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和薄渐亲到一起去的了。
他也不记得是薄渐主动亲的他,还是他主动亲的薄渐。好像就在一个节点,薄渐订了蛋糕和酒,他们喝酒,聊天,蛋糕没有动,似乎是他先觉得心动,揪着薄渐领子亲了过来。
这是薄渐的床。他嗅到很淡的辛涩的草木叶味道,又冷冷的,像浸透了冰水。
薄渐屈腿撑在他身上。
宿舍开了两顶台灯,半明半暗,江淮微眯着眼看他,薄渐好看的轮廓在夜中有些模糊,耳边细微的声响清晰起来。
他听见薄渐发沉的呼吸。
“生日快乐。”薄渐额头抵着江淮的。
两个男孩子鼻梁都高,鼻尖也抵到一起。江淮的冲锋衣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薄渐的手指从他衣服后面探进去,指节微曲,轻轻刮过他腰线,搔得江淮发痒。江淮受不住地沉下腰,把薄渐乱动的手压住,却也探下去一只手,隔着冰凉、单薄的校裤摸到一根硬硬的,完全勃起的性器。
“……你硬了。”
“嗯。”薄渐用鼻音应。他轻声道:“你刚来亲我我就硬了。”其实江淮也是。
他捱不住薄渐的信息素……也捱不住薄渐亲他。
江淮穿了条宽宽松松的运动裤,借着微弱的灯,江淮低下头,看着薄渐拿手指勾开了他裤带。
ega体毛稀疏,江淮小腹,那里都没有多少毛发。江淮穿了一条黑色的平角内裤,还半软,鼓起一团。他低着眼皮,看薄渐的手摸到他那里,细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江淮忽然想起个词:颅内高潮。
“硬得这么快啊。”薄渐弓起腰,他连黑色的冲锋衣校服外套都还没脱,他微低头,唇齿凑近江淮性器前,他说话的气息洒在江淮那里。“你是想让我帮你口,还是想我看着你怎么挨操?”
不像江淮,外套乱七八糟地敞着怀,衣服被撩到小腹上,裤子也松了,被褪下来一截,薄渐的样子像是只江淮在单方面地参与这场情事。
“你能不能别,唔……”
薄渐稍抬高了江淮的腿,把他内裤脱到腿根。他逗弄似的,轻轻拨了两下江淮的性器。江淮皮肤白,那里颜色也浅一些,只阴茎头红着,被欺负了似的流水。江淮整个人敏感得不行,小腿绷紧,小腹不受控地发抖。
薄渐扶着它,嘬了一口顶上的小头。他琢吻似的细细密密向下亲:“你生日,给你口一次。”
江淮眼皮着火似的滚烫起来。他把手臂搭到眼睛上,压着喘息,另一只手却忍不住去拉薄渐的头发:“你别……你先别给我弄,我……”他很轻地喘着,眼却止不住从手臂缝向下觑薄渐,薄渐恰抬眼,他看着江淮,手指抚弄到近乎玩弄着江淮的阴茎头,嘴唇摩挲过去:“怎么了?”
江淮喉结滚过几下。他眼皮更热了。
“你先别动。”江淮说。
薄渐乖乖地松了手:“我牙齿磕到你了么?”江淮手臂依旧搭在眼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眼,嘶哑道:“没。”
“那是不舒服么。”江淮没说话,他低着头起身,屈起腿来,薄渐膝盖还抵在他腿间,他尽力把腿并到一起,把运动裤脱了下来,也把内裤脱了下来。
他算个子高的,腿也长。薄渐掌心蹭了蹭江淮的膝盖。江淮身上哪里都硬硬的,抱起来也怪硌得慌。他手顺下去,握住了江淮的脚踝:“怕弄到裤子上?”他低笑道:“你又不是只有一条裤子。”江淮还是低着头,他对着薄渐张开腿。
他食指摸下去,指尖慢慢向穴口里顶:“不用给我弄了,你直接进来吧。”
薄渐怔了会儿。
好半晌,他笑起来:“你确定?”江淮只是屈腿坐着,他看不到自己后头。他感觉有些湿漉漉的,流出些水,食指指节被咬得很紧的戳进一个指节,还听见点很低的“咕叽”水声。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薄渐在笑,却一直看着他那里。但他又看不到自己那里是什么样。
“我成年了。”他低声说。
滚烫、甜腻的信息素,在情欲作用下,嗅上去像放荡的本能求欢。江淮一直不大喜欢自己的信息素。
薄渐低下眼,手指碰了碰江淮的手。那里咬着江淮一截细得可怜的手指头,窄窄的小穴不住翕动、收缩着,湿漉漉地淌出些水来,色情而淫靡,像勾引人把它彻底操开,让它淌出些别的东西。
他硬得发疼。
可薄渐捏住江淮的手,把手抽了出来。
江淮毫无觉察地抬头:“嗯?”
