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一个叫做樱桃的小女孩喂我吃了一颗樱桃,然后、然后她就缠上了我。↓书荒閣中文网www.shuhuang ge.com↗这件事印证了一个真理:不要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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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
那是太阳还未升起的清晨,我已经开车载着方爷行驶在山间的坡道上。路两边时不时会出现个广告牌,上面写着:
北京有八宝山,焦作有凤凰山。
我正开着借来的车子驶向一片苍郁的墓地陵园。
“谢谢你啊。”
方爷坐在副驾驶边吹着水杯中冒着的热气边跟我说话。
“您都帮我那么多回,我这不也是应该的吗?”
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的我回复着方爷。
“你知道就好。”
方爷喝了一口水盖上杯盖儿后慢条斯理地说着。
听到方爷说出这种理所当然的话,我只能暗暗地在心里苦笑。
“方爷,你去这陵园给谁扫墓啊?这又不是清明重阳的。”
“给我老婆,想她了……所以来看看她。”
方爷和蔼地回复着我。
而我除了闭嘴还能选择什么?看着前方延绵于山间空空旷旷的道路感觉甚是冷清。
除却清明重阳,就连生辰忌日里也很难会有人上山扫墓吧?
为什么人会拘于习俗而不是内心呢?
天还未明,山里的寒气本应很重。可我在登了一层层的台阶后只感到全身燥热。
登上一层又一层的台阶,才来到陵园的第一个墓地群。方爷将他手中的水杯递给正坐在长椅上休息的我。
“渴了喝口。”
方爷将杯子给我后就继续向上层的墓地群走去。
这墓地陵园是从高处始建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从上往下扩建起来。每一个墓地群便代表一代人,望着望不到尽头的台阶心中油然而生起一种敬畏。
看着方爷的背影越来越小,我站起身子跟着他开始继续往上走。
猛地站起来时感觉头蒙了一下。
“因为起地太早吧?山间也缺氧。”
站稳后我平复着自己的内心。
边踏着台阶边回望着这最底层的墓地群,突然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在一排墓碑前跑着。那小女孩跑动的样子充满朝气,我想她应该是某个工作人员的家属吧。
“哥哥吃樱桃吗?”
正蹬着步子,身后传来小女孩的声音。
我扭过头看到她那天真的脸庞。
“谢谢。”
本来就有些口渴,看着她手中举着的又红又大的樱桃我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
“不客气。”
小女孩礼貌地回复着。
“好吃吗?”
当我将樱桃放到嘴里正嚼着的时候她瞪着眼睛问我。
“好吃!”
我边嚼边说边点头。
“那再吃几个吧。这里除了小黑会吃就没人吃这樱桃,所以樱桃总是放坏。”
“那你妈妈呢?跟妈妈一起吃啊。”
我又从她手里接过几个,边吃边问她。
“妈妈总是把樱桃放在这里,然后就走了。每次来都不陪我,我已经好久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话了。”
正嚼着樱桃的我好像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墓碑上模糊的照片上好像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墓碑上刻着的字模模糊糊的好像其中有两个字是“樱桃”。
“怎么了?大哥哥,是樱桃不好吃吗?我这里还有你随便挑。”
小女孩好像发现我的脸色不太对劲,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满满两手的樱桃递给我。她还委屈地对我说着话。
看着那两手鲜红的樱桃只感觉脸部的肌肉完全凝结,嚼着樱桃的嘴也停下来。刹那间我已经将手里剩余的樱桃洒落在地,转身想要逃走。
“张正?”
“啊!”
回过神来的时我惊声尖叫着。
“你怎么拿着祭献给逝者的祭品呢?死人的东西是不能乱吃的!”
方爷没有理会我的尖叫,而是将我手中握着的樱桃给拍落在地上。
“还好你还没吃!”
方爷又拍我肩膀两下后转身离去。
“快点跟上,别让我又下来找你。现在的年轻人身体素质真是太差了!”
