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布的日子,过的远远地比他想象的还要惨。
他没想到自己会直接沦陷到这一步——
婚后的所有资产连本带利被挖了个干干净净,比三岁小孩吃冰淇淋还要来的干净,房车戒指名表其实这么多年他也不清楚有多少了,对方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更可怕的,是他给其他情妇和孩子买的房产。
国内的有那么几套,位置都添置在度假胜地。
国外更是有好些,亚洲欧洲美洲全都有。
但是这个东西,一旦被查出来,在临国的法律里是全部都归婚内财产,而且在离婚官司里是可以被瓜分的——
那花忆之明明出身在一个无权无势的没落皇室里,偏生家里的人不光认识好些名流政要,跟银行家们也走得颇近,直接安排人用合法合理又令人绝望的方式过来清算。
这专业人士一查,一切就清清楚楚了。
她在这时候倒是完全冷静得很,毕竟两孩子都在她身边,也用不着顾虑什么。
这么一来,那冯太太是彻底没了富贵日子过不说,所有情妇的房子都收到了通知,要尽快封锁拍卖,那些个娇小姐贵太太们过惯了被娇养宠爱的生活,这时候也全都懵了,有的人甚至连住处都没有,直接流落街头——然后在街边电话亭里哭着喊着求他救救自己。
——谁他妈来救救老子啊?!
彭布是真没有想到,这女人能狠毒到这种地步。
他原本想着,皇室的人是最要面子的,真撕破脸了,她一个女的二嫁得有多掉价啊,有没有人要都是个问题。
手上拖着两孩子,自己出身也就那样,家里连个官儿都没有,就是什么旧封建的皇室——好意思撕破脸吗?
结果花家那一家子人,不光把他的牌全推倒了扔到一边,连桌子都给掀了。
甭管他去哪里,银行职员也好,客户和老友也好,全都能看见他的第一时间想到他跪下来痛哭流涕还被亲妈抽耳光的画面,连带着露出复杂又憋着笑的眼神。
真是要了亲命了。
而在另一边,越亦晚帮长姐打理着这些事情,处理的都还算利落。
他只安排花忆之好好休息,奶孩子都看心情,自己快乐最重要。
小郡主暂时寄养在太后旁边,小世子则由皇后和宫人代为照顾,电动泵奶器也非常好用。
花慕之去调度律师团和银行那边的事情,一个人联动着诸多的人脉。
而越亦晚也没有闲着,早晚陪着长姐聊天逗趣的空余,去做舆论工作。
——不就是,买!水!军!嘛!
这个他太擅长了。
早年间戚麟被黑成堕落天使,还一度传出什么被诸多老男人包养的奇怪传闻,路人粉兼事业粉越亦晚听不过去了直接跟自己助理写了个条。
第二天那网上的新闻就撤了个干干净净,好些垃圾营销号直接被炸。
不过这事儿直接让坊间传闻这戚麟不光给时国好些大佬卖屁股,甚至卖屁股卖到临国去了——真是白皮鳞!
长公主这一次直接公开出席了记者招待会,并且条理清晰态度冷静地陈述完所有相关事实,得体到了几点。
然而网上热度直接爆炸,更有好些人争论不休——
是的,即使是这么板上钉钉的石锤,连渣男哭着认错下跪的视频都出来了,还是有人强行‘中立’、‘等反转’、‘各打一棒’。
@景行: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啊,她那么好男的都出柜,怕是婚内不和谐的可怕吧,这种家事就不要掺和了,皇家的阴私多了去了,谁知道这些真的假的。
@玛丽奥炖蘑菇:港道理,这男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情妇,而且这公主的表演痕迹也太重了吧——她真要碰见这种事情,被相处十多年的老公带这么多绿帽子,那她还不哭?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红,搞不好是早就下好了套子想争家产吧?
@竹取熊猫:楼上都疯了吧!!这种事如果真是皇室碰瓷做局仙人跳,至于扯这么多吗!这两个人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人啊!我谁都不站!
越亦晚差点手滑把手机掉马桶里。
他想了半天,直接给自己认识的好些人打了几个电话。
有时候,人脉这种东西,给钱不一定能驱使的动,但是多欠欠人情可能让事情意外的顺利。
没过多久,各大新闻报刊和电视报道就开始以更加热情的态度充分讨论这种事情,好几家电视台还做了专题报道。
不仅如此网络上从知乎到微博到豆瓣到推特,各种华语外语社区里全开始浓墨重彩的以不同角度发出同一个声音——
“女性勇于逃离错误的婚姻,何错之有!”
这不是在煽动女权主义,是在弘扬平权。
凭什么男人三十一枝花,是待价而沽,女人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处女,没人要长得丑?