“你现在没到发情期。”薄渐神情平静道:“没有发情期,硬做会疼。”
江淮愣了下。在床上,只要硬着,江淮常常说话不过脑子。他哑声问:“那你不操我吗?”
薄渐猛然扣紧江淮的手。
他低头亲吻过江淮耳廓,手指摸到他背脊,沿着背脊轻轻下滑,点在江淮润湿的小穴穴口,那里有些可怜地缩了缩,像是害怕被人碰。
“你想我操你么。”
江淮最后身上剩一件敞着怀的衬衫。
薄渐要他坐到他腿上,说这样方便亲他。江淮脑子因为情欲和信息素乱成一团,他勾着薄渐的背,分着腿跪坐在薄渐大腿根那儿。
薄渐的性器把校裤顶得鼓出很大一块,硬硬地戳着他。
薄渐低着头,从江淮肩膀吮吻到胸口,浅红色、小小的乳头被他咬得有些肿起来了,在和薄渐搞到一起前,江淮从来没有玩过自己乳头……可他乳头很敏感。
少年胸肌还单薄,胸腔不住起伏,江淮忍不住在他肩膀上喘气。
薄渐一只手在下面,用中指抵着江淮窄小的穴慢慢地抽插。一些水渍漏出来,他戳弄出许多水,水声咕叽咕叽地响。
“放松。”他轻声说。
江淮有种极陌生的感觉。他不知道要做什么,就解开薄渐腰带,拉开他拉链,隔着内裤替他抚慰起性器来。薄渐的性器没有他本人外面看上去那么斯文,尺寸很大,也粗也长,有许多青筋鼓出来。
江淮皱了下眉,低声问:“你不会把我操松吧?”
薄渐稍顿。江淮不大确定地说:“我感觉你好像比别的alpha要大一些,但我……唔。”他话还没说完,薄渐忽然用了力咬在他乳头上。薄渐眼皮微掀:“你还看过谁的?”
一些黄片演员。
江淮不大会去找些片来看了撸管,但他也不是没看过。
“不认识,是……”薄渐没预兆地加了根食指,他微微曲起指节,指肚摩过湿热的肠壁。那里咬他手指也咬得很紧,紧密地裹着,又像是受惊一样缩紧起来。他轻轻抽插着:“是谁?”
“……”
江淮猛然失声似的不说话了。江淮一下子收得太紧了,水明明不少,连手指都进出得有些艰涩。
薄渐胸腔微震:“看谁的了?”
就是些色情片演员。就这么短一句话,死死卡在了江淮嗓子眼。他喘息起来,勾紧薄渐肩膀,手指细微地抖起来。
薄渐依旧慢慢地用手指一下一下顶弄着江淮,只是每一次手指都顶到同一个地方。他侧头,不紧不慢地问:“多大,好看么,看硬了没有?”
江淮作为ega的敏感点出乎他意料的浅。
“嗯,没有,我不认识的gv演员……”江淮抱紧薄渐,手背绷紧,嗓音变调起来,他大概知道薄渐碰到哪了,可这种陌生的、泛着酸胀的情欲快感让他有些不安。他没弄过那里。
他按住薄渐的手:“先停停,你别戳那唔……”
薄渐手指进得深且重了些,湿漉漉、黏腻的水声愈发明显,江淮被他拂开手,却也摸到自己,屁股上也都沾着淫靡的水渍。
快感愈发堆积,江淮一时失神的恍惚,他低头看见薄渐修长匀称的手指在他体内进进出出,他忍不住绞紧:“薄渐,你慢点,慢一点……”
薄渐的校裤被他弄湿了。
薄渐却根本没听,愈重愈快地拿手指操他。他在江淮耳边喃喃问:“幻想过他们没有?有没有看着那些东?这么弄过自己?”
