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蛭本……”二出川咲抓着蛭本空的衣袖,看着蛭本面无表情,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紧皱起来。
这样的面无表情,一定是在心中竭力的压制着自己的痛苦。
她接着怒目瞪向了壮壮妈,“你这个丑八怪老太婆在说什么,嘴巴这么臭,一进这里就听见你在狺狺狂吠,是因为父母从小没人管教你,跟哪里路边的野狗学的说话吗?”
穿着初中校服的二出川咲用如此激烈的语气骂人,场面还真是让人不适应。
办公室内原本吵闹的场面都一下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怒气冲冲面色涨红的少女。
她抿着嘴巴,肩膀随着愤怒的呼气而一抖一抖。
“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那个什么龟什么校长,这就是你们学校学生的素质吗!怎么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这种没教养的东西!”
壮壮妈扶着沙发,捂着脑袋身体颤抖,看样子是差点就要被气昏了。
校长室内三名男老师一同上前扶着,这才堪堪艰难的扶稳了大吨位的壮壮妈。
“龟田校长,那个女生是?”
纵然是场面有些失控,大喜多夫人仍是坐在沙发上,她微微歪头瞥着面红耳赤的二出川咲。
“是那个谁来着……就是打架完那天和行凶者在一起的女生。”
“哦,那这么说来也是共犯?我看这名女生也需要回家反省几天……”
“共犯……”龟田校长挠着头发稀疏的头皮,“这也算不上吧……”
对于蛭本空这样无父无母的犯事者,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但像那名女生明显是被牵连进来的,有父母的学生,要是抓来弄成共犯的话就麻烦了。
骂完了壮壮妈后,二出川咲又上前走了一步,大声骂道:“你们这群颠倒黑白的家伙,自己的孩子是什么德行都不清楚吗?不知道他们平日里都是什么样的混蛋吗?”
“明明是你们的孩子拿着棍棒在学校门口、大庭广众下要打死蛭本,而且是连着在校门口堵了三次。”
二出川咲牵着蛭本空的衣袖,向前踏了半步:“我和蛭本为了躲开你们家的混蛋,从校门后爬墙逃了两次!”
“我们即使已经那么小心的躲开了,但他们依然不依不饶。”
“是一定要把蛭本打死吗?倘若如此步步紧逼都不能反抗,那我们难道生来就是要给你们下跪的吗?!”
“你们只看到了自己的孩子被欺负,却没有看到是他们先动的手,是他们在围殴蛭本,蛭本的脑袋被他们打开了花。”
“为什么要口口声声说着蛭本是行凶者!”
“为什么明明是欺负人的你们,却要来兴师问罪?!”
“就因为你们人多吗?就因为你们都是上得起私立学校的有钱人吗?还是因为欺负蛭本是一个孤儿。”
二出川咲说着,眼中已经出现了泪花。
但被她质问着的混混家长只是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了轻蔑的表情。
而大喜多夫人,更是只坐在沙发上,便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仿佛二出川咲只是一只嗡嗡嗡乱叫的蚊子罢了。
“还有你们,龟田校长,浜口主任,小森主任……”二出川咲点着校长室中几名主任的姓氏。
“难道你们这几天就没有看到在学校门口聚集的外校混混?为什么你们没有反应?为什么你们没有把他们驱逐走?”
“你们眼睁睁的看着集团暴力的发生,没有任何作为!”
“就这样看着他们一步步紧逼而不作为,非要等到一切发生,非要等到事情糟糕严重的时候!”
“等到这个时候,你们才出来鞠躬道歉,把蛭本推出来让他死?”
“如果这不只是一场集团暴力!而是更进一步的,谋杀、强·奸、奸杀?!”
“是不是倘若某一天,哪怕有垃圾奸·杀了我们学校的学生,你们也会选择视而不见甚至将一切祸水推到被害者的身上!”
“如果有谁真正该为这场事情承担责任,你们也是幕后不作为的推手!”
