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第几个了?”
我的声音在颤抖,不但声音,全身上下都在颤抖。√书荒閣中文网www.shu huang ge .com√→∴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恐惧从身体中抖出一部分去。不然,我怕我会从三身普巴佛像上栽下去,栽进那不生不死的‘尸体’堆里去。
“第十三个。”老何的声音很小,小得让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自问自答。
地上已经有十三具尸体,而老活佛还在肆无忌惮的撕咬着,好像不把这一百多号人咬完,他就不会罢休。原先葬师们点着的灯火也被撞倒许多,整个大殿变得更加昏暗阴森,活像一座阿修罗炼狱,惨不忍睹。
“现在我们该走了吧?”这时候竟然还能用揶揄的口气对老何说话,我都有点佩服我自己。
“恐怕...我们走不了了。”老何用颤抖的手指着那些尸体说。
我顺着老何指的方向望去,发现地上那些被老活佛咬过的尸体中,竟然有一个口吐着白沫、像是羊癫疯犯了一样抖抖擞擞的爬了起来。他似乎还不适应自己目前的状态,扭了扭被咬过的脖颈,睁开眼睛开始观察四周。
很快,他就弄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笨拙的摆弄着四肢,向那些慌乱的人群一扭一拐的走去...
“他是念八字真言的那个喇嘛,第一个被咬的!”我认出了死而复生的喇嘛,惊恐的喊了一声。
可是我的声音太大了,太刺耳了,不但那些逃命中的喇嘛葬师们听见了,就连老活佛都听见了,他回头望向我。
熟悉的眼神,我看不出一点敌意,似乎他在对我说,过来吧,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是爷爷吗?
不知是被吓坏了,还是怎么着,我感觉自己神智有点迷糊,浑浑噩噩的向前迈了一步,却忘了正站在两米多高的三身普巴雕像上,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跑啊!被咬的尸体都会被同化。”
我摔在地上,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只是迷迷糊糊听见老何的惊叫声。
跑!我要离开这里。
我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可挣扎了好久,也无法从地上站起,直到有只手将我整个身体提了起来。
那只手很瘦,很有力。
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摔傻了,我感觉意识在慢慢的离开身体,直到我昏过去,或者死过去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爷爷的手也很瘦,只有细长的手骨和干焉的皮肤,没有肉。
........................
小时候,我总喜欢爬在爷爷背上,问他脖颈处的咬痕是怎么回事。而爷爷呢,也总是在重复着同一个故事,被妖怪给咬了,很简单、很传统的回答,我从三岁听到了十二岁。
说没听腻绝对是骗人的,但跟爷爷相依为命的我,听他的妖怪故事是童年唯一的乐趣,不听不行。后来,在我苦苦哀求下,爷爷同意将故事讲的更精彩一些。于是,随着我慢慢长大,他口中的妖怪也不断增多,从最先的一个,到后来的一群,一大群,甚至是漫山遍野...
在我眼里,爷爷是个很无趣的人,他不会陪我玩,也不教我写作业,除了照顾我吃喝以外,他都缩在墙角的阴暗里,一言不发,像是在睡觉一样。很多时候,我想爸爸妈妈想哭了,他更不会安慰啊,哄哄我什么的,只是用他那灰白的眼睛瞪我,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眼神,就像一潭死水。
长大后,我把那种眼神理解为哀莫大于心死。
我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很普通,普通到同村人只有见到他时才能想起村子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的地步。可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人,却娶了一个城里的姑娘,听说还是大学生。
那个姑娘就是我妈。
可以想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对我们村子造成了多大的轰动。据说当时我们家成了村里最热闹的地方,比村长家还要受欢迎。可惜好景不长,我妈终究没有熬得住山村的贫苦寂寥,在生下我后,跟一个担担郎跑了。
担担郎就是那种挑着针线剪刀棒棒糖之类日用品走家串村的小贩子,在我们这里,这种人的地位也就仅仅比要饭的好一点点吧。我爸当时肯定很纳闷,我虽然穷,虽然有点闷,但至少也比担担郎强吧。他受不了这种屈辱,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来有人说在省城见过我爸,在建筑工地搬砖;也有人说他在外地赚了钱,又成家了;当然,也有说我爸离开村子,肯定会饿死在外面...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那时的我根本不相信,童年里,除了听爷爷讲妖怪故事外,我就喜欢站在村口的那棵老槐树下,望着远方,等人。
可惜,直到十二岁去县城上学,我也没等到。
县里的中学是寄宿制的,周末放假才可以回家。第一个周末放假后,我等到天黑,也没等来爷爷。
他说好的放假要来接我。
等我哭着喊着跑回村子时,已经半夜,整个小山村都黑乎乎的,看不见一丝灯光。
果然,爷爷也不见了,家里桌子上放着一个纸条,血红血红的四个字:矮门起尸。
爷爷失踪后,我感觉天塌了一样,都不知道明天会怎样,甚至都想到了死。不过还好,学校知道我的情况后,主动减免了我在学校的所有费用。就这样,一路磕磕碰碰,我长大了,上了大学,边工边读也能完成学业。
可是,童年的阴影,还有那四个血红的大字,一直在脑海盘旋不休,它甚至就像个魔咒一样,让我一刻也不得安宁。
我想过种种可能,也想过‘矮门起尸’这四个字也许是爷爷留下来的线索。可是查来查去,这也仅是个遥远西藏的一个传说,唯一跟爷爷有点牵连的,就是他脖颈上那处不知道怎么来的咬痕。
在西藏,水葬和土葬都是特定人群使用的葬式,有些邪恶之人或者受冤而死的人,其余孽未尽,心存憾意,故而起尸去完成生前没有完成的事。而且行尸具有传染性,被行尸咬过的人,会被同化,据说在日喀则,那曲林芝等地区发生过好几次大规模的起尸事件,给人们的生活带去了极大震荡。后来,西藏的人们发现行尸不会弯腰的缺点后,故将房门修的又矮又小,防止行尸闯入。
这是网上对于矮门起尸的解释,可是,难道爷爷脖颈的咬痕真是行尸咬的吗?
