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狄两家虽然是世交,不过阎维这一辈的交往似乎并不怎么友好,阎维实在是受不住狄青儿的揶揄嘲讽,当下就向狄仁杰告辞。
他一路上都在嘀咕,大宋那位威名赫赫的名将若是知道自己和狄仁杰的孙女用的同一个名字会是个什么感想。
天气很热,等阎维走回章善坊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刚一进门老冯就咋呼一声,“阎公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来了!”
老冯上下打量着阎维笑道:“恭喜!恭喜!能从那些人手下活着出来的可没几个,公子也没有受什么伤,看来钱没有白给。”
阎维道:“什么钱?”
“公子被抓走没多久,就有差役拿着公子的信到家里要钱,张不二和李桥只好拿钱赎人,他们俩租了好几辆马车,装了一上午的钱,刚刚出门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什么!大贺你腿脚麻利,赶紧把他们追回来,主要是钱一定要带回来,快点去,事情办成了我给你一百贯!”
大贺连门都不看了扔下手里的棍棒就跑了个没影儿,老冯羡慕的看看大贺的背影,只恨自己年老没有一双好腿脚。
“阎公子钱固然重要,可是性命才是最要紧的,他们能抓你一回就能抓你两回,切莫因为身为之物惹恼了他们。”
阎维摆摆手道:“坊正误会了,我能平安出来是得了圣人赦免,并非是那伙人得了钱财放我出来。”
“圣人赦免?公子见到圣人了!”
“见到了!”|
老冯将大腿拍得啪啪作响,“小人早就说以公子的相貌技艺必有今日,大家伙快来啊,阎公子不仅毫发无损回来了还得了圣人的垂怜!”
“老冯,别瞎说!圣人赦免我是因为狄国佬替我求情。”
老冯置若罔闻继续喊道:“阎公子不仅得了圣人垂怜还和狄国佬相交莫逆,咱们章善坊要出大人物了!”
张不二满头大汗的冲进了坊门,听见老冯的喊叫激动不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仰天喊道:“老天开眼,俺们阎家要重现往日荣光了。”
进出坊门的街坊和就近的小贩闻声纷纷的过来道贺,阎维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分说不清。
“章善坊的坊正在哪儿!”
一个文吏带着个差役突然到了坊门前,老冯连忙的上前应承,“小人就是章善坊的坊正,不知道这位上官有何事吩咐?”
“你们这里可有一个叫阎维的?”
“巧了,这位公子就是!”老冯手一指众人立刻将阎维推了过来,“两位可是来送封赏的?”
“正是!你怎得这般上心,难道他是你的儿子不成。”
“上官说笑了,小人哪有这个福气,我等与阎公子同居一坊,他有出头之日我等自是与有荣焉。两位请到坊中来,待阎公子沐浴焚香后再接封赏。”
文吏嗤笑一声,“不过就是个吏部发的派令(委任状),哪用沐浴焚香!”他说着就将一个纸卷塞进阎维怀里,“记得明日辰时前去麟台(秘书监)见颜兰台。”
差役把一个布包袱塞进阎维怀里,“这是你官服拿好了。”手却不收回去。
老冯立刻扯下腰间的钱袋子送了过去,“小人替阎公子问一句,侍候圣人不是去控鹤监吗?怎的改去麟台了?”
“控鹤监?”文吏打量阎维一眼,“某只是吏部的小吏不晓得这些,这位公子模样俊秀,兴许哪日进控鹤监也未可知,告辞。”
张不二急了一把拉住文吏,“俺家阿郎究竟得了个什么官职,官居几品,你倒是说个清楚。”
文吏不耐烦的道:“派令上写的很清楚,‘阎维任史馆捡史’,官居……”他伸出一根手指,就在众人倒抽一冷气的时候,他的手指突然打了个弯,“官居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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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史无前例的女皇帝,武则天的王朝自然要与众不同,既然政体不好轻动,就只有在名称上做文章了。
她大笔一挥中书省改称凤阁,门下省改称鸾台,尚书省改称文昌台,秘书监改称麟台;六部尚书的官名也改为天、地、春、夏、秋、冬;诸如此类的还有许多。
除此之外她还新设不少官职比如补阙、拾遗,可是并没有一个叫“捡史”的官职。
张不二义愤填膺的捶着桌子,“圣人太过分了,不让阿郎进控鹤监还要让他捡屎,这样差事给个一品俺都不稀罕做,更何况是个九品。阿郎这官咱们不当也罢……哎哟!”
“你懂个屁!”尉迟明一巴掌抽在张不二的后脑勺上,他指着派令道:“这上头写得再清楚不过,‘阎维任史馆捡史’,很明显这是个史官,史官可不是收拾茅坑的,虽然品秩不高却十分清贵,要非常有学问的人才能做史官。”
张不二苦着脸揉着后脑勺道:“可是俺家阿郎没有多少学问哪!”
李桥问道:“尉迟公子,史官是不是就是记录圣人吃喝拉撒睡的官?”
尉迟明点点头道:“差不多,那个叫起居郎……哎,阎兄虽然学识稍差些可是却会作画,圣人该不是叫你把她的吃喝拉撒睡都给画下来吧。”
从头到尾都没有怎么说话的阎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怕是让你说着了。”
对于武则天的任命阎维并不喜悦,他本就不想早早就入局,在看到狄仁杰这样的老油条都武则天玩弄于鼓掌之上心中更是排斥却也无法拒绝,谁叫他得罪了来俊臣。
阎维觉得“捡史”很有可能是武则天赏给自己的护身符,至于武则天是否还有别的意图就从无知晓了。第二日阎维起了大早,梳洗一番,吃完早饭,带上软脚幞头换上青色官袍便准备出门。
张不二已经驾好了马车等在外面,见阎维出来笑道:“阿郎的官仪比老主人还好,是天生做官的材料。”
“狗屁的官仪,芝麻绿豆大的官进了哪个衙门都得弓腰塌背的装孙子。”
阎维上了马车,张不二和李桥坐上车辕,只听一声鞭响马车缓缓的驶离了家门。
张不二扬着马鞭,不时的向街坊打个招呼,“俺家阿郎要去上衙哩!”若是没有收到热情的回应,他必定大声的再说一遍。
明明他昨天还在替阎维嫌弃官小,今日却骄傲的不行,阎维在马车里都替他臊的慌。
“大贺,俺家阿郎要去上衙哩!”
“知道了,记得给阎捡拾说一声,昨天答应俺的一百贯钱,早点给俺!”
马车出了章善坊就沿着街巷缓缓西去,行了数里拐了个弯就上了定鼎大街,车也越行越快,阎维掀开车帘正要向外瞧瞧。
忽然听见张不二拉长了音大喊,“吁——”
马车骤然迟滞,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震颤,若不是阎维反应的快真要滚出车厢,他正要下车瞧瞧,就听张不二大声的喝骂道:“有没有长眼,知不知道这是谁的马车!”手机用户看我在唐朝做捡史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77508.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