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慕法华寺。
乐意已经好几日没有合眼了,他忙上忙下的操劳太皇太后的丧仪,凡事亲力亲为不敢假他人之手。
一切谨遵太皇太后遗命,从简为上。
老嬷嬷跪在棺材边上,整个人老了不止十岁,那双眼睛浑浊而无光,腰弓的极低。
“小姐,等奴婢送完您最后一程,就去完成您交代的事情。”
“您放心,奴婢一定办好,绝对不会辜负您的。”
老嬷嬷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
乐意离的有点远,加上一片悲恸的气氛,他没有听清嬷嬷说的话。
和尚诵着经。
北慕离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夜笙跟在身后,乐意急急忙忙的上前,语气激动,“皇上,您可算回来了!”
北慕离人一身深沉的黑衣,面无表情的冷,眼底猩红如血,一片悲痛之色。
北慕离人薄唇紧抿,径直越过他,每一步沉重的跟灌了铅一样,视线移不开里面的灵堂。
老嬷嬷见他,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皇上!”
北慕离人发红的眼眶,深邃的眸中泛着晶莹,喉咙发紧,两袖下的拳头紧紧攥着。
他来迟了!
老嬷嬷递过三柱香,北慕离人骨节分明的手捻着,表情肃然,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老嬷嬷眼中含泪,小姐你看到了吗?皇上来为您送行了!
“皇上起来吧。”
嬷嬷把香插在香炉上。
北慕离人脸色冷漠,双手搭在地上,朝着太皇太后的灵柩“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大殿内的和尚无人敢看,纷纷低下了头。
老嬷嬷眼中的泪像永远都擦不干,看向北慕离人的眼中多了几分柔和,小姐总算没有白疼皇上!
北慕离人嗓音沉如闷钟,眉宇冰如霜,“嬷嬷累了下去歇息吧,这里有我在。”
老嬷嬷擦擦泪,“老奴不累,老奴要守着太皇太后,不然她老人家看见我不在她会生气的。”
北慕离人不强求,冷硬点头,跪在灵柩一旁。
乐意跟夜笙站在外,眼圈泛红,心中难过。
皇上是敬重太皇太后的。
洛城。
死士半跪在地,回禀:“城主,公主身边的平儿姑娘已经出宫了。”
洛洋颔首,冷酷的吩咐,“跟紧她,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死士:“是!”
洛洋眼懒懒的挑了一下,“那个婢女还是什么都没说?”
死士摇头,“她的嘴很紧,大牢里面的刑具都用遍了还是不肯开口。”
洛洋眸中闪过一丝趣味,唇微翘,“有意思。”
“不要让她死了。”
“是!”
洛洋放在案上的大掌微微缩成拳,指节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着桌面,“王府最近如何?”
“王爷一走王妃还是如往常一般不怎么出府,有人呈拜帖也大多被挡了回去。”
洛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盯紧了,适当的也要放松,该放进来的人还是要放进来,不该出去的人也不要放走一个。”
死士毕恭毕敬,“是!”而后极快速的消失在大殿中,干净的仿若无人来过。
“真是越来越好玩了。”声音魅惑至极,尾音高高翘起。
城中。
平儿出了宫门,期间不断的谨慎回头,为了防止有人尾随,她依照公主的叮嘱,先是去了城中三四家脂粉铺做掩饰。
她很认真的挑拣着上好的脂粉,但身上的宫人服饰极容易暴露她的身份。
平儿去了好几家脂粉铺子之后,最后才来到城中的一处脂粉铺,这是公主与离王妃的联络站,可是此时的胭脂堂却大门紧闭。
她皱皱眉,伸手敲了敲门,久久无人应。
平儿眼中深深的疑惑,难道胭脂堂的人收到了什么风声?
手中的信没来得及送出去,她收回了手,脸上有些无奈,好似是因为没有买到公主要的水分而丧气。
就在平儿转身不久后,胭脂堂前后马上就围满了重兵。
路过的老百姓纷纷绕路而走,胆大的就在边上指指点点的凑热闹。
身穿铠甲的士兵破门而入,可惜早已人去楼空,除了满屋子的胭脂水粉外什么都没有找到。
领头首领狠狠的砸了一盒水粉,骂了几句粗话,大手一挥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平儿没有完成公主交代的事情,急匆匆的就往回赶。
一个时辰后。
“公主!”
平儿额上还沁着薄汗,两腿跑的直颤,单手叉着腰低低喘气。
明珠翻身下榻,脸色苍白,顾不得脖子上的伤,急忙忙的问:“怎么样?信送出了吗?”
