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响,屋门打开,李珣大步从议事厅中走出来,身后的门户随即关上,也隔绝了一切探测的神念气机。在厅中,代表正邪诸宗的十九位修士,正在做出决定。
在之前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里,李珣不仅介绍了他已知的古音一方的虚实、拉出了他身后令人惊叹的势力,而且直接给出了与散修盟会的战斗计划。
那并不是如何精妙的、周密的,而仅仅是能够发挥出东海上诸宗修士大部分力量的排列。
正如他所说,无需完美的、万全的计划,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决断。
李珣已经做完了他应做的一切第二部第十六集故人往事第八章决断,现在他只需要等待,他等的并不只是是厅中大佬们的决定,也是在等着海对面古音的动作。
这是一段两场激烈冲突之间微小的空白,也算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在其中,李珣发觉,他有些无所事事。
在琅环岛上,即使是在深夜,他所见所感,也尽是缺乏善意的视线,纵然危害不了自己的安全,却总是不太舒服,如果碰到熟人,那就更尴尬了......
念头未绝,他心头一跳,继而颇无奈地叹了口气,极不情愿地转过身来,迎面便是两道犀利如剑的目光。
“还好,她没有见面就拔剑。”
李珣苦中作乐,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古怪。他微微欠身,道了一句:“明玑师叔。
“你还能叫我一声师叔。”
在凌厉的逼视和夜色的交相作用下,李珣看不清女修的表情,他也没有太强烈的意愿,只是微垂着头,彷佛是在倾听长辈的教诲,像以往数十年间一贯为第二部第十六集故人往事第八章决断之的那样。
如此姿态,衬得两个时辰前,海面上的冲突彷佛是一场荒谬的梦,任明玑道心如何坚定,也不免生出啼笑皆非的情绪来。还好,她心中毕竟有了准备,只一窒的空档便缓过劲来,俏脸上也露出笑容,竟显得颇为温和:“看在这一声师叔的分上,随我来吧。”
这下吃惊的倒是李珣了,他环目四顾,周边修士的态度并没有因为明玑的出现而有什么改变,这么跟过去,怕是对明玑和明心剑宗的名声有些不利。
明玑已经先行一步,见他脚下生根,便冷笑回眸:“要在这儿等明德拿剑砍你吗?
思及明德的火爆脾气,李珣咧开嘴角,终于依言跟上,也自发隔绝了周边敌视的目光。
跟着明玑走出一里多路,李珣便察觉到,女修不像是临时起意,而是有明确的目的。
这段路并不太长,等李珣想发问的时候,目的地已经到了,此时在李珣脚下的,是一个地势略高的小丘,两人站在丘项,居高临下,恰可看到一片独立的院落。
小院内亮着几点灯火,但大部分区域还是沉在黑暗里,有几个隐隐绰绰的影子,在光与暗的边界流动,这种奇妙的光线对比,使得这座小院,显出几分沉郁压抑的气氛。李珣也很快便发觉,此处外松内紧,在院内院外走动的修士,似乎是看护着院中的某个目标。
“顾颦儿就在里面。”明玑如是说,当她说话的时候,语气连一丝波动也无。
李珣皱着眉头看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她被关起来了。”
李珣这时才知道,顾颦儿之前对明玑出手的事情,已被暴露出来,他张开嘴,想问是否是明玑将顾颦儿“出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毫无意义,干脆闭上嘴,等明玑给他一个答案。
可惜,明玑并没有交代前因后果的意思,甚至正眼都吝啬送出一个,只是遥望下方的小院,看样子,若李珣不首先开口,她很乐意这么一直站下去。
无奈之下,李珣只能认输:“好吧,明玑师叔,你带我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我搭救她吗?”
明玑仍没有响应,她的目光彷佛可以穿透小院的墙壁屋顶,看清里面那个孤寂的影子,李珣也学她一般遥望过去,理所当然地,他什么都看不到。
“顾颦儿承认了与你的关系,随后便被大衍先生禁足,关在这里,待东海之事结束后,再做发落,若无意外,她怕是一辈子都要被禁锢在宗门之内……有没有觉得她像一个人?”
李珣不知道他现在该摆出怎样一副表情,不过,他与明玑的感想还是有些共鸣的:“像青吟吧,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明玑蓦地转过脸来,死盯住他的眼睛:“你也知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因为青吟师叔的缘故,才做出这等事来着!”