当时我的脚仍迈不动步子,神情还是一副面对那小女孩时的样子。直到我从嘴里掏出一颗樱桃核才赶紧向方爷跑去。
就在我向方爷追去的时候,一只黑色的土狗出现在了墓碑前的过道上。不一会儿,它就趴在墓碑前啃食着那一袋子的樱桃。
在太阳升到半空中的时候,才走到这墓园的尽头——方爷妻子休眠的地方。
“刚刚有看到什么吗?”
方爷一边给他的妻子清理墓碑前的杂物一边问着我。
“看到一个小女孩。”
“我让你带的符你带了吗?”
“带了。”
我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符答复着方爷。
“最近先一直带着,再看见她喽来找我。”
“不是吧?还能看见她?”
我再也忍不住,按住方爷的手问他。
“谁知道呢?也许呢?”
方爷对我耸了耸肩。然后摆脱我的手继续擦拭着墓碑前的台面。
随后方爷将墓碑仔仔细细地擦拭一遍,往台面上摆放了许多吃的还点了一把香。
“你去转会儿?”
方爷看着我说。
“哦。我去那边坐会儿吧。你尽量快点,我有点困。”
看着方爷那一脸嫌弃我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变得很多余。来到台阶处我坐下去向山下望着。下面一片空旷,云朵的影子在地面上漂浮着。
还好头顶上的云遮住了阳光,我用手撑着头闭上眼休息起来。迷迷糊糊中我感到有风轻抚着自己的身体,在凉爽的感觉里更是沉浸在昏睡的前奏中。
“嘻、嘻、嘻。”
昏昏欲睡时好像听见笑声,慢慢张开眼却看到那穿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在往我的额头吹风。
“阿是!”
身子往后一缩,却崴到按着地的手。揪心的痛让我整个人都蜷缩着。
“汪汪、汪汪……”
原来刚刚是我的错觉。只不过是只黑色的土狗在舔.我的鞋。
再叫了几声后面前的土狗转身向台阶下跑去。我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看着它。
地上依然是一片片的阴影,突然那土狗的身后、那云朵的阴影中若隐若现出红色的身影。红色身影好像只出现在黑暗中,在光亮的地面上便消失不见。那刻我呆住了,傻傻地眯缝眼睛想要弄清楚那漂浮的红影子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突然刮了一道猛风,吹散地上云的影子。
刹那间一片光亮的台阶上,空空如也。
不久方爷从墓地群里走了出来,我眯着眼迎着强光看他。记不清当时揉着手腕的我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走得更为艰难,耀眼却冰凉的阳光透过衣服、后背直射到我的心中。身上的汗粘着打底的背心、困乏的大脑左摇右晃,但肌肉撕裂的手腕让我在绞痛中又一阵阵地清醒着。行尸走肉般,我跟在方爷身后浑浑噩噩地晃搭着。
走了很久我才渐渐摆脱困意,手腕的红肿也消退一些。没多久便到了我看见那小女孩的地方。虽然很害怕,但我仍没忍住侧看一眼。墓碑前的过道上空空荡荡。唯一引人注目的是那小女孩碑前的白色塑料袋里的樱桃变成一滩红色的液体。看到那滩液体的瞬间我就加速地往山下走。疼痛和困意被心中的惊恐驱赶得四下逃散。
走到陵园大门我才又看到那只黑色土狗,只是由于害怕没能注意到它嘴上的毛被樱桃汁染成褐色罢了。
送方爷回去的路上我一句话都没说,专心地开着车。而方爷则是将头靠在门框上休息起来。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我没有吃饭倒头就趴在了床上。
醒来时女友已经下班回家,我在厨房倒水的时候她趴在门框上看着我。
“今天去哪了?这么累。”
“陪方爷去扫墓了。”
我喝了口水回答着她。
“等会儿我陪你一起去买菜吧。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去买菜了吧?”
“当然好。”
“那我去换衣服,你去把脸洗洗清醒一下。”
“嗯!”