江淮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想挣开,站起来,薄渐却狠压着他肩膀不让他动。他像上岸的鱼似的,急促地喘着,头脑发空。
薄渐黑色校服外套前襟被江淮弄上了白浊。ega精液要稀薄些,沿着他胸襟淅淅沥沥地往下淌。
江淮不动了。
薄渐的手指停留在他体内。小穴湿热得可怕,把他手指吃得很紧,痉挛似的还在往里缩紧,他手背也湿了。
“你水好多。”薄渐说。
江淮恍惚着没有说话。他被薄渐推在床上,握着脚踝,把腿掰得很高。他一低头,就能看见薄渐的动作。薄渐按着他肩膀,继续动起手指。自己像个乖乖挨操的娃娃,怎么摆弄都好。
薄渐抽出手指,指尖粘连出一丝透明体液。他看着江淮,江淮眼梢因为高潮发红,却呆呆地,像还在不应期。
他又加了根手指,江淮也吃进去了。
“咔哒”。
解开皮带扣的声音。
他拉开裤链。“你没到发情期,就算扩张过做也是会疼。”江淮低头,发呆似的看着薄渐那根粗长的性器抵在他穴口,阴茎头很大,有些狰狞地涨红着,在他会阴轻轻磨蹭。
薄渐慢慢道:“也没有避孕套。”
江淮又用自己的手指试了试……那里松软了好多。
他亲了亲薄渐:“那你就射进来吧。”
说完话,他感觉顶在他屁股上的性器跳了跳。他低头往下看,薄渐却拿手遮住了他眼。
“好。”薄渐说。
江淮对薄渐的手很有好感,所以连带着他觉得薄渐性器也可以。
但薄渐刚刚顶进一个头,江淮就发觉好像和他想象的不大一样。薄渐性器比手指粗太多了。他疼,薄渐却还硬得厉害,喘息着,一点一点地向里顶。他其实已经出了很多水了,只是他没挨过操,薄渐又太大。
“放松,我慢一些。”薄渐把他压到床上,从喉结亲到乳头,手抚弄着江淮那根:“疼么?”
其实江淮不怕疼。
薄渐弄得他疼,他也不会出声说,最多软下来。可薄渐一摸,半软下去的阴茎又不大争气颤颤巍巍立起来。
他手臂搭在眼上,低着眼皮盯着他那里把薄渐的阴茎一点点吃进去,色情而放荡……好像薄渐给他什么,他都会这么吃进去。
窄窄的甬道显得愈发可怜,连渗出的一点水都被挤了出来,没抽插几下就娇气地红肿起来,湿湿亮亮,穴肉也被磨得通红。
江淮有点不大敢再看,闭上了眼。薄渐慢慢动起来。他呼吸声很沉,手指到被撑平的穴口摸了摸:“都吃进去了,好厉害。”
“……”
“你少说话。”江淮嘶哑道。
江淮又已经完全硬起来了。
薄渐抚弄着他那处,江淮前面爽了后面也会有反应,操弄没几下就慢慢顺畅了起来。他故作惊叹,低笑着说:“今天是你第一次挨操,我觉得应该拍张照片贴到相册上纪念一下。”
江淮:“…………”他原本还有些疼,但薄渐这逼彻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滚,”他半起身,“我拍你妈。”
薄渐拿性器磨他,声音低哑:“跟你做爱的是我,你不拍我拍我妈干什么?”无耻之尤。
江淮语文新复习的四字成语。
他嗤道:“我拍你什么?拍你鸡巴?”
“好啊。”薄渐语气轻巧,好像乐意至极:“你想拍就可以拍,贴到你相册上,你多看看,好记住我鸡巴什么样。”
江淮:“……”薄渐慢慢磨到一个细小的凸起:“顺便也记住我是怎么拿鸡巴干你的。”
薄渐仿佛天生与“鸡巴”这种极其粗鄙的词语有违和感。
所以哪怕都亲耳听他说出口了,也让人疑心刚才是不是只是个错觉。
江淮猛地“唔”了声,拿手臂又挡住了眼。他眼梢一下子因为快感湿润起来。
薄渐却按住他手:“别挡,不想拍照,那总要好好看看我是怎么干你的吧?”他加重顶弄着那一处狭窄的甬道,顶出很响的水声,他亲在江淮眼角:“我这么快就找到了,你有奖励么?”
