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苏苏坐在床榻边，点头应道：“我是。”
林婉了无生气的脸色渐渐红润了些许，那样子像是回光返照。
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夕阳余晖，青山间几只白鹤掠过苍穹，宁静又美好。
小少年取下风筝，衣袂翻飞，翩翩然落在小女孩的面前。
他笑着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叶苏。”
眉眼弯弯的模样明亮了整个世界。
从此她的生命里不再只有药香，还多了小公子身上的味道。
叶苏苏手有些颤抖，缓缓拭去她眼角的泪湿。
她已经记起来了，那个花园里放风筝的小女孩，那个欢欢喜喜给她糕点尝的小姑娘。
林婉薄唇翕动，声音温和微弱：“你过得还好吗？”
叶苏苏眼里有朦胧水汽，倒映出少女脆弱的面庞。
“嗯，我已经成家了。”
林婉笑了，那笑容包含着祝福和渴望，“你的妻子应当很漂亮吧。”
“嗯，妻子很漂亮贤淑，一对儿女也很听话可爱。”
“真好。”
林婉默默听着，眸底划过一丝忧伤，心里却是高兴和满足的。
她希冀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叶公子，我可以抱抱你吗？”
“当然可以。”叶苏苏抱了抱她，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婉妹妹，你要快点好起来。”
林婉没有回答，伸出柔弱无骨的双手抱住她，只短短的几瞬后又松开。
此生无憾了。
……
宫殿鳞次栉比，全都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
叶苏苏站在积雪上，看着那匹马车渐行渐远。
直到变成一个黑点，叶苏苏还站在原地，身上一暖。
不知何时男人自身后给她披上斗篷，
叶苏苏再也忍不住了，扑进他怀里放声哭出来。
“北慕寒，林庄主说她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北慕寒轻拍着小姑娘的背，安慰道：“苏苏，生老病死是我们逃不掉的宿命，我们能做的是带着他们的祝福好好活着，努力幸福。”
叶苏苏抱住他，又是哭又是笑。
人生在没有比她爱着的人也爱着她，并且共度余生更幸福的事了。
……
大殿里热闹依旧，芸芸众生，有人来有人去，不过是常态。
叶苏苏命人挖出了八岁那年埋下的桃花酿，北慕寒第一次没有阻拦她喝酒，而是陪着她喝。
她喝醉了，第一次安安分分窝在北慕寒的怀里。
“苏苏，我带你回去睡觉好不好？”
这些年来他虽然成为了东墨的最高掌权者，可他从来不在叶苏苏面前自称朕。
用他对叶苏苏说过的话就是——
他很慷慨，拥护天下子民，是所有人尊崇敬畏的君王。
他又很自私，唯独爱一个人，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夫君。
小姑娘戳了戳了他的脸，迷离朦胧的杏儿眼里全是痴迷和贪念，她喃喃道：“我要你背我。”
“好。”
他把厚厚的披风给她系上。
若无旁人般在她面前蹲下。
二人离去，留下被狗粮虐得体无完肤的众人。
真的没事，已经习惯了。
……
叶苏苏的小脑袋软软的，靠在北慕寒的背上。
他听见他的小姑娘迷迷糊糊喊他：“慕寒哥哥……”
“嗯？”
“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北慕寒身形顿住。
细雪伶仃，飘飘扬扬落下。
少年帝王无比认真，嗓音低沉坚定:
“不会……”
“一辈子太少。”
叶苏苏睫毛颤了颤，嘴里嘟囔了几句，便睡了过去。
那是一个甜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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