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海居 > 其他小说 > 玻璃 > 十年,十年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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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越来越拮据,子乔的精神也越来越糟糕,他总是哭,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我撕扯不过他,只有上前咬他撕扯头发的手臂,他感到疼痛,会推搡我,将我一拳打倒在床底,然后,他会重新撕扯自己的头发,我也会爬上床,咬他的手臂,和他扭打在一团。√书荒閣中文网www.shu huang ge  .com√→∴我们犹如两个撕咬在一起的幼兽,互相伤害,互相撕咬,互相哭泣。打到他没有力气撕扯头发,伤害自己,我也筋疲力尽无法抬起手的时候。我们浑身湿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汗水。他仍然在哭,脸上没有表情,没有神情,我伸手摸着他流泪的侧脸。子乔,他是你生命最极致的烟火,你拼了命的燃烧自己,留下来的,只是烟火陨落后的冰凉。

    子乔的病情坏到了极点,从药物治疗,到最后,我不得不白天上课,将他的手绑在床上,防止他自残,晚上我就带着他,散步,他需要某些东西来缓解他内心无法宣泄的缺口。

    脸上眼睛一片臃肿,上课遇见了他,两个月了,第一次看到他,他把我拦在教室外面。南生,他喊着我的名字,我和他擦肩而过,用手捂着眼角。他一把拉过我,南生,语气冰冷,你怎么了?我低着头,仍然用手捂着眼角,你是不是最近和那个子乔混在一起?我不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屏住呼吸,等着他接下来的质问。

    他没有再责问,低下头,问我,怎么了?南生?声音软软的,慢慢拉过我的手,我躲闪着不去看他,眼角臃肿。南生!他有点生气,声音带着愤怒,谁打的你?我摇着头,没有人打我,我低声说,是我不小心撞。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无奈,南生,他说,你整天跟那个子乔混在一起,把我当做什么了?他看着这我,喘着气,我仍旧默不作声,难道是我的错?不,不是的,他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我又是什么?我低着头,眼眶炙热,眼泪流不出来。对不起,我低声道歉。

    这是我做出卑微的姿态,我明白,他爱的好像从来都不是我,而是我骨子里因爱他的懦弱,他喜欢我的懦弱,喜欢我小心翼翼的忐忑。在他的世界里,他是流动的风,我仅仅是开在悬崖的野草,因他喜爱,我便追随他的样子,获得他的认可。

    他用手捏着眉心,南生,子乔那个男人,他不是好人,他在我面前指责着子乔,我低着头看着窗外,阴沉的天气,黄昏阴沉闷热,暴风雨即将来到,我轻声打断他,看着他的眼睛,子乔,和我一样。他错愕,片刻看着我。

    我低声的说,对不起,再次懦弱,拔腿就跑,他站在原地,看着我逃离的身影,我只是低着头拼命的跑,穿过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泪流满面。天空已经有雷声沉声响过,电闪雷鸣,雨点重重落在地上。

    我低头快速地跑,穿过学院的操场,那些撑伞依稀的人群。我就像一条水里脱了群的鱼,惊醒,胡乱地游在黑暗的海底,我看不清雨里他们的表情,我闭上眼睛,雨使劲的拍打着我的脸,生疼,混着我的泪水,生疼的想嘶吼。逆着的风,带着寒意,混在人群中,一排排桦树,一座座教学楼,一条条曲径,在我脑海里飞逝而过,肆无忌惮的压迫着我的神经,我快要溺亡在这片海水里,失去了鱼群,失去了我所有可以依靠的生命。

    我跑到那所简陋的房子前,雨里它竟如此破败,而这里住的疯掉的那个男孩子,用尽了生命,在镜子前虚构着自己的爱情,后来他忍不住打破镜子,想获得更多爱情的恩赐,可,镜子的碎片讽刺的一片片割碎他的花好月圆,天上人间。他迅速的扑向那些爱情的碎片,想拼命保留住那些爱情的碎片,可它们却割伤他的尊严,割伤他的感情,最后,他落寞败破,在粉身碎骨的流言蜚语里,在千疮百孔的偏执不堪里。