江淮闭着嘴不出声,他怕一出声就是呻吟。
他盯着薄渐,可薄渐没操干几下,他又失神起来,忍不住喘着小声叫:“嗯慢一点,太、太重了,薄渐,别……”
他是面对面挨的操。
薄渐按着他小腿,把他一条腿压到肩侧。男孩子肩膀还薄,窄而紧实的腰身很紧地绷着,膝盖不知道为什么也泛红,瘦削的锁骨、肩骨,小小的两粒乳头都印着红印子,被吮得红肿,从体毛稀疏的小腹到鼠蹊,大片大片地沾水,甬道一下一下地被一根粗长的阴茎顶满,又抽出,带出着微微透明的白液,连信息素都能嗅出情动的放荡。
江淮浑身上下都是硬邦邦的,唯有那里,软得像一滩水,却又湿紧地绞着他,吞吃着他。
江淮又射到了薄渐身上。薄渐也脱掉了衣服,稀薄的精液染湿到薄渐小腹。
薄渐拿指节刮过去,舌尖舔了舔:“味道好淡。”
江淮整个眼梢都是湿红的,他手指抖着,去摸薄渐的性器,他把薄渐那儿含得很紧,一点点主动抬屁股吞着薄渐:“你,”他喉结滚过去,“你什么时候射?”
快十一点了,他就之前去洗了个澡,别的都没做过。
明天还要早起上自习,所以最多就能做一次。但这一次比他想象得久。
薄渐因为舒服轻声叹出来:“你努努力,我就能射了。”江淮也不知道怎么“努力”。
他自己动了几下,推下薄渐:“我试试在上面。”
薄渐拉开江淮的腿,让他坐在自己腰上。
江淮有些陌生地坐了会儿,低头又看薄渐的阴茎看了一会儿,拿手扶住,另一只手往自己后面探:“是这样吗?”
薄渐微眯起眼:“嗯。”
已经被操过好久的小穴湿软下来,再进去容易了许多,江淮摸到自己那里似乎有些肿了,有些麻痒。他扶着薄渐的阴茎头,一点点往下坐。
更陌生了。
江淮感觉这样似乎薄渐能进得更深了。他扶到薄渐腰,慢慢地用后穴吞吐起来,这样他可以用薄渐的性器去磨他那个点……也没进得很深,江淮每下都没坐实。
薄渐笑了,他摸着江淮前面:“操我就操一半?”
“……”
最让江淮难受的不是和薄渐搞到一块儿去,是他今天凌晨睡的,早上六点还要起床。
薄渐探索欲强,什么都想去试试。
他送了薄渐一条领带,薄渐倒是现收现用……把领带系到他身上了。江淮手被绑到后腰,手腕磨得发红。他想挣开,薄渐按住他手,低笑道:“别乱动……弄坏了,我下周还怎么系着它去辩答赛。”
“……”
“我操你……”
他后脊背那一条鼓出的细细的骨索撞到宿舍门上。
薄渐温文地在唇边比:“嘘。宿舍门质量不好,隔壁还住着别的同学。”
江淮猛地收声,喉咙干得疼。
他眼睛却是湿的,他想抬手遮住眼,有些生理性泪水,他不想让薄渐以为他哭了。可江淮两只手都被绑住了。
他脚没沾地,也没处扶,整个人抵在门上,靠薄渐撑着他。
门合页细微地响着。
这一点响声在江淮脑子里无限放大,让他恍惚觉得整条走廊上的同学都能听得见。他想骂薄渐,却又不敢出声。
“别怕。”薄渐轻轻亲在他眼皮上:“你可以哭给我看。”
清早,薄主席又像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向江淮同学发出了“一起刷牙”和“一起洗脸”的邀请。
往常薄主席会邀请江淮和他排排站,一起洗漱。
但今天早上江淮没搭理他。
薄渐坐在床边,拉拉江淮的t恤角:“你生气了么?”