比之混混们的家长,学校的老师主任们还算有点良心。
听着二出川咲愤愤不平的指责,老师们或是低下头,或是扭头看着墙上的字画、柜子里的奖章。
总之看哪里都好,就是不要直视二出川咲那如枪尖般锐利的眸光。
“但现在你们一群卑鄙的豺狼虎豹聚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把蛭本当做一个人来看待……”
“二出川……”
蛭本空活动了下衣袖,手掌向上一缩,握住了二出川咲柔嫩而又微带着湿滑的手。
他看着二出川咲哭出来的眸子道:“不用再说了。”
“蛭本……”二出川咲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
她死死的攥着蛭本空的手。
“你不用再说了。”
“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也就在蛭本空话音刚落没几秒,大喜多夫人看着龟田校长道:“龟田校长,我觉得和行凶者在一起的女生,也需要严肃处理,整件事情说不定就是因为她而起。”
“是的,是的……”龟田校长不停的点着头,“我现在也觉得需要严肃处理了……”
看着校长的反应,大喜多夫人又对着一众学生家长道:“将行凶者送进少年院,你们意下如何?”
“好!早就应该这样了!”
“少年院还不够,等他成年后,应该再从少年院转到真正的监狱里面去!这样穷凶极恶的家伙,就该在监狱里待着。”
“是啊,是啊……”
龟田校长也跟着点头。
“那就这样。”大喜多夫人从沙发上慢慢站起。
她偏转着头,第一次正眼看向蛭本空。
接着就如来时一般,噔噔噔的踏着高跟鞋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一众喜笑颜开的混混家长也跟在大喜多夫人的身后,她们那亦步亦趋的模样,硬生生像是在一只黑天鹅后跟着跛脚的鸭子。
望着大喜多夫人的背影,蛭本空笑了笑摇了摇头:“怎么把你牵扯进来了啊,二出川……这可不是我本来的意愿……”
“蛭本……”
“放心,这件事不会牵扯到你的。”
蛭本空拍了拍二出川咲的手背,对着她的眸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接着他松开手快步走上前,赶着大喜多夫人的脚步。
“蛭本!”
看着蛭本的背影,二出川双手擦着眼泪。
在哭泣中她都忘记了,刚才还是蛭本空第一次真正的对他露出笑容。
而不是讥讽的、嘲笑的、不屑的笑。
“大喜多夫人,我想诚心的和您谈一谈。”
蛭本空上前快走了几步,拦在大喜多夫人面前低下头恭敬的说道。
“……”
大喜多夫人的目光从镜片下方穿过,看着这个身材矮小的少年。
即使不用穿高跟鞋,她的身高也远远超过蛭本空。
如此一比,面前的这个小家伙真是瘦小的像是个豆芽菜。
但面对蛭本空的请求,大喜多夫人却连半句话都没有说。
她迈起傲人的长腿与蛭本空擦身而过。
但蛭本空再度拦在大喜多夫人面前,弯腰鞠躬道:“请您务必给我一次机会!我想向您……”
“嚯,你这个没人生养的孤儿也知道害怕了?”一旁的壮壮妈讥讽着,做作的对大喜多夫人说道,“大喜多理事,你就听听这个野狗能吠出什么东西吧。”
“……”
瞥了眼壮壮妈,即使心中几欲作呕,但大喜多夫人照旧是面无表情。
她抬手看了看手表,俯视着蛭本空淡淡的道:“一分钟,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
“好的!”
蛭本空的语气忽的变得高昂起来,像是因为得到大喜多夫人的同意而兴高采烈。
“不过你改变不了任何的结果。”
“我相信我的诚意!”
低着头,蛭本空那张帅气白皙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他笑着,两边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因为这过分夸张的笑容,面部肌肉也僵硬的堆叠在一起。
整张脸仿佛批上了一张日本戏剧中的‘能面’面具。
阳光阴影的光线折变下,蛭本空俊秀的五官局促的狭在一起。
他本来就不大的下巴在光线折射下不停缩小,鼻梁高挺一直前凸,两只瞪大的眼睛无限放大,直至两眼似乎要把额头都占满。
“大喜多夫人!我们去校长办公室吧,我想单独向您致歉!”
蛭本空抬起头,伴着他挺起腰杆,阳光重新照耀回他的脸上。
那张正常光线下重新恢复到稚气俊秀的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由衷的!阳光的!开朗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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