平儿摇摇头。
明珠愕然,有些失望。
“怎么回事?”她问。
平儿吞了口唾沫回道:“奴婢去到胭脂堂的时候发现大门紧闭,敲了许久的门都不见人影。”
明珠陷入了沉思,脑中掠过无数的猜想,最贴近心中所想就是花弄影肯定知道了!
外人只知道花满楼,鲜少把目光移在胭脂堂身上,胭脂堂外表普通,根本就不会引起王兄的注意。
她敢笃定,王兄绝对猜不到胭脂堂也是花弄影的手下。
那这样看来花弄影是在王兄之前就已经撤了。
平儿缓过了气,压低了声音,“公主,我今天出去的时候总觉得有人跟着我。”
明珠当然知道是谁,并未觉得意外。
“公主,那信怎么办?”平儿问。
明珠一脸漠然,“烧了吧。”
平儿睁了睁眼,“烧了?”她茫然不解的问:“烧了的话我们还怎么提醒离王妃啊?”
明珠苍白的脸上浮现几丝红润,“我说过她这么聪明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她早就猜到会有此劫。”
平儿不可置信,“太神了吧!”
明珠微微得意,比夸她自己还高兴,“当然。”
能得她明珠公主另眼相看的人不多,花弄影就是其中一个。
平儿忐忑不安,犹豫的开口:“公主,城主把您软禁在这,如果他知道您做的这些事,一定不会很高兴的,以后就别冒这个险了,您也要为您自己想想。”
“城主罚奴婢倒没什么,您可不能再受罚了!”
公主这些日子身上就没好过,不是这里受伤就是那里受伤,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看的她好心疼。
明珠哑然失笑,宠溺的掐了掐平儿哭丧着的脸颊。
“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
平儿扁扁嘴。
明珠无奈叹息,“你不知道,正是因为我的身份,我笃定王兄不舍得杀我,所以我才敢胆大妄为,但是换了旁人就不一样了。”
“王兄最恨欺骗,他现在只是碍于我才没有对王府下手,但让他找到阿若,我怕王兄会杀了她。”
平儿知道城主的脾性,这次若不是公主以命相逼城主是绝对不会放过王府的。
“有离王妃在公主大可放心!”
明珠点头,眼中的担忧淡了几分,还好有花弄影在不然凭她是绝对护不住阿若的。
窗户没有关,风雪砸在窗上发出窸窣的响声。
平儿有些生气,瞪了瞪眼睛,“这帮奴才又偷懒!不知道公主不能吹风吗?竟连窗户都不关!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他们!”
明珠摇摇头,脸色很淡,“跟他们没关系,是我让他们别关的。”
她被窗外的雪景吸引住了,怔怔的走了几步站在窗边,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又下雪了。”
平儿替她披上厚厚的披风。
“是啊,今年的雪多,都下了好几场了。”
明珠眉间浮上愁绪,轻若叹息,“不知道南境下雪了没有?”
平儿掩下眼帘,语气轻柔,“许下了吧。”
明珠眼神迷茫,喃喃的对着窗外的风雪问:“我那天问他的话,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
平儿:“公主问鹊公子什么话了?”
明珠唇边泛起浅浅的弧度,夹着一抹笑。
“我问他,等下次再一起看雪好不好?”嗓音轻若呢喃,平儿站的近自然听的清楚。
“能陪公主看雪,鹊公子肯定乐的偷笑呢!”平儿笑着答。
明珠眼神微微亮,“真的吗?”
平儿:“真的!平儿不骗公主!”
略略抬头,雪白的颜色如他的衣裳一样,他的一举一动,一怒一笑,都鲜活的跳跃在眼前。
外面风雪交加,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明珠伸出手去接,雪花落下即溶,手冻的失去了知觉。
平儿在身后提醒:“公主风大了,小心着凉了。”
明珠平淡的“嗯”了一声,深深望了一眼雪白,缓缓转身。
平儿伸手将风雪关在了窗外。
北慕山庄。
林让走后又下了一场雪,这场雪把过年的喜意冲的淡了些,每个人都恨不得钻在被窝里不出来。
花弄影从花承霆的房间里出来,打了一个呵欠。
爹爹的棋艺一点精进都没有,害她不得不一直让着他,下着下着就打瞌睡了,要不是她后面故意输了两局,只怕她现在还不得脱身!
