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陡生!
如意真仙化身的牛虻,虽并未想到入寺是陷阱,但毕竟是千年道行的大妖,当即做出反扑。
嗡~~
瞬息间,上官雪琴的话音将落。
牛虻细微的躯体上,炸开一蓬黑雾。
黑雾化作数百上千的乌蝇,如同暴雨狂溅、万针攒刺,劈头盖脸袭向六人。
“泥丸神仙”的陡然反袭,凌厉势大!
此乃千年道行凝结的乌蝇,看似弱小,实则削金断钢,力逾奔马。若是撞上,轻者残废、重者毙命。
千只乌蝇,等同千匹怒马冲锋闯阵,犹有过之!
王锏戈率先反应,猛地一捶额前凸起。
“吼~~”
自他额前暴发金光,形成一道尖角遮幕。
金光遮幕横挡于王锏戈、上官雪琴、吴伦三人身前。
砰砰砰砰砰砰......
宛若金铁交鸣,震耳欲聋。
每一只乌蝇飞撞于金光遮幕上,撞得王锏戈脸色不断青白交加,身边上官雪琴、吴伦,皆摇摇欲坠,噔噔噔后退。
六人之中,法澄老和尚虽是方丈,但道行最浅。险况之间,他佩戴的紫色佛珠串上,流光溢彩,光明大放。
紫光如遮濛濛,护住了法澄方丈。
奔袭而来的乌蝇就像盲目,纷纷掠过法澄方丈,既不相撞也不侵袭,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开。
神秀和尚遇袭,却是最为淡定。
他右手姆指扣中指,做拈花状,唇间轻启,默念佛经。
隐隐有禅唱之妙音声声,萦绕于神秀周边。
又似有祥和佛光氤氲,乍如一段段经文奥义,飘雨散花,缭绕起伏沉浮。
所有撞向神秀的乌蝇,还未接近神秀,已是化为点点尘埃。在经文缭绕中成灰,不复存在。
在场的六人,唯独只有徐昊,毫无反抗的手段......
他虽有打神鞭,但面对扑头盖脸、数之不尽的汹涌乌蝇,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出手。
况且打神鞭虽强,但徐昊还未纯熟,就算一鞭打一只乌蝇,恐怕还未动手,自己就被淹没了......
更离谱的是,在场众人都默认徐昊技高一筹......
谁也没想过要保护徐昊......
眼看王锏戈三人后退、法澄方丈和神秀自保,唯独徐昊孤零零一人,面对暴雨浩荡侵袭而来的乌蝇群。
瞬间徐昊就被淹没了......
当此凶险之际。
徐昊体内的神秘力量,又像面对翟娘的琵琶曲一样,自动自觉地迸发。
神秘力量宛若狂潮,于百脉百骸内奔腾而出。
徐昊的躯体外部,肌肤笼罩一层宝光莹莹的光芒。
这一层光芒,虽然紧贴体表,难以窥探。但却至精至纯、极至光洁,遍体覆盖如盔如甲。
淹没了徐昊的乌蝇群,接近徐昊躯体数寸,难越雷池一步。
不仅是寸步不能进,甚至纷纷反弹,全都呼啸如暴雨狂风,噼里啪啦又撞向王锏戈的金光遮幕。
王锏戈三人苦不堪言,又再承受一轮重击......
电光火石间。
一切发生得太快。
虽然都默认徐昊有自保之力,但谁也不知徐昊是如何自保的。
仅仅只有神秀,以及如意真仙变化的牛虻,约莫感应到一丝异样。
“金刚?”
“无垢?”
神秀和牛虻,皆是心里掠过惊疑难明。
场中凶险霎那,数千乌蝇肆虐,入寺而来的牛虻,就显得不知所踪。
毕竟都是小虫子,哪知谁是谁?
别说王锏戈等人看不清牛虻身在何处,就连神秀道行最深,此时此刻也是满眼迷茫。
千年道行“泥丸神仙”,岂是肉眼可见?
牛虻祭出乌蝇群,已是身若轻烟,即将远遁。
但万万没想到,别人不可见,徐昊却是见得清楚明白。
从牛虻现身入寺的时侯,徐昊的眼睛就紧盯在牛虻身上。
在他眼中,这只牛虻混杂乌蝇群中,格外出众。
身周一圈黑烟如披风,甚至带着八卦图景。另有一道如钩的“兵器”,环绕在牛虻尾后。
如此出众,就像明灯。
“打神!!”
徐昊默念,打神鞭柄把入掌,光芒节节暴涨。
灵蛇般长鞭,倏忽如电,直取欲逃的牛虻。
砰~~
硬碰硬。
徐昊手掌剧震,如同砸中一块万斤铁石。
打神鞭打中牛虻。
但仅仅只是一触即收,并未能打死牛虻。
在场众人皆觉耳中震荡如雷鸣,炸裂得难受。
不过,牛虻虽未被打伤,但即使是千年道行“泥丸神仙”,这一鞭实实在在承受,也是难捱。
牛虻浑身上下黑雾乱颤,翅膀都歪了,险些坠地。
但它奋发余力,呜嗡一声左右乱晃,终究是硬撑着逃遁而去,直奔远端的塔林九层钟楼。
场中依然混乱,成千的乌蝇仍在肆虐,拖住了六人的步伐,难以跟上追踪。
但这六人早有计议,并未想过追踪。
如意真仙入寺,即是成功。
只要牛虻仍是不顾一切前往钟楼,便是落入彀中......
......