“……”
昨天坏掉的宿舍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自己好了,昨晚薄渐这位对个人生活品质有较高要求的体面同学,在睡前还把一片狼藉的宿舍整理整齐了。
江淮没什么表情,随手从旁边窗台上的小薄荷掐了片叶子扔嘴里嚼了:“松手。”
小薄荷叶命丧江口。
薄主席乖乖缩回手。
所幸江淮下周的月考并没有受到薄渐这一番胡作非为的影响,发挥正常。
江淮的正常水准就是级部前二百稍往里。
他不是那种各学科均衡发展的学生,他偏科,还偏得挺严重……但他现在瘸腿的不是物理。从高二下学期开始,到暑假,到高三上学期,不算专题训练,江淮私底下刷过的物理套题起码有两本“天利38套”,他物理考不好不是因为脑子笨,是因为他整一年高一都基本没上过课。
他做题慢,过去大半年,基本都折在物理上。
现在理综合起来考,物理110分,他基本能稳95分往上。
数学的话,江淮数学一直还可以。老林就是数学老师,他讲题出了名的细,课下不拖堂,但基本每次都要到下节课打铃才出教室,让同学来找他问问题。
化学和生物江淮一直都考得还不错。
英语也还可以,他早起,背得也勤。做一张英语卷子没做一张数学卷子,一张物理卷子那么费劲,一般一个中午,如果不午休,江淮能刷一整套英语再加几篇完形填空的专项练习。
他用在学习上的时间很多,但出于某种说不大清的较劲心理,江淮不大愿意让薄渐看见他为了学习这么“废寝忘食”,所以他拿午休时间刷题都不会回宿舍,在教室买两块面包呆一中午,微信上留一句“中午有事不回去了”。
他没有说,但薄渐大约是知道的。他也一直没有问江淮,就是回“好”。
那张“小江暑假计划”背面上的每一个数字,江淮都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要考到688,语数英三门的平均分要138。
但他现在还考不到。
甚至到高考,他语文可能都远远考不到“138”这个成绩。
语文现在是江淮最瘸腿的一门课。
他花的心思少,临时背一背也管不上多大用处。虽然上次考试,他语文作文55分,还忝列“年级模范作文”,但他语文总分只有110。
一卷满分九十,但他也只得了55分。
努力会有进步,但江淮估计他就是从今天开始,天天学语文,天天背语文,住在级部语文组办公室里……他高考语文都考不到138。
周末回家,江淮又草草地在“小江暑假计划”背面写了几个铅笔字。
他立目标高考语文能考到128。
剩下十分,从别科里出。
“小江暑假计划”这张八开纸越来越破破烂烂,原本只是在正面用中性笔画五子棋棋格似的做了一个杂乱且不美观,只有江淮自己看得懂的暑假学习计划……
但现在背面也快被他写满了。
都是一个个只有江淮自己知道含义的阿拉伯数字。
进了高三,时间就愈发紧迫。
各科老师发火时,都常常说一句话:“你们知道你们离高考还有几天吗?还不知道努力?”
像有一堵墙,堵得人喘不上气。
同学愈发沉闷。
江淮第一次发觉高考原来是这么沉的一件事,它系着未来,沉甸甸地压在人头上,让人一天到晚惴惴不安。不是不努力,他中午留在教室刷题,也总有别人没走,也在刷题,他有时洗漱完,十一点多去宿舍楼外透气,一楼的自习室也总是亮着灯。他不知道那盏灯要几点熄,也没有见过。
这些事他从没见过,也从没想过。
高考于他是件沉甸甸的事,却与未来没有关联。
他从没想过为未来读书。
他读书是为当下。
做一件他想做的事。
有时刷题刷得多了,刷得头昏眼花,江淮就又想抽烟,但他刚刚把烟盒和打火机带到宿舍来,还没等拆,烟就都不见了,变成了一罐棒棒糖。
江淮就只能叼着棒棒糖去天台吹风。
他想:今天还好,明日可期。
到元旦,终于下下一层很薄的雪。
是元旦放假前一天夜里下的,江淮在宿舍睡觉,听见簌簌地似雨声的声音。他爬起来看,把窗帘拨开一个角,窗台覆了一层薄薄的有半指厚的雪,连大理石砖的颜色都遮不住。
他还没打开窗户,用手指头拭雪,颈窝从后被蹭了蹭。少年手臂穿过他腰,抱着他,懒而哑道:“你怎么偷偷起床了。”
薄渐用手指耙着江淮细软的头发。
都睡觉了,居然还不拆发绳,薄主席心想。
于是薄主席撸了江淮的头绳,戴到自己手腕上。
江淮顿了顿,还是懒得跟薄渐计较:“下雪了。”
“嗯。”
“我起来看雪,”他扭过头,“你起来干什么?”
