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府里外忙了一个上午,到中午时,方迎来了这位尊贵的老亲家。江老夫人乃是国公夫人,先皇亲封的一品诰命,甫一下车,荆府众人便跪成一片。
老夫人面相和蔼,笑的慈祥,却对荆家众人视而不见,丝毫不给这一郡豪族面子,张口只问:“瑾儿呢?怎么没见着瑾儿?”
荆二老爷哪会让荆瑾来撑荆家的门面?只能尴尬道:“老夫人,瑾儿近来身体不好,怕过您病气,让她在里厅候着呢。”
江老夫人道:“既是如此,那便去里厅罢。”
荆珍和荆琅忙迎上去,扶着老夫人走。荆珍年纪虽小,却颜色靓丽,荆琅更是本地著名的才子,已经出落的温润君子模样。老夫人由这两个扶着,问了几句二人俱答得机巧伶俐,老夫人便也夸赞两句,荆二老爷在后头跟着,越看越满意。
江老夫人道:“荆大人,这两个孩子可是你房里的?”
荆二老爷应道:“正是。珍儿精通琴棋书画,琅儿才学名声满兰洲,这才十四岁便已经考上秀才了。”
江老夫人颔首道:“确是伶俐得很,离我的瑾儿也差不远了。我家瑾儿,才是个最为聪明伶俐的,只是可惜命里福薄。”
荆二老爷呐呐,知道江老夫人这是替外孙女出气,也不再多话了。
行了这么一会,到了荆府里厅。荆府里的姨娘夫人们早候着,老夫人一进来便恭敬见礼。荆瑾站在不起眼处,脸上还是那般消瘦,身上换了件半新的杭白锦绣兰花锻裙并青色短襦,头上攒着青色绢花,礼数周全严谨,不卑不亢。
江老夫人忙上前来,将她扶起:“好孩子,又比上一次瘦了。”
荆瑾笑道:“是长高了,祖母。”
江老夫人道:“我早该把你带回定国公府里去,不该又让我的瑾儿平白吃了这么多罪。”
荆瑾道:“祖母来看瑾儿,瑾儿便心满意足,哪里吃了罪?说着吃,祖母远道而来,再不入席尝尝这荆府吃食,瑾儿都得替祖母觉得腹中饥饿了。”说着还露出一个委屈的神情,揉揉肚子仿佛真饿得慌一般。
江老夫人被她逗得高兴,笑道:“我看是你自己饿得慌了,还非要拉上祖母!”
荆家众人见她态度变化,忙迎着她入席了。荆家这洗尘宴席布在花园中间的亭阁里,两张大桌堪堪坐下荆府这些主人来。蒋氏原要按礼往次席去,正室李氏却道:“蒋妹妹如此恩宠,腹中又有骨肉,怎么和那些庶子女坐一起去了呢?”将她拉来主席坐了。
江老夫人最重嫡庶,门前都能给荆二老爷甩脸子的,见此情景便有些不喜。荆瑾却故作讶异道:“原来蒋姨娘怀了小堂弟了!瑾儿方才才知道,日后定要给小堂弟备份见面礼才好。”
江老夫人笑道:“你哪里有那个礼钱?”
荆瑾吞吞吐吐道:“字画亦是心意,小堂弟总是不会介意的。”
江老夫人畅怀大笑,招呼旁边的侍从丫鬟道:“去,挑副名家字画给那位姨娘送去,既是我家瑾儿的颜面,怎能太过鄙陋呢?”
荆瑾笑嘻嘻的靠着江老夫人:“祖母待我真好。”
那厢李氏听江老夫人随口就赏了蒋氏一副字画,眼红的很,对待会要发生的计划更是亟不可待。她向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会意,指挥下人将酒菜送上来。众人吃喝时,李氏端了一钵天麻乳鸽汤,笑道:“荆府最好的菜,当是这一钵天麻乳鸽汤。老夫人远道而来,用汤当是最好。”
江老夫人听得满意,荆瑾便替她接过乳鸽汤,细心为她舀好。李氏又给在场众人各上了一钵汤。汤质细腻鲜美,众人皆是满意。
唯有蒋氏喝了一口,险些吐了出来,脸上一片不虞,叫道:“这汤好生酸涩!”
江老夫人脸色当即一沉。
可还没等她动怒,蒋氏脸上便一片惨白,只感腹中剧烈绞痛,大汗淋漓,大叫道:“这汤里有毒!——我的肚子,我的孩子……啊——”
江老夫人是一品诰命,兼之年事已高,这次远行兰洲郡,圣上为显仁德特命太医随行。蒋氏被抬去离食亭最近的金玉园厢房里诊治,不多时,太医抹着汗来回复脸色阴沉的江老夫人:“禀老夫人,这位姨娘是误食了合宜花,撞上了安胎药的药性,竟变成了一味最阴狠的堕胎药。大人纵使救的回来,身体只怕也是废了,孩子……只怕也是没了。”
“刘老太医,你医者仁心,只是人还是愚拙了些。”江老夫人冷着脸道,“你以为那味合宜花还真的是误食不成?这荆家内宅乱成这样,丢脸都丢到我这外人面前了,你见人家那位家主着急了么?你的仁心做什么用呢?”
荆二老爷哪里不着急?之前只是按捺着性子,等着太医回禀。如今听得江老夫人一番好骂,又不好在江老夫人面前发作。
李氏按了按他肩膀,吩咐下人道:“此事事关重大,将医房里的厨房里的人尽数调来,近来谁在府里调用了合宜花、谁碰了那鸽汤,谁近来和蒋妹妹有如此深仇大恨,通通查清楚……”
又隐晦的扫了一眼荆瑾,慢慢道:“另外,那合宜花,想必还在这歹毒之人身上。合宜花有淡香,只要细查,必能找到。”
荆二老爷不知始末,听了她这番安排,赞许的看她一眼。李氏温柔笑着揉他肩膀,将他伺候的无比舒心,唇边却浮现出一抹冷笑。
果然,事情才刚刚吩咐下去,便有小丫鬟按捺不住,道:“近来和蒋姨娘有深仇大恨的,可不是瑾儿小姐么?”
这“深仇大恨”荆府众人都是心知肚明,但当着江老夫人还是得明面上再问一遭。荆二老爷怒道:“胡说八道!瑾儿小姐性格和顺,怎会和蒋姨娘有什么仇怨!你且出来讲个清楚!”
那小丫鬟战战兢兢出来,道:“奴婢也是听人说的,说前几日蒋姨娘经过瑾儿小姐的院子,进去见礼却被瑾儿小姐无礼顶撞,一时气急扇了小姐两巴掌……”
荆二老爷看向荆瑾,严肃道:“瑾儿,可有此事?”
荆瑾点头,淡漠道:“确有此事。那蒋氏骂我出身低贱,说我合该进垂髫坊,我父母灵位连香火祭祀都不该。我反驳了几句,便遭了她十数巴掌。”
荆二老爷气道:“纵使如此,你也不该用这合宜花的毒计!”
江老夫人更气:“那庶妾也敢骂你出身低贱!她是什么东西??我定国公府的出身也算低贱,你们这位蒋姨娘是哪家天潢贵胄么?如此的矜贵!”手机用户看反穿书之鬼王归来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7878.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