怜儿在房中坐着,见她回来的身影,放下了手中的杯盏。
“回来了?”眼中带着浅浅的笑。
花弄影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懒懒的趴在桌上,有些昏昏欲睡。
怜儿打趣道:“怎么了,下盘棋把你累成这样了。”
花弄影奄奄的嘟囔几声,“我爹的棋艺你又不是不知道,输了就不让人走,我后面实在困的睁不开眼了,故意输了几个子,他老人家一高兴就放我回来了。”
她毫不给面子的在怜儿面前揭自家爹爹的短。
怜儿给她倒了一盏热茶,“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花弄影手撑着抿了一小口。
怜儿见她眼皮都耷拉下来,开口问:“要不要去榻上睡会,等用饭我再叫醒你?”
花弄影摇头拒绝,“不用了,现在到用饭也差不多了,睡了就起不来了。”
怜儿点头随她去。
“对了,有个事儿。”
她鼻音浓浓的“嗯?”了一声,兴致不高。
怜儿:“我们的人一走洛洋的人就到了,里里外外抄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找到。”
温热入喉,花弄影醒了几分神。
“是嘛。”她冷笑。
怜儿眸子带着佩服,影儿竟猜的丝毫不差。
“胭脂堂是我们的秘密联络点,很多人都不知道,你就不好奇是谁泄露了?”她试探问。
花弄影连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明珠公主。”
怜儿真真是佩服,“小染,我有时候怀疑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什么事都能猜的准确无误。”
花弄影笑容极深,“所谓的料事如神,不过就是对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心罢了。”
对洛洋那样的佼佼者,只能警惕有加,不能松懈一分。
“明珠公主的侍女前脚刚走,马上就来了一大批官兵。”
花弄影轻颔首。
洛洋既然知道她之前跟明珠阿若待过一段时间,就料定她们之前肯定还会有联系。
阿若的事明珠知情,王府出了事明珠肯定会想方设法的给她送信提醒她。
而洛洋正巧借着这个机会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却不曾想比他更为狡猾的狐狸早就做好了准备。
“胭脂堂的人都安置好了吗?”
怜儿点头,“都按你的要求安置好了。”
小染从来不会苛待下面的姐妹,所以很多姐妹宁愿死都不愿意离开,这也是花满楼这些年能迅速壮大的原因。
“洛洋肯定不会再让明珠趟这趟浑水,这样也好。”她叹了口气。
怜儿开始忧心忡忡,“洛洋自从知道了阿若的事后,为了逼出阿若可谓是下了不少的功夫,现在外面到处都是王府不好的消息。”
花弄影清冷的眸子带着不明的情绪,“一丝风声都不准透进来,绝对不能让阿若知道。”
怜儿知道轻重,阿若现在怀着身孕,知道了这些除了徒增烦恼心忧以外,对她没有任何的好处。
让她们最害怕的就是阿若冲动之下不管不顾回洛城,那可就中了洛洋的计策了。
怜儿顿了顿,“洛洋这么聪明,他不会猜到阿若怀了他的孩子吧?”
花弄影坚定的摇头,“不可能。”
怜儿松了口气。
“你以为就算阿若怀了他的孩子,他就会对王府手下留情吗?”冷冽的声音略带讽刺。
怜儿蹙眉,“难道不是吗?”
花弄影抿了一口茶,吐出残忍的二字:“不会。”
“相反,若是让北慕离人知道我们在这,你知道后果么?”
怜儿沉思。
花弄影指尖微冷,“阿若怀中的孩子可是一个重要的筹码,你说他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吗?”
怜儿小心翼翼的问:“倘若北慕皇上知道我们的落脚处呢?”
花弄影手指抚了抚杯沿,掠过狠意,“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
她的话太过决绝,怜儿有些震惊,小染跟皇上当真无法弥补了么?
怜儿极快敛去眼中的那抹异色,嘴角无奈,“果真要如此么?”
花弄影不带犹豫的点头,只能如此。
不管是她还是阿若,他都不会放过。
与其做他手中的棋子受他摆布,不如自我了断。
那样的日子她受够了,她不想再让自己的孩子也生活在如履薄冰的世界里。
花弄影隐藏起自己的情绪,扯出一笑,“好好的提他做什么,只要我们不出去谁都找不着我们。”
怜儿点头,但指尖却不经意的颤了颤。
花弄影:“上次你同我说的那个小宫女怎么样?”
她有些好奇,总是要问上一问,也算是给自己解解闷。
“死了。”
花弄影错愕,“死了?”
怜儿点了点头,有些惋惜,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死于宫廷的斗争中。
“怎么死的?”
怜儿:“被刺客杀了。”
清秀的眉皱了一下,眼神浮起疑惑,“是那个叫毓儿公主动的手?”