刚睡下没多久,还没到十二点。
薄渐耙着男朋友的头发,男朋友睡下刚刚起床,眼睛还湿漉漉的。江淮头发长了些,到肩膀下面一截了。
他原本是想趁着江淮睡着,到江淮床上来睡的。
但江淮现在醒了。
“被你吵醒了。”薄渐亲亲江淮的脸:“现在睡不着……我们做一次吧。”
江淮:“……”
薄渐做起来凶,一弄就弄到很晚。
宿舍隔音又不好,好像他每每要看到江淮眼睛发酸,忍不住淌眼泪才满意。
江淮觉得十分操蛋。
元旦三天假江淮基本都呆在家里,偶尔出去玩一两个小时滑板。他放假在家,江总总以为她的可怜儿子受尽学习虐待,一天要写23个小时作业,每天都恨不能把菜做出花来。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阿财受江淮连累,又胖两三斤。
但到放假最后一天,江俪忽然说有朋友找,出去了一上午。
江淮话不多,和江俪也交流不多,但江俪的交际圈他大致是知道的。
因为江俪几乎没有朋友,她把这些年所有时间都用在工作上,不交往对象,不出去和朋友聚餐,江淮偶然看过江俪微信……里面分门别类的都是各个部门的同事、上司,还有客户。
江俪在国外工作五六年,国内更不可能有什么朋友。
江淮其实早差不多猜出来了。
江俪到中午才回来。她拎着一兜菜,心情还不错,换了大衣和鞋。阿财在客厅趴在地毯上玩涂画板,江淮今天难得没闷在屋里,在外面慢腾腾地喝水。
江俪过来,笑笑:“中午想吃什么?”
江淮放下水瓶,从她手里接过菜,似随意问:“alpha还是beta?”
江俪愣了下。
江淮抬眼:“男女?”
江俪默了。
“没什么。”江淮拎着菜,轻描淡写道:“就是如果以后要考虑结婚的话,你总要和我提前介绍介绍我是多了个继父还是继母。”
江俪看上去有些紧张地瞥了眼阿财。她犹豫了会儿:“你早猜出来了?”
“嗯。”他应。
“也没什么好说的。”和儿子说这种事,江俪有些尴尬,手绞着,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是个alpha叔叔……他追求我,但我没答应。他是我上司,这几天回国来问我想法。”
江淮被江俪扯着衣服拉到厨房。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没让阿财听见。
江淮问:“那你喜欢他吗?”
“我都多大年纪了,还喜不喜欢的,”江俪皱眉,“结婚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决定下来的事,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感情只是一部分……你还小,不懂这些。”
江淮诚实道:“那你就是喜欢呗。”
江俪:“……”
江俪还是尴尬,不好意思和儿子说这些:“算了,这些事都不用你管,你安心学习,你高考前我也不会去想这些事……中午吃什么,土豆炖牛腩可以吗?”
江淮没回。他看着江俪:“那你还想考虑什么?家庭条件?”
“这个肯定也要考虑的。”
“那他什么条件?”
江淮表情不多,手却攥了攥。
他心想江俪这么遮遮掩掩的……可别他妈是给他找了个二十出头的“继父”。
别的他都行,就这,让他对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男人喊……喊叔叔他也喊不出口。
江俪迟疑道:“他……不是和你说了吗,他是我上司。”
“多大年纪?”
江俪:“四十多。”
她看见儿子忽然松了口气似的:“哦。”
江俪皱了皱眉:“他也离过婚,有个女儿,比你大两岁。他这两天回国主要就是来找我,问我想得怎么样了……他还想和你见一面,我没答应。他也不光是我上司,他是我老板。”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江淮:“你怎么想的?”
