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越是叠峦,上山的路就越是艰难。下了一场雨之后的山涧中空气越发的清新,只是为难死了上山的人,踏着粘稠稠的泥土,踩着长满青苔的青砖,身侧就是不见底的深渊,虽然被一层又一层的植被覆盖,但还是掩盖不了那未知高度的恐惧。
“公子,慢些。”
张敏敏闻声回头,曹明生明显是踩滑了青苔,若不是身后小厮的搀扶,此刻应该就滚了下去。
顿了顿,张敏敏停下了脚步,在曹明生走过来时将挂在腰间的鞭子取下。
曹明生明显看到了她这个动作,脚步一顿,眉头一皱,“怎么,你还想抽我?”
张敏敏,“……”
这应该是那晚之后他说的最正常的一句话了。
想到那天晚上,曹明生那接近哀怨的声音再一次萦绕在她的耳边。
——“因为我喜欢上你了啊,喜欢到容不得任何人觊觎,容不得你有离开我的想法。”
——“敏敏啊,你认命好不好,也喜欢喜欢我好不好?”
心又颤了颤,闷了闷,晃了晃,张敏敏闭了闭眼,捏了捏鞭子,将那股复杂的情绪压下,只是一瞬就恢复平静。
那晚过后,他还是如常般的浪子纨绔,她也依旧冷漠疏离,好像那一夜,与他们而言就是一场可笑的梦境。
“攥这么紧,怎么,是想把我往死里抽?”
张敏敏回神就见曹明生挑了下眉,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鞭子上,她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将鞭子攥的太紧了,手面上都能看到青筋。
她伸手一甩,鞭子缠绕在曹明生的手臂上,让她意外的是,曹明生不仅没有躲,还按住要上前的小厮,甚至在她甩出鞭子的瞬间主动伸出手去。不过他应该伸出手是想要阻挡,却没有料到被鞭子缠上。
能这么顺利缠上也是出乎张敏敏的预料,在曹明生诧异的目光和高挑的眉梢中只好解释道,“山阶难行,抓稳。”
说着,不再去看曹明生的反应,转身就继续往上走,只是攥紧鞭子,拉着某人,转身刹那有种莫名的逃荒感。
张敏敏按了按心口,这种感觉,她不喜欢。
而被拴着的某人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果断跨步上前,手臂旋转,将鞭子缠绕在手臂上,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加快脚步抢先走到她的面前,故意停步转身,在她呆愣的目光中挑眉道,“山阶难行,抓稳。”
说着便转身带前走去,挡着吹来的风,踏平滑脚的青苔,为身后的人开辟一条好走的路。
张敏敏愣了愣,也只是愣了愣,心头不过就突突跳了两下而已,望着牵着他们二人的鞭子,不动声色地攥紧,控制力道,确保前面那个逞强的人要是滑脚滚下来的时候她不至于跟他一起抱团滚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鞭子的威慑力,竟然一路平安地到了山上,望着还剩不到三台的石阶,张敏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两手微松,才发觉攥了一路的手心竟然冒了汗,还真是奇怪。
她虽然生在京师,长在京师,三年前才来到了濮城,不过这三年里濮城大大小小的山她都爬遍了,比濮城当地人爬山还要利落,还是第一次爬山爬出汗来的。
但是有人并不容她多想,她刚迈上最后一个台阶,手中鞭子一紧,力道突如其来将她拽了过去,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某人抱个满怀,眉头不由得一皱,起身就要推开。
曹明生手臂一紧,并不给她逃脱的机会,这边的动静惊动了走在前面的张恒夫妇,张恒见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微微吃惊了一些,随而露出笑颜,带人先走进了寺庙中。
山林潇潇,风声朗朗,寺庙外只剩下张敏敏和曹明生两个人,两人又都没有说话,所以显得四周静悄悄的。
终于,张敏敏眉头蹙的更紧,挣扎了一下,“放开。”
曹明生故作没有听清地样子,微微低头,手臂上的力道又加固了一些,“什么?”