我不信!你信吗?相信不会有人相信的。
大学的生活真的很美妙,没有了繁重的作业课程,没有了老师催命般的督促,我可以尽情的玩,可以放开的喝,还可以打游戏泡美女...渐渐的,童年的阴影也在脑海中慢慢淡去。既然老天给我一个不幸的前半生,那么,我就活出一个灿烂的后半生,去打烂它那张老脸。
如果没有加入藏风会,没有认识老何,更没有来这里看什么灵塔葬,那么,我相信我可以做到。
但是,很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应该说命运不容许出现那么多如果。
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我不知道有多长,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几天,但有段时间我是清醒的,并且想了许多,想起了爷爷,想起了悲催的童年。
这也许就是命运。
从爷爷给我讲他的妖怪故事开始...不,应该是我妈妈到来山村开始,我的命运就注定了。
悲催的命运,让人无力承担。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被杀死,或者永远不再醒来。
但是前面说了,命运不容许出现那么多如果,我醒了。
第一眼,我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是一片白,朦胧的白,几乎让我以为那是天堂。
可很快,我看清了,白色的塑料帐篷、电脑、简易的办公桌椅、各种医学仪器...还有脖颈处隐隐的刺疼。
我翻坐起来,感觉身体状态特别好,从来都没有过的精神。
手腕和脚腕都带着手铐,虽然像是塑料制材的,但我怎么解也解不开。手背上还插着一根输液管,顺手拔下,可奇怪的是,针眼里竟然没有流出血液。
我跌跌闯闯滚下病床,在电脑桌上找到了一块小镜子。
内心很挣扎,犹豫了好久,我才敢把镜子对准脖颈。
两排清晰的咬痕,跟爷爷那个一模一样,也许大小有些分别,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该死的老活佛真的咬了我。
我软软的瘫倒在地,镜子摔成了好几块,感觉心也跟着它一起碎了。
我变成了行尸吗?
会死吗?
老何呢?
还有老活佛,那些被咬的,跑了的喇嘛葬师呢?
心里有无数的疑问,可我却很不争气的又昏过去了。
.........
.........
“张嘴...”
“不要闭眼睛...”
“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检查下您的身体...”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穿着生化服吧,也许就叫生化服,在电影里见过,就是那种只在眼睛处留俩个小窗,其他地方遮得严严实实的衣服的女人站在床边,手里拿着温度计很轻柔的对我说。
她身后有很多人,穿着同样的衣服,我看不清他们表情,但是气氛很严肃,让我莫名想起了高考时的那个考场。
在他们眼中,我现在就是一个怪物吧,说准确点,就是行尸。
我苦笑一声,心想要不要突然张牙舞爪的吓他们一跳。
但最后我还是忍住了,我怕从门口冲进一队真枪实弹的特警,直接将我打成马蜂窝。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不知道几天了,我还是在床上躺着,还是那个女人每天按时按点来检查身体。
不过唯一的收获是,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一个大人物。
国家安全局的13号。
他是这样介绍自己的,而且,他告诉了我昏迷以后的事情。
曲耶寺(就是那晚灵塔葬的寺院)一共有145人,死了62个,失踪2个,其他重伤、轻伤、或者精神失常的,已经全部被控制起来,那晚发生的事情并没有扩散出去。我现在曲耶寺门口临时搭建起来的康复中心。而我目前需要做的,只有两件事,第一,配合医疗人员全面科学的检查我的身体;第二,协助13号找到失踪的何扎西和嘉瓦活佛。
嘉瓦活佛就是起尸咬人的老活佛。
我有些惊奇13号是怎么知道何扎西也在曲耶寺的,但随即想想人家的工作单位也就坦然了。
老何和老活佛竟然跑了?!
跑哪去了?
老何还活着吗?他被咬了吗?
但是,我最最想知道的是,我到底怎么了?会不会死?会不会突然跳起咬人?手机用户看活着的尸体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7108.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