李珣闻言呆看着她,半晌,忽尔哑然失笑:“我以为明玑师叔你不会婆婆妈妈的……还好,我还没有沦落到要师叔你替我找理由的地步。”
不等明玑发怒,他已微笑着退开两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从暧昧不清,转为鲜明的敌我对峙。
随着他的动作,两人间的气机牵扯不可避免地发生变化,之前有意无意形成的氛围,即告破裂。
“我不想将所谓心路历程讲出来,那也太过聒噪,师叔你只需知道,从一开始,这样的局面就是已经注定了的,至于青吟也好,钟隐也罢,都没有任何意义!”
“钟隐师叔?”
明玑显然受到震动,她没有想到会把钟隐也牵扯进来,李珣依然不愿解释,迈步走下小丘,同时道:“多谢师叔提醒,我记得还要对顾颦儿讲几句话,师叔你不会阻止我吧?”
说话时根本没有回头,而明玑则站在小丘上,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很快,夜色便将他们两人隔开。
一直走到小丘底部,上面明玑的身形已经被遮蔽了,然而在李珣超卓的灵觉之下,女修特殊的生机脉动,依然清晰可辨,那比一切言语都要来得直接。李珣感觉到,对方剑一般的灵动锋利,似乎被封进了无形的剑鞘中,锋芒尽敛,显得圆钝沉重,更透出极疲倦的味道来。
这感应回馈心中,不知为什么,他心底忽有一股力量冲顶上来,他就那么回头,大声叫道:“你若有能耐,便来杀我吧!”
话刚出口中,李珣便觉得,这更像是孩子般赌气的叫嚷,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便在笑声里,小丘上剑气锵然鸣响,给他一个最好的回应。
李珣不再牵挂后面的佳人,大步流星走到小院之前。
在院外守护的两个修士,正好是除了顾颦儿与梅洁外,另两个滞留在岛上的天行健宗三代弟子,此时早被笑声惊动,转过身来,见是血魔亲至,都有些发呆,一时间也丧失了拦阻的勇气。
李珣此时身分不同,自然懒得与他们周旋,只当两人是泥雕木塑,径直走上前去,一把推开院门。
两位三代弟子这才回过神来,张口欲叫时,小院内侧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一身素白的梅洁踱步而出,走到院中央,恰好挡在李珣的去路上。
从头到尾,她的步伐神态都从容不迫,似乎胸有成竹,又似是完全没有意识到面前血魔的可怕之处。
李珣对此女的风仪颇为欣赏,又看在顾颦儿面上,也就不为难她,悠然立定,笑道:“梅师姐要拦着我吗?”
梅洁面色肃然,开口说话时,音线也略显低沉:“我只问你一句话,何师兄他们,是不是你害死的?”
李珣眨眨眼,迟了一线才想到,所谓的何师兄,就是当年死在嵩京的何慕兰等人,本来此事已经定案,可由于顾颦儿立场变化,她以前的证言也就全都不算数,也怪不得梅洁会有此问。
这个问题放在平日,李珣可能一口便应下来,然而此刻,一个弄不好,被仇怨影响,与诸宗联合的设想恐怕就要崩盘,也算他心思机敏,很快便回应道:“顾颦儿没对你说么?如此,我也不必回答,你若有闲,便去问阴散人吧。”
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又扯出神龙不见首尾的阴散人,当即将梅洁噎住。
女修本待再问,可李珣的言语高傲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尽展无遗,结合其赫赫凶名,以梅洁的胆识,也有些支撑不住。
李珣不再耽搁,冷哼一声,就那么直直走过去,梅洁受他气势所摄,不自主让开通往正厅的路线,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
小院里当然不会就这么几个三代弟子做事,李珣能够感觉到,至少有两位真人境的修士藏在暗处,只是辈分高了,想事情便相对周全,仍在静观其变而已。
他对此不屑一顾,神情姿态倒像是到了自己家里,凭借敏锐的感应,寻到了顾颦儿的位置,绕过正堂,走到后进的卧房之前。
他本来还想直接推门而入,但在门前心念一转,还是停下来,在门上轻敲两下,屋里细密悠长的呼吸声猛地断绝,又很快恢复如初,只是李珣却没有得到任何响应。
在门前等了两息的时间,李珣嘿地一声笑,还是推门而入,屋内的黑暗像一只展翅的蝙蝠,扑啦啦飞出,与外间光影交错,在表面的沉寂中,透出极丰富的信息来。
李珣刚迈步进去,风声响起,挟带着熟悉的香气,暗室内的女修不顾一切地撞进他怀中,随又紧紧箍住他的腰背,使二人肌体贴合,几乎没有任何空隙。
两人的姿态是如此亲密,体气相通,倒像是要融为一体,只可惜,他们毕竟还是有两个心跳,一个惶乱如鼓,一个平缓深沉。
“救救我,救救我!”