洗完脸的我随手拿了件加绒夹克便挽着女友的手出了家门。
下午5点多钟,菜市场的人正是挤挤攘攘的。卖菜的、卖熟食、卖水果的都在忙着做自己的小生意。挤了半天我才和女友买完菜。走出菜市场的时候身上刚出的汗还未干。
“你看,那边的樱桃好好哦!”
我顺着女友指的方向看去,水果摊上的樱桃的确是又大又红。
“想吃吗?”
虽然上午的事仍让我的内心感到不安,但一看到女友馋嘴的样子我就无能为力地忘却了心中的忐忑。
女友对我点了点头。
“老板,樱桃多少钱一斤?”
“120元一斤。”
“这么贵?”
虽然知道樱桃不是这个季节的产物,但还是没能料到竟然这么贵。
“这是车厘子,小伙子。你没看吗?比樱桃红还比樱桃大,这是进口水果。”
“不能便一点?”
女友拉着我胳膊问老板。
老板爱莫能助地对我们摇了摇头。
“那来一斤吧。”
女友正拉着我的胳膊让我走时我将钱递给了老板。虽然脸上没表情但女友拧着我腰上的肉其实还是挺疼的。
接过老板递给我的“樱桃”时我的腰还痛着。
“怎么就生气了?”
回去的路上女友一声不吭地在前面走着。
“你怎么跟个小孩一样,想要什么就买什么?”
“我怎么就跟个孩子一样了?你不是想吃吗?要是给我买我肯定舍不得。”
“胳膊好累,帮我掂一下呗?”
我将胳膊搭到女友肩膀上向她撒娇。
“别碰我!正气着呢!”
女友将我的胳膊抬下后依旧不理我向前走着。
“我不是说过吗?要让你过上一般人过不上的日子。如果连个洋樱桃都买不起,还怎么带给你幸福?”
我从女友身后将她搂住,小声地在她耳边说着。
“你想要的,我一定会尽力满足你。如果我没有能力养你,宁可不和你在一起。”
说到这里我的眼框湿润起来。
“可我们现在不是没有那么多钱吗?挣的又不多你就不能过地稍微节俭点吗?”
女友扭过身子将头埋到我的胸前轻声细语着。
“多久才买一次吃啊?还有你知道我银行卡里有多少钱吗?你就在这里瞎说。谁说我们现在没有钱?让我把银行卡里的钱取出来砸死他!”
我一边用手顺着女友的头发一边假装生气地说着。
“你就继续吹吧!鬼才信你呢?”
女友锤着我的肚子将我推开。
“我保证,从明天开始好好写剧本,好好挣钱。保证1年之内攒够房子的首付娶你回家!”
“那你可快点,我都等不及了!”
我拉着女友的双手保证着。听到这儿,她才露出笑容。
再转身走的时候,她没有将我的手摆开。
吃完晚饭我将车厘子给女友洗好端进她的卧室。一边陪着她看韩剧里帅帅的男主角一边喂着她吃樱桃、接樱桃核。女友虽然嘴里吃着东西,但依然不停事儿地对我进行着鞭策。
“你看看人家韩国电视剧的情节设计,一环套一环的到最后连在一起给人意想不到的冲击。”
女友一边张着嘴惊讶着一边向我夸耀着《kill me hell me》的情节设计。
“你再看看人家韩国演员这演技,比中国一些伪一线和一线明星表演得好多了。都说韩国演艺圈内幕多,但是人家是竞争压力大,拼完实力以后再拼关系;我们呢?只看关系不看实力,筛检方案就是钱、性、脸。”
女友边指着男二的脸蛋边给我分析着中韩演员的差异。
“对了!还有最让我不能忍的就是稍微能看一点的电影、电视剧就那几个演员,而且角色性格还雷同。你说我们就不能少拍点烂的,花些心思做些好的?现在就连综艺节目都开始购买国外的版权。你说有一天都不看国产剧了,你们是不是都要饿死?”
将嘴里的车厘子核吐到我手里后,女友瞪着眼睛再次问我。
“你说有一天都不看国产剧了,你们是不是都要饿死?”