嗡~~
嗡~~
牛虻急剧振翅,快逾电闪。
瞬间已是接近九层钟楼。
月色下,天地朦胧冷清。
塔林深处的九层钟楼,宁静矗立。
楼外夜空,淡淡缈缈的黑气雾焰,宛若怨气漂浮,若隐若现。
这一切,勾勒出极诡异的画面。
“狮驼会!!这一件大功,足以让我进入狮驼会!!”
牛虻紧盯着九层钟楼,惊喜兴奋,心中吼叫。
“任你们千般算计,即便诱我入寺又如何?我苦思万策进不来宝瓶寺,如今塔林就在眼前,我只须看一眼,足矣!”
“只须看一眼!!”
“让我看看,是否传说之处!是否有宝瓶!”
牛虻张嘴一吐。
如意钩化为弯叶,托举着它,靠近九层钟楼。
它那绿豆小眼里,射出丝丝光线,在月夜下闪烁异彩,仿佛探照,围绕着钟楼上下、里外,不断窥视。
渐渐......宛若一个埋尘般的白光,如瓶状、焕发霞彩、莹莹生辉,一丝一寸,隐约显形于牛虻眼中。
“是宝瓶......是宝瓶......确实在此!确实是有......”
牛虻浑身颤抖,既惊且喜。
惊的是传说之物,果然是在宝瓶寺中。
喜的是,只要此发现证实,它便立下大功。
一想到大功带来的好处,牛虻兴奋得手舞足蹈。
据它所知,能够进入宝瓶寺,从而窥探到“宝瓶”存在者,并不多。而它是最幸运的一个,最特别的一个。
毕竟当年,此“宝瓶”与它有一面之缘。
这一场大功劳,非它莫属!
牛虻附身在如意钩上,缓缓吐出一丝尖针,想要竭尽全力,攫取一线“宝瓶”溢散的微光之影。
此举虽然有凶险。
但此乃实证,不得不为之。
牛虻也有信心,毕竟是千年道行,即便受些损伤,也是值得的。
况且凭它的道行,虽有险,但不致命。
把握十足!
眼看它颤颤微微,极具谨慎小心,一丝丝一寸寸,已经攫取到想要的“宝瓶”微光,心中着实狂喜难抑。
牛虻大松一口气。
瞬间想要振翅远遁,从此海阔天空。
突然!
异相陡生!
九层钟楼的地底深处,极其突兀地伸展出一枝柳叶。
一枝碧绿、生机盎然的窈窕杨柳叶。
杨柳叶宛若绿烟,一经显现,便已来到牛虻眼中。
牛虻惊恐万状。
因为凭它的千年道行,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但有察觉,柳叶的碧绿已经占据眼中,避无可避。
牛虻甚至连念头都没有兴起。
弹指一瞬,柳叶飘浮而来,扬过牛虻躯体。
轻描淡写地将这个千年道行“泥丸神仙”,打成齑粉,灰飞烟灭。
噗噗噗噗......
尘埃状沙砾坠地,恢复平静。
......
此时此刻。
距离宝瓶寺几里外的夜空中。
一团浓云如雾,飘浮隐隐。
云雾中,盘膝坐着一位身材魁梧,但是须发白银,大眼浓眉,气质粗犷的老者。
老者年龄虽大,但精神矍铄。特别的是一双大眼,如虎似豹,顾盼生辉,凛然不怒自威。
他膝旁搁着一柄样式古旧,黄铜色泽的宣花大斧。
大斧柄端,若隐若现,像是一个“程”字。
老者坐在云端,凝视着宝瓶寺内的九层钟楼。
如意真仙变化的牛虻接近钟楼后,攫取微光,然后又被打成齑粉的经过,这位老者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他仅是皱眉思索,随即将所见所闻,写绘于掌中。
片刻后。
老者摇摇头,伸手拍一拍膝旁宣花大斧。
无声无息之中,云雾远去,老者宛若昙花一现,已是随同云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
九层钟楼附近一片宁静祥和。
夜空里,原本伪装笼罩的“怨气”雾缈,此刻也已经烟消云散,毫无存在。
法澄方丈、神秀和尚,站在九层钟楼台阶旁,带着小心谨慎,观察楼里楼外有无什么异样。
王锏戈和上官雪琴,则是蹲在一旁,拨弄着如意真仙被打成齑粉后,坠地的残余沙砾。
吴伦拎着手中的白玉腰牌,四周寻摸,收集所有可见的有疑的沙砾渣子,不放过一丝一毫。
“所以?如意真仙死了?渣也不剩?”徐昊皱眉,带着疑惑,小声问。
“也不算是死,毕竟是碎片副身人,今晚死他一个,说不定凡间别处,又诞生一个......”王锏戈呵呵笑道。
“原来如此。”徐昊点点头,对所谓的“副身人”又多了一番了解。
“这些渣子带回奉仙司,大功一件啊!徐昊,你赚大发了,还管他什么死不死!”
吴伦大笑,一边寻摸,一边回头挤眉弄眼。
神秀和尚沉吟后,对王锏戈说道:
“王司卿,此千年道行的大妖虽亡,但它的‘主身物’如意钩,应该还有残余......”
王锏戈懂得神秀想说什么,抬头笑道:
“神秀大师请放心,我们带回奉仙司的东西,无论大功小功,皆有宝瓶寺的一份!”
神秀淡然一笑,只是指了指徐昊:
“贫僧说过,一切功劳,皆赠予徐昊施主。”
徐昊站在一旁,也不矫情,致礼谢过。
恍惚间。
徐昊突然觉得自己足底,似乎有一股暖流,侵入而上。
这个感应来得快,去得也快。
就像足底被杨枝柳叶般的东西,拂了一下,然后暖融融十分舒适,很快一切恢复如常。
“嗯??”
徐昊暗暗一愣。
因为在这个突然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又是怀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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