    我慢慢上台阶,门虚掩着,我快速的跑向里屋,床上的绳子早已挣脱,上面沾着淡淡的血迹,子乔逃了出去,我抓起绳子,疯了一样的跑了出去,我知道,他会到哪里,那是他飞蛾扑火的诱惑,也是他自取灭亡的目的。

    那个男人门前,是子乔,他蓬头垢面,穿着一身睡衣,跪在他的门前,雨水紧紧将他的衣服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消瘦不堪的身材,雨声很大,看热闹的人群骚动,好像是看一场热闹无比的闹剧。子乔拼了命拍着他家的门,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雨里只有子乔大声的哭泣,嘶唤着那个他撕心裂肺的名字,充满裂痕的爱情。他的哭喊声与门前看热闹的人群显得那么难堪讽刺。

    门突然打开,是那个女人,冷漠的眼睛,带着鄙视和痛恨,她身后站着那个男人,眼神里尽是厌恶,和恐惧。

    子乔呆呆着看着女人,又转头看着那个男人,那张脸,是他孤注一掷的放肆,放肆的宁愿灰飞烟灭去拥抱他给予的不真实,放肆的不能自制地冲破了理智,也要将自己烧尽,来获取那一刻年少轻狂最后一次的烟火,直窜高空,刹那毁落。也是他骨子里不可腐烂的蔷薇,藤蔓被自己的绝望所滋养,深埋骨缝,在他的余生里,渐渐掺出骨头,顺着满身的白骨,爬满他的胸口,带着刺的藤,慢慢刺进他的心脏,在他的心脏里汲取他所有的生命,开出他所喜欢的花色,盛开在他的脑海里,爱情,这就是他的爱情,最残忍的美景,是他亲手用自己所有的生命所供养的幻觉,而今,不过如此。

    他站起身来,企图扒开防盗门,目光紧锁那个男人,他知道他是谁,子乔努力伸着手,想够到那个男人的脸,而那个男人却冷冰冰地命令他,让他滚,要怎么样?子乔!我后悔了,你快滚!那个男人一遍一遍地说着,让他滚,让他滚!

    子乔拼命的摇着头,他已经疯了,嘴唇却清晰的喊着他的名字,丑态毕露。周遭的人群早已猜测出这段令他们恶心却又津津乐道的趣事,他们议论着,指点着。

    就在他伸手努力的勾着那个男人的影子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拉开门,撕扯他的头发,将子乔摔在地上,他无力的反抗,只有痛苦的躲避着,哭号着,那个女人忍耐以久,是子乔毁了她的家庭,是子乔击碎了她想象的温润的丈夫,是子乔令人唾弃的,让她也背上这份痛苦。她敞开门,光明正大的撕扯着子乔的衣衫,恨之入骨的力量,是愤怒,是厌恶,将自己所有的力气报复着无能反抗的子乔。

    子乔痛苦地翻滚挣扎着,混着围观的议论声,那是他应该得到的惩罚,是他罪有应得,是他咎由自取。他们说,好像这是他们制定的法律,用着他们的语言,判定了子乔羞耻的爱情。

    那个女人被痛苦遮盖了她的理智,盲目而用力的踢打着子乔,她尖叫着唾骂着子乔,歇斯底里咒骂着难堪的字眼,夹杂在这个寒冷的雨声里。子乔,痛苦着扭曲着泪流满面,眼睛却紧紧地看着那个男人,嘴唇裂开了血,喊着他的名字,那是他不能忘记的,想以那个男人,将自己救赎,他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是悬崖开出的诱惑,疯了,也要靠近那个悬崖的诱惑,要保护他,要不顾一切的爱上他。手机用户看玻璃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7251.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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