隐约听出,是如意公主的声音。
壮着胆子上前两步,才发现床上那人果然是如意公主,想必是跑到小院儿来寻她,等得久了,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正在犹豫是叫醒她送回东苑去,还是干脆让韩越过来把人接走,那边人动了动,抬头转了转脖子,伸了个懒腰,已经醒了过来。
如意见夏晓晴回来了,麻利的跳下了床,抱住夏晓晴的胳膊叫了声“姐姐”。
原先两人互相交代了底细,夏晓晴知道如意两辈子加起来不过活了十七个年头,而自己,活了快要三十年,即便现在这幅身体只有十七八岁,如意的这句“姐姐”,她也是当得起的。
瞧她方才那一蹦,不悦的皱了皱眉,心里埋怨这丫头太能折腾,怀着四个月的身子还这般上窜下跳不得安生。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这里来装鬼吓人么?”
如意似是受了什么委屈,又听夏晓晴这样一说,一张樱桃小口撅得老高,瓮声瓮气的回了句:
“什么装鬼吓人,我们两个,不都是流落在这里的孤魂野鬼么,韩越嫌弃我也就算了,你居然也这么说我。”
韩越嫌弃她?夏晓晴不由挑起半边眉毛瞧着如意,显然是半点都不相信。
韩越那副痴情的模样她见得不少,怕是如意抽他个嘴巴,他都要先问问人家手疼不疼,眼下如意这番话,傻子才会相信。
感受到夏晓晴怀疑加鄙视的眼神在自个儿上中下三路一阵扫射,不禁气恼起来,如意狠狠的跺了下脚,却因为脚上没穿鞋袜,疼得哎呦一声,一下蹲在了地上。
“怎么光着脚就跑来了,快要当娘的人了,怎么一点不让人省心。”原先没有注意到,现在看见如意赤脚踩在地上,四处瞧了瞧也没见到她的鞋袜,眉头不禁又蹙得死紧。
半哄半抱的把如意弄回床上,细细看了才发现她脚底上不少泥土混着血迹,想是从东苑,一路赤脚跑过来的。
夏晓晴未必有什么刀子嘴,但却生了一副实打实的豆腐心,瞧着如意这幅狼狈模样,心里软了软,不禁有些埋怨起韩越来。
好在最近时常睡在小院儿里,梳洗用的一些家什还有备着,取了清水软帕,小心翼翼的给如意擦了擦,即使动作已经放得足够轻柔,如意的一张小脸,还是皱的不成样子。
“韩越死哪里去了,就这么由着你折腾,也不怕你伤了身子,动了胎气。”擦净了如意脚上的泥土,伤痕看得更清楚些,惹得夏晓晴一阵心疼。
不问还好,这一问,立马惹得如意红了眼眶:
“姐,韩越不要我了,他报了名,要去投军。”
韩越被如意弄到将军府上,自然便脱了太医籍,虽众人还是习惯称他一句韩太医,可眼下他已经没了官职,不过一介草民而已。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说的不仅是后宫那三千佳丽,除了那些年过三十五岁,甘心出宫的婢女以外,其他连带太医在内的那些人,一旦入宫为皇家做事,几乎都是一辈子的差使。
前头告老还乡的那位陈太医,二十几岁进宫,在宫里伺候了四十多年,若非出了夏晓晴这档子事,怕是会一直老在宫里。
可见这宫里人想要重获自由,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夏晓晴不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故而想不明白为什么韩越放着自在的日子不过,非要再把自己扔到军营里,为朝廷出力。
“别哭了,伤身子,你早些休息,我去找韩越,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若他真想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一定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从前她与如意,并没有过多接触,对她一贯的娇纵任性也反感的紧,可前夜知晓了她过往的经历,只觉得同病相怜亲近许多。
安慰了许久,又唱了一首幼年时母亲为自己唱过的童谣,折腾到近了三更,才算将如意哄得睡了过去。
夏晓晴出了小院儿,便直奔东苑韩越的住处。
心里有气,也没有敲门,怒冲冲的踹了一脚房门,才发现韩越的寝室没有落锁。
原想好了质问韩越的话语,却在见着人的那一刹那忘了个干净。
韩越房中未燃灯烛,漆黑一片,借着月色勉强能看清他立在窗前的轮廓。
月色清冷,而这人身上却散发出比月色更加凉薄的寒意。
夏晓晴叫了一声韩越,声音很轻,不知是怕吓着了他,还是怕吓着了自己。
“何大人深夜前来,可有什么要紧的事?”言外之意大概是,没什么事赶紧回去吧,爷瞧着你心烦……
“你可知如意赤脚跑到小院去了,兀自哭了半宿,韩太医倒是好雅兴,还有心思在这里赏月。”
“大人若是为了如意,便不用再多说,韩越问心无愧,请回吧。”韩越头也不回,淡淡丢出一句,继续发呆。
“丢下有孕的妻子,去奔你的利禄前程,也叫问心无愧?”瞧韩越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对比小院儿里伤心欲绝的如意,夏晓晴方才散了的火气,转眼间又涌上心间。
韩越冷哼一声,似有不屑:
“利禄前程?想不到我韩越在大人眼里,竟是这般不堪,我若求功名利禄,就该待在泰医院里,做个安分守己的医官。”
韩越这话不无道理,虽说伴君如伴虎,但这宫里掉脑袋的太医,总多不过战场上殉国的将士。
于是夏晓晴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经了白天里那些事,她已经将自己的这段艰难情路与他们二人划上等号,若他们不能长久,想必自己与太子这段孽缘,也难得善终。
“既然如此,为何不跟如意明说,你明知她在这世上只有你这么一个亲近的人,你若走了,叫她如何自处。”
“以前确是只有我一人,可现在不同,现在她还可以依靠你。”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替你照顾她。”骤起眉头,觉得韩越这话说的很是不负责任。
“原本也不是很确定,但从你踹门的时候开始,便安心了许多。”
“……”
夏晓晴觉得自己被韩越摆了一道,她再傻也已经看明白了,韩越这是处心积虑的为二人安排未来的出路。
为此不惜连夏晓晴都算计了进去。
……
一边憋闷着,一边生出些彷徨的情绪来,对比已有打算的韩越,只觉得自己的前路更显迷茫……手机用户看何家有个坏老三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6536.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