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的那一年,大雪封山,村子里的人出不去,村子外的人也进不来。∵◎→書荒阁www.shu huangge .com◆↓包括我妈在内,一共十个孕妇,都被困在山里生孩子。
由于那个时候,本来医学条件就不发达,再加上没请到产婆,所以除了我妈以外,其他人家,都是一尸两命。
就连我,那些替我接生的人说得也非常悬乎。他们说我生出来的时候,明明就没有气儿了,但是当他们拿起铲子,打算趁夜把我埋了的时候,我又突然活了过来。
爷爷说,我这是九婴借命,如果不是那九个孩子将他们的命数借给了我,我绝对活不了。不过纵然如此,我也是死命,只怕不大好养活,于是拿我当女孩子养。还给我取了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作苏云。
对于他们的这些说法,我小的时候听着挺得意,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对这个世界有了一定的认知之后,我开始觉得不太舒服了。
尤其是我那个极其女性化的名字,还不如我家的狗的名字叫得好听。
为了改名字,我在家里闹腾了好几年,直到爸妈告诉我说这名字是爷爷给我取的,要改找爷爷去,我才消停。
那个时候,我很怕爷爷,总觉得他的脸白得跟纸似的,那双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总是阴森森的,好像随时都会扑上来的野兽。
后来我才知道,村子里的人,没有几个不怕我爷爷的。他们称我爷爷为马角。
一开始,我也没弄懂马角是什么意思,直到前年大学放暑假,看到爷爷像个女人似地翘起兰花指指责同村的一个老人,要那老人立灵位时,我才懂了。所谓的马角,就是请鬼上身的人。
爷爷是村子里唯一,也是专业的马角。只要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事,都到爷爷家,请爷爷看看,是不是撞上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如果是撞上了,就让爷爷请那个人出来,大家商量商量,看看对方要什么或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于是乎,我就更怕我这位神神叨叨的爷爷了,改名字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名字,除了最初出生时出的那档子事外,我什么事也没遇着。
不过爷爷还是不放心,每年的三月初三和七月半,都会各摆一道神坛,说是祭那九个婴儿,请他们保我平安。
并且每年的这两天,说什么也不让我出门。
哪怕是后来上了高中,离开了小山沟沟,他老人家都能追到学校来,亲自将我拎回去,跟我大眼瞪小眼瞪上一整天。
就连大学,也不例外。
不过今年,情况有点特殊。
今年,我毕业了。在大城市里找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并且没告诉爷爷我在哪。我可不想我跟朋友闹得正欢腾的时候,他老人家拄个拐仗跑过来,将我给拎回山沟沟里去。
另外,我心里也有点小小的期待和兴奋,这可是我离开家过的第一个七月半,不知道是否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当然,作为一个读了这么多年书,对科学有了一定了解的现代人,我是绝对不相信爷爷的那套鬼神论的。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三月三和七月半这两个日子,对于我来说挺特别。
临近下班的时候,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我拿起一看,忙跑到角落里小声地接起。
打电话过来的,是爷爷。
他沧老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骂个不停。
“小兔崽子,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啊!让你回家,你怎么还不回来?你什么时候到家?”
我心里想着,可算是摆脱了您老那套老封建迷信,再也不用吃香灰了,谁还特地回去?不过嘴上我可没敢这么说,而是压低了声音,陪着笑说道:“在路上,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家了。”
听我这么一说,电话那头的爷爷好像是松了一口气,骂得也不是那么厉害了,反倒反复地交待我,今天回来的时候,不管我人在哪里,千万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更不要拿陌生人的钱。
我心说我去买个东西,人家还要找我钱呢,不拿陌生人的钱,可能么?不过嘴里连忙应着“是”,也没把爷爷的话放在心上。
好不容易敷衍完了爷爷,刚挂上了电话,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接着同事小张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
“我上个厕所,帮我看一下包。”
我一边回头一边应了一声“行”,但是待我回头一看,顿时就愣了。我身后,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只有一个土黄色的包,安安静静地放在地上。
那包,特别大,就跟那些农民工过年回家拎的那四四方方的大包差不多。
我伸手一拎,还挺沉,于是骂骂咧咧地拖着那包,回到了座位。
我心里想着,等回小张从厕所里出来,没看见我,自然会到我这儿来取。哪知道一直等到下班,我都没看见他回来。
顿时我心里,就纳闷了。
这小张上个厕所还要我给他看包,应该是挺紧张这包的,怎么这会儿就这么放在我这儿了呀?这不应该呀?
忽然想到自己跟小张租的房子,只隔了一条走廊,我心里一沉----小张这小子,不会是嫌这包沉,让我给他拎回去吧?
越想我越觉得有那个可能,顿时我一边在心里将小张的大爷问侯了好几遍,一边伸手去拉这包的拉链。
我决定先看看这包里到底是什么。
如果不是什么紧要的东西,就直接给他扔办公室里算了。
可这拉链才拉开一个不到十厘米的口子,立刻露出一摞摞粉红色纸砖,我吓了一跳,慌忙合上拉链,拎着包就往外走。
一边走,心里还在一边嘀咕着:这么多钱,难道小张去抢银行了?
拎着这么多钱,我当然不敢去坐公交车,于是往路边一站,想拦一辆的士。
也不知道那的士司机是嫌弃我这包太大太脏,还是怎么滴,一辆都没停。这么一折腾,天渐渐就黑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肚子里传来“咕噜”一声叫。
我摸了一下肚子,转身拐进了旁边一家看起来还挺干净的快餐店里一座,要了一碗牛肉面。
吃饱了喝足了,正想结帐,却突然发现钱包不见了,刹那间,我的冷汗就下来了。
为了一碗牛肉面,闹到出不了店门,那可就丢脸了。
正烦恼着,忽然看见手里的大包,灵机一动,捡了个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我悄悄拉开包,从里面抽出了一百块钱就去柜台付帐了。
那收银的小姐看了我的钱一眼,说不够。
我心想着,嘿,一碗牛肉面,我拿一百块钱你说不够,这明摆着是要打劫啊!虽然明知道我手上拎着一大包钱,不应该跟人发生争执,我还是怒吼了一声:“你这上面明明标着牛肉面十二块,我拿了一百,怎么就不够了?”
这一嗓子,吼得那是中气十足,顿时店里吃面的也好,打杂的也好,全都齐刷刷地看向我。
自觉自己站着理,我挺直了腰杆子,也不怕人看。
那吧台收银小姐白了我一眼。
“你吼什么吼?我说了你这钱不够,你这钱就是不够。招牌上写的一碗面十二块钱,那指的活人的钱,你这钱,得收一百二。你不知道阴阳两界,物价不等么?这还不是要怪你们活人,平时烧钱就烧钱,也没有个度,乱烧。烧过去的钱太多了,那边的物价自然就上涨了。”
直到这个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我手里的钱有问题,盯着那个女人看了好半晌,心里直纳闷。谁家快餐厅,招一个神精病收银啊?什么活人的钱,死人的钱?难道我这钱,就不是活人的钱了?手机用户看行走阴间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724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