无言以对,我默默地往她嘴里塞上一颗洋樱桃。
然后她拿着ipad扭过身子不再理我。将水果盘放在她床头后我悄悄地走出了她的屋子。
“不是不知道,而是太难做。”
“不是不明白,而是风气使然。”
“众人都不愿费劲划船,就算有个别人再使劲又能怎样?”
“辛辛苦苦、毫无影响不如随波逐流。”
这是我大学老师教育我的。
“投资的先生、演戏的先生、报界的先生、发行的先生,在这生死关头,千万千万替中国的影戏多多的留一点余地,叩头叩头,叩求大家慎重投资,慎重编剧,慎重导演,叩求各阜戏院主,成绩不好的影片,宁可损失本钱,不要出钱扰乱市场。拜托了。”
这是郑正秋先生说的。
“中国,人傻钱多。”
我实习时跟的师傅悄悄告诉我的。
有时也许会很难入睡,但我很少会有半夜醒来的习惯。可是那天晚上睡地正香的我突然就醒了。而且我能感到自己头脑十分清醒没有丝毫的困意。
“啪、啪、啪……”
正坐在床上发呆的我好像听到外面有皮球滚落到地上的声音。些许犹豫后我下了床。
没有穿鞋,我小心翼翼地踱着步子走着。在客厅、厨房、卫生间都逛了一圈后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呼——”
得知是自己的幻听后我不禁叹了口气,并松开紧握着脖子上符的右手。
“啪!”
寂静的黑暗中又响起声音。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我望向女友的屋门。
“呼——”
我又叹了口气,鼻子向上挤、皱着眉毛都拧到一起。
“吱——”
我轻轻推开了女友的屋门。
还好什么都没有。
“啪!啪、啪、啪……”
就在我转身走出女友屋子的时候皮球坠地的声音再次响起,能感觉到有东西撞击到自己的脚后跟。再次紧捏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符,我低头看了一眼脚下。一个棕色的皮球静止在脚跟处。
我咬着牙、闭着眼扭过身子。虽然已经在预料之内,但再次张开眼的时候我不自觉地往后退却两步。
我没有惊叫不已,也没有感到特别害怕,只是略微有点紧张。唯一的紧张感也是源于面前这个穿着红色连衣裙小女孩的笑容——没有声音的痴笑。
“咯咯咯……”
当我把脚下的皮球踢给她时她才笑出声。然后她又用劲地将球踢给了我。
在她的“咯咯”声中我陪她玩起来,寂静的黑暗中一直棕色的皮球在地上翻滚着。仿佛感觉不到累,我站在那里陪她踢了好久。
“吃不吃樱桃?”
觉得有些无聊,我将球停在脚下问她。
不知为何,我没有考虑“她”能不能吃到东西。估计是因为自己想吃吧。
“吃!”
说完她又掐着腰“嘻嘻”地笑着。仿佛“她”会累,需要休息和解渴。
“这不是樱桃!不能吃!你也不要吃!”
“疼!怎么了?这怎么就不是樱桃了?这是洋樱桃!叫车厘子!懂吗?”
当我拿起女友床头柜上的樱桃递给她时,她生气地向我喊着。脸上的笑容一扫而光,颊上的血色、连衣裙的红色也随之消退——黑暗中,她变成了凄惨的白(除了头发、眉毛)。这团白还用力拍打了我的手,手里的车厘子随之掉落。
而我却仍只把“她”当小女孩看待,向她抗议。当时根本就未曾想过女友被吵醒会怎样。还好,女友依然沉睡在梦中。
“这才不是樱桃!樱桃没有这么大,也不会有这么深的红!你再这么说樱桃不和你做朋友了!”
“明明是你在缠着我好不好?你以为我想和你玩……”
听我说到这里,“她”竟哭了。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泪无知无觉地就顺着脸颊滑落了;她只是站在那里狠狠地盯着我,任凭眼泪的翻涌却不用手、臂膀去擦拭。
“你会后悔的!”
