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昨天哪里不对,让阿政脑子进水了?
于是他小心地试探,问起阿政哪里不舒服?
然后被教训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皇在泰山立下碑文,一番歌功颂德,表示自己统一天下后非常努力,亲自巡视远方,在泰山上看得很远,而随行从臣都在敬赞他的功业,说他早起晚睡,专心治国,要把这清明的统治维持下去千秋万代,天下的人啊,你们要听从皇帝的教导,才能世代安宁。
再又带着恋人,以一种豁达的心态,从鲁地往东,游览到海边,顺着渤海岸往东走,经过了当年严子路过的黄县、腄县。
严子路过黄县时,曾经助力此地开辟晒盐之业,还怂恿这里的船长向东去找扶桑之国,可惜被人拒绝了。
如今重临,当年的船长还在,面对严子,战战兢兢,如同雏鸟。
严江这次看了一眼秦皇,终是没有说起什么大航海计划,免得牵连无辜。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秦皇居然对出海很有兴趣。
“阿江曾说大海亦有尽处,天地亦有穷时,”他意气风发地,在成山的顶峰上挥斥方遒,“不如与朕同上大船,见天地尽处,大海穷时,可好?”
当然不好!
严江再心大也没信心的用这时木船去横渡太平洋,立刻开启了哄骗技能:“这天地尽处太过遥远,还是待陛下收天下四海,平定四洲,再动身不迟。”
秦皇闻言,甚是不悦,与严江生了一日的小脾气——严江不但没有不悦,反而有些受宠若惊,这阿政居然懂得情趣了,这真的不是那次淋雨脑子进水吗?
他当然是好声软语,把自家阿政的心情哄好,带他去爬了远的罘山。
最近他发现阿政特别喜欢爬山,爬完山后就很好说话。
而到了罘山后,他又刻了个碑,碑文意思是我到此一游,觉得这里很美,想到自己费尽心力征服六国,威震四海八方,灭绝灾害,兵器收藏,简直太英明了,大臣们都要该立具碑赞扬。
立完碑后,秦皇暂时打消了出海的愿望,顺着海岸线继续游玩,严江是非常通晓玩乐的,阳光海浪沙滩,海鲜烧烤抓螃蟹,保证让他家阿政能感觉到不样的乐趣。
一路来到琅琊山,风景极美,下有港湾,就在秦皇准备停留些日子和阿江好好渡过时,他遇到一位熟人。
徐福。
齐地人徐福原本是太医令,在被严江赞扬过后,让秦皇被遣去赵地救灾,这之后,他没回去当太医令,而是回到了齐地,做他的老本行方士,闻秦皇有出海之心后,他立刻上书,说大海之中有三座神山,名叫蓬莱、方丈、瀛洲,有仙人居住在那里。但是呢,这些仙人很难见到,只有纯净的童男童女才有机会遇到这些仙人,得到赏赐。他觉得自己深受大王恩德,愿意冒着出海风险,带领童男童女前往海外求仙。
严江感慨这些人真是阴魂不散,童男童女都是幼子,要真让几千人出海,得是多少家庭亲缘破碎,父子离散?
他正要相劝,却见秦皇一声冷笑,令人把徐福挂在山崖之上风干。
严江:“……”
秦皇见爱妻一脸愕然,神情之意略有自得:“阿江可是觉得不妥?”
是有点不妥,这是个航海家啊,就这么挂了多可惜——但他又转念一想,让一个想跑的航海家去探索大海,这逃跑的可能性太大了,还是杀了吧。
于是摇头。
秦皇淡定地让人去做此事,在那个梦境之后,他如今非常反感别人找他求仙。
总感觉再求仙自己会被烧死。
那梦中的具体情景他已记不清,但后果太过严重,一切的可能,都要被他杜绝才可。
然后他又在琅琊刻碑,显示自己的功德,说自教化六国诸侯,恩德伟大,而六国之主贪婪邪僻,从不满足,我怜惜天下的民从啊,所以才统一了天下,彻底消除了战争拯救你们,众臣要求歌颂我,所以刻了这石碑做表率。
“众臣还要歌颂你几次啊。”严江看着碑文打趣道,“这沧海桑田,石刻易朽,难做表率啊。”
秦皇觉得甚是,立刻道:“那,在此刻巨石为像立于海崖,如何?”
所以这些碑文只是你想建奇观么?
“这海风侵蚀极快,难以久存,”严江随口拒绝,但又留下一个口子,“不是说好,立于河岸么?”
能修就行,秦皇允之。
他继续战斗在奏书的海洋里——出来玩,那是有代价的。
严江终于找到机会,坐在他身边询问道:“阿政出游半载,是否应归国了?”
秦皇春秋正盛,上天揽月下海捉鳖皆无问题,但那些随行的朝中重臣几个不是四十往上,在这个三十岁就能当爷爷的时代,爬山涉海周车劳顿,对这些人来说,那是要了老命了!