顾颦儿的声音在发颤,分明已是恐惧之至,若是旁人在此,大概会以为顾颦儿在恳求李珣救她出去,然而李珣却深知绝非如此。
任顾颦儿将他搂着,李珣却吝于做出响应的举动,就这样过了片刻,女修的颤抖已经完全形之于外,并透过紧贴的肌体传到李珣身上,与之同时,李珣冷静至乎残酷的肢体态度也不损分毫地回馈回去。
渐渐地,女修火烫的体温开始下降,便连箍着李珣腰背的手,也在犹疑中松开了少许。
偏在此时,李珣伸手,挽着了她纤细的腰身,微垂下头,凑在她耳边说话,声音柔和至极:“和你想的不一样吧。”
顾颦儿茫然仰起俏脸,恰与李珣面颊贴合,冰凉的感觉让李珣知道,此时佳人已是珠泪涟涟,心思之惶惑,可见一斑。李珣轻叹口气,温暖的吐息在女修玉颈间打了个转儿,成功激起了对方一阵颤栗。
李珣又伸出舌头,轻舔女修小巧可爱的耳垂,这种绝不合时宜的亲热动作,带来的刺激也远超平日,女修猛地颤抖一记,几乎让人以为她在挣扎,但很快她的身体便软了下去,只有箍着李珣的手臂,依然没有半点放松。
这时候,李珣陡然发力,拥着顾颦儿抢出两步,将她按回床上去。
顾颦儿低呼一声,仰躺在床上,不由自主摆出了任君采撷的诱人姿态,李珣的上身略微前倾,与女修视线相接。
“和你想的不一样吧。”他再一次说话,同时下手撩开了女修的裙裾,顾颦儿几乎立刻呻吟出声,声音里已分不清究竟是恐惧、羞涩还是兴奋。
屋外诸修士也不是真的傻子,早发觉屋内情况不对,此时的气息已是跃跃欲动,李珣却全然不顾,合身压了上去,眼见就要在这各宗修士云集的岛上,做出苟且之事来。
在他的身体压上来的刹那,屋外闷哼之声连起,传导进屋,依然有雷霆般的震慑力。顾颦儿彷佛从一场幻梦中醒来,娇躯变得无比僵硬,仍搂着李珣腰背的手臂已不知该怎么放置。
看到她这般模样,李珣低声笑了起来:“看,我说的没错,瞒着别人和被人盯着,味道绝不一样。来,告诉我,你是否愿意为我去死!”
顾颦儿的体温陡然上升,虽未开口,却是不住地点头,散乱的发丝拂在李珣脸颊上,痒痒的十分舒服,然而李珣并不满意,他压在女修身上,沉声道:“不懂得说话了么?声音大些,要他们都听到!”
僵硬的感觉再度回到顾颦儿身上,如此反应自然忠实地传达到李珣心底,他感叹一声,心中却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此刻,双方的感应乃是相互的,顾颦儿正处在最敏感的时候,李珣的心念方起,她便察觉到了,在一阵细密的震动之后,她的热泪再度涌出,也由此抛开了一切,张口便要呼喊。
只是,她檀口才张,李珣就伸手捂住:“不要叫,若你开了口,与那人也就没什么分别了。”
黑暗中,顾颦儿明眸莹光闪动,虚弱惶惑之余,更多的还是迷茫,李珣没有移开手掌,而是再度将嘴唇凑在女修耳畔,轻声细语:“很久以前,有一个漂亮女人,也像你这样,喜欢上了某个人,可以为那人生,可以为那人死,同样的,她的恋情也不为宗派所容,如你现在一般,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
“唯一与你不同的是,她要比你更进一步,她可以无视外界的眼光,纯为所爱的人活着,什么同门情义都要扔在一边;她可以毫无廉耻地在师兄眼前与爱人交媾、可以毫不犹豫地斩杀同门,至于欺师灭祖之类,也全不在话下......”