末了,她用手将脸上的泪痕擦去。末了我才发现从她眼里流出的液体是红色的,或是突然变得血红。当她将沾满“泪水”的双手在雪白的连衣裙上擦拭时,连衣裙上留下了红色痕迹。
樱桃般的红,而非车厘子般的红。
末了,她决绝地从我身边走过。
或者说飘过?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怎么说呢?你会相信这是一个外表只有6、7岁大小的孩子会说的话吗?
黑暗中终只剩下我一个人,许久我才将头转动起来但却发现我的脚和手臂已经溶于黑暗之中。
我的身体竟在被黑暗吞噬着。“难道这就是惩罚?”我看着自己断了的臂膀想着。
虽然忘却脸上的表情,但一定不会是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淡然。
渐渐地我失去知觉。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睡眼惺忪的我努力张开眼睛才发现昨晚原来只是一场梦。
揉着眼睛的我闻到一股淡淡的芬芳,是我熟悉的味道。
“天哪!我怎么跑到女友床上了?”当抱着身前的一团软乎乎的被子准备赖会儿床时才发现有些不对劲。直至完全睁开眼睛看到女友正被自己搂着时我赶忙松开手。
静悄悄地我下了女友的床,我怕惊醒她后她会把我给吃掉。仍是迷迷糊糊的,我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迷糊着。
不知是天还早还是刚睡醒,我感觉有点冷。当抬头看到表盘的表针指到9点半时我的脑子腾地一下就清醒了。心里隐约有种不安。
我急忙跑到女友的卧室想叫她起床。
“好凉!”光着脚在地上跑着的我好像踩到了凉嗖嗖的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地上散落着的车厘子。“原来不是梦!”
“张欣予!醒醒!上班迟到了!张欣予!醒醒!”
我一边晃动着女友一边叫着她,而她却像植物人一样没有反应。
“这才是惩罚?”
我自言自语道。
突然,我的大脑里过了一道电流。
没有添加任何衣物我拿上家里的钥匙随便踏了双鞋就出现在初冬的街道上。
“方爷、方爷!”
我没有敲门就推开了太平间的里门。
“怎么了?”
也许是因为我的慌乱,方爷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我、我……我又被鬼给缠住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方爷将老花镜摘下开始从头到尾打量着我。
“你不是好好的吗?没什么问题啊。”
“不是我,是我女友又被缠住了。”
“那到底是你俩谁被缠住了?”
“是我被缠住了,只是那小女孩不让我女友起来。”
“你从头给我讲讲,我有点不太明白。”
于是我用极为简练的语言向方爷讲述了我的经历。讲完后迎来方爷亘古不变的一句话:
“我为什么要帮你?”
“……”
而我又是只能哑口无言。
“那如果我做你徒弟呢?”
其实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好,因此没有丝毫的犹豫我就说出方爷最想听到的话。
“你是认真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你跪下,给我磕3个头。”
我跪下,磕了三个头。
“起来!”
就在我磕头的时候方爷已经点好三根香又将灰炉和一个灵位牌像变戏法似地拿了出来。
“把香敬上,再对着灵牌磕三个头。”
我看了一眼那灵位牌,那牌上写着先师谭公之位。敬完香后我又磕了三个头。
“起来吧。”
狐疑地斜视方爷一下后我缓缓地站起来。
“给。”
方爷递给我一张符,黄纸上蔓延着杂乱的符文。
“你学着画好这张符,做到拿着笔不用思索就能将它画好。”
方爷从抽屉里拿出笔墨和一沓黄纸。
“我给你画一遍你看着。”
说完方爷拿起桌上的狼毫并用另一只手抵着桌上的黄纸飞快地画着,刹那间那张空无的黄纸上出现了深红色的纹路。
“看清出了吗?”