怜儿不确定,“还不清楚。”
花弄影心中有了想法,八成就是那个毓儿公主的杰作。
“小染怀疑是那个公主所为?”
花弄影眉间孤冷,纠正了怜儿,“不是怀疑是肯定。”
怜儿不解。
“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别看这位公主柔柔弱弱的,杀起人来可能比你我还下的了手。”
怜儿还是不相信,据说毓儿公主胆子小的连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会有如此的谋略,悄无声息的就杀了一名宫女?
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看来南越的戏也很精彩。”
花弄影动作轻柔的摸了摸肚子,要不是怀着小宝贝她还真的想去南越凑凑热闹。
怜儿依旧沉思。
花弄影倏地说:“以我的名义写封信给唐德,让他多加提防他的好王妹。”
以免到后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花弄影会好心的提醒他,完全是出于他叫她一声姐姐的份上。
怜儿不疑有他,应声“好。”
她眼神柔柔的落在了花弄影的肚子上,语气有些感叹,“五个月了。”
花弄影脸上多了几分母性的光辉,浅浅一笑,“是啊,时间过的真快。”
怜儿提了提,“林让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花弄影:“他说很快。”
怜儿:“那就是吧。”
花弄影抿唇,不知怎的,她这几日做梦总是梦见林让,梦中林让的脸与北慕离人的脸重合,让她分不清楚到底谁是谁。
她惊醒了好几次,太医说她可能是忧思过度,要多放松休息。
就在两人各自沉思时,门外传来连翘的声音。
“怜儿果然在这,我就说阿若多想了。”
花弄影朝她笑笑,“你怎么来了,阿若呢?”
连翘:“我看她睡着了我就出来了。”
花弄影闻到空气中飘着甜香的味道,瞬间勾起了她的食欲,“这是什么?”
“藕粉荷花蜜!”
连翘絮絮叨叨,“阿若吵着要吃我让厨房做了给她端来,没想到她睡的跟猪一样叫都叫不起来,我就拿了一些来。”
怜儿笑笑。
花弄影:“留了没有?”
连翘点头,熟练的给她递了羹匙,边回:“留了,灶台温着呢。”
花弄影赏了她一个眼神。
连翘跟阿若拌嘴归拌嘴,但确从打从心里为对方着想。
“我方才差点说漏嘴。”连翘坐了下来,有些自责。
怜儿跟花弄影对视一眼,问:“怎么了?”
连翘自恼,“都怪我嘴快,差点把那件事说了出来。”
花弄影安慰道:“没事,下次注意点就好。”
怜儿附和:“下次可千万不能再说了,阿若性子敏感,她要怀疑的事情非弄明白不可。”
连翘重重一点头,发誓般:“绝对不会了!”
花弄影吃了几口,甜腻在心头融化,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
“可是这事儿能一直瞒着她吗?今天她还说想下山逛逛。”
怜儿浅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连翘面露苦涩,这可真的是为难她了,她倒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听见过怜儿跟姐姐的谈话,这样她也不会瞒的这么辛苦了。
唉!
南越。
“公主您怎么了!”宫女见她失魂落魄的回来,身上有些狼狈活像是在雪地里打了个滚,“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脸色焦急的问。
毓儿公主眼神空洞,随意摆摆手,越过了宫女。
宫女忙跟随前后,她没有见过公主这副模样,难道是受欺负了?
“公主.....。”
她挣脱了宫女的手,厉声呵斥,“滚!”
宫女呆若木鸡,毓儿公主说话向来都是温声细语的,就连发脾气都是极少的,怎么今日出去一趟回来就性情大变!
毓儿公主斥退了宫女。
双手抱膝躲在角落里,头发松散,眼睛流出了泪,无助又可怜。
王兄开始怀疑她了,她现在脑袋一片空白。
虽然自己抵死不认,可是就算如此能瞒得了多久,十天还是半个月?
那个刺客走了,身边知心的宫女全部被王兄换的干干净净,再没有人能帮她。
毓儿公主脑中每一幕都是王兄方才的神情,既冷酷又无情,她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承认了,那王兄该会有多失望。
她不敢看王兄的眼睛,害怕自己露出破绽,可王兄早晚都会知道,自己根本瞒不了多久。
毓儿公主紧咬着手臂,泪水模糊了视线,“呜呜”的哭了出声,宛若被遗弃的人,独自舔着伤口。
她不是故意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那些人的,她只是想除掉沈疏儿而已,王兄要是知道了会原谅她吗?手机用户看月下离人花弄影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79772.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