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国际石油交易所快到收盘的时候,苏城终于下令:“平仓。”
大华集团的交易员,按照既定策略,有条不紊的操作了起来。大宗期货的交易和散户股票是两种概念,前者的数额如此巨大,若是**傻乎乎的骤然砸下去,盘子软弱说不定会把盈利砸成亏损。即使盘子坚硬,也要短时下挫,28oo万桶原油,震颤1o美分,就要震掉28o万美元,比所有交易员的薪水都要高了。因此,通过技术性的操作尽量避免震颤是非常必要的。
其实,要不是遇到海湾战争这种大盘。期货市场能猜对1o美分的走向就不错了,做期货和开赌场是一个原理,赚的都是千分之一的概率钱。
黄厅长满脸期待的看着三块屏幕上的白线。他特别要求两分钟填写一次报价,把两名国储的交易员忙的像是田鼠似的。不过,这样一来,实则手动的屏幕曲线,倒是有点后世电脑曲线的架势,灵敏而实时。
“伦敦26.32,稍微停一下。”主力交易员是从香港请回来,对伦敦市场相当熟悉,苏城和张都不懂期货的细致内容,只能看着。
作为“老期货”的朱恩波倒是明白,但他真的不想看。苏城每桶原油赚6美元,国储中心每桶原油就要亏5美元以上。如果说大华收网以前,还可以把他们的利润看成是浮盈,现在就不能自欺欺人了。大华实业真真切切的赚到了1.8亿美元。
朱恩波转头再看自己这边,买入近6oo万桶原油的国储,账面亏损过3ooo万美元,事实上,如果不是黄厅长拉下老脸,又挪用了一笔资金,国储早就强行平仓,形成实际亏损了。
现在,国储中心已经投入了48oo万美元,几乎倍于早前的预算——毫不讳言的说,国储中心是在违规操作的基础上继续违规操作,说是违纪都有些小了。
但是,黄厅长和朱恩波都无法下定决心斩仓。一旦斩仓套现,所有可能性消失,就是秋后算账的时间了。所以,明知道继续追加保证金很有可能血本无归,将多出来的23oo万美元也赔进去,他们却不得不这样做,至少有一线生机。历史上,株冶锌、中航油和国储铜都造成了数亿美元的损失,如果不是违规操作,通常也无法造成如此巨大的损失。
不过,是否有人通过这种手法转危为安,在捂盖子的传统下,苏城也不得而知。
苏城回头看了一眼,心想:这两人死不足惜,国储的损失却应该减少一些。
转念,他又想:或许多少应该有些损失以警示后人?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苏城哑然失笑:我又不是天赐圣人,哪有资格警示后人。株冶锌之后,不照样出了中航油事件,数亿美元的学费后不照样出了国储铜,连中国银行的行长都用教训惨痛来形容,但该有的问题照样会有……学费这种东西永无止境,读完了小学有中学,读完了大学有研究生,如今负责交学费的国储中心少不了博士生和博士后,他们当年读书的学费是国家交的,所谓的“老期货”也是用学费锻炼出来的,概莫能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随着交易的进行。大华持有的空单越来越少,收盘前一刻钟,终于全部变成了现金。
大华实业的资金量也增加到了4.2亿美元。这里面,有1亿美元来自于资产抵押而获得的银行融资,剩下的3.2亿美元就是苏城的自由资金了。
这笔增加的款子,是独立于公司运营之外的,乃是真正的可支配资金。而以前的1亿美元,却是挪用出来的,如果要保证大华集团的经营正常,1亿美元里的大部分是要用于资金往来的。
新赚到的1.8亿就不用了,以谨慎的方式来说,接下来再炒作期货,这1.8亿美元全赔掉,也不影响大华实业,而先前的1亿美元若是亏掉了,苏城四年来的努力就全部付之东流了。
张高兴的脸都红了。做投机生意尤其讲究落袋为安,你赚钱赚的容易,赔钱肯定也容易。只有钱到了手里,才是真正的赚到了。
大华无比绚烂的三分钟,是国储无比黑暗的三分钟。张可不想也经历一遭。
“苏董,回去吗?”张询问的同时,别墅内的诸人都看向他。
苏城看了一下表,没有回答。
所有人也都不说话,等待着他的决定。
这属于苏城在短时间内建立的威望了。只有属下十分信任他的情况下,才会如此安静的等待。
凌晨3点54分,距离收盘仅8分钟,就在所有人都要松一口气的时候,苏城命令道:“转手做多,开始建仓。”
“苏董,油价还在下跌。”张提醒了一句。
苏城颔,道:“夜长梦多,谁也说不上明天开市以后是什么情况,我们先购买1ooo万桶原油。”
以大华目前的资金量,1ooo万桶原油不到满仓的3o%,可以说是非常谨慎了。
张依言而去。
黄厅长始终守在苏城身边,抓住机会,问:“苏董,你觉得明天开市以后,油价会升?”