他们如今已经熟练掌握了曲线救国之道,不会直接触秦皇的霉头,可是将压力全数加诸在正卿严江这边,没事便要向严江提起自己风烛残年,不想死于他乡,其中又以李斯、韩非为最。
韩非更是觉得秦皇做为国家的法律表率,万金之躯,动一下都是违法!
秦皇看得正专门,闻此言,悠然一笑道:“阿江竟也有劝朕归家之时。”
以前都是陛下对阿江三催四请,绝食翻滚,让这野马归家,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
严江无奈摇头道:“那阿政可愿与臣同归。”
秦皇一笑,轻佻地抬起爱妻下颚,暗示道:“但看阿江表现。”
严江悠然一笑,四目相对间,火花四溅。
……
然后严江发现,自己表不表现,都没有意义。
秦皇必须回咸阳了。
虽然秦皇“亲自登泰山求雨”后,大范围的雨水滋润的田禾,但粮食的价格,却因此暴涨。
更重要的是,这两年未曾大战,而大量田地聚集于功臣手中,而新生的丁口们,在秦国没有战争的情况下,他们——没有机会分到田了。
于是,在最繁华的咸阳平民年收入不过三千文的时代时,关中粮仓之地,粮价,涨到了七百钱每石。
秦皇思索良久,将目光投至河西月氏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我怎么会发刀呢?糖做的刀,能叫刀么?
ps:今天超累的,略少见谅
190、求生
知道这个消息后,严江暗自叫糟。
秦王看上河西之地很久了。
河西走廊,地处秦国边境陇西以西,因为有着祁连山融雪的浇灌,所以这条长有一千多公里的狭窄土地上,水草丰美,土地肥沃,有着几乎世界上的所有地貌,它的南边,是难以翻越的天堑祁连山,北边是荒漠戈壁,是东方与西方沟通的唯一桥梁。
这样的天险之地,又好守又好占,养育出如今的霸主月氏国。
月氏国如今正过着他们最如日中天的日子,是盘踞着整个河西走廊的巨无霸,它西边的乌孙部族被欺负的宛如小可怜,东边的匈奴也被打得很虚弱,据最新消息,月氏王想要匈奴单于把儿子冒顿交过来当人质,这基本属于要求对方臣服了。
当然,后来太嚣张被千年难遇的草原霸主冒顿所灭就是后话了。
若说这月氏还有什么是怕的,那无疑就是秦国。
或者说,草原部族没有不怕秦国的。
没办法,从四百年起,秦国就靠养马成为周朝抵御西戎的第一防线,靠着打他们这些西方部族开拓地盘,四十多年前,隔在月氏和秦国之间的义渠戎成为秦王灭戎的又一个成绩单后,西方诸部都对着秦国都甚是乖巧,连匈奴趁火打劫云中,都是收的赵国故土,对属于秦国的九原郡,都是不怎么去的。
但这些都没有意义,对秦王来说,只有拿下月氏,那才可能得到西域的土地,以及更远的远方。
于是在秦王周游东方之后,又开始兴兵做甲,准备只要新的收成一到,就浪起来。
严江对这场战斗的胜负基本不用怀疑。
如今的中原并不畏惧草原诸部,因为秦赵很大一部分都是游牧之民,在有着秦国庞大国力支持下,有着碾压北方草原的战斗潜力。
所以,严江则专门请韩非喝了茶。
这茶喝得甚无滋味。
法学大家韩非凝视着正在翻看自己手扎的严子,眉头微皱。
没办法,这此都是是他这些年的心血。
但严子删划起来,可真的好不留情,他常常一整页一整页地打出大叉,仿佛自己不是在看韩非子精心修改的法条,而是一本注水严重的书籍。
终于,严江拿上这有两寸厚的重书,将其递还给韩非。
“这就是我的意见。固然,守法而弗度则悖,”严江手指轻巧地点击着桌案,“然天下安定,当平商、重农、重治,而非尽如先前那般重赏、重罚、重战。”
韩非皱眉道:“秦法虽繁复,却算不得恶法,只是六国庶民初入秦国,一时难以习惯,待得时日长久,自然无碍,蜀地、郢陈,不皆是如此?”
对法家而言,秦国就是法家最鲜明最骄傲的明珠,而观念,在秦国一统六国后,膨胀至无以复加,甚至有新兴的法家弗士已经在叫嚣着统一百家,独尊法术。
而秦国人民也不是一开始就是秦国人民的,秦国最开始只有陇西东部的数百里小地盘,然后吞并了戎人和关中,再吞巴蜀,然后是河东和西楚,再然后才是六国。
这说明,戎人可以习惯法,六国不习惯,只是一时的小问题,时间长了,自然会知道依法治国的好。
韩非已经修改了不少法条,严子这种改法,却是有些太过了。
“暴法方赏罚分明,如今天下已定,赏从何来?”严江平静地反问,“西出北地,非富庶中原,赏从何来?”