“是了,她便是青吟,我那位为情叛宗的师叔祖,她的爱人,则是大名鼎鼎的魔头玉散人,我则称他们为‘一对狗男女’。颦儿,前车之鉴在先,你愿不愿意和我做另一对?”
李珣的掌心处,明显感觉到女修嘴唇在轻轻颤抖,他咧开嘴角,却没移开手掌,而是继续轻声道:“不要急着回答,我可以先坦白地告诉你,我生平最恨的,就是这对狗男女,而现在,你确定,想和我做另一对?
“如果你愿意,就等于和天行健宗,与整个正道决裂,不论是师尊长辈还是挚友同门,都要反目成仇,至于早死的何慕兰等几个师兄弟,只是一个开始,来啊,拿起你的剑,试一下屠杀同门的感觉,就像青吟那贱婢做的那样!”
顾颦儿的身体冷得像块冰。
“或者我们慢慢来,循序渐进,先在你的长辈和师兄师姐眼前演一场活春宫,不要害羞,放大声音,来,就像我们以前做的那样……”
低语声中李珣他终于拿开捂着女修嘴唇的手掌,同时将其下移,在女修纤柔的身体上游动一圈后,再度探入裙底,发力分开了女修的双腿。
李珣任意施为,顾颦儿便像是一个人偶,遍体僵硬,对此,李珣相当不满:“你的那股骚劲儿哪去了?当我是在强*奸你吗?”
顾颦儿的身体又颤了一下,喉咙里的声音终于逸出来,那是一丝低弱的泣声,根本承载不了沉重的绝望与悲哀。
“你终究还是不愿意!”李珣冷笑着直起身子,下了断语,“恭喜你,你还没有沦落到与那贱婢一样的地步,当然,我也不会是第二个玉散人。”
话音方落,李珣头皮忽地一炸,身外的大气陡然凝实,更有一波闷雷般的震音在一个极玄奥的层面轰然擂响。
人发杀机,天地翻覆!
李珣并不懂所谓的望气之术,然而岛上多的是此界最顶尖的人物,这些人的内外天地无不勾连通达,当他们的心念发生变化,外界的天地元气也要随之变动。
当然,也只有像李珣这种层次的修士,才能察觉到那极其微妙又无比宏大的变化。
这一刻,正邪十九宗的大佬们终于作出了决断!
也在这时,顾颦儿努力坐起来,再度发力,死死搂住了他的身子,就像是溺水的人抱住最后一块浮木,不管它是多么的腐朽和脆弱。
“你以为是溺水,其实水才刚漫过脚面……”也许是受到外面那些人的影响,李珣也在此刻决定了顾颦儿未来的命运,他伸出手,轻抚上女修的后脑,暗劲透出,女修立时软倒在他怀里。
与早些时候在东南林海时相比,顾颦儿的心境显然又有了丰富和变化,这大概是由于情绪的变动和修为的提升,身体自发调节所致。
人体就是这么奇怪,一方面,记忆是如此的不可靠,可以有无数种方法去涂改,而另一方面,在错乱的记忆幻象之后,大脑中的某个角落,又总是会存下最真实的一切,留待人们去发掘。
早先在顾颦儿身上种下的“锁心术”,其实已经失效,只是此术与女修的心灵伤口结合得太过紧密,以至于可残余的禁制依然在发挥作用,从各个方面影响她的思维与情感。
“若她真正清醒,又会变成什么样?”至于让顾颦儿“青吟化”,就让它见鬼去吧!
只是动念间,之前近乎不可碰触的禁锢便被抹消掉,同时在李珣的特殊手法下,顾颦儿也陷入了沉睡,并在睡眠过程中调适这些年来脑部经脉的伤损,没有两三天的工夫,根本醒不过来。
不过,在她苏醒后,所面对的,或许将是与前面几十年完全不同的世界,至于那时,她会有怎样的变化,李珣惆怅之余,也相当的期待。
轻轻将顾颦儿放到榻上,李珣毫不留恋的转身,开门出去。屋外,像梅雪这样的天行健宗修士,脸色都不好看,可是在此时,有一项远比顾颦儿重要百倍的事情,压在每个人的头上。
院子里,胖胖的苏曜仙师应该是刚刚赶来,见李珣从屋里出来,也不问究竟,沉着脸开口道:“奉诸宗宗主令谕,请百鬼先生前往议事厅。”
李珣嗯了一声,随后却抬起脸,看向渐起乌云的夜空,老天爷大概是看得兴起,不吝啬排些适当的背景出来,在大海深处,正有一场风暴,酝酿生成。
暴风雨即将来袭!