凭什么男性结婚离婚都不会影响风评,女人却会被当做商品和玩物一样被品头论足?
一个巴掌拍不响?打你耳光响不响!
绝大多数的民众,都是跟着普遍风向走的。
他们并分不清楚营销号与机械转发,更没有兴趣去理解真实的复杂纠葛,只顾着去看各种狗血又劲爆的料子,瓜越是没下限他们就吃得越欢快。
于是各种小报还有道听途说的路人,就开始含沙射影,说这男的不光不举,而且还有各种心理问题。
说实话,一个生殖欲这么旺盛的男人,绝对有严重心理问题。
这些料子全都是在各种匿名论坛或某些难以追踪的途径里一点点渗透的,以至于想告名誉诽谤都没有用。
长公主的形象直接极大程度地扭转回来,不光获得了大多数男性和女性的认可,好些人甚至认为她代表了新时代女性的独立和勇敢。
@戏谑的巨怪:我一直觉得,最大的勇气,是敢于深爱,也敢于放手。她做到了。
@予澄:那些直男癌都闭麦!!忆忆勇敢飞!我们永相随!!要幸福鸭!!!
然而长公主暂时还没有抓到幸福鸭,她还在哼哧哼哧地做产后训练。
生孩子这事,会无可避免的长肉。
妊娠纹并不算明显,但是赘肉和浮肿是避免不了的。
要控制饮食,控制糖分和碳水的摄取,更要跟着专业的教练进行产后恢复,把肌肉力量重新找回来。
她刚休息完没多久,就开始投入到恢复健康的大业里,在月舟殿里天天汗如雨下。
越亦晚本来是想本着趁着休息多陪陪公主的心思,也跟着过去锻炼,这一锻炼就感觉腰都快断了。
明明已经快要三月了,怎么着也是春风和煦的时候,然而他在健身房里哪怕是多做几个平板支撑,都感觉自己正在夏天的太阳底下暴晒,而且是正面晒完反面晒。
花慕之这些天料理着姐姐的事情,等确认都进入正轨了,才终于去月舟殿探望他们。
结果还没走近,就听见颇有些惨烈的嚎叫声。
“嘶——”
“慢点慢点我韧带快断了——”
“啊啊啊疼!!”
“教练我真的想休息一会儿呜呜呜你别那么凶——”
怎么听着……是小越在惨叫呢?
他一走进去,就看见花忆之披着毛巾在喝水。
小腿和腹部的线条已经明显地回收了许多,看起来线条颇为漂亮。
越亦晚跟咸鱼一样被摁在软垫上,还在咬着牙试图做挺身训练。
他一瞧见花慕之,就露出小柯基一般可怜巴巴的眼神:“殿——”
“垫好头再来三个!”教练吼了回去:“不要停!”
花慕之定了三秒,扭头看旁边的姐姐。
“他体质怎么比我生完孩子还要差?”花忆之挑眉道:“你平时不带着他一起去健身房?”
太子想了想,还是如实交代:“试过几次,但是他会撒娇。”
会嘤嘤嘤哼哼哼呜呜呜地滚来滚去,而且会缠着他要亲亲要抱抱甚至躲起来。
宁可宅在夕清阁里一万年也不会去运动。
于是姐弟两默契的看着他做完最后半个小时的训练,然后教练终于看向了花慕之:“殿下,您帮他放松一下?”
越亦晚趴在那瘫地非常警觉:“你们要怎么放松?”
不会是跟礼训期那些个瑜伽一样要搞迷之体位吧?
“不,很轻松。”花慕之走上前去,接过了教练递过来的泡沫棒,慢条斯理道:“就是按摩而已。”
温柔,又舒适的按摩。
越亦晚心头一喜,看向长公主时有点扭捏:“不太……好吧。”
万一要按摩到什么很色情的部位呢。
太子蹲了下来,笑着把泡沫棒放在了他的屁股上。
然后用力滚动了一圈,连肌肉都跟着被揉开——
“嘶嘶嘶嘶啊啊疼tat——”
花慕之知道他简直上下都动不了了,手下微微松动了些,从屁股一路滚到了大腿上。
酸痛到爆炸的感觉非常直接的蹿到了天灵盖——
“我的天啊啊啊老公求你轻一点成吗!!!”
他妈平时被殿下摸摸大腿亲亲细腰那真是要多爽有多爽,今天全程都跟酷!刑!一!样!
太子你好狠的心qaq!!!