“没看……清。”
震惊于方爷制符的速度,我还没有缓过神来。
“画吧,纸还多别省着用。”
方爷将我手中的符按到桌上笑着对我说。
直到我将狼毫笔拿到手中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该如何下笔。
“画啊!等会儿墨汁都凝固了。”
在方爷的叱喝下打了个颤,我才学着方爷的样子开始起笔。边看着旁边的成品我边控制着自己手中的笔。不一会儿我的第一次尝试就因为将纹路画偏而结束。
再次学着方爷的样子用笔尖蘸了下红色的墨水、又将其在朱砂盒里打转一圈后我开始第二次尝试。然而落笔的那刻我的第二次尝试就又以失败告终——墨多笔重将纸给浸透。
长抒一口气后我开始接着尝试,这次我小心翼翼地画着。忘了多久我才画地和成品的样子貌合神离。看着黄纸上扭扭捏捏的纹路我将笔放在笔架上叹着气。
“累了?”
我看着躺在长椅上的方爷对他点了点头。
“不想救你女友了?你什么时候能画的和桌上的符一模一样你什么时候才能出这间屋子去唤醒她。”
听到方爷的话我忍住自己的腰痛提笔开始接着画。
“你画的这张符名为驱邪符,主起安镇之用,既可驱邪术亦可驱邪物。记住它的画法和用法。”
我当时专心地画着其实并没有听到方爷对我说的话。当全身心投入的时候世界都安静下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早些将女友唤醒。
停笔的时候已经是下午1点多,看了一眼身后板凳上放着的那碗面条已经糊成一团。
“饿了吧?”
我没吭声对方爷点了点头。
“你画一张给我看看。”
我扶着腰再次拿起桌上的毛笔。
“还是太慢了!”
我画完后方爷对我叫嚷着,完全没有平时和蔼可亲的样子。
“你闭着眼睛能画出来吗?”
我没敢啃声依然是摇了摇头。
“唉——反正也急不得,先吃饭吧。”
默默将笔放在笔架上后我端起板凳上的那碗面。
坐在板凳上我开始搅动着碗里的面,犹豫一下后我大口地吃了一口。虽然面条糊成一团但是味道还是挺好的。真地不是我太饿的原因而是这碗面条做得相当好吃。
“都糊成一团还能吃?”
方爷坐在躺椅上笑着问我。
没有吭声,我只是傻呵呵地对方爷笑着。
“吃完后你就可以走了。回去将符从底部点燃放到白酒里然后让你女友喝下去。”
“……”
我停下手里的筷子,对着方爷欲言又止。
“想着有没有让女友失忆的法子?就像让她忘记她曾经被鬼附身的遭遇?”
我点了点头。
“何必呢?就是明说又能怎样?”
“我……我不想将她卷进到那个不该存在的世界。”
“哈哈……”
方爷突然就笑了起来,眼白变得红红的。
“那如果她已经卷进来了呢?那如果这也是她的命呢?”
说到这里方爷恰到好处的停顿让我的内心无比不安。我能感到自己的心在发颤。
“如果为了不让她卷进来而让你离开她呢?”
“啪!啪!”
不知不觉方爷走到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说着。不知是因为方爷的话还是因为方爷猛地拍了我两下,我的手一松筷子掉到地上。
“什么是爱?直教人生死相许?”
方爷像是在自言自语般说着。
想再询问些什么时方爷却已经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张开嘴的我看到方爷的样子只能将话憋回肚子里。
“爱,是自私!”
站在那看着方爷的我好像听到方爷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是屋里安静得连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到,这句话明显是自己的幻听。
“拿我一开始给你的那张。”
手里握着我这几小时画地最好的一张符准备走时身后却传来方爷的声音,这次不是幻听。
我扭头看了一眼方爷,他依然闭着眼睛在长椅上养神。我将手中的符放到桌子上后重新拿了起来。
“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你女朋友起不来可别怪我啊!”
方爷明明是闭着眼睛的,却好似看穿一切。他裹紧身子侧躺在长椅上。
默默哀叹一口气后我只能将方爷最初给我的那张符拿走。
“谢谢我的好徒弟!知道心疼师傅了!”