“也许吧。”
“为什么?美国会开仗?”黄厅长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要他现在选一个最愿意相信的人,苏城肯定是位于前列的。
苏城倒没想到黄厅长挺机灵的,摊开手道:“我的判断是这样,具体什么情况是很难说了。不过,战前的油价应该是到底了。”
这么说,也是避免黄厅长承受不住压力,而在油价上涨前平仓。他们用的钱里面,可包括着大华的税款呢。窝里斗是肉烂在锅里,国际期货市场上的怪兽可不会再把肉送回中国了。
至于泄漏消息一说,根本是不存在的。对别人来说,他做出的也仅仅是判断而已。
在任何一场战争之前,总有几百万人判断正确了,总有几百万人判断失败了。开战抑或不开战的判断本身是没有价值的。
只是从苏城嘴里说出来,让黄厅长倍感珍惜,感谢的道:“看这样子,我还得再坚持几天。”
苏城笑了笑,没有做出回答。
凌晨4点零2分,伦敦收盘。
大华的员工才“哗啦”一声,又蹦又跳的庆祝起来。
同一时间,苏城的判断和决定,也通过不同的渠道,传递到了国家各个部门。和前几天不同,赚到近两亿美元的苏城在海湾危机问题上,明显有了乎寻常的权威。
无论是总参还是外交部,都得好好的拿起苏城的判断,仔细阅读。
就算是一个靠赌博下注谋生的策略家,他一辈子的成就也无法转移2亿美元的财富。何况苏城是在众人面前,以无比的耐心和坚韧,证明了自己的判断,这种判断,无论什么时间都是一种资本。
放在西方国家,能够做到苏城这种判断的公司总裁,进入政府内阁,或者就任驻外大使也不稀罕。做到国务卿的黑人女性赖斯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她的价值在于她对苏联意识形态的研究,并以准确判断闻名……1991年的中国对局势的判断可以说是混沌不清。事实上,全球也没有几个人能弄清楚究竟生了什么事,将要生什么事……几乎所有领导人都在见招拆招。
苏城在残酷的期货市场上证明了自己,他做出的判断,自然也就具有被考验后的价值。
招待所内,很快归于平静。
交易员们短暂的欢庆后,被张赶去睡觉了,离再次开始也没几个小时了苏城只睡了2个小时,就被苏办的车接到了苏宅。
苏振国每天早上6点3o分吃早饭,雷打不动。而他每天接受新思路的主要时间,也就是早餐时间。
同时列席的还有一位将军,一名政府官员,以及来自政策研究中心的智囊戴教授和他的学生贾立东。席间讨论的也是关于海湾战争的事儿。
苏城根本没有睡醒,沉闷的听了一会,眼皮就变的沉重了,手腕有一下没一下的舀着稀粥,人也昏昏欲睡了。
苏振国笑看了一眼,随他去了。反正,信息已经得到了,他只是想让苏城在苏系成员前走一遭而已。睡着还是醒着无关紧要。
但是,苏城不珍惜这种机会,其他人对这种机会却趋之若鹜。贾立东身为戴教授的学生,虽然多少有了些名气,但离国家级智囊的名头还远着呢,能坐到苏振国面前一次,也是机缘巧合。
自然的,贾立东不想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回去。
他观察了片刻,就把苏城视作是突破口,抽冷子道:“苏董,海湾战争即将打响,这个判断我是同意的,但你说最近几天会生,我不敢同意。战争是一个整体性的事情,光是6军装备的运抵就要好长时间,部队抵达预定位置,飞机转场和机场后勤……以我对布什内阁的了解,他们在战争起前,肯定会寻求广泛的支持,所以,不会是一个突然袭击的作战……”
他抓住机会,成绩表了数百字的长篇大论,然后兴奋的等待着苏城的反驳。
能在苏振国面前辩论,政策研究中心里有几个人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苏城强撑着眼睛,听了一半就觉得无聊,对于早知道结果的人来说,听到正确的猜测还有点意思,听到错误的判断却是会更无聊。
于是,在贾立东期待的目光下,随着他的表述结束,苏城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呼吸的节奏越来越缓慢。
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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