花忆之在旁边笑着摇头。
弟弟他这是娶了个多粘人又可爱的妖精回来。
-2-
一个月产后恢复的同时,越越同学六块腹肌的轮廓终于出来了。
他之前太瘦了,简直跟豆芽菜一样,滚完床单之后也只能抚摸着太子的胸肌腹肌默默感叹。
这一个月里,不光是越越得到了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的飞跃,连带着太子也感受了一下什么叫更紧更欲罢不能。
两人生活幸福圆满的同时,互相催稿的日常还在继续。
越亦晚成功夺得了yhy大奖赛的冠军,直接成为了《yosh》的专栏特邀编辑,可以每周进行对不同面料、剪裁等方面的介绍,等于也是连载选手。
而太子殿下的《风鸟花月》,也终于在存稿二十章之后,开始在古耽频道连载。
由于转组的缘故,他遇到了新编辑桩桩,对方是软萌可爱的年轻姑娘,也也很敬业地帮忙看新文的设定和大纲。
这本书讲的是宫廷侯爵之间的事情,深宫中的太子原本以为自己将沉寂一生,却意外遇到了活泼又古灵精怪的商人之子,不仅如此,他们还携手共度多次惨烈的宫斗和政斗,如同暴风雪中的求生者一般。
故事走的是细水长流的路子,本身文笔和剧情都颇为到位。
太子从小就是古文观止开的蒙,旧书新书骈四俪六全都清清楚楚,老教授那练过的笔更是不计其数,写起这种古代风格的小说来更是令人侧目。
他不光能够娓娓道来宫中的琐碎小事与重要场合,引用诗词典故均是信手拈来,更可怕的是,文中对于古代贵族生活的熟悉程度,让人简直以为他真的是亲眼经历过这些的。
网友伊评论《风鸟花月》2分:
太太绝对查了好多资料吧!!这是我见过的对贵族吃食、玩乐、宴会,还有各种生活细节描写得最有代入感的文了!这有钱人的味道竟该死的甜美!
网友吸猫狂魔文定谔评论《风鸟花月》2分:
吹爆我家山樆太太!!这是什么神仙小可爱考据的这么清楚,连六艺里怎么骑马射箭的细节都查的明明白白!!!写的好详细啊!!!
太子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
其实……没有查资料呀。
新文还没上榜,每天就开始几十几十的涨收藏,甚至让人开始思考这些外星来客般的新读者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但是还没过多久,就有人在评论区留下让人不太舒服的话——
“怎么感觉,跟绿轻太太的书有点像?”
“是啊,我也看到既视感了,但是还蛮好看的。”
“楼上的懂什么叫ky和爱别提吗:)”
然而花慕之并顾不上管理评论区,他甚至没有看见这些留言。
因为三月的颂春时马上就要到了。
今年由于公主生产,皇室繁忙的缘故,直接把时间从月初推到了月底,但同样要做出隆重的仪式来。
第一是要感谢春神东君,为赶赴而来的神明们给予隆重的礼赞。
戏剧、舞蹈、歌唱等等形式的表演,全都会一一展开。
第二,便是要率命妇们亲务农桑,犹如明朝那时的先农礼、亲蚕礼一般。
不仅要六肃、三跪、三拜,还要亲手采桑、喂蚕、唱诵采桑歌。
等诸多礼仪行过了,最后还要带着宫眷们吃一顿迎春宴。
越亦晚也是第一次跟着大家一起准备这些事情,主要时间还是花在哄两个小孩儿上。
小郡主才五岁多,正是调皮爱玩的时间。
小世子是个粉嘟嘟的小娃娃,偶尔瞧不见人陪着他了会可怜巴巴的哭很久。
等到了颂春时,这日子就过得跟打仗一样。
凌晨四点就要起来梳洗打扮,完事了要提前去检查桑树和春蚕的情况,连吃饭都是匆匆扒几口。
不仅如此,到了凌晨六点,也就是天色既亮的时候,命妇已经排作长龙等在了宫门外。
如今自然没有丞相首辅,王公贵族的数量也颇为有限,许多诰命都是与皇室交好的政要眼巴巴求来的。
毕竟也是荣耀的象征啊。
这一折腾,就从早浑浑噩噩的跟排练舞台剧一样忙碌到晚上。
越亦晚全程都跟着划水,基本上是见人就笑,聊天也只捧哏式应和,其实脑子里一直在想到底什么时候开饭。
他快饿坏了。
然而中午大家吃的都很清淡,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全素宴,连汤水都没有肉味。
百禽百牲的供品都早已呈到了神台前,要先由天上的春神来享用,没他们的份。
雍王殿下听着贵夫人们娇小姐们掩唇低笑,默默嚼着魔芋做的海参,只觉得想吃肉想的头秃。
下午并没有午睡的时间,自然又是要去桑林和蚕坛上唱着歌继续行礼。
等终于到了晚上,越亦晚已经又困又累,人都颇有些恍惚了。
太子知道他状态不好,远远地给洛御侍使了个眼色。
于是在宾客们谈笑晏晏的同时,御侍不声不响的布着菜,银夹一滑就给雍王多上了两例芝士焗珍宝蟹,还添了好些烤羊肉与烤鹌鹑。
越亦晚喝着菌菇汤啃着蟹腿,心想自家御侍果然是好人,回头得给他涨工资。
花慕之就远远地那么望着他,看着那银发青年笑眯眯地吃完一整盘的食物,嘴角跟馋猫似的还沾了些孜然,只垂眸笑了起来。
他虽然坐在政要之间,听着那些男女官员明着互相吹捧暗里唇枪舌剑,习惯性地左右应对着,如同父亲一般平衡着两个政党之间的关系。
但是聊着金融情况油价外汇,还是会下意识地看向他。
吃起东西的时候脸颊都红润了好些,眼睛里也泛着光。
真好啊。
就这么宠着过一辈子吧。
洛御侍一瞧见太子坐老远眼睛还挂在雍王身上,感觉简直是领导视察一般的头皮发麻,不光帮越亦晚添蟹茸粥倒鲜橙汁,连温热的毛巾都递了好几回,照顾得简直无微不至。
越亦晚感动地热泪盈眶——这就是雪中送炭!