张敏敏怎会看不出眼前人的装傻充愣,只好耐着性子,冷着声音又道了一声“放开”。
曹明生这次是听清了,也不打算继续装傻充愣了,冲着张敏敏笑了笑,双臂一开,一副任君来去的姿态。
张敏敏只觉得其中有猫腻,后背都冒着凉意,不过还是快速起身站好往后退了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是刚站好缠绕在手臂上的鞭子又是一紧,她再次踉跄地跌了过去,这一次是实实在在地扑进了他的怀抱里,撞上了他的胸膛。
第一次,第一次张敏敏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曹明生爽朗的都震动胸膛发颤的笑声中,懊恼地去解缠绕在手臂上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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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寺的方丈法号如空,是天竺寺第一百六十七任方丈,与老英国公张德英交情匪浅,所以张德英在离京到濮城的第二年就在天竺寺出家做了和尚,得了了然法号。
老英国公突然出家为僧,引起很多种猜测。
有人揣测是老英国公对朝廷不满,所以才会出家做僧。
也有人猜测是天竺寺的方丈开解了老英国公,使老英国公有了佛缘,这才遁入空门。
猜测不一,人嘴不同,议论纷纷到最后,不过还是石沉大海,只是激起一时的浪而已。
“张施主。”
自张德英入空门以来,断了俗尘,每年只规定重阳时张恒才可带人上前来叩拜,不过也只是叩拜,前两年,张恒连父亲的面都没有见到,只是在夜深露重中,跪在了然大师禅房门前的院子里磕了头,表了孝心。
如空知道重阳约定的事,所以早早地就让小徒弟将禅房收拾了出来,张恒一行人到了山上,进了寺门,他便从大雄宝殿中走了出来。
“如空大师。”
张恒行礼,女眷已经被带下去安顿,张恒和如空并肩走着,说着一些可有可无的话,问一问了然大师的身体情况,又说了说寺庙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大可以尽管找他帮忙的话……
闲聊中,不知不觉就逛到了后院,张恒想再往里走,就被如空拦了下来。
张恒不解地看了看张恒身后的满月门,隔着门檐还能看到爬满墙的爬山虎。
这里他之前来过,不过就是普通的禅房,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这院中栽种了一片木芙蓉,算下时间,眼下正是开花的时候。
他还记得前两年自己住在这里面,每天晚上推开窗户,就能看到一片木芙蓉花,木芙蓉花颜色或白或粉,无视因为佛门清净的缘故,这里栽种的木芙蓉花是清一色的白,在皎皎月光下,别有一番滋味。
想想,他又想再看一看那美景。
不由得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怎么,今年我是不能住在这里了吗?”
如空道了声“阿弥托福”,“今年怕是让张施主失望了,里面已经住了禅客。”
“哦,是吗。”张恒心里惆怅失望,不过很快扫清,“既然都到了这里,不如去拜访一下吧。”
说不定还能够打个商量,允一间禅房给他。
他可记得,这院子看起来小,里面的房间可是很多呢。
如空又挡路,“这位禅客喜清净,特意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老衲也无法,还望张施主见谅。”
“如此怪人?”张恒皱眉,攥着袖子背到身后,又朝着那院子看了两眼,没法强硬进去,更不好让方丈为难,随而笑了笑,“无妨无妨,倒是我唐突了,既然里面的禅客不喜打扰,我们还是快点离去吧。”
如空颔首,带路离开。
从院子里钻出一阵轻风,带来满院的芙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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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腰遍野都是植被,唯有杂树林中有那么一小片红。
“去那里!”
盛宝娇手一指,背着她的人便顺着那方向走了过去。
盛宝娇晃荡着两足,没穿鞋子,不过套了袜子。
那片红,红的耀眼,在一片黄绿中格外的显眼。
亓官看了看,认出了,嘴角微微扬起,背着小丫头走到一棵树旁。
“这叫茱萸,遍插茱萸少一人的那个茱萸。”
盛宝娇说着就折下一枝插在了亓官臂上的袖带勾中。今日亓官穿的是一身鸦青色的袍子,配上这么一束红,倒是有了别样的韵味。
但是这个少一人……
亓官蹙了蹙眉,知道这是小丫头第一次在外头过重阳,唯一在身边的盛清闽还因为临时有事不能一同前来,要晚两天才能够上山。也难怪小丫头如此感慨。
目光一切都是,瞥见了地上的黄,亓官嘴角扬了扬,拍了拍小丫头晃荡的两腿,在小丫头发出“嗯?”声时,长臂一揽将她抱到面前,抱着她走了过去。
这姿势实在是太暧昧。手机用户看重生萌妃:冷帝主动来邀宠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7133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