秦为什么一开始没去打最近的西方月氏、匈奴而是死磕东方六国?
因为没钱赚啊!
打东方有无尽的财富与土地,可以分给将士做战利品,转移内部矛盾。
但现在打月氏和匈奴能分到什么,牛羊还是牧场?
谁要问那些士兵愿不愿拼着性命换来一片牧场,得到的回复怕是当场就是兵变给他看。
韩非思索良久,方才谨慎道:“法乃治国之基,当徐徐图之,妄然而动,必生乱矣。”
他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秦国的军功贵族已经成为国家基石,不是想改就能改,想动就能动的。
严江淡然道:“此乃君王烦忧之事。”
阿政会喜欢这种挑战的,权利构架如何着手,他最熟练。
话都说到这份上,韩非还有什么可说的,当然低头认败,和严子一条条争取哪些可以留,哪些非改不可。
……
秦王爱妻一夜未归,当然不满,于是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拖着陛下圆滚肥胖的身体,终于在茶舍里找到了讨论律法到深夜的两人,落到阿江肩膀上,在一边默然听着。
好在韩非毕竟已经是年近六十的人了,到底疲惫,只能收起重点,约严子改日再谈。
道别之后,严子动了动有些酸麻的肩膀,转头看向鸟儿,勾着鸟喙调戏道:“说是老了,我看你是又胖了吧?”
陛下不悦地转过头,不肯承认事实,只是傲骄地扬起头颅,等着阿江安慰。
阿江却只是挠了的挠鸟儿的肚皮,感受着羽毛下的肉感:“是该减肥了,陛下,你看花花与你一般大,都成天上山捉鸟下水叼雨,不求你去抓老鼠,你至少去游个泳啊。”
陛下神色大变,飞快地展翅要逃,却被一把拿住,在挣扎中被拖去了花花的虎苑。
虎苑是新宫殿修筑时,在秦王寝宫不远处依山修筑的一处大园,曲径通幽,有密林鹤鹿,还有一处巨大的水池——对了,龙首原上的巨大宫殿在秦王游览东方回归后,就已经全数竣工,秦王就很美滋滋地带着阿江住进去了。
而咸阳的重臣们正在搬迁出旧咸阳城,大多住进了龙首原宫殿群的周围,渐渐形成一个新的巨大城市群,一座没有城郭的城市。
当时有人上书秦王,希望修筑咸阳城防,建一圈城墙将龙首原与咸阳旧城一起圈入,超过临淄大梁成为天下最大城池。
但这封奏书,被秦王拒了。
“函谷天险,即为咸阳大防,”秦王当时坐在御案边冷淡道,“若真让人打到咸阳,便是我大秦当灭。”
这么看破红尘的话几乎让严江觉得太不对了,当晚就用枕头风询问陛下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因为朕一梦之后,反复思索,觉得梦里的事绝对是你做的出来的,所以认为此梦为苍天示警,想要避开死局听你的话好好养生的免得早逝或者被你拿毒药烧死——这话秦王当然不会对阿江说的,于是他便以游览山川看开世情为由敷衍阿江。
严江当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于是这些日子越发担心,今天更是把秦王变化的原因归类到被陛下影响,决定给他好好做一点改变。
他带鸟入虎苑时,花花正潜在水池里爪鱼,它矫健的身姿在水里如同一只大鱼,轻易地沉在水底,吐着几个泡泡,又猛然浮上水面,露出硕大的虎头,带着涟漪游到岸边。
见到主人前来,立刻愉悦地串上岸来。
“花花你别过来……”严江说得太晚,被花花压在地上了整整半盏茶的时间,弄得衣衫尽湿,才被满意的花花放开,而这老虎全然没管他们中间被压得快翻白眼的陛下。
介于陛下飞到天上后总喜欢找个大树偷懒,然后声称自己已经飞够了时间,所以严江这样不准备用以前的计划。
于是花花得到了在泳池里追一只落水鸟的权力。
……
当陛下被累得倒地不起后,严江这才抱着鸟儿回寝宫。
更让严江惊异的事发生了,他都这样做了,秦王居然没有生气,看到他时一如往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是什么事,让阿政的小心眼被治好了?
他甚至都有些恐慌,他家阿政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有什么绝症了所以情绪大变?
但离他历史上入咸鱼堆不是还有二十年么?
而且以他对阿政的了解,真要入咸鱼堆了,他也绝对是求生欲最强的那个,不作天作地才怪了,绝不可能这么安安稳稳地认命,搞不好还会关自己进小黑屋拷问长生药不死术,再和自己来个相爱相杀呢!
肯定有问题。
所以,该怎么试探呢?
严江思考了一个晚上,决定放个大招,前几日,他在蜀的供品中,看到了一套眼熟的精美玛瑙佛珠手机用户看秦皇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78315.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