不光是送炭,还送生蚝送羊排送雪花牛肉!
回头就给他发劳模奖!
也就在此刻,他终于恢复了好些精力,开始提起精神去听其他宫眷们都聊了些什么。
他坐的这个长桌上也有不少的男女,本身都是官员的伴侣或者子女,似乎长桌上彼此都颇为熟悉。
那话题聊得天南海北,但免不了借关心的借口互相探听些**,甚至明里暗里炫耀挤兑。
……还真是常规展开。
越亦晚低头戳着青口贝,忽然听见有个妇人聊了半晌自家儿子的婚事,突然就把话题拐回了长公主身上。
“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不好嫁人了吧?”
花忆之抬起眸子来,正欲挡开这个刺探,没想到雍王直接开口了:“您在说什么?”
“这……也没什么。”那妇人讪笑了一下,自讨了个没趣。
“殿下轮才貌品德,哪一样不是人中龙凤,”越亦晚扬眉笑了起来,看起来客气又温和,可说话的内容却直截了当:“您是觉得,二嫁便是失了体面,还是无论如何,都该委曲求全?”
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年纪较大的老夫人又开了口:“既然雍王都提到这个了,那有句话,我作为长辈也该说道说道。”
“这婚姻里头,哪儿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嫁给谁不是忍着?”
她这话一出来,忽然就有好些人跟着点头应和,其中还有些云英未嫁的少女。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东家长西家短,免不了是互相迁就的,”老妇人摆手道:“忍忍就过去了,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花忆之直接给了越亦晚一个眼神,后者利落的闭嘴。
您来,您尽管发挥,我把舞台让给您。
“您的意思是,”她的笑意渐渐加深:“倘若我挨打,受累,眼瞧着那男的出轨成性,在外风流无数,也得忍着,是这意思吗?”
那开口的老夫人脸色难看了些,却仍然不肯低头:“哪个男人不是有些风流的?”
“我这还没有开口,您就劝我要大度,要宽容。”花忆之语气依旧不急不躁,反而动听地如同在念着诗:“真若是被打落了牙,家里领回来十几个私生子,您恐怕也只同着老姐妹们一块嗑着瓜子看着热闹,巴不得我家的事再热闹些吧?”
“你——”
“您这么摆出一副明事理的模样,用长辈的身份让我牺牲自己,回头等我真的落了难,再不痛不痒的劝上几句。”她望着那老夫人,眸子如一泓秋水般动人,声音婉转间还带着笑意:“这是过得有多苦,才盼着把其他后辈也一块拉下去?”
“你这是强词夺理!我怎么也是你姑母,有这么说话的吗!”老夫人怒极,声音都强硬了几分:“我们都是为你着想,还能盼着你过得不好吗!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说话竟如此没有分寸!”
“那您的意思是,只要您是长辈,便是唤我跳下山崖,我也得从命?”
长公主抿了一口荔枝酒,轻啧一口道:“看来您家里最近几年确实不太如意,也该我安慰您不是?”
“听说您家的二儿子,那赌瘾还没戒掉呢?”
这话一出,那老夫人直接白了脸色,冷哼了一声就闷头不答了。
越亦晚一脸敬仰地听完了全程,又看了眼瞬间开始专心吃饭的众人,默默在心里给她点了一万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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