“上市公司老板。”江淮轻轻挑了下眉梢:“我要当富二代了?”
江俪:“……你能不能说些正经的?”
“正经的,”江淮低头,“就是结不结婚无所谓,你觉得你会幸福就好。”
高三校历已经倒计时。
一模定在三月一号。
一直有“一模成绩差不多就是你高考成绩”的这么个说法,所以还没到寒假,家长群就先活跃了,积极交流教育经验,每天向群友分享“去年高考的学长告诉你,高考有个好成绩,假期要这样做!”、“全国卷高考出题组老师为你指点迷津,如何更高效率地覆盖高考知识点!”、“原来考到680的尖子生都是这样学习!你看看你学到了吗?”这类以高考为主题的qq看点及朋友圈文章。
江淮十分庆幸江总从来不刷家长群。
他扛不住。
除夕在一月月底。
今年冬天天气暖,到年底也都没有再下雪。江俪已经许多年没有在家过过年,这次她在家,就热闹许多。
江淮不会包饺子,阿财更不能指望,两个人在家过年都要靠外卖度日。
但今年就不会了。
江俪从中午就开始忙。今天除夕,江淮没安排复习,下午带滑板出去玩了,临到天黑才回来。冬日黑天早,其实才五点多。江总还在厨房进进出出,她熬了粥,和了馅,炖了汤,还做了些别的酱肉和腊肠。
江淮拎着滑板到门口往里瞟:“待会要我帮你吗?”
江俪在揉面。她瞥过江淮脏兮兮的滑板和脏兮兮的手,皱紧眉头:“去换鞋,去换外套,把手洗干净。用不着你。”
“……哦。”
这是江淮过过的最闲的一个年。
他不是三级残废,有些活还是能帮江总干的,但江俪一直没让他进厨房。
今天江淮也不想学习,最后和阿财一人蹲一边,光脚蹲在地毯上下塑料小跳棋。
阿财的小腿是先天畸形,小时候做过手术,但是还是没法和正常小孩一样。
但江总说等明年,她再送阿财去国外做矫正手术。到时候她复工,把阿财带在身边也方便。正好不至于江淮去上大学,她去工作,阿财被一个人扔在家里没有人管。
江淮对此没意见。
阿财换了新的学校,新的老师、新的同学都对她挺好,可她身体上总归还是有残疾。
塑料小跳棋下了一个小时,江淮轻轻松松赢阿财五把。
阿财输得气急败坏、一蹶不振,抱着自己的跳棋盒愤愤离去。
江淮微眯起眼,手掌撑着,坐在地毯上。
打开的电视还在播放新闻联播。
他突然觉得他好像不是一个人了。
或者说挺久以前,他就不是一个人了。
春节联欢晚会一直播到零点多。
从今年到明年,从旧的一年到新的一年。
电视晚会喧喧嚷嚷,阿财依旧趴在地毯上看自己的动画片。餐桌上摆满了菜菜汤汤,江总做了许多菜,忙了一晚,现在还在厨房打扫卫生。
江淮靠在窗边,低眼看着电视。
临到11点59分,中央台右上角显示出一个微透明的时间计时。
11:59:01
11:59:02
11:59:03
……
窗缝透着低弱的冷气。
倒计时。
十秒。
电视中的晚会歌舞结束了,剩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主持人们倒数着距离新年的最后时刻:“十、九、八……”
江淮给“bj”拨过一个语音通话。
“七……”
薄渐接了。
江淮懒懒地笑:“接得挺快。”
“六……”
薄渐轻声说:“原本就想打给你的。”
“那巧了。”江淮说。
电视人声如沸。
“五,四……”
江淮微微眯起眼,窗外漆黑,“嗖——”地窜上一束烟花,火花般的四溅迸开,像一燃即熄的星子。
“嗖”,又是一朵。
尖锐破空的烟花声骤然频繁开来,如同漫天星火,金红青紫,都迸裂到一起。
春晚的最后倒数:“三,二,一!”
右上角透明的计时转至00:00。
很吵,江淮却听得见薄渐很轻的呼吸。
“听见了吗。”他低声说:“烟花。”手机用户看标记我一下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7337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