我将床上的被褥铺到方爷身上时,方爷拍着我的手说着。
那拍着我的手冰凉到冻人,但由于内心莫名其妙地颤动我没能注意到。
谨遵着方爷教我的方法我将符从底部烧着后扔到碗里的白酒中。那符冒着的黄焰一下就引燃了碗里酒的蓝焰。符一边在白酒表面燃着一边成灰融到酒中。有可能是因为符被酒精浸着的原因,很久符才消失得无影无踪。因此碗中的液体少得恰到好处、温热得恰到好处。
将碗里的火焰熄灭后我将躺在床上的女友撑起,开始慢慢地往她嘴里倾倒白酒。
“咳、咳、咳……”
刚见女友的喉咙有抖动,她就开始闭着眼咳嗽起来。
当碗中最后一滴酒落入女友喉咙的那刻她张开眼睛抱着我哭了起来。
“我做了……一个梦。”
“噩梦?”
女友用下巴抵着我的肩膀不住往下点着。
“好了!都硌疼我了!”
“我梦到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她让我陪她玩。否则她就会将你杀掉。你被绳子绑着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可是……可是我好像被锁在一个透明的盒子里四周有着透明的墙壁。我……我只能陪她玩,只能静静地看着你。”
“不就是一个噩梦吗?下次记得不要管我赶快醒过来!”
“我怕……我怕自己会像上次那样伤害你。”
正拍着女友后背的手戛然于半空中。不知何时,女友竟记起当时的事。
“我其实……知道自己上次差点……差点把你杀死……”
“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我对她摇了摇头。可是当看见她那诚恳地双眸中映着自己的样子,我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将她紧紧抱着。
“管它有没有呢!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不论怎样我都会保护你的。”
我一边抱着她一边拿袖子帮她抹泪。
“饿了吗?”
她张着大眼睛对我点了点头。
“等我一会儿,我现在去给你下面条吃。很快的!”
可是女友却将我搂得死死的。
于是,两个肚子咕咕叫的人相互拥挤着用心跳和体温来安抚着对方的胃。
等到身子都捂出汗后我狠下心将女友推开。
“去洗洗澡吧,等会儿吃饭。”
不敢停留,对女友说完话后我就走出她的屋子。
简简单单地做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端到桌上时,女友正卧在沙发上吃昨晚剩下的车厘子。
“饿死我了!”
见她伸出手后我将碗筷递到她的手里。
“慢点吃。”
女友呼呼噜噜地吃着面条完全没有女孩样。
“什么东西?”
我爬到女友身后将符系在她的脖子上。
“我给你求的符,可以保护你的。”
“呢你呢?”
女友停下手里的筷子,口齿不清地问我。
“我的在屋子里呢,等会儿我会带上的。”
“别管我,你快吃你的吧。”
见女友不相信地看着我,我赶快转移她的注意力。
女友吃着饭,我静静地在她身后搂着她。
“怎么了?”
将头埋在女友脖子里听着她吃饭的呼呼声时我竟然哭了起来。
“我们分手吧!”
脱口而出的话将我自己也惊住了。不知为何,自己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们……分手吧。”
当她扭过头来时我尴尬地说着。尴尬不仅是因为自己的双臂仍紧紧地环在她的腰部更是因为不解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女友犹豫一下后扭过头接着吃碗里的面条。只是她的身子开始发抖,没几秒筷子就掉到地上。紧接着她就将头趴在双膝上哭起来。
我环着女友的臂膀也被她狠狠地推开了。本想将她抱住向她好好解释解释,可她却将自己搂地紧紧的。
“你弄疼我了!”
不知该做些什么的我用劲将女友抬到怀里时她依然摆脱着我的双手,最后她对我叫了起来。除了松手看着女友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并放任她回到她的房间我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在寂静的客厅里呆坐了几十秒后,我起身走到女友的屋前。本想好好地向她说声“对不起”、说“自己不该这么软弱”,可是门却被锁死。
长长地哀叹一声后我回到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的我心情低落到没有一点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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