无论诸宗宗主之前是如何的磨蹭迟缓,一旦他们作出决断,登时变得迅若雷霆,深得兵法要旨。前面耽搁的时间已不少了,而此刻,东海局势清晰,双方立场分明,也无需再掉什么虚文,百余名最精锐的修士,已整装待发。
李珣站在琅环岛西侧高崖上,正面的大海之后,便是散修盟会十万修士的庞大集团,而在他身边负手站立的,则是邪道第一人,魅魔宗宗主罗摩什。
当此大战来临之际,像他们这样的人物,反而比寻常时候越发来得轻松,彷佛不久之后的人数对比悬殊的激战,只是一场闲散的郊游,两人之间一点都看不出紧张又或彼此防备的气氛,倒像两个相交已久的朋友,指点江山,笑语晏晏。
二人刚刚说到古音的手段,李珣凭借对古音的熟悉,评语中肯恰当,罗摩什听得颇为用心,显出对这个敌手的重视,末了,他突发感慨:“古志玄神姿天纵,已是千年万载也难得一见的人物,却不知幸或不幸,竟还养了一个更加出色的侄女儿出来,以前我总以为,天底下能稳压玉散人一头的,仅钟隐一人而已,现在却还要添上一个古音。”
这时候的罗摩什,很难形容究竟是怎样一种姿态,李珣扭头去看,却见迎面吹来的海风掀动银灰长发,露出他脸上魔纹,只是他面如止水,这些纹路便不复原先的妖异诡谲,反在漫天乌云之下,显出莹莹的光彩。
正奇怪的时候,这位邪道魁首蓦地仰天长笑,陡然间迸发出来的壮志豪情,好似海岛另侧被乌云淹没的朝阳,冲破云端,这一刻,李珣惨沦为配角,只能眼看这位宗师人物尽情挥发他沉寂多时的漏*点。
“钟隐一去,此界立减七分颜色,眼下终于又有这绝代天骄横空出世,与之为敌,何其快哉!”
他的声音肆无忌惮地发散出去,音波激荡中,当真是满岛皆闻,不论正邪,诸修士听闻此语,均忍不住热血沸腾,有几位素来豪迈的,甚至长啸呼喝,以为应和。
在此情形下,李珣却是分外冷静。一方面,他把握到罗摩什旺盛的斗志和主导欲,另一方面,他也心生感慨,思路竟在这时,飘到一个极其遥远的位置上去。
正邪十九宗的士气,一时间攀上顶点。
这一刻,他同样想到了钟隐。
他忽然发现,曾经,通玄界拥有钟隐,是何等幸福!
那个怪物就像一座永不可能攀越的山峰,让全天下的人都仰视他。正道修士以他为前进的道标,邪宗人马则想着如何击败他,就算是三散人、鲲鹏老妖这样的宗师人物,也日日夜夜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挖空心思,要从那死局中脱身出来。
也正是如此,本如一潭死水的通玄界,才能屡生波澜,不至于在无趣的死寂中,永远沉沦下去。
正如罗摩什所言,钟隐已去,此界立减七分颜色,若非散修盟会横空出世,一个丧失了灯塔的漆黑世界,将会是多么可怕!
从这个意义上说,现在的古音,其实就是代替了钟隐的位置,成为了通玄界最明亮的灯塔,荒唐的是,像身边的罗摩什之类,又开始一门心思将这灯塔摧毁,其中矛盾之处,实非言语所能道尽。
百里外的暴风雨已将前端探过来,高崖上狂风猎猎,温度骤降,李珣中止了胡思乱想,转脸看向罗摩什,恰好,对方也正回眸,两人视线相对,李珣笑着伸手虚引:“希望今日得观上师神威,以全我心愿。”
“彼此,这样,我们便在曲径通幽处相见。”
罗摩什微笑响应,他的话音越降越低,最后,根本就是胸腔内碾动的闷雷。
雷声迸发,长啸声里,罗摩什瘦长的身形高拔入空,转眼撕裂了天空的云层,消失在海天之间。
自此刻起,正邪十九宗